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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君悟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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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澜翻了个白眼,“如意树你也可以问它要果子吃啊,你那猫你都不怎么喂,我替你喂得那么肥,你该感谢我。”
  “我的猫?”凌策摇头一笑,“那只猫不是你带来的吗?我不太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家伙。”
  “啊?”江澜傻眼,“那猫不是我的啊,我在你后前捡到的,后来看你偶尔也抱抱它,我就以为是你养的呢。”
  凌策抿唇:“那姑且算是我的罢。”
  “哦。”江澜暗暗搓着手指,气氛陷入沉寂。
  就在江澜觉得相对无话,尴尬不已的时候,山上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帝君!帝君!不好了!”
  江澜回头,是凌策那个仙奴去而复返,神情惊恐万分,一道光似的朝这边飞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凌策按住他肩头,镇定道:“何事惊慌,细细道来。”
  “帝君!”仙奴抬头看着他,又小心地瞥了一眼江澜,神色焦急却欲言又止。
  “无妨,你说。”
  仙奴急道:“就在刚才,魔族几大势力暗中勾结,攻破了天门,杀了众多天兵,还、还放出了妖尊!”
  “什么?”凌策和江澜同时脱口而出。
  “天帝大怒,已经和众仙还有护场的兵将们回去天界了,而且、而且……”
  江澜先一步抓住他,不敢置信道:“而且什么?!”
  “而且魔族是拿着令牌进入天门的,那个令牌,就是尊主你的令牌!”
  江澜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有生之年,他可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是五雷轰顶的滋味。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上下摸索起来,果然,随身的令牌不见了。
  他颓然往后一退,险些摔倒,凌策手疾眼快扶了一把,才把他的思绪从从震惊中拉回来。
  他怔怔抬头:“不是我……”
  “嗯。”凌策轻轻扣住他的肩,温声道:“看来有人想要嫁祸给你,你先随我回清垣宫,有我在,天帝也不敢随便处置你。”
  他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是在说一件平平常常的事,就像安排江澜去清垣宫一起吃饭似的,江澜知道凌策是在安慰他,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急。
  他摇头,推开凌策:“不,那些人既然要害我,一定会说令牌是我给的,攻打天界也是我指使的,天帝现在一定勃然大怒,我不能连累你。”
  他说着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黑芒消失不见。
  “江澜!”
  凌策正要追他,旁边仙奴忽然死死拉住了他,道:“帝君别去!尊主说的对,你如今护着他,就是在和天帝作对,天帝本就生性多疑,纵然帝君法力无边,也不能和整个天界抗衡啊,尊主他是为了保住帝君,帝君莫要去了!”
  “你懂什么。”凌策眉宇间笼罩起一层愤懑和无奈,一拂袖,浩瀚灵力澎湃而出,将仙奴震退开来。
  “他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嘴上说不想连累本座,可本座知道他有多么害怕一个人面对这些。”
  凌策捏起一个诀子:“你速回天界,若是见到江澜,立刻通知本座。”
  金光一闪,没入天际。
  凌策感应着江澜的气息,魔界乌烟瘴气太重,他的灵力极受阻碍,对江澜的气息感应不明显。
  可能因为身处魔界的原因,江澜的气息移动得很快,但却像一只无头苍蝇东倒西歪地乱飞乱撞。
  终于在辗转几次之后,凌策把江澜跟丢了。
  他绕着魔界飞了一大圈,却怎么也感应不到他了。

  ☆、春风拂槛露华浓

  任凭他使尽了浑身解数,江澜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声无息。
  他知道这孩子的心性,外表看着大大咧咧玩世不恭,心里却又敏感又脆弱。
  他一生下来,娘亲难产而死,父亲早就逝世,长这么大全靠别人的救济和施舍,他一个人太久了,一个人长大,一个人流浪,一个人说话,一个人吃饭。
  什么都是一个人。
  遇到点什么事,第一句话就是说“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
  可凌策知道,这时候如果有人帮他一把,他能开心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开心得吃饭连筷子都拿反。
