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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案焚香-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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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的一天夜里暴雨大的吓人,白梅在床上摸着我脸说道,阿寻,你以后要乖乖地,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我害怕的问她,你要去哪里,你要和青河一起走吗?
  白梅笑着说道,我不跟他走,阿寻,你好好睡觉,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抓着白梅冰凉的手说道,白梅,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我不告诉母亲他们你走了,你一定要记得再回来。
  白梅点头答应了,她唱着婉转的小调哄我睡着,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再后来没几天,如意就来了。
  回到灵堂里,我看到白梅躺在棺木里,脸上抹着厚厚的□□,嘴唇上涂的红艳艳的,我俯身在棺材里放下桂花香囊,悄悄的在她耳边说道,白梅,你好漂亮,等我长大了,你也长大了,我就正式娶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你再睡一会儿,到时候我会叫醒你的,你可要记得,一定要醒来。
  白梅的尸体在灵堂里停放了三天,最后一夜的时候,声称回去养病的小丫鬟芷儿忽然跌跌撞撞的闯进来,疯了一样扑在白梅的棺木上,模糊不清的哭嚎道,少奶奶,你饶了我吧,你不要再去找我了,不是我害的你,我是被逼的,我是被老爷逼着寻找机会把你骗进他房间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在背后编排你了……
  如意走到芷儿面前挑起她的下巴轻蔑的说道,舌头都烂了吧,还说的出话来,你张开口,看看自己的舌头变成什么样子了。
  芷儿瑟缩的伸出她的舌头,我看到她鲜红的舌头上面裂开了几条深深的缝隙,只是流不出血来,就那样生生的裂开着,像婴儿的小口一般。
  未过几时,二哥和爹爹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他们没有像芷儿那样哭嚎,而是心神不定的问如意,白梅的尸体还在不在,如意哼了一声道,你们自己不会去看。
  二哥和爹爹屏着气望向棺材里,我看到,白梅紧闭的双眼依旧紧紧地闭着,二哥和爹爹却像见鬼了一样的往后面退去,眼珠突突的瞪着棺材半天才说出一句不成形的话,白梅的眼睛睁开了,在流血。
  我轻轻抚着白梅的手腕,那上面戴着我买给她的圈圈,刻着她名字的圈圈,我想当初白梅看到我给她的圈圈时,应该还是高兴的,虽然她更喜欢青河送给她的手镯,可是我还是不后悔,就像后来母亲知道我光溜溜的从大街上拿着狗项圈回来狠骂了我一顿我也没有半点后悔。
  二哥和爹爹捂着胸口跌在地上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如意站在他们面前,俯视着他们道,你们对白梅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们就等着去死吧。
  二哥忽然像抓住了救命草一样的抓住如意的旗袍喘着气恳求道,如意,如意,你是不是有办法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别再让白梅找我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等老头子,老头子他死了,所有的家产都是我的,我可以把家产分给你一半,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从你第一天到这里,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的女人……
  二哥狰狞的面孔渴求的望着如意,如意厌恶的挥开他的手道,脏死了。
  原本已经喘不过气来爹爹忽然疯了一样推开二哥,扒着如意的衣角抖抖索索的恳求道,如意,别听他,现在家产还都是我的,只要你帮助我别再让白梅找我了,我保证我的家产你想多少我给你多少,你全都拿走也没有关系……
  如意看了一眼白梅的棺材道,你怎么不去求白梅呢?
