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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不乘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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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铃满脸理所当然的懒得回答,又啃了一口粽子,把最后一口递给四歌,“有蜜豆,你不是喜欢吗?你吃。”
四歌愣愣地啃下最后一口粽子,同时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的每一次调戏都在这一刻遭到了嘲笑的反调戏。
司空斛也是很震惊,没想到火铃看着跟个女流氓似的,居然还真的是个女流氓,当即很想跪服,“火铃,这么多年,你、你就由着他对你,那样,又这样?”
火铃很有耐心,“刚开始我也烦,后来发现还挺好玩。一步一步来呗,不试试怎么知道?”
司空斛傻眼了,“试、试什么?!”
火铃一脸“你真幼稚”的嫌弃,同时目光似火舌一般舔过四歌抱着粽子棍瑟瑟发抖的惶恐容颜,莞尔一笑,“你说试什么?”
震惊!火铃和四歌的进度一日千里,这就拉上小手了,还很快就要体验生命的大和谐……?
四歌也很震惊,“试、你说试什么?”
火铃无意解释,指指自己的脸颊,“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四歌通红着脸,食指轻轻压住了火铃像金属一样凉冰冰的手背,倾身过去,在少女的面颊上落下灼热的一吻。
司空斛慢慢地站起来,小小步地后退,一路退回了酒楼的小院,坐在自己房门前的台阶上,捧着脸震惊了好一会。
一边震惊一边自言自语,“我的妈哎,火铃哎!”
“我的妈哎,火铃居然也想泡四歌哎!”
“我的妈哎,火铃居然这么高调主动有内涵哎!”
“我的妈哎,这还是我们山上那个除了吃就知道搞事的火铃吗?”
他叨叨个没完,冷不丁听到一把清淡人声响起来:“火铃怎么了?”
司空斛嗖地回头,陆僭好整以暇,站在廊下抱着把折扇,笑吟吟地看着他。
司空斛一头雾水,“师父,你不是睡了么?”
陆僭心情很好地摇摇头,“不困。你刚才去哪了?火铃怎么了?”
司空斛一拍大腿,“师父,你可不知道!火铃这人,可闹心了!”
陆僭听完火铃的事迹,很冷静地说:“走。”
司空斛带着陆僭雄赳赳气昂昂出了门。
陆僭从不离身的太微剑不知丢到哪去了,抱着把乌骨折扇且行且停,从满城水光烟气中穿过,看什么都很新鲜似的。
他这样就像上京赶考的世家公子一样自在惬意,司空斛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见他放慢脚步,陆僭也脚步一顿,停在他身后。略微狭长上挑的眼里蒙了一层薄亮的水汽,像是探究,又像是有话要讲。
司空斛没见过陆僭这样,忍不住心里一动,试探着向后迈了一步。
陆僭微一反应,也向后迈了一步。
他们正站在一户人家门前,司空斛伸手叩了叩门环,叮叮叮三声。
陆僭有样学样,也叩了叩门环,也是三声。
司空斛:……
看门的老伯拉开门探出个头来,“二位少侠,你们找谁?”
陆僭疑惑地转头看看司空斛,司空斛:……
司空斛和老伯对视半晌,终于嘴角一挑,忍不住笑了,解释道:“没事没事,走错了,不好意思啊!”
大门重新关上,司空斛“噗”的一声抱着肚子弯下腰,笑得差点滚下河去,“师父,师父,我说你为什么不喝酒呢!你这酒品也太别致了吧?!”
别人喝多了打老婆,陆僭喝多了学人说话?!
