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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红楼溶黛情-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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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完)

    ------题外话------

    呼呼,第二卷终于大功告成。

天接云涛连晓雾 第一章 江南生变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秋。

    虽说南国温润,可迎面而至的风,仍多了几分瑟瑟疏凉。

    楚州的郊外,骤雨才罢,沉云未散,细碎的雨珠顺着古朴四围亭角垂落水面,溅开嗀纹层层。

    亭中,有人正静静的坐着,他的面前是一块紫金檀木雕成的棋盘,棋盘之上,黑白两子密密麻麻的排布,你进我退,各有胜负,看不出结果。

    男子有着极英挺的眉目,棱角分明却不失俊朗的面庞,一身墨蓝的袍子,缀着白色滚边,腰间麒麟玉带。

    山光水色、翠色润渥,未能令他注目半分,他只是沉眉凝神,专注于眼前的棋局,修长的手指拈着一枚黑玉棋子,却并未落下。

    风穿梭而过,略带起一角深蓝衣袂,那是垂感极好的蜀锦。

    大周等级分明,只有皇室,贵族,才能用这样的名贵的料子。

    思忖良久,指间那一枚棋子终于轻落,发出咔嚓一声的脆响,而几乎是同时,一声尖利的鸣声,撕破沉寂,紧跟着,周围的山岭俱有飞鸟扑棱着翅膀惊散而去,密林之中,倏然闪出不可计数的黑衣杀手,快步的向那蓝衣男子扑来。

    而那男子仍是不动,似乎是毫无威胁,却在对方靠近的一瞬间微微抬起了头,那眸色沉冷如寒冰。

    无人能看清的他是如何出剑,一阵血点喷溅,最靠近他的几个人身体猛然顿住,直直的倒了下去。

    而男子,已经置身亭外。陡紧的风里,衣袂猎猎而起,一身的明朗霸烈,令人胆寒。

    剩下的杀手,骇然,下意识的顿了一步,而就是这一步已经失尽了先机。

    着软甲的护卫突然之间自四面现身,人数是那帮子杀手的五倍以上,落定的一刻,便已经先下手为强。

    那些刺客也并非泛泛,立刻反击,速度极快,刀剑挽若花开,喑哑之中,血腥四起。

    而缠斗之中,却忽然有游鱼般的身影自水底窜了上来,出水的浪花并不大,看得出来是高手中的高手,直向蓝衣男子的后背袭来。

    就在那剑芒几乎抵近他只有一步的时候。男子倏然转身,衣袂被劲风卷起一个有力的弧度,转身的同时,手中的剑,若破空而至的闪电,掠影,惊鸿,令人眼花缭乱。剑芒挑过,以一对九却毫不见下风。

    对方情急之下筑起阵法,黑影幢幢若鬼魅,快变无穷,杀招,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蓝衣男子,微微一眯眸,虚晃应对几下,在对方以为他支而落败的时候,剑,陡然转快,快至巅峰,人剑几为一体,难分难辨。

    不断有黑影被惨叫着被踢了出来,落在水里,变成了名符其实的水鬼。

    这之后,一场一边倒杀戮,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便已经尘埃落定。

    “殿下,所有此刻俱已伏诛!”

    蓝衣男子,正是宇文恪。

    他望着那倒毙一地的杀手,最近的一个月,这已经是第四次刺杀了,有人乐此不疲,必要将他置于死地而后快。

    而他,悠游山水,故作不备,是为了一网打尽。

    只是没想到,宇文祯居然安排了这么大的手臂,买通了魅影楼的这一拨水鬼,这些人可是江湖顶级的刺客,他们出手,自来没有落空。这一次,却都做了他剑下的亡魂。

    将剑收回鞘中,宇文恪冷哼了一下,声音果断道:“回府。”

    “是!”

    有个人从他身后跟了上来:“殿下,这些刺客的势头,是一次比一次更紧,京里那位,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

    “展昶,宇 文祯不是吃奶的娃娃,事到如今,他再猜不到我的底牌就是傻子。”宇文恪说到这里,语气略微一顿,语调绝冷:“不过,太迟了。”

    嘴角似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太迟了,宇文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吞声隐忍,若是逼急了我