  爹爹和二哥恐惧的看着棺材,两个人像发疯了一样的又哭又笑,我不想再看他们,只想静静的守着白梅,白梅明天就要下葬了,她的最后一夜,我想让她安生些,便随口骗爹爹和二哥道,白梅不会再找你们了,你们回去吧。
  二哥和爹爹停顿下来,双双冲到我身边,亲密的搂着我道,阿寻,白梅平日跟你最好了,你一定要告诉她别再找我们了。
  我又重复了一遍,白梅不想再见到你们。
  爹爹和二哥如获大赦般的离开了,棺材角落上小丫鬟芷儿捂着嘴巴无声的哭泣着。
  如意扔给她一个小小的陶瓷瓶,说道,拿走,离开这里。
  芷儿愣愣的收起陶瓷瓶,连连点头模糊不清的说道,好,好,谢谢小少奶奶,谢谢小少奶奶。
  灵堂里终于清净了,我依旧趴在棺材边上看着白梅,我不知道□□下她的脸是什么样的,这样粗劣的脂粉胭脂,完完全全的遮住了她原本清秀的面孔,我抬起袖子,想给她擦一擦,如意走过来道,阿寻,让白梅好好睡吧,别打扰她了。
  我想了想,收起袖子说道,好。
  第二天,白梅的尸体下葬了,爹爹和二哥没有再跟着去,母亲和二嫂也没有跟着去,因为爹爹和二哥他们两个疯了,他们两个看到谁都说是白梅,见到谁都又打又躲的,母亲和二嫂哭喊着找人把他们两个绑在屋里,家里乱成了一团。
  青河呢?他更不会去了,他死了,死在了他平日提水的水桶里,他那么大的一个人,筋骨全碎的塞在小小的水桶里,只留一个青紫惊惧的脑袋在最上面,他的鼻子上,还挂着一圈细细的手镯,仔细看去,上面还雕着几朵梅花。
  我记得,那是他送给白梅的。
  白梅的坟墓堆好后,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有我和如意留在墓碑前烧着最后几张纸钱,如意抚着白梅的墓碑愧疚道,白梅,都怪我来迟了,若是我能早来几天,你可能就不会死了,阿寻已经不傻了,你应该放心了。
  我看着火焰翻飞的纸钱问道,如意,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意蹲在我身边,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问道,你觉得呢?
  不知道。我摇头。
  如意像之前哄傻子阿寻一样的哄着我道,阿寻,我是为了白梅而来的,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儿就好了,我说过,白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现在好了,她就安心了。
  你也该走了吧?我想,你肯定不会乐意待在我家里做小少奶奶的。
  如意轻轻用手背摸了我的侧脸一下,撇开我的问话,笑眯眯的说道,阿寻,你真是生的一副好皮相呢,俊俏的像小姑娘一样,不傻了脑子也好使了,白梅现在要是活着,肯定会愿意留在你身边的。
  可是我以前是个傻子,是我害了白梅,我若是能正常些,绝对不会让白梅受那些委屈的,也绝对不会让她走。
  暖暖的风拂过的我的面颊,如意站起身来看着远方说道,我要走了,阿寻,别想太多,你应该回家里看看了,现在你的家里只能靠着你支撑了。
  我看着如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又在白梅的坟墓前陪了她一会儿,这个可怜的女孩,从小就陪着我这个傻子,一生仅仅就度过了十五年,却又是这样的多灾多难,孤立无援,作为她名义上的丈夫我却什么都帮不了她,如果当初没有我的存在,或许她依旧会留在老家里快快乐乐的长大,像别的女孩一样在该出嫁的年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守着我这个没用的傻子。
  白梅,下辈子要找个好人家,好好的过一生。我抚着白梅的墓碑轻声祝愿着。
  离开的时候,晚霞炫丽的耀目,当我走出老远的地方最后一次回头看向白梅的坟墓时,我觉得我好像看到了白梅娟秀的身影坐在墓碑上轻轻的对我挥着手,我抬起手想回应她的时候,她却又消失不见了。
  走吧,走吧,一切都结束了。
  

  ☆、第二十一章

  【五十一】《诺儿》
  柔软细腻的红嫁衣轻盈的舒展在乌初烟身上,完美的掩盖了她的不安和惶然。
  乌初烟是我的继母,不,现在还不是,还差一点点,我父亲迎娶她的花轿刚刚到门外而已,他们还没有拜堂,没有拜堂就算不得正式夫妻。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父亲今天很高兴,容光焕发的似乎年轻了十几岁,自从母亲生病卧床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么温煦的笑颜,今天难得他这么开心,所以我决定收敛一点儿,不那么明目张胆的惹怒他。
  厨房木盆里的大青鳖一动不动的趴着,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隔着水和我遥遥对望。
  大难临头的鳖,快要没命了都不知道。
  我拿着一双加长竹筷子戳着它的后背,企图看到它四肢狂舞的慌乱场面,可惜这只大青鳖壳硬得很,任我戳了半天连尾巴都没有摆动一下。