他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陆僭一直没说话,一偏头,就看到陆僭也弓着腰,探询地看着自己。
司空斛开始做算术题。
陆僭离开蜀山时十九岁,司空斛现在十八岁。十九加十八,等于三十七。
想想看,陆僭,一个三十七岁的纯情少男,纯情得不知道小孩子是从哪里来的,纯情得滴酒不能沾,纯情得喝了酒就粘人学人。
哇。
陆僭确实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哇……
目测明天要卡肉。
虽然尺度不是很大,尺度相当小。
但是为了审核小姐姐手下留情,我先攒一发人品,今天在评论里发几个小小小红包(真的很小很小很小非常小)=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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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广寒
司空斛清了清嗓子,站起来给陆僭整袍子,“师父,走,咱们逛逛去。”
司空斛还记得陆僭晚饭没吃好,于是又带着陆僭溜达到了竹筒糯米粽的摊子上,指指自己面前方才火铃点过的那一种,“要这个。”
老板“哎”了一声,陆僭有样学样,也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种,“要这个。”
向来不吃咸粽的陆僭指的是腊肉粽,司空斛憋笑,又掏出两枚铜板,“都要。”
陆僭也说:“都要。”
老板一边洒糖一边偷瞄陆僭,大概觉得陆僭是司空斛家脑子有坑的傻叔叔,顺便还同情地多看了司空斛几眼。
司空斛并不在乎,心想陆僭还是好好休息的好,拿了粽子就带着陆僭沿着河道回到房间。
廊下晚风微凉,夹杂着睡莲和青竹的清幽香气。
陆僭接过腊肉粽,咬了一口,又停下来,看了看司空斛手里的甜粽。
司空斛迎着他的目光,咬一口,又咬一口,直到甜粽子只剩半根,才说:“想换?”
陆僭点头。
司空斛内心敲锣打鼓地、表面恬不知耻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亲一口。”
陆僭毫不犹豫地倾身过来,司空斛色厉内荏地汗毛倒竖地准备迎接酒后乱亲。
随即,陆僭微凉的指尖在司空斛的酒窝上一触即分,复述道:“亲一口。”
司空斛又是怅然又是放松,舒了一口气,拿两根手指摸摸自己嘴唇,又盖上自己脸颊,流氓道:“师父,是这个亲——”
紧接着,陆僭凑得更近了些。司空斛面颊一痒,有两瓣嘴唇轻轻覆在了那个酒窝上面。
又凉,又软,又温柔,又宠爱,还沾着门外河边甜丝丝的水汽,还有十八年不散的霄明太华香的气味。
片刻,陆僭退开,静静看着司空斛。
司空斛的大眼睛睁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僭,口唇张开,越发显得下巴尖尖。
陆僭一脸坦然,司空斛却心想,他这跟拐卖有什么区别?!
他把甜粽子咸粽子一股脑地往陆僭手里一塞,推着陆僭的腰送他回房,“师父,不闹了不闹了!你睡觉,等你醒了再说。不然等你酒一醒全忘了,我怎么交待?”
陆僭站在桌前,把粽子放下,一边整司空斛的衣冠一边慢条斯理道:“我喝了酒,记性很好的。”
怕他不信似的,还补上一句:“真的。”
司空斛不肯再听,也不管陆僭还在替他整衣裳,扭头就走,迈出一步,立即觉出腰间一松,连忙伸手提裤子,“师父!”
陆僭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司空斛的腰带头,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手中握着的是司空斛的尊严命脉,只问:“阿斛,你为什么脸红?”
司空斛近来个子抽条,腰上难免瘦了一些。少年人不像陆僭,并没有维持着一个身量十几二十年,衣服都不曾换过尺寸。
司空斛如果没有腰带,裤子真的会掉……!
他捂着腰,又想要捂脸,捂来捂去,捂哪里都不对,气恼道:“师父!”
陆僭大概以为他在生腰带的气,很大方地把自己的腰往前一送,又很无辜地看着司空斛,示意我砍你一刀你□□一剑,咱俩刚刚扯平。
司空斛擦了把脸,鬼使神差地,真的伸手,在陆僭腰带上拽了拽。
腰带凭空一卷,无声落地。
陆僭腰窄,离了腰带就更少英朗曲线,白衫布料柔软,反而更加掩不住凹凸。
司空斛听到自己吞了口口水,声音很响,很丢脸。
陆僭又问一遍:“阿斛,你为什么害羞?”
司空斛差点炸了毛,“我哪里害羞了?!”
陆僭的微凉手背贴了贴他红得赛过石榴花的脸颊,“这里。”
又贴了贴他滚烫烤熟的耳朵,“这里。”
最后,四根有力柔长的手指渐次划过司空斛的脖颈喉结,“……还有这里。”
陆僭的指腹有一点薄薄的茧,拂过极细嫩极敏感的颈间皮肤,弄得司空斛全身都涌起奇怪的感觉,又像鸡皮疙瘩,又像汗毛倒竖,又像身体最本能的某种战栗。
司空斛把眼睛一闭一睁,悲愤道:“……我是热!”
