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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奴兮-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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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奴兮这么一问，李存勖好像一时遗忘了：“是啊？谁呀？”蹙眉想了很久，终是笑了：“音司。”
“音司？！”
听到奴兮说出这两个字，李存勖好像一下清醒，敛了神情兀自起身走到房中的圆桌边坐下。
见李存勖神经有问题的样子，奴兮愣了一下起身便准备离开。
李存勖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纵容你？！”
抬步往外走的奴兮攸的止在原地，转头看着李存勖疑惑道：“你刚刚还说了，我一点都不像她。”
“是啊，一点都不像。”李存勖好像一下迷茫了，“我到底为什么……纵容你呢？！”
看着圆桌边的李存勖，月光淡淡的洒在他身上，本就淡薄的月光隔着一层纸窗更是稀弱，映着李存勖的眉眼竟全是落寞。
奴兮突然生了几丝不忍，他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围在他身边，可是，有几个人是真心的呢？！像自己这样想杀他的人，又有多少呢？！
其实，怎么能怪他呢？！确是寄月和自己背叛他在先，他惩罚背叛他的人，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而自己为自己不平，为项戎不忿，为衾怡不值，为寄月恨他……
又有谁为他呢？！他王者的寂寞，有几个人能知道呢……
“那是我胜利归来，在那个安静的小村子里，我第一次见她，她正坐在树下拨琴，风轻轻的吹过，扬起她的黑发，丝丝缕缕。就如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我要接她进宫，她想也没想，开口拒绝，理由竟是与你那时的一模一样，她也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但是，我还是把她强制带回了宫，并且亲自将她的未婚夫婿又指了另一个女子，绝了她的念想。她一直说她恨我，可是，那段日子，她日日教我习琴吹笛，我甚至觉得她其实是喜欢我的，于是我又想把她从伶宫里接出，封她为妃，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又拒绝，还想私逃出宫，我一气之下把她抓回来关进天牢……她死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说着，李存勖突然血红了双眼，瞪着奴兮问，“她是有多恨我，竟然带着我的孩子一起去死！她竟然宁愿死，也不愿做我妃子！”
他说的满是恨意，咬牙切齿。可是奴兮知道，他那都是为了伪装起受了伤的自己。他一定很爱很爱她，否则，定是不会纵容自己到这般程度。
奴兮终是不忍，轻轻开口：“她是真的喜欢你，不是为了那些虚名荣耀。她或许，更加愿意你是个普通人，忙碌时她为你端上茶水，闲暇时，她与你携手泛舟江上……”
李存勖眼里的红丝褪去，又是无尽的凄然：“……是，是，她真的，曾经对我说过……可那时，我什么都不懂，以为只有满身的华丽，才能说明我爱地。现在，我终是懂了，她却不在了。就算她在，我依旧给不了她。她要的，是我唯一给不起的。”
奴兮只觉心里不是滋味，是啊，她要的最平凡的东西，偏偏，却是他唯一给不起的。
看着李存勖，奴兮突然开口：“这辈子，生在帝王家，你觉得是悲哀么？！”
李存勖一怔看向奴兮，眸子里是疑惑。看着半响方才别过脸，抿了抿嘴：“我从未觉得，生于帝王家是悲哀。即使音司走了，即使现在，我也从未这样觉得过。我既然享有了无上的尊荣，享尽了世间所有的繁华，那么，我就得为此付出什么，这天下从来没有白得的东西，哪怕是我，也要遵守这个规则。所以，我从不觉得生于帝王家是什么悲哀。”
“……我只是，只是想，若有来生，若能让我自己选择，我只想牵着音司，走遍天涯……这辈子当帝王当够了，荣华富贵也享够了，下辈子，想享享你说过的那自由，音司一直向往的那自由，到底是何滋味。”
说着，李存勖恍惚一笑：“其实，我还是很贪心是不是？”
