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奴兮-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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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又坐了会儿，刘知远起身离开，看着奴兮问：“我现在去找二哥商量事情，等晚上过来，为我弹一曲好吗？”

奴兮一愣，随即温顺的点点头。刘知远来时落寞的眼神一直在脑海里挥散不去，注定要负他，那么就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的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看到奴兮的样子，刘知远明显的一愣，似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静默片刻后，突然咧嘴笑了，笑容简单干净像个孩子，没有半点的杂质，眼角眉梢满满的笑意。

看的奴兮也是一怔，其实，他确实只是个孩子。如果生于现代，他应该正背着书包骑着单车在校园的树荫下，车后，或许正坐着他漂亮的女朋友。

可是现在，他承受着太多，昏暗的官场，厮杀的战场，勾心斗角，刀口舔血……

看着刘知远渐渐模糊的背影，一身胡服明显刚从训练场而来，高挑英挺的身形，聚敛了天地最大的不仁！看着看着，奴兮突然想离开这里，很想。是到这个世界来后，第一次这样强烈的想离开。以一种逃的心态。

乱世奴兮　第一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37章　……你骗我……

日子过的不知道是快是慢，白日里万分无聊只觉时间太长，可是转眼太阳就落下，然后漫天繁星。

余音在薄雾里缠绵回旋，久久不散。

刘知远坐在树下含笑看着奴兮，良久，夜已黑的透了，方才起身离开，满脸的明媚笑意。

看着刘知远走远，奴兮才转头看了看正打着呵欠的衾怡，笑嗔道：“让你去歇着你不去，这会儿反倒一个劲的打起呵欠。”

闻言，衾怡马上合起嘴对着奴兮一笑说：“小姐刚回来，当然要陪着小姐了，再说了，衾怡很久没有听到奴兮小姐的琴了，想的不得了，当然不能去歇着了，不然听不到多可惜。”

奴兮看着衾怡笑道：“知道你嘴巴会说。那现在知远回去了，琴也弹完了，你可以去歇着了吗我的衾怡姑娘？！我想在做会儿。”

衾怡笑着摇摇头：“不行，我要等奴兮小姐歇了才歇。”

奴兮刚想说什么，一阵醇厚的嗓音便传来：“你先下去歇着吧。”

闻言，衾怡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在看清男子的面容后周身一愣，低头做了一揖，又看了看奴兮便抬脚离开。

奴兮看着衾怡的背影笑笑，然后收回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眼前的地面。

萧寄月看着奴兮的样子笑了笑问：“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是怎么了？”

奴兮一撇嘴，回道：“没怎么，我先去睡了。”说完起身便要离开，萧寄月却在另一边坐下。迟疑片刻，奴兮抿了抿嘴也重新坐了回去。

明明可以理解萧寄月的苦衷，可是仍旧无法释然。理解和释然，它们之间，隔了一段太大的距离，甚至，无法逾越。

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很久，奴兮刚想开口，萧寄月却含笑道：“刚刚的曲子很好听。”

奴兮一愣，转头看了看萧寄月问：“你来很久了吗？为什么不进来？”

“不进来也不妨碍我听你弹琴啊，”萧寄月转头看着奴兮轻叹道，“很久没有听到你弹琴了……”。低头独自浅笑一下，又问：“曲子叫什么？”

想了想，奴兮习惯性的鄙视自己一番后，习惯且无奈的回答说：“念奴娇。”

“念奴娇？！”萧寄月低眉品了品，然后开口道：“春娇满眼泪红绡，掠削云鬓旋装束。飞上九天歌一声，二十五郎吹管逐。”又看着奴兮含笑问，“可是此念奴？”

奴兮点点头，应道：“是。”

像是想到却敢不相信，听到奴兮的肯定，萧寄月微愣片刻道：“自知念奴起，所读之词皆是赞其容貌歌艺，从未知还有如此磅礴之词，可是你自己作的？”

闻言奴兮马上使劲摇头，这大作可抄袭不起！萧寄月见状疑惑道：“那是谁作的？我从未读过。”

你读过就有鬼了！奴兮撇撇嘴，说：“这世上的词句何其多，你又怎能都一一看过呢？”

萧寄月看着奴兮片刻，突然说道：“这次李嗣源李大人……安排你进宫的事情。魏州已得，晋王过几日便回来了，入宫前的这几日你好好休息。”