陆僭眨了眨眼睛,潭水一样看不清水波情愫的眼底里终于泛上了一圈酒醉之人惯有的迷茫和清醒交错的缭乱,“……热就脱衣裳。脱了再走,为师给你改一改尺寸。”
司空斛悲愤地把外袍一脱,丢在地上。
没想到陆僭重新恢复了醉酒状态,也福至心灵地把外袍一脱,丢在地上,然后重新无辜地注视着司空斛。
司空斛哀叫一声,抱头蹲下,实在是发愁,同时也很同情当年把陆僭养大的长老,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摊上这么个倒霉师父。
陆僭也蹲了下来,很安静地端详司空斛。
司空斛咬了咬嘴唇,突然伸手把陆僭的中衣一拽,“师父,咱俩大男人,脸皮不能薄!老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咱们就酒后乱性糊弄一下吧!日后大家都还能抬得起头——”
陆僭也把他的中衣一拽,司空斛忘了手里还拽着陆僭的衣服,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轻轻的两声衣料摩擦声响起,两人的上衣终于彻底寿终正寝。
司空斛在尴尬的沉默中终于如愿注视了一会陆僭的胸膛,然后发现……和想象中还是很不一样的。
大概是陆僭在白头崖上总是懒得动,人又白,他总觉得陆僭有些弱不禁风。
但现在一看,陆僭决不算弱不禁风之辈,虽然生得白,但一身筋骨流畅漂亮,皮肉也是恰到好处的结实紧绷,多一分就嫌太壮,少一分就嫌太弱,总之刚刚好的相宜文雅,刚刚好的英雄气概。
和梦里的那个师父一比……和眼前的这个师父一比,梦里的那个完全不够看!
最主要的是,和陆僭一比,司空斛自己这一身细皮嫩肉,放在陆僭跟前,就好像毛没长全的小鸡仔抬头仰望瑞气千条的白天鹅……
司空斛正在悲愤交加中沉浮,陆僭突然抬手按了按司空斛的胸脯,叹息着添了把柴:“阿斛到底还是个孩子。”
司空斛仰面,又握拳,下定决心,这一夜就算是揠苗助长,也得给他长起来!
手一松,裤子哗啦落地。
陆僭盯了某个部位一会,从善如流地改口,“阿斛长大了。”
司空斛的脸就像干柴逢烈火,“嗵”地烤红了。
下一刻,陆僭被司空斛推进被窝里,又被司空斛鼻尖抵着鼻尖逼问:“师父,你会跟一个孩子做道侣吗?”
陆僭也不知道是醉还是醒,极缓慢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就好像蝶翼忽闪覆上叶片,又像冬天的第一片雪花落上屋檐。
司空斛靠得太近,甚至感觉到了一点微弱的气流。
陆僭说话也极慢极慢,声线低沉软糯,天生含情半盏。
“那为师得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孩子了。”
不管是四岁时第一次被火铃按着揍成猪头,还是六岁时第一次修习养魂功法,还是十四岁时第一次梦到师父,司空斛从来都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至少没什么特别大的表情波动。
但现在,司空斛敢拍着胸脯说,往前数十八年,往后数十八年,他从来都没这么镇定过。
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的陆僭,又沉静又专注,手上却一点不耽搁,干净利落地按住了陆僭的腰。
窄窄一把,好像一掌就能覆住一样的,师父的腰。
司空斛掌心一半凉一般热,热的是陆僭的体温,凉的是陆僭的衣衫。
白袍的下半截挂在陆僭精瘦的腰上,严丝合缝地绕过躯体,然后罩下双腿。牙白细缎重重叠叠,尘虑萦心的玉兰花瓣,密密实实罩住隐秘花心,里里外外都是天上广寒色相万千。
司空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空前大胆地探手下去。
少年不知餍足的欢愉势在必得,连哄带骗地闹着陆僭分开双腿。
陆僭喉间发出一声宛若竹梢划过雨滴一般的含糊低吟,上身不可自控地拱了起来,实在吃不住,又哑声说:“阿斛。”
司空斛只笑一笑,鬓角一滴亮晶晶汗珠,映得清风更清朗月更明,动作却远非如此温柔,一次深过一次,又要再一次挺进。
陆僭的齿列无意识地咬紧下唇,几乎发不出声音。只有贴得极近,才能听到一丝喑哑如断弦的低吟。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姐姐看我真诚脸!
真的真的是清水炖白菜!