  “诺儿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起来,老爷到处找你呢!新夫人要进府了,你是大小姐,要跟老爷一起去迎接新夫人。”
  焦灼的有些严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不用抬头,我就知道是府里新来的护院领头苏瑾言师父,因为他的面孔已经倒映在了水盆里。
  作为一个武师,苏瑾言的长相实在秀气的太过分了,再水灵的女孩子跟他站在一起都会变得粗糙起来,他刚进府时让我一度怀疑他应该是我父亲给我请来的教书先生,而不是一个舞刀弄棍、保家护宅的武师。
  “这种时候我爹才不会希望我去捣乱,你就省省吧,别拿那种哄小孩的话来骗我,他才不会到处找我呢。”
  我笑嘻嘻的敷衍着,继续乐此不疲的用筷子戳着大青鳖的后背。
  苏瑾言的面孔被水纹晃动的有些扭曲,就在我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他却蹲了下来扯扯我乱糟糟的辫子说道,“我知道今天是诺儿小姐九岁的生日,你是在生气老爷只顾着迎娶新夫人,把你忘了吧,看看,诺儿小姐都九岁了,还连头发都梳不好。”
  我气恼的抬头,手中的两根筷子毫不客气的戳向苏瑾言的眼睛。
  事实证明,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诺儿跟一个武艺高强的武师动手实在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不明智到了丢脸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瑾言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下了筷子,折成两段扔在水里,口气比我父亲还严厉的教训道,“小孩家家的怎么恶毒,这样很不招人喜欢的。”
  “我干嘛要招人喜欢!”
  我冷笑着从水里拎起大青鳖,一手抓过菜板上的刀,干脆利落的剁掉了大青鳖的左前爪。
  似是痛极,大青鳖的小脑袋和剩下的三个爪子慌乱的在空中挥舞着,砍落的左前爪掉在了苏瑾言的身上,在他灰色的衣襟上留下了一圈晕染的暗红色。
  苏瑾言愣愣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脸上的表情惊讶极了,我挑衅的看着他,等着他的表情从惊讶到厌恶。
  想惹一个大人反感实在太容易了,他们总觉得小孩子就应该是娇憨可人的,像我这样心肠狠毒的小孩子,没有人会不讨厌。
  如我所愿,苏瑾言的面孔和眼睛里满满的尽是厌恶的神色,僵持了半晌,他忽然站了起来,我以为他要走,便低头寻找砍落的鳖爪。
  头顶蓦地传来手掌的抚摸,粗粝的,却又带着一点儿难言的温柔。
  我有些迟疑,不知道应不应该躲开,自从母亲死后,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想着法子的招人烦,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再这样亲昵的抚摸过我,莫名的,我有些微微的舍不得,舍不得苏瑾言那只粗糙的布满厚茧的手。
  “诺儿听话,老爷今天要成亲,按礼节,你应该去迎接一下新夫人。”
  我霍地从他手底下逃开,不耐烦道,“反正以后天天见,现在去不去有什么关系。”
  苏瑾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递到我面前,若无其事的说道,“别闹脾气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打开看看。”
  我盯着苏瑾言清秀的面孔,心里很是不悦,方才还明明全是厌恶,怎么眨眼间就没了,大人真是善变!
  打开的木匣子里是一串殷红的珊瑚手镯,规规矩矩的躺在木匣里,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暗暗的绞紧手指,脸色慢慢变得通红起来,这串手镯我认识,聚祥宝阁里的东西,我曾经去偷过,被当场抓住了,本以为那老板会告到我父亲那里,没想到被关了一会儿之后就又放了出来。
  我当时还在揣测是不是因为那老板不想伤了和我父亲之间的和气,所以才放了我,毕竟我父亲也是生意人,和那老板也偶有来往。
  我傅家的家底还是很殷实的,作为傅家唯一的小姐,我当然不可能买不起那串手镯,偷,只不过是觉得刺激罢了,难到手的东西才更珍贵,轻易就买到的太没意思了。
  “你跟踪我?”
  我狠狠的瞪着苏瑾言,莫名的有一种被人侮辱了的感觉。
  苏瑾言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说道,“大小姐,你放着银子不去买,偏偏要趁人不注意的去偷,如果不是我恰好经过,聚祥宝阁的老板肯定会告到老爷这里的,你就不怕老爷又生气?”