见奴兮不说话，萧寄月又道：“我是回来才知道大哥已答应送你进宫，……以后……自己小心。”

似乎憋了很久的闷气一下子被捅破了，奴兮冷声道：“你就只有这些跟我说吗？”说着，突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到萧寄月眼前问道，“那这算什么？！”

看到眼前边缘已经起毛的信纸，萧寄月凝眉看着良久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突然伸手从奴兮手中快速的拿过，然后起身便抬脚离开。

完全没有想到萧寄月会这样，奴兮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马上起身追上已经出了小院的萧寄月问道：“这就是你的交代吗？是你要我等你的，是你要我安心在石府住下，是你说你会接我回来的……你骗我！……你骗我……”声音越来越小，说道最后，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出，声音从颤抖道最后的嘶哑，喉咙干涩的生疼。

萧寄月停在原地，背脊僵硬的立在风中，没有转身，因为不敢，他知道身后是他承受不起的画面。

任由萧寄月的背影在泪水里越来越模糊，奴兮还是静静的死死的看着他，清冷孤绝不肯转身的背影像一堵坚硬的城墙，完全的把她阻隔在他的世界之外。

两个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最后延绵模糊的消失的树的影子里。

半响，萧寄月压低着声音说：“夜深了，回去休息吧。”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月华洒落在他身上，银白的缎袍微微泛着光，温润如玉，却冷如寒冰。

怎么也止不住的委屈，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看着萧寄月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奴兮冲着他大声喊道：“死生契阔，与子成悦。得魏州在即，等我回来……”声音沙哑的已经听辨不清，本就略显瘦弱的身子没了那股子坚强，好像风一吹便就会随着风飘散。

眼前是一个如玉的背影，偏生冰冷的距万物与千里。只觉得就在眼前的人，却怎么跑都跑不到那个地方，很累很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终于到了他身边，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狠狠拽回，猛的回头，闯进眼帘的是石敬瑭复杂难辨的眸子，心里一颤，眼前突然出现好多人，知远，从柯，维翰，甚至晋王，还有只见过一两次的李嗣源……所有的人都突然出现，都死死的拽着自己，一直往后拉，一直往后，然后，离那个背影越来越远，张开口想喊他，却怎样发不出任何声音。脸被憋的通红，眼泪一直往上翻涌，眼眶却干涸苦涩，掉不出一滴眼泪。终于，那个背影终于缓缓转身，就在要看清他样子的时候，眼泪却骤然间涌出，汹涌若洪水，淹没了一切视线，再也看不清楚，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猛的睁开眼，门前，一道月白的身影正走进屋外的白茫之中，然后融为一体……

奴兮掀开被子就起身往外追去，跟正端水进屋的衾怡撞个正着，两人双双倒地。衾怡一惊，马上起身搀扶奴兮道：“小姐快起来，地上凉气大。”见是衾怡，奴兮马上拉过她问：“刚刚是谁？刚刚从这儿走的人是谁？”

乱世奴兮　第一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38章　致命的美丽

从未见过奴兮这样，衾怡一下也慌了神，边扶起奴兮便回道：“是先生，见您还睡着就走了。”

“他来干嘛？”

衾怡把奴兮扶到一边的椅子上，一面给她整理一面说：“先生说等您醒了，去书房找他。还说，如果不想去就算了。”说着，衾怡轻笑一声，“先生也真是的，小姐怎么会不想去见先生呢？！”

奴兮怔怔的坐着任由衾怡帮自己收拾，心里百转千回理不出一丝头绪，如浆糊一般阻塞着难受。

雪已渐渐融了，化雪的天气寒意更加重了些。

一路机械的走着，完全没有了思考，只是凭着身体的习惯记忆。不知多久，似是千年，又似瞬间，镂空的雕花红门已直愣愣的闯入眼中。

反复再三，奴兮终是推门进去了。那张熟悉的如玉容颜清晰的映入眸里，眉微蹙着，眼睛静静的看着手中已起毛边的纸，太过专注的思绪让他没有注意到奴兮的到来。

看着萧寄月的样子，奴兮抿嘴想了想，开口轻声道：“我来了。”

闻言萧寄月一惊，马上把手上的纸收回衣襟里，然后起身看着奴兮含笑道：“…来了…陪我坐会儿吧。”他的笑容如玉温文，太过儒雅，太过淡然，奴兮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眼花了，那个充满无力与歉意，充满恨怨与权力的眸子，绝对不会是属于一个这样风姿绰约，如水清透的男子。