奴兮只觉喉咙有点涩涩的，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嘶哑，却还是强带了笑说：“刚刚听见你在喝歌，很好听，可是词曲没有听的太清楚……”
李存勖默了默，起身往桌案的方向走过去，不知从哪里摸了支蜡烛点燃，屋里一下子好像亮的有些刺眼。
这么久不住人的屋子，笔墨竟都还是新的，到处也是干干净净。
一会儿，李存勖便写好了，奴兮往前凑了凑，纸上的字清逸漂亮。
——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清歌舞凤。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
奴兮知道这首词，这是李存勖很出名的忆仙姿》，也是李存勖自己写的第一首词。后世的一些学者因为‘如梦’二字，取了词牌名‘如梦令’。
想不到，竟是为了这个叫音司的女子所作。
奴兮突然对这个女子很好奇，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用李存勖对她的爱，救了自己无数次。那个精通音律的李存勖，竟是她调教出来的么？！若是如此，那她最终，也算是报仇了罢，若她当真恨他的话。
晚上回去想着李存勖的样子想着李存勖的话，奴兮怎么也睡不安稳了。
第二日早早的醒来，在石桌边坐了会儿，伶人们也都一个一个的醒来了。
在院子里零零散散的站着，吊嗓子的吊嗓子，练琴的练琴。
奴兮看着站在假山边上吊嗓子的苏亚，她的声音确实很好听。
感觉到看着自己的视线，苏亚一偏头，正好与奴兮的视线对上。
不禁咧嘴一笑，突然想到什么，连连朝奴兮跑了过来：“忘了告诉姑娘一件事儿了。”
乱世奴兮 第16章 怎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什么事？”
“敬大哥回来了。”
奴兮微蹙了蹙眉：“敬大哥是谁？！”
“是王爷最宠爱的伶官敬新磨。”
说完苏亚便告退了，回到假山后面又练起了新歌。
敬新磨？！奴兮低眉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确实，他是李存勖最宠的伶官，甚至还打过李存勖两个耳光。记得书上写过，他虽仗着李存勖的宠爱无法无天，却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不惧权贵的很正直的人。
正想着，就见韩妃领着几个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就来了。
奴兮微蹙着眉疑惑的看了看，韩妃来找自己，从来都是只带着 儿一人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大的排场，不禁抿了笑问：“韩妃这是来找谁兴师问罪的？！”
韩妃冷着一张脸，瞥了一眼奴兮：“找你！”
奴兮一愣，看了韩妃不善的脸色想到了大概会是什么事，抿了抿嘴道：“进屋再说。”
说完便抬脚欲往屋里走。
却被韩妃一把拉住：“怎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奴兮咬了咬牙把气忍下，转身走到韩妃的耳边说：“本以为五年不见，你变得聪明了，原来竟是我高看你了。你若想在这里说，我自然不在乎。只怕等着你的，就只有冷宫了！”
韩妃明显的一滞，愤愤的看了眼奴兮抬脚便走进屋里。
进了屋子，奴兮便吩咐兰茵退下。韩妃顿了顿，也屏退了 儿。
“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我倒要看看你想说什么！”
不理会韩妃的怒气，奴兮悠然的走到屋子中间的圆桌边坐下：“你可知道音司是谁？！”
一直留意着韩妃的样子，当那个名宇出口的时候，奴兮分明看到韩妃的脸色攸的一白，半响才又恢复。
“不要想扯开话题！”
奴兮抿嘴笑了笑：“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昨晚的事。你若能回答我，我定能帮你荣宠不衰！”
韩妃一滞，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奴兮。奴兮依旧笑着，唇边是绽放的笑痕，看着韩妃点了点头。
似是挣扎了一下，韩妃蹙眉想了良久，终是开口：“我也不是很请楚，我只知道宫里人都说王爷很恨她，她是第一个被王爷下令五马分尸的伶人。那时我才初初进宫，她本是王爷最宠爱的伶人，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虚荣的女子的时候，她却断然拒绝了王爷的册封。。。。。。其实我一直没有跟你说，你长得，有几分像她。贵妃娘娘也曾无意中向王爷提过，说你很像她，谁知王爷却大发雷霆，说你们一点都不像。。。。。。”