  我不屑的扭头道,“我干嘛要怕,他生不生气关我什么事。”
  苏瑾言强制的把珊瑚手镯戴在我的手腕上,满意的点头道,“嗯,不错,还好我给你改小了,正好合适,走吧,诺儿小姐,别耍脾气了,我给你梳辫子,作为交换,你乖乖地跟我去好不好?”
  听到他说梳辫子,我忽然来了兴致,讨价还价道,“可以啊,你以后天天给我梳辫子我就去。”
  苏瑾言拿过我抱在怀里的大青鳖放在水里,调笑道,“只要诺儿小姐以后别去偷东西,乖乖地做个好小姐,天天梳辫子的事情可以考虑。”
  我轻抚着手腕上的珊瑚手镯,冷哼道,“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不是说给我梳辫子吗,我看看你这个整天只会耍刀弄棍的能梳出来什么样的辫子。”
  苏瑾言的手很巧,尽管我是存了一半想找茬的心思的,可是当我看到镜子里那两个辫子绾成的小圆抓髻时,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一丝小小的惊讶。
  我倒是真没有想到,苏瑾言那双满是厚茧的手居然也像我娘那样灵巧万分。
  跟着苏瑾言到喜堂的时候,乌初烟正微垂着头任由喜婆牵引到我爹身旁,我拨开众人走到他们两个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爹,娘,诺儿祝你们白头偕老。”
  我爹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大概以为我是来捣乱的,听到我的话欣喜的不得了,俯身慈爱又心疼的揽着我道,“诺儿,你真是我的好女儿,爹爹最近总是对你发脾气,委屈你了。”
  乌初烟薄纱下的面容也放松了很多,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方才还一直紧绷的神经猛地一下松弛了,算起来她大概也只比我大十岁吧,十九岁的年纪里给别人做继房,还顺带着有了一个顽劣不堪的女儿。
  当我趁着他们拜堂的吉时悄悄退到宾客之外的时候,苏瑾言没有再拦着我。
  我偷偷的溜进了祠堂里,紧紧地关上门,点了一根香烛在摆满灵位的供桌上。
  这么隆重的日子里,爹爹居然都没有想着祭奠一下祖先亲人,他忘,我可不会忘,更何况我娘的灵位也在这里。
  祠堂里光线很暗,没有一丝风,却又凉的渗人,烛火忽高忽低的摇摆不定,乍一看,倒好像是有人在旁边吹动似的。
  香烛后面伫立着几排整齐漆黑的灵位,被烛火一照,浓重的影子重重叠叠相互交错,让人有些看不清后面的灵位。
  跪拜用的蒲团很柔软,我躺在上面原本只打算小憩一下,不知不觉中却睡着了。
  梦很长,扭曲血腥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我在梦里握着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的割着一个人的脖颈,喷溅而出的血液浸透了我的衣服,黏黏腻腻的贴在肌肤上,像蠕动的蛇鳞一样令人恶心。
  耳边没有惨叫声,只有尖利的狂笑声,刺得人耳膜生痛。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香烛也早已燃尽,连一丝蜡油都没有留下。
  我咕噜一声从蒲团上爬起来,镇定的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侧耳听外面的动静,门外喧嚣的乐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响着,其间夹杂着些许宾客相互道别的声音,喜宴应该是接近尾声了吧。
  手腕上的珊瑚手镯冰凉凉的,我把它摘下来攥在手里,心里忽然莫名的有些疑惑,我记得,这个珊瑚手镯价格并不算低,至少能抵得上苏瑾言做护院一年的工钱,为什么他要花这么一笔钱给我买东西?
  讨好?
  绝对不可能,讨好我能有什么好处。
  关心?
  拉倒吧,谁会关心我!
  我狠狠的用力把珊瑚手镯扔到供桌下面,确定黑暗里传来“咚”的一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祠堂。
  傅家的仆人很多,但却基本没人敢过问我的事,也没有人敢自告奋勇来伺候我,之前能在我身边待上十天半月的,差不多都残废了,有被火烧的,有折断手脚的,有双目失明的。。。。。。
  傅家的钱也很多,所以即便是我做了这么多残忍的事,在银子的遮蔽和抹煞下,也只是得到了顽劣的恶名而已。
  再次回到后厨的时候,我玩过的大青鳖和木盆还在原地分毫未动,隔壁忙忙碌碌的仆人们偶尔过来取东西,看到我也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举着烛台在地上翻找着白天被我砍掉的鳖爪,寻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正在我失望的打算站起来的时候,眼前昏暗的烛光下忽然出现了一双绣着淡色菊花的鞋子,我不耐烦的抬头道,“谁啊,没看到我在找东西,挡什么道!”