恍了会儿神，奴兮看着萧寄月抿嘴笑了笑了，想很大方的笑，可是嘴角怎么也提不起来。

萧寄月走到书房的圆桌边，到了杯水递给奴兮，然后随身坐下。

接过水，奴兮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维翰呢？他何时回府上？”

听到奴兮的话，萧寄月背脊骤然一僵又瞬间恢复，含笑反问道：“他在谁府上，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奴兮回说，“维翰回来本是要帮你的，不是吗？！”

萧寄月笑了笑，看了看奴兮说：“大哥他知人善任，不会亏了维翰的。……更何况，我和大哥又何必分彼此呢。”

听着萧寄月的话，奴兮沉默半响，终是开口轻问：“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他是我大哥。”

奴兮蹙眉道：“可他只是你大哥，仅仅是大哥！”

萧寄月看着奴兮笑问：“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看着萧寄月的样子，奴兮一时语结，是呀，这个理由足够！他说，他是我大哥。他说，他只是我二弟。足够了，足够他毫无顾忌的帮他。亦足够他毫无顾忌的出卖他。

见奴兮不说话，萧寄月含笑问：“昨夜那首曲子你帮我写下来好吗？”

奴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萧寄月抿嘴一笑，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过纸笔递给圆桌边的奴兮。奴兮拿起笔凝眉想了想，然后提笔开始写。

不一会儿便写好了，墨迹还未干透，奴兮拿起纸轻轻吹了吹，然后放到萧寄月眼前。

“大江东去，浪花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三国周郎赤壁，机遇难赊，东风且暂借。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指点天下，是非成败，转眼俱灰飞烟灭。

青山旧，雨初歇，只剩当时明月。一时瑜亮一壶酒，戎马一生，万古销沉。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暂寄天地之间主客难分。人生如梦，只为君故，独沉吟至今。”

读完后半响，萧寄月抬头静静的看着奴兮说：“这不是昨夜的词曲。”

奴兮轻笑了笑道：“昨夜唱给知远听的词曲我自己改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闻言，萧寄月又看着桌上的纸半响，那龙飞凤舞又干脆淡雅的草书，书写了这乱世权谋里致命的一笔美丽！看着看着，萧寄月突然伸手收起纸，看着奴兮沉声道：“不要再让第二个人知道这首词曲。”

本想出言反驳，可是，最终还是输了，就像曾对知远说过的，最终，还是怕死。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奴兮终是坐不住，对萧寄月伸出手说：“把我的信还给我。”

看着奴兮瘪嘴的样子，萧寄月故意笑道：“什么信？！”

什么信？！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奴兮瞅着萧寄月，带着哭腔说：“你说话不算话就算了，现在还问是什么信！你还我的信，那是我的。”说着便上前抢去。

没料到奴兮会这样，萧寄月一愣，随即笑着躲开。怎奈奴兮死缠烂打的追的紧，一不小心竟将衣襟微的拉开了。三张纸随即飘落。

看着最新的那张纸落下，萧寄月猛的一惊马上要弯身去捡，门却在这时应声而开。

一道挺拔的身影骤然撞进眼帘。两人俱是一愣，同一时间同一动作看向开门之人。

“大哥？！”萧寄月立刻站起，身子有意识的想要遮住地上的落纸。

石敬瑭看着还来不及收起动作的两人，微蹙了眉没有开口，眼光却随着萧寄月略显僵硬的身体落到了地上的纸上。看了看纸，又看了看脸色有些怪异的两人，石敬瑭径直走到萧寄月身边弯身捡起地上的纸，明显感到身旁萧寄月的身体骤然绷紧。

装作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石敬瑭拿着纸边看边往桌边走去。

一一的翻过手中的纸，石敬瑭的脸上仍旧风轻云淡，可是深黑的眸里却情绪难辨，逐渐紧绷泛白的嘴唇透露着他压低的怒意。

奴兮心里突然一阵发毛，挣扎半响欲走到石敬瑭身边拿回纸，却被萧寄月不着痕迹的一把拽回。

良久，石敬瑭放下纸，把两张周边泛起毛边的放到一旁，拿起一张新的又看了片刻，然后对着萧寄月道：“把它烧了！”