有肉味是因为放了点鸡精!
【来自一个被锁怕了的作者
第40章 骇舟
烈火吻冰刀,云将作雨,波浪拍船,万千蚁阵搔过脏腑,骇舟便在欲海沉浮。
秋日没有海棠,但昨夜下过雨,满塘的文君拂尘睡莲被打得盛了不少水滴,摇摇晃晃,将水珠留在花心。
司空斛觉得风凉,拽了拽被子,又想起身边是陆僭,下意识地把被子往旁边推一推,手突然顿住了,倏然睁眼。
身旁是空的。
司空斛顿时醒了大半,猛地坐起身来,叫道:“师父?!”
霄明太华香的气味还在,陆僭没有走远,就站在塘边,给他留了一个背光的背影。
这个背影从姿态到气质都很熟悉,很像他第一次跟赤书焕离开了白头崖之后那次陆僭生气的情形。
如果没记错,昨夜什么都发生了,好死不死,陆僭还喝多了——虽然他自己也喝了点酒,但没得推脱,他就是精虫上脑。
别说陆僭,这事要是给了他,他也生气。
司空斛多年来“寄人篱下”,就像只会看脸色的小狗,对陆僭的情绪拿捏得十分到位,当即窝在被子里慌神了一会,最后硬着头皮咣当滚下床,又一步一磨地蹭到了池塘边,嗫喏道:“师父……”
陆僭的脸色不大好,垂眸注视着那几朵文君拂尘,半晌才动了动眼珠子,“醒了。”
司空斛懵懵地“嗯”了一声,“师父……昨天夜里,我……”
司空斛不知道怎么说。他不愿再骗自己,再不能压抑着满腔爱意,却口口声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件事情的确做得不对,他自认做错,自认的确后悔。但他但后悔的是自己伤着了陆僭,而不是自己吐露了真心。
陆僭心里有他,而他爱慕陆僭十八年。
这是迟早的事情,有什么对不对。
他不明白陆僭为什么推三阻四,急得百转千回百抓挠肝,所以才会忍不住。
陆僭却道:“为师知道。”
司空斛正在想事情,一愣道:“什么?”
陆僭转过头来,面上没有太多悲喜,居然仍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容忍宽宥,“年轻人修道太久,有些杂念,总要找个出口,师父可以明白。”
陆僭这话说得重,仿佛司空斛是马厩里生得最英武的一匹马似的,生来就为了配种。
司空斛脸上的血色褪掉一点,轻声辩解,“不是的。”
陆僭继续说道:“为师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司空斛猛地一握拳,劈头说道:“我就是有意的!”
陆僭垂眸注视他,仿佛半晌才意识到了他说的是什么,突然一挑长眉,正要开口。
司空斛抢白道:“我就是有意的!我从小就喜欢师父,师父一直是我的心上人!我的心意,今年不说,明年也会说;这件事情,昨日不做,将来也会做!我就是要你!”
他话音未落,陆僭眼底终于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怒气,猛然扬起手掌来。
司空斛不闪不避,定定仰头注视陆僭精致至极的唇角人中,眼尾眉尖,那湛明双眼中亮若有光源。
昨夜他仔仔细细亲吻过这张脸上每一寸肌肤凹凸,当时满心欢喜,却没想到,陆僭跟他离开蜀山,并不是接受他的心意,而仍然是抱着照顾晚辈的心态。
自己所作所为,分明是罪孽。
……那他跟师父说“师父是我的心上人”,“师父是阿斛的一心安宁”,和“亲一口我就告诉你”的时候……陆僭在想什么?
是一步步忍让,是强自按捺无奈和反感?