见奴兮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自己，韩妃撇了撇嘴：“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说完看奴兮默着半响，不禁又蹙眉道：“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不想做王爷的妃子么！”
“我有说过我想做么？！”奴兮挑眉看向韩妃，突然邪魅一笑，“你说我若是告诉王爷，你竟让人监视着他，王爷会怎么处置你？！”
韩妃瞬时愣住，还来不及反应，奴兮又笑道：“不过放心吧，我不会的。这宫里乱得很，有个朋友不容易，自然是要相互扶持的，我又怎么会让你有危险呢？！”说着，奴兮敛了神色看向韩妃，“你可曾在王爷面前说过音司的不是？！”
韩妃顿了顿摇摇头：“我才不会费那些口舌！”
奴兮‘恩’了一声又道：“记住，以后可以多学一些音律，王爷喜欢。还有，虽然现在这个名宇出现的可能很小，但是，无论在什么场合出现，哪怕连王爷自己也开口说她不好，你也不要说！”
“。。。。。。为什么？”
奴兮看了韩妃一眼：“你若真的不知道，再来问我。现在这样明知故问，没多大意思。”
说完，便推开门出去了。韩妃顿在原地半响，脸上的神色几经转变，最终又挂上笑脸也随着奴兮出了门。
见两人如此和睦的出来，一些围成一团想看热闹的人便都悻悻的散了。
两人在院子里坐着喝了会儿茶，韩妃刚准备起身告辞，刘玉娘却只身一人来了。
看着来人奴兮不禁抿嘴笑了笑，她来找自己大概也是和韩妃一样的理由吧。
只是她藏得深。
见刘玉娘走近，奴兮起身刚要行礼，便被刘玉娘扶起：“妹妹不必多礼，我只是来看看妹妹在这里习不习惯。”
奴兮笑着点头谢过：“劳贵妃娘娘关心，奴兮很好。”
刘玉娘笑了笑，四周看了看之后，又好像不经意的问道：“前些日子听说妹妹拒绝了王爷的封妃，只要了个伶官，怎么这么傻呢？！”
奴兮抿了笑说：“奴兮身份卑微，而且总是闯下大祸，王爷不责罚巳是莫大的恩赐，哪里还奢求能做妃子呢？！”
“这里毕竟是下人的地方，不比自己的小院，昨个儿晚上可睡的安稳？！”
听着刘玉娘的问题，看着刘玉娘的笑脸，奴兮突然想起韩妃刚刚说的话，不禁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眼前这个看着自己正温柔含笑的女子，心里是有多想自己死啊！她以为王爷恨音司，就在王爷面前说自己像音司。若是李存勖真的很恨音司的话，自己岂不早就死了！这个女人，就算不能是朋友为自己所用，也绝对绝对不能是敌人。
想着，奴兮不禁挂起笑道：“奴兮不瞒娘娘，夜里确实睡不安稳，也不是因为搬到这边的关系，而是奴兮本来就睡的浅。所以昨夜到处走走。”
刘玉娘脸色变了变，却还是笑着：“王爷昨夜好像也因一些事心烦，也不知有没有遇见妹妹，若是遇见妹妹还可宽慰一下王爷。”
“怎么会了，”韩妃插嘴道，“王爷昨夜明明在书房里看公文，还吩咐我去送了糕点。”
刘玉娘一滞，显然是没有想到，却又不能开口询问，否则就会让人知道，她一个妃子，竟敢监视王爷的一举一动。
顿了半响，刘玉娘终是又笑道：“我有些累先行回宫了，妹妹早点排练好节目也回去吧，这终究是下人住的地方。”
奴兮刚要开口，另一个声音却带着明显的轻蔑笑意传来：“这里确实寒酸，哪里担得起娘娘这样的身份，娘娘还是快些离开，小心污了您的脚。”
众人皆是一愣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看着来人刘玉娘明显压了火气，转身便走了。
韩妃看着奴兮一笑，也抬脚走了。
奴兮却还是滞滞的无法转开眼神，眼前这个人。。。。。。若说韩延徽漂亮比女人更胜，那他，就是妖冶比女人更胜，可在他身上，偏偏又能看到男子器宇轩昂的感觉。。。。。。他黑发一半松散的束成发髻垂在脑后，一半随意的散下任风吹过，一袭简单的白袍，让他好像融进了一片白雪中，显得有些单薄，可是那点红唇偏偏又似烈火，燃烧的炙热。。。。。。
“你看够了没有！”
声音骤然响起．奴兮才猛的反应过来．想着他刚刚对刘玉娘的态度．不禁笑了笑问道：“你就是敬新磨？”
白衣男子好像并没有太过惊讶，仿佛所有人都应该认识他一样。
苏亚大概怕敬新磨又说出什么不敬的话，连连上前道：“这个就是王爷派来的奴兮姑娘。”
敬新磨顿了顿看过去：“原来你就是奴兮啊，真是久闻大名。”