乱世奴兮　第一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39章　权利的保护

萧寄月一愣，随即周身明显一阵轻松，转身对着石敬瑭点点头，然后接过纸拿出火折子便准备烧掉。

奴兮看着一脸释然的萧寄月，又看了看微蹙了眉的石敬瑭，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转身便要离开。

石敬瑭却突然叫住奴兮说道：“收拾一下，下午随我回府。”

闻言奴兮猛的一滞，第一反应便是看向正收起火折子的萧寄月，却见萧寄月依旧背对自己身形挺拔的站着，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半点言语。

半响，见萧寄月依旧如此，奴兮气闷又好笑的收回目光，真不知道自己还在奢求什么？！转而看着石敬瑭冷言道：“我住在自己家里很好，不用再叨扰石府了，劳您费心。”

石敬瑭却并不理会，回视奴兮淡淡的开口：“这不是询问，是命令。”

说完又看了看身后的奴兮，压低声音道：“忘掉这首词！”

“忘不掉！”奴兮冷笑一声，看石敬瑭正欲开口，抢先说道：“怎么？！又是命令吗？”说着，自顾自的走到桌边坐下。

看着在自己进门的瞬间消失温暖的奴兮，石敬瑭颔首轻一挑嘴说：“不是命令，是建议。让你可以保住命的建议。”

半响，萧寄月看着奴兮含笑柔声道：“兮儿，听大哥的话。”声音如轻风温柔，不带一丝波澜。

鼻子突然一酸，他的话，总是太容易让她哭。保护起自己的层层盔甲，在萧寄月面前总是太容易被击破，然后狼狈的如同逃兵，再无半点勇气战争。

不想也不愿再看萧寄月，眼泪早已大颗的划下，奴兮低头便跑向门外。

跑过身边的时候，石敬瑭本能的想要伸手拉住她，手却在刚触碰到她手腕的时候，明显的感到了她周身冰冷的寒意，一滞，终是硬生生的收回了手，垂在腿边慢慢的握成拳头，越握越紧，直到关节灰白突出，条条青筋可见。

跑过拐角的时候猛的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身体，毫无形象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被撞的人也似乎微滞了片刻，一时呆立在原地，竟忘了去扶起奴兮。

还是随男子一起前来的福顺儿回过神来，马上上前扶起奴兮说道：“奴兮小姐没事吧。”

看着福顺儿奴兮摇摇头，眼光移到了自己撞到的身体上：“石二？！”

一身白色胡服的男子看着奴兮点点头，然后便向着书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看了看奴兮，又看了看已经进入书房的石二，福顺儿做了一揖，便转身离开了。

石二匆忙的身影让奴兮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自从年后这种感觉便一直似有似无的出现，而这次尤为强烈。

低眉想了想，奴兮也转身回了书房。

感到书房门外，便听到石二的声音：“大人，王爷已被困。”

奴兮骤然一惊，慢慢的趴在墙边仔细的听起来。

石敬瑭开口问：“是石大传回的消息的吗？”

“是，刚刚传回的。”

闻言石敬瑭挑起嘴角，浮现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萧寄月道：“二弟，干的好。”

萧寄月笑了笑问：“大哥要怎么做？”

石敬瑭挑眉想了想笑道：“布了这么久的局，当然要好好利用。”说着，转身对着石二吩咐道，“快马加鞭通知石大，小心保护着晋王，别出什么乱子。”

闻言石二疑惑道：“保护？”

“对。”石敬瑭点点头，“保护。好好保护，等我过去。”

萧寄月蹙眉想了想，随即眉头舒展含笑道：“还是大哥考虑周全。”见石二依旧不解，于是笑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大权，就算晋王不在了，还会有别人站出来。如此，还不如留着这个，一来我们了解他，二来，取得他的信任更加容易。”

听完萧寄月的话，石二想了片刻，抱拳赞道：“王爷，先生，英明。”

听的太过专注，让奴兮完全没有注意到男子的到来。

看着奴兮的样子，男子疑惑的笑了笑，问道：“奴兮妹妹你在干嘛？”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思绪已完全飘远的奴兮猛的一惊，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刘知远正含笑站在身后，一身胡服戎装，平添了几分成熟英气。