陆僭的手挟着劲厉掌风,却没落下来,堪堪停在司空斛面颊边,终究化作轻柔的一碰,抚过司空斛的发顶。
太微剑滑出空气,云气从稀薄天光中流下。
陆僭说:“阿斛,师父带你去一个地方。”
城中集市,百里内外酒旗招展、人声鼎沸。
陆僭带着司空斛落地,把年轻的小夫妻抱着孩子试虎头鞋、白发苍苍的老人买一串元宝纸钱……一一指给他看。
司空斛道:“看什么。”
陆僭道:“看这人世纷杂,红尘扰扰。凡人可以乐在其中,一入仙途,就再也不能了。”
“好在时犹未晚,你从未拜入蜀山门下。那么,这人间仍然可以属于你。”
司空斛茫然抬头,看着陆僭薄薄嘴唇张合,把骗局揭开给他看。
原来从一开始,师父就在骗他。
见司空斛不言语,陆僭继续说道:“其实十八年前,师父自作主张带你回白头崖,一步一步研探如何洗清魔气,就是因为想要你长大后可以不为禁锢,可以随心而为,可以过这样的日子。”
他仍是蜀山玉札,所到之处,是灾皆弭,祸乱悉平。
但是蒙青童死了,带出一点轻微的尘世牵绊。
所以他从来不教司空斛什么仗剑行侠的本领,教只教灶火和养魂,都是自保和自爱的把戏。
“人人都说修道者可长命百岁,飞升丹霞,但道中人才知道个中苦楚。师父不想你这样,所以才自作主张。但阿斛,你很好,没有入修道这条歧途,也晓得人世真情可贵,为师深心甚慰。”
“但既然如此,便绝不应当同为师龌龊。你的心意,为师不能接受。阿斛,不值得。”
太阳光被遮掉一线,昏暗天色之中,戴棉帽的孩子被冬风吹得脸蛋红红,突然抬起头,兴奋道:“娘,要下雪了么?”
他母亲把手呵上孩子的脸颊,笑道:“刚入冬,还早。”
司空斛漠然垂眼看了半晌,觉得陆僭说得对,但又不全对。
他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论起来,这不过是他下山的第一年。
正如陆僭所言,他留恋人间,但终究不过是因为人间有一个师父。
司空斛咬了咬嘴唇,突然问道:“师父,值不值得,是我自己说了算。你不能接受,是不是因为我不是蒙青童?”
陆僭移开目光。
司空斛继续追问,“师父,她为金懿而死,为的是什么,你可知道?”
在他的理解中,蒙青童是彻底在红尘情爱上绊了一跤,才把性命交待在丹青崖上。
就是这份情爱,陆僭不懂。
陆僭却说:“她不是为了金懿死的,阿斛。”
“你还小,不知道天泽之下其实众生皆苦。但若她还在,定然会告诉你,她为之交付性命的,并不是金懿。”
这次轮到司空斛哑口无言。
他从没想过那一夜的事情,但转念一想,若蒙青童只是为了救金懿,大可召出魔气远走高飞,而不是舍命把走火入魔的金懿压进仰启洞渊。
陆僭是在告诉他,这世间除去情爱,还有更多人事需要照拂;以及,普天之下,陆僭只和蒙青童心有灵犀。
司空斛咬了咬嘴唇,“师父,那你要的是什么?”
陆僭一愣。
司空斛说:“十九师叔要师父抓荡邪火魔,师父就去抓荡邪火魔。蜀山要师父守丹青,师父便为蜀山守丹青。覆映要跑,师父就让它飞走。就连我要……师父都肯给我。旁人想什么,要什么,师父都肯给,那你自己呢?你要的又是什么?”
极少有人会对陆僭发出这样的疑问,但司空斛问了。
半晌,陆僭召回太微,重新穿云御剑。天光过大半日,他才终于按下云头,落在了海中一片礁石之上。
赤水之西,流沙之东,大河汤汤入海,海面凭空起波澜。
北风飘飘至,西风郁来,四面八方都是海浪声,风涛吹得二人袍袖猎猎欲飞。
陆僭看着海面之上层层白浪,半晌不发一言,司空斛随着他的目光极目远望。
海浪循环往复,拍击礁石,有一浪高就有一浪低,波涛与礁石撞击,发出清晰的有节律的涌动声。
司空斛注视远方海面,陆僭却看着司空斛的侧面,目光似乎可以穿透肌理骨肉直达心腑。
司空斛的鼻梁高得带出一阵傲气,下颌曲线却温润如千秋少年。这锋芒外露的少年是他一手带大,仿佛昨天还是为了块冰西瓜而跟在他身后撒泼打滚的孩子。
他以为自己了解司空斛,却原来并非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乘客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赶下车并发现车外在下刀
第41章 长海
司空斛突然收回视线,一转头,正正对上陆僭的目光,道:“师父,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看什么?”
即将夕照,美景空前,在他眼中也如飞灰。
陆僭不躲不闪,迎着他的目光回应:“师父想让你看一看,师父真心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
陆僭不言,伸手指向海天一线。
人不知天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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