  而且又傻,别人只是帮了他一把,他就愿意推心置腹,掏心掏肺。
  更何况这种时候,不是平常的小风小浪。
  魔族将他推入了深渊,深渊之上,还有整个天界的质问和愤怒,还有放出妖尊的难赦重罪。
  这些绝不是他一个人能扛下来的。
  所以江澜手足无措,毫无应对之法,只能选择逃避,选择躲起来。
  凌策实在找不到他,又想到他经常去人间,可能躲去了那里,便又去人间寻找。
  整整九天,凌策几乎找遍了三界,恨不能把天地都颠倒过来,把江澜给甩出来。
  可江澜就是跟没存在过似的,一点气息也无。
  这让他很焦虑很头疼。
  这期间仙奴给他送过话,天帝已经镇压了魔族,把闹事的全都送去了天雷台,魂魄修为都化了个干净。
  但众人异口同声,都说是受江澜指使,趁着封君大典天界防守薄弱,才一举来犯。
  更何况有江澜的通行令牌作为铁证,江澜若是在场,必然百口莫辩。
  天帝已经下令通缉江澜,抓到了便只有任人宰割的结果。
  现在满天地都是追捕江澜的天兵天将,凌策连行动都不好行动,只能隐去真身化作普通人,日复一日地找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没多久,天界那边的仙奴再次给他传来了消息。
  江澜去天界自首了。
  凌策几乎是眨眼之间就从人间飞去了天界,面色煞白地赶到时,江澜已经被天帝一声令下送上了雷台,马上就要行九天雷刑。
  他纵身跃上雷台,将归剑铮然入地,他双手扶剑,浩荡灵力海浪般涌开,震散四方仙神。
  四下里窃窃私语。
  执事仙官道:“帝君这是作何?”
  凌策站在江澜身前,挥剑斩断了缚身的仙索,道:“救人。”
  仙官义正言辞道:“帝君要违抗天帝之意,带去走这魔头吗!”
  “此事尚有存疑,若草草盖棺定论,岂不是便宜了幕后有心之人。”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到仙官身上,“去禀知天帝,江澜暂由本座看管,事情未查清楚之前,谁也不得放肆。”
  凌策有说这话的资本,他本就是天界灵泽化生,一身法力深不可测,年纪资历和修为皆比天帝深上许多,又和明祁帝君关系深厚,谁也得罪不起。
  他若是拼死一搏兵解归天,就算整个天界的人联起手来,也都捞不到好处。
  话说完,凌策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和阻拦,抱起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的江澜离开了。
  回到清垣宫,往日里总是出来迎接的肥猫没有出现,殿里空荡荡的,许久没有燃香,却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他走进内殿,重重纱幕自动开合,他畅行入内,把江澜放到了尽头空旷的大床上。
  江澜抓住他,低声道:“你何必呢?”
  凌策没有说话。
  他又道:“其实我死了我没什么,说不定我就可以见到爹娘了,我不怕死,我怕的是魂飞魄散,连见他们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凌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你不会死的,有我。”
  看着凌策的眼神,江澜忽然一笑,“嗯。”
  然而凌策终究没能护他太久。
  天帝知道此事后下令封禁了清垣宫,只要凌策交出江澜,便不会多做追究。
  凌策不动声色,依旧该怎么怎么。
  就在他将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江澜趁机逃出了清垣宫,在轮回台上纵身一跃。
  入了轮回台,便将旧事都忘得干净。
  他不想死在天雷下,便以这种方式谢罪。
  凌策压着心头喜悦拿着猫妖勾结魔族一事的证据回到清垣宫时,便听到宫人低低啜泣。
  心尖一颤,他大步走入内殿。
  随着步伐自动分向两边的纱幕次第掀开,视线一重重映入。
  空荡荡的,无人。
  他猛的转身:“江澜呢!”
  宫人跪地俯首道:“尊主、尊主他……一个时辰前……跳了轮回台!”
  一阵风倏然刮过,殿内已无人声。
  *
  魔尊轮回谢罪,更掀起魔界波澜。
  此后数百年,纷争不断。
  天界凤和帝君率军四处镇压,才让这股逆反之风渐渐平息。
  而凌策,四处寻找江澜的下落。
  轮回台封住了江澜的魔气,他已经丝毫感应不到他。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找了他数百年。
  清垣宫的宫人常常会看到他在如意树下自言自语,凑近了听,便听到一句零落的“你既名如意,却为何不能给我一个江澜”。
  当时,由于天界魔族混战,天上杀伐之气影响了破军星,人间也因此战火不断。
  凌策在寻找江澜时,偶经一处烽烟四起的战场,观双方国势本应盛世昌平,结秦晋之好,却因受天界影响也起了战乱。
  他于心不忍,按下云头,化作士兵的模样,在战场上四处以血布阵,意欲镇压杀气。
  四方鲜血喷溅,刀剑喑鸣,他风似的将阵脚一一画下,在结到第二十二个阵脚时,身后忽然扑来一个人影,把他死死护在了身下。
  凌策刚想挣开,心想这些凡人自己的命都顾不来了,还有心情救别人。
  何况,他哪里用得着一个凡人救命。
  但在被扑倒的一瞬间,他听见一道熟悉万分的声音:“小心!”