奴兮一回头，刘知远脸上的笑容便冷却在了唇边。在那双明亮如繁星的眸里，那股刻骨的心伤绝望，看的刘知远像要窒息般难受。

房中人也听到了刘知远的声音，先后出了房门。

用尽了全身力气奴兮抬头看着那个温润如暖玉，温柔似春风的男子，心口憋的生疼，却掉不出一滴眼泪。再也没有剩余的力气看向石敬瑭，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转身，是怎么离开，耳边刘知远的叫声不知何时已消失……

待到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已坐在篱笆小院的木椅上。心里还是很疼，像是被一把没有开刃的重刀，一遍一遍的来回割着，眼泪终于渐渐的大颗大颗的掉下。

一直都告诉自己他生于乱世一定会有这一面的，也一直刻意忽略不去理会他的另一面。而他，在自己面前也从不会露出这一面，自己面前的他，永远的如玉温润。

可是当这一切毫无预示的突然被打碎，粉饰了太久的美好骤然间崩塌，即使早已告诉自己要时刻做好心里准备，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心却还是这样的疼。所有的丑恶暴露在眼前，赤裸裸的疼！

看着奴兮逃一样跑远的身影，萧寄月咬紧了牙，把瞬间涌进眼眶的眼泪硬生生的吞回。一直想要把她置于所有的事情之外，可是，却无能为力。有些事情她总要面对，只是早晚而已。

石敬瑭站在萧寄月后侧，直直的看着奴兮消失的地方，她太过简单，太容易被伤害。她需要在一个充满美好的地方生活，她需要被保护，权利的保护！

乱世奴兮　第一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40章　要人

一直看着，直到奴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片刻后，石敬瑭才静静的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刘知远道：“进书房再说。”

从未见过奴兮如此，刘知远愣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石二死死拽着，于是转头瞪着石二刚要责骂，石敬瑭却开口道：“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你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说完，抬脚走进书房。萧寄月也跟着走了进去。看了看进门的两人，又看了看奴兮消失的地方，刘知远蹙眉狠狠的甩开石二的手，终是抬脚进了书房，石二紧随其后。

月升日落，自奴兮走后书房的门便一直紧紧的关着。

烛火跳跃，石敬瑭坐在案后安静的看着刘知远带来的公文，石二站在门口警惕的注意着屋外的声响。刘知远喝了口茶，看着石二好笑的说：“你放心吧，这里是二哥府上，能出什么事儿。”

萧寄月闻言笑了笑，继续低头整理石敬瑭递过的公文。

安静的氛围让刘知远略显的无聊了，于是起身道：“我先去奴兮妹妹那儿坐会儿，等大哥二哥处理好后再差人去找我吧。”说完便抬脚欲走。

石敬瑭却突然抬头开口阻止道：“让她一人静静，你就在这呆着。”

刘知远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萧寄月对着自己摇了摇头，于是闷哼一声，又重重的坐下。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石二马上警惕问道：“谁？”

“福顺儿带桑公子前来。”

闻言萧寄月抬头道：“进来。”

刘知远憋着一口闷气，现在是看谁都不爽。见福顺儿领着桑维翰进门，于是冲着福顺儿喊道：“准备点吃的去，爷我饿了。”

刚进门便听到一声喝，福顺儿一愣看了看萧寄月，萧寄月含笑点点头，福顺儿做了一揖，便告辞离开：“奴才这就去给几位爷准备吃的。”

看着福顺儿走了，刘知远又看了看一身蓝色锻袍的桑维翰，阴阳怪气的说：“看来我大哥府离这里真是远啊，要桑公子这么久才能赶来。”

听到刘知远的话，桑维翰不好意思又无奈的笑了笑。

萧寄月笑着摇摇头，嗔了一眼刘知远道：“三弟！”刘知远又闷闷的瞥了一眼桑维翰，便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喝起茶。

萧寄月看着刘知远的样子轻笑一下，又看着桑维翰说：“自己坐吧，不必拘谨。”

桑维翰略显尴尬的看着萧寄月笑着点点头：“谢先生。”

书房又恢复沉默，片刻后，石敬瑭看完最后一份公文，递给萧寄月后起身来到书房的圆桌边，看着桑维翰问：“张先生回去了？”

“回去了。”

石敬瑭点点头，喝了口茶又问：“今日学的什么？”

闻言桑维翰起身回道：“为官之道。”

轻‘恩’了一声，石敬瑭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突然转身看着身后的萧寄月说：“二弟，维翰是个可造之才，待他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