奴兮一笑回过去：“哪里比的上你啊。”
早上见面的时候，奴兮不知道敬新磨是什么意思，在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十年，谁喜欢自己谁不喜欢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奴兮已经可以感觉出来了。可是这个敬新磨，奴兮实在看不透。
兰茵一边收拾着碗碟，一边笑说：“小姐有没有觉得，那个敬新磨长得像个女子一样。”
奴兮点点头：“很好看。”
“恩，想不到一个男子长成女子的模样，竟然能这么好看，不过。。。。。。”说着，兰茵微蹙了蹙眉，“小姐有没有发现，他长得，有几分像小姐呢？！”
乱世奴兮 第17章 我还记得，那天突然下了雨。。。。。。
奴兮一怔好笑的看向兰茵：“他像我？！哪里？”
兰茵蹙眉想了想：“也说不上来，眉梢？唇角？。。。。。。恩。。。。。。反正就是有些像。”
吃过午饭才开始正式的排练，因为昨日没有商量好，所以主唱的位置一直空着。
奴兮想排一个舞台剧的感觉，不仅仅是单独的唱或跳，她希望主唱可以一人饰演两个角色，左边是潇洒帅气的男子，右边是温婉贤淑的女子。
如此对伶人的要求便就高了，一直苦于没有人选，这会儿，便看上了敬新磨，只是不知他唱的如何。
听奴兮说完整个想法，敬新磨略是迟疑了一下，这法子倒是新鲜的很：“我且试试。”
正是中了奴兮的下怀，可是看着敬新磨一脸高傲好像非他不可的样子，奴兮还是端了端架子：“模样倒是不差，只是不知唱的如何？”
奴兮刚说完，敬新磨便敛了神色，漠然的扫了奴兮一眼，张口便唱了起来。
敬新磨一开口，奴兮便知道自己错了。她万没有想到，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男声时，磁性低沉；女生时，悠扬清逸；他张嘴便是天籁，是浑然天成的美好。
唱完很久，奴兮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敬新磨一声讥讽的笑意传来，奴兮才回过神。
“一直听王爷说你古琴弹的好，却不知，演出那天你那一手琴，配不配的上我的嗓子。”
闻言奴兮只是一笑，看了看敬新磨转身便准备走。
敬新磨一时滞住，半响才反应过来马上上前拦在奴兮身前：“怎么，不好意思拿出手？！”
奴兮轻声笑了笑：“凡事争强斗胜，在这宫里可不是什么好事。难道你没有听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说完看着敬新磨极是端庄的一笑，便带着兰茵走了。
每日看着敬新磨排练，奴兮总是觉得，若是在现代，敬新磨一定会是个很红的明星，因为他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几天都很忙碌，不知不觉小年夜竟然就来了。
奴兮怎样也没有想到，石敬瑭竟然会进宫把自己接回石府过小年，李存勖默了一会，挥挥手，算是答应了。
项戎已经完全好了，又向以前那样，有事没事揶揄自己几句。
府上虽不比宫里，但过年的气氛还是很浓厚的，毕竟再过七八日就是除夕了。
进了厅，饭菜已经在桌上摆好了。
见石敬瑭带着奴兮回来，墨絮先放了正端着的茶具放在桌上，上前给石敬瑭和奴兮请了安。石敬瑭抬抬手：“去把夫人和重英叫出来吧。”
奴兮四处看了看，终是开了口：“石二还在照看着石大么？”
石敬瑭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刚落座，永宁便牵着石重英过来了，又往后看了看，不见墨絮的影子，想着，大概是石大那里了吧。
奴兮感到石重英一进门便一直盯着自己看，刚想着要不要抿嘴对着他笑一笑，便听石重英一副大人的口吻：“我娘还没有落座，你什么身份竟敢先坐？！”
奴兮一滞，生气不是，笑更不是，一时竟僵在了原地。
永宁明显的笑了笑，却还是装作没有听到一样，优雅的拉着石重英走到石敬瑭旁边坐下。
石重英还未落座，石敬瑭竟一把拽起石重英：“湘岳，把少爷带回去，不准吃饭。”
永宁一顿，连连拉着石敬瑭，微蹙了眉道：“英儿还小，你弄疼他了。”
石敬瑭看了一眼永宁，便松了手：“重英还小你就好好教他，如此小的年纪便这般跋扈，以后长大了如何是好。”
嘴里虽是骂着，吃饭时仍是给他夹了菜。奴兮抿了抿嘴，毕竟是他的孩子。
永宁好像胜利者一般的看了眼奴兮，奴兮一滞，然后回了个最妩媚最灿烂的笑。因为她知道，自己笑的越是灿烂，永宁心里就越是不舒服。