  下一刻,身上的人反手挥剑,手刃了一个试图偷袭凌策的敌兵。
  几滴遗落的鲜血洒在两人脸上。
  凌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对方却一伸手,把他拉起来,严肃道:“还画画,不要命了。”
  凌策知道他说的是鲜血画就的符咒阵脚,一低头,唇角不受控制地牵出了一个笑容。
  回来了。
  一身普通平常的盔甲,眉宇间英气洒脱,手里一把剑,背上还有弓箭和箭筒。
  凌策手指还滴着血,一滴滴落在尘埃飞溅的黄土上,像是开了一朵朵艳骨红梅。
  他看着江澜,笑道:“我画的不是画,是命。”
  江澜没多说,一笑,转身冲进尘土飞扬中。
  凌策只是颔首,看着他冲锋陷阵。
  命运这东西,果真玄之又玄。
  他找了江澜几百年都没有音信,如今却因为一时兴起,就遇见了他。
  凌策的阵法很快起效,破军天狼杀气渐渐消散,战事也随之减少,江澜也回到了故乡。
  故乡在一处山水偏僻的村落里,江澜父母早亡,他一个人一间茅屋,一亩三分地,加上朝廷分发的奖赏和月供,便是此后余生的依仗。
  凌策一直暗中护着他,在他忙活农活的时候施个法,招片云遮遮太阳,再刮刮凉风。
  导致江澜每次要出门干活,村里村民就要跟他一起,因为他下地,哪怕天上九个太阳,也得立刻阴天,起风。
  直到有一天,寒冬落雪,明月万丈,四处乱逛的凌策无意中看见受了重伤的凤和。
  凤和这人心高气傲,不肯受人恩惠,凌策不好直接出手相救,又不忍心看他受伤在外,还是这么冰天坼地的时候。
  于是他在那个深夜敲开了江澜家的门。
  凌策告诉他,山上有个人快死了。
  江澜果然就提着一盏薄灯就去了山上,凌策在暗处看着他找到了凤和,跟着他一路到了一处废弃的庙里。
  江澜把凤和安顿在了这里,并且每天都会给他送饭食。
  江澜还认得他是沙场上的见过一面的士兵,便问他怎么会这穷乡僻壤。
  凌策道:“故乡毁于战火,无家可归,便流落到了这里。”
  江澜点头:“既然这样,你便先寄住我家罢。”
  于是,凌策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江澜的小茅屋。
  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算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平日里除了和江澜一起下地干活,做做饭,便是教江澜识字写字,读些经文,抚抚琴,画个画什么的。
  江澜很是吃惊,这么一个琴棋书画都精通的人,放到朝廷里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怎么就被送去打仗了。
  怪不得他打仗的时候还画画。
  不过这些江澜没说出来。
  凌策承包了江澜的饮食起居,美名其曰是报答收留之恩,江澜一开始比较拘谨,并且拒绝,后来磨不住凌策实在太体贴入微,便昧着良心接受了。
  就连送给受伤的凤和的饭菜都是凌策准备的,他不过是跑个腿而已。
  有好几次江澜想让凌策一起去看看凤和,都被对方拒绝了。
  他也没多说。
  直到有一天,凤和问他,等他伤好了,他还会不会去庙里。
  他答应着。
  可当夜,江澜高烧不退,全身如同被蚂蚁噬咬,痛苦不堪。
  凌策为他诊脉,怎么也找不到病根,他又用仙术镇压,江澜反而更痛苦了。
  就这么过了大半夜,依偎在他怀里的江澜忽然不痛了,眉心黑气一现,竟是出现了一道魔印。
  凌策刚注意到这道魔印,便见江澜蓦地睁开眼,原先痛苦疲惫的神情一扫而空,血色的眼瞳里尽是冷漠和杀意。
  转瞬间,他已经被入魔的江澜掐住了喉咙。
  凌策没有挣扎,意识到了根结所在。
  轮回台封住了江澜的力量和魔气,让他变成一个凡人,可这封印之力经过了几百年已然大不如前。
  江澜的力量被封印太久,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破障而出,而且这力量继承自上一任魔尊,非同小可,经过几百年,又壮大了一番。
  以江澜凡人的身躯和意志,根本驾驭不住,所以会被这个力量反控,失去自我,这样下去,江澜迟早暴毙而亡。
  他抓着江澜的手,喉咙被掐得死死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江澜表情漠然,凌策传音道:“江澜,你想解脱吗?”