  “你是在找这个吗?”
  白皙柔弱的手掌在我面前摊开,蜷曲的鳖爪静静的躺在上面。
  向上看去,那张脸似乎很熟悉,一时之间我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懒得再想,我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是谁?”
  “如意。”
  如意?很熟悉的名字。
  我豁然想起来,是她,三年前我娘濒死之际来救治的那个女大夫,我记得那时候她来之后我娘的病的确好转了很多,之后没多久她就离开了,我也一度以为我娘会完全复原,可惜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娘还是亡故了。
  只是,如意现在为什么又会回来了呢?我家里也没有病人,更何况今天是我爹新婚的日子,似乎没有理由请她来。
  算了,这些事情关我什么事,我从她手上拿起鳖爪,转身跑回木盆前。
  “你娘死了?”
  “死了,三年前你走没多久就死了。”
  我随口敷衍着,拿起水盆里的大青鳖异想天开的想把那只爪子重新接上去,也许,可以找些针线来缝上去?
  一不防备,对我恨极的大青鳖探出头来张口咬住了我的一根手指,我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眼见着有红色的血丝从鳖口渗了出来,可是任我如何扯拽大青鳖就是不肯松口。
  身后的如意快步走了过来,只见她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鳖头,大青鳖就老老实实的松了口,我捂着受伤的手指看着水里的大青鳖,它那绿豆大的灰色眼睛阴恻恻的盯着我,让人忍不住觉得心底有些发凉。
  “你娘是怎么死的?”如意抚着鳖壳微皱眉头的问道,不知是不是错觉,大青鳖在她的手底下似乎平和了很多。
  “病死的,她一直都生病的,”我迅速的回答道,又觉得自己的口气似乎很没有底气,便接二连三的脱口道,“你怎么现在又来了?我家里现在又没有病人,你应该不会是回来给我娘看病的吧,怎么?你们这些走街串巷的游医还流行三年复诊一次吗?不容易啊,都三年了还记得地方。”
  如意对我明显讽刺的语气没有任何反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波动,只有一双眼睛在凝神看着地上的烛火,似乎在认真的思索着什么。
  她不回应我,这实在无趣的很,我转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却听到如意笃定清晰的声音,“我三年前治好了你娘的病,她到底怎么死的?”
  如意的追问让我很是反感,病死的又怎么了,难不成她治过的人就不能再病死?况且我娘都已经死了三年了,关她什么事。
  “诺儿,你变了很多,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三年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如意略带责备的质问让我很不舒服,门外传来了仆人的脚步声,我不想再跟如意纠缠下去,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跑开了。
  三年前,三年的诺儿是什么样子?
  乖巧,懂事,讨人喜欢?
  或许吧。
  我站在喜堂里,目光呆滞的看着外面庭院里的仆人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夜已经深了,来参加喜宴的客人都已经走光了,白日里热闹的宅院里又重新寂寥了下来。
  苏瑾言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开玩笑似的的说道,“诺儿小姐还不睡觉吗?小心有鬼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把你抓走了。”
  我皱眉看着他,不满的说道,“苏瑾言,我不想惹你是因为我打不过你,你能不能像别人一样离我远点,就算你是刚来一个月也应该早就从别人口中知道,离我近的下人都没有好下场吧。”
  苏瑾言瞟了一眼我空荡荡的手腕,扯开话题道,“镯子丢了?诺儿小姐也太不……”
  “扔了。”我干脆利索的回答道,看到苏瑾言瞬间错愕哑口的样子,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破镯子,我才不稀罕呢,”我故意打着哈欠无所谓的说道,“你说的对,太晚了,该睡觉了,傅家这么大,以前又死过人,你夜里带人巡院的时候要好好点点人数,别巡着巡着多了一个人或者少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苏瑾言一脸无奈的答道,“好的,多谢诺儿小姐提醒。”
  我的话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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