笑着，奴兮还伸手给石重英夹了一个石敬瑭不让他吃多，他却又很想吃的东西。石重英愣了愣看向奴兮，眼里是疑惑，看着碗里的肉，又看了看石敬瑭，又不敢吃又舍不得不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石重英的样子，一个四岁小孩子这般模样实在是可爱，奴兮不禁一笑，看着石敬瑭道：“小孩子，吃多一点怕什么。”
看着奴兮的笑脸，石敬瑭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笑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了，自己的唇边也不禁微微的翘起，然后看着石重英宠溺道：“吃吧。”
然后，石重英也笑了。石重英对着奴兮笑，比奴兮对着永宁笑，更是让永宁生气。
因为永宁很生气，所以，奴兮这顿饭吃的很是开心。
但仍是吃的匆匆，吃完后，便叫湘岳带着自己去看石大。湘岳顿了顿看向石敬瑭，石敬瑭又仰头唱了杯酒，沉沉的看着奴兮半响，才又转过视线看着湘岳吩咐道：“去问问参茶炖好了没有，炖好了一并带过去。”
刚进屋的时候，石二正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喂石大吃着东西，墨絮在一边含笑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石二聊着，石大虽然还是很虚弱，却也可以时不时的插一句话了，只是还会咳嗽。
看着屋里的三人，奴兮突然顿了脚步不敢往里走了，她怕自己是个不和谐的因素，打破了屋里的温馨美好，在这乱世里那么难得一见的温馨美好。
顿了顿，奴兮转头便想往回走，湘岳滞了滞刚要开口，却听见另一个虚弱的声音：“奴兮小姐。。。。。。”
已经转身的背影明显的僵住，半响，奴兮深吸了口气，慢慢的转过身，唇边抿了丝好看的弧度。
石大喊出声，屋里的气氛便瞬间凝固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石大床边的，石二和墨絮脸上已经没了笑容，起身退到一边。湘岳放下参茶便施礼走了。
不知道说什么，默了良久，只问了句：“好些了么？”
石大还是泛白的嘴唇翘起了个好看的弧度，虚弱的点了点头。刚点了下，便又是猛的一阵咳嗽。
奴兮连连坐下拍了拍石大的背，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什么话都是没有用的，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遍一遍的低吟：“对不起。。。。。。对不起。。。。。。”
石大抿了抿嘴，突然敛了神色说：“跟着奴兮小姐五年，奴兮小姐的心思我想我应该知道一点的，有一次救下你，你正昏迷着，嘴里喊着的，都是大人的名字。。。。。。”
奴兮一滞不可思议的看向石大。石大轻咳了声，又继续道：“我不知道奴兮小姐和大人之间到底隔了什么？！若是因为先生，那么我告诉奴兮小姐，先生的死，大人比谁都难受。奴兮小姐，你可曾想过大人的心情？！先生是大人的二弟，出生入死多少年。大人表面上看上去淡淡的好像漠不关心，其实心里的苦谁都体会不了。”
“。。。。。。还记得那天突然下了小雨，大人拼命的往那里赶，连马都忘了骑，就那么跑，一直跑一直跑，我跟在大人后面，雨点打在脸上，很冷很疼。可是到的时候，先生和衾怡的。。。。。。已经被几匹野狼。。。。。。到处都是血，连泥土里都是，雨砸在泥巴水里冒起的泡都是红的。。。。。。大人一直死死的咬着牙，在泥巴里到处找。。。。。。找先生和衾怡的碎片，捡到一片树林里，大人突然看见一匹野狗在撕扯着。。。。。。撕扯着、先生的头，大人突然像疯了一样，发了狂的叫着往那边跑，可是还未到，那野狗竟然叼着先生的、的头、、跑走了，大人拼了命的在后面追，一路撕心裂肺的喊，我在后面怎么也追不上。。。。。。大人突然栽倒在地上，一身都是泥，不断的抽搐。。。。。。”
大脑已经不知道该是如何反应，只觉浑身都是冰冷，僵直的坐在一边。
石大看了看奴兮，轻叹了声：“这些事大人本来不让我说的，可是，这些你应该知道。”说着，又咳嗽了几声，“奴兮小姐你怎么可以再怪大人呢？！大人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乱世奴兮 第18章 不记得，也好。
回到小院时，天已经透黑了。
月光映在雪地上，添了冰冷。
奴兮坐在树下的木椅上，任凭身边的小丫鬟如何劝，也不肯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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