  江澜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波动,他隐隐皱眉,手指松开了一些,头部不安又机械地转了转,沙哑道:“凌、凌策?”
  “是我。”凌策安抚着他,“跟我走吧,我给你解脱。”
  江澜挣扎着想了半晌:“好、好……”
  “好,你过来。”凌策艰难地抬起手,看着江澜一点点靠近了过来。
  他闭上眼,一咬牙,手起掌落,力道千钧的一掌,落在江澜的头顶。
  只听见一声闷哼,江澜微微一挣,便再没了声息。
  凌策没有耽搁,红着眼取出了江澜的魂魄,给他的魔力加上了重重禁制,便携着魂魄,在山上辟出一块空地,建了坟冢,安葬了尸体。
  回到天界后,他为江澜做了一副长生之躯,放入了魂魄。
  从此天界多了一个被凌策帝君无缘无故提拔上来的凡人,随侍在侧,如影随形。
  前尘记忆涌入脑海只是一瞬,可这其中,却是几百年的光阴和曾经煮酒烹茶,冬炉呵手的点滴。
  他和凌策就像是相对而行的线,总是在某一点交汇,却又转瞬别离。
  凌策守护了他近千年的光阴,什么都没说。
  最真挚的,往往都在不言中。

  ☆、因过竹院逢僧话

  近千年的封印一朝破开,汹涌的魔气瞬间笼罩四野。
  江澜站起来,脑中仍有些混沌,记忆纷至沓来并非一下子就能全都接受。
  他在千顷陂的湖边站了良久,才总算梳理清楚所有因果。
  明祁那条应龙解开他记忆便不见了人,宋清禹又进了千顷陂,凌策魂魄不知何去,天地浩大,竟没有人可以在此时给他依靠。
  他恍惚走了一段路,那些记忆像是另一个人的,在他脑海里盘旋叫嚣,但他又知道,那都是他自己。
  他走过玉兰开遍的村口,看见几个农妇正聊着天做针线活儿,就想起他和凌策在山村里一起生活的样子。
  他又继续走着,遇见了浣衣回来结伴而行的少女,嘻嘻哈哈的,姿态竟有些像天界的仙子。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只是觉得这几世的颠沛流离,折磨得他疲惫不堪。
  他扯起唇角,一个涩然的浅笑,心想:我和凌策,想来是有缘无分罢。
  再抬头时,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千顷陂。
  他不假思索,挥剑断水,打开一道开口。
  难得他已魔障深重,将归和归离却还愿意跟随左右。
  先前他和凌策费尽心思要逃出来,如今他又主动进来。
  可见命运无常,也许一个人曾经厌恶的避之不及的,在某一天,某个时机,就变成了不可或缺。
  他入境中,也只是想找一找凤和的麻烦罢了,他那仅剩的一点仙灵早就被魔元吞噬,现在体内翻涌的,都是从父亲身上继承来的力量。
  比凤和那只凤凰厉害了不止一点。
  若是之前凌策还活着的时候,他能有这般力量,凌策便不会死在那样凄冷的山洞里。
  更不会此刻还流浪在外,不得安宁。
  幻境开口陡然合上,迎面便是冰天雪地和彻骨寒风。
  江澜飞在半空,往下俯视,远远看见凤和的宫殿和周围山水。
  之前离开时他便觉得这像个阵法,如今一看,加上几世的记忆,便认了出来。
  这是一个躲避天雷的阵法。
  早时有仙人渡劫,扛不住天雷业火,便不知从哪里觅来的阵法,耗费极大的心血布就,以此安然渡劫。
  但因此术歪门邪道,极易吞噬心智和损害身体,便渐渐成了禁术,如今早已被销毁得一干二净。
  至少明面上是看不到了。
  虽说是禁术,却不是一定就了无踪影的,至少他知道这个,就是因为曾经在凌策的书阁里看到过。
  古老的尊神往往位高权重,即便是查封□□,也只是表面上走个过场,所以有的□□虽说是已经失传,但在这些尊神手里,说不定就有着一本两本的残存。
  凌策的书更加全,单是□□,就没有他没有的。
  江澜看着这阵法,又觉得这和避雷的阵法有些出入,似乎经过了一些改造。
  再仔细揣摩,他终于看出了端倪。
  这是避雷阵法和飞升阵法糅合成的一个大阵。
  以山水灵气和境中活人的生气为根本,阵法启动后,能使凡人渡劫飞升,即刻成仙,且不必受天雷之苦。
  江澜终于明白了凤和打得什么算盘。
  以活人生气将自己化为凡人,再启动大阵,招来天劫飞升成仙。
  说到底,他是想通过这种快速的捷径,从一个魔头变回神仙。
  江澜佩服他的隐忍和聪明。
  但既然让他识破了,这个阵,他就一定要破了才算以牙还牙。
  当初凌策照顾凤和的颜面,特意让还是凡人的自己去救了凤和,可凤和后来却恩将仇报,烧了他的落羽宫,还害得凌策魂归天地。
  一个入魔的妄想重回天界的白眼狼,回去就是天界最大的祸害。
  他按下云头,往一处阵脚飞去。
  连着破了几个阵脚后,宫殿里凤和终于察觉到异样。
  这大阵和他血气相连,平常也偶有异动,今日却异常频繁。
  他顺着异动的方向飞了过去,遥遥看见一个黑袍人影站在阵脚处,挥剑,斩落。
  在那一剑落下之前,他出手一弹,江澜手中地剑猛的一颤,同时,对方迅速转身,看向了这里。
  江澜低低一笑,一言不发,直接提剑跃起,朝凤和斩去。
  凤和疏于防备,被剑气划了一道,落地退了几步,捂住肩上伤口,直视着风帽下苍白的下颌,道:“谁?”
  江澜诡谲一笑,背上另一把剑铮然出鞘,刺向了身后阵脚,而他则同时移步,鬼魅般闪到凤和面前,道:“帝君这就不认识我了?”
  “江澜!”凤和蓦地退后,谁知江澜步步紧逼,围着他绕来绕去,身形如魅影蛇行,忽隐忽现。
  “你怎么会成魔?”他冷声道。
  江澜:“凤和帝君又如何会成魔呢?”
  凤和袖手一扔,袖中飞出一个黑色剑匣,咣当一声,天寂剑破匣而出,朝江澜攻去。
  凤和双目赤红,森森然笑道:“本就是魔,何来成魔!”
  谁知天寂剑远没有旁人口述中那么强大,江澜一抬手,便将剑身夹在指间。
  江澜道:“剑意不平,剑气凝滞,看来天寂并不怎么想为你所控。”
  凤和脸色煞白,面容扭曲,忽然哈哈一笑,道:“谁让它只认那个替死鬼!”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抬手一击,全然没有了贵为尊神时的淡然。
  天寂剑随之更进一步,在江澜指间划出一道血口。
  剑身忽然一阵颤抖,似有灵性,竟发出了呜咽悲鸣,不顾凤和之意,朝后退了数寸。
  “哈哈!哈哈!”凤和癫狂大笑,“果然,那个替死鬼喜欢你,这把破剑就跟着舍不得伤你!”
  江澜眉间一皱:“什么替死鬼?”
  “当然是真正的凤和帝君。”他狰狞的脸上依次闪过得意、狂喜又狠厉的表情,“知道我为什么要布阵成仙吗?因为我是他的心魔!当初被他从体内分离出的心魔!”
  江澜眼中蓦地一缩:“心魔……”
  凤和冷笑一声:“当初他为魔人所害,一时不慎入了魔,他以为可以对抗魔障,谁知道却一天天入魔更深,所以他便抛弃肉身,把我禁锢在肉身中,封印在了不留山!”
  江澜握紧了手中剑:“所以,不留山上后来出现的那只上古魔凤,就是你?在千顷陂中的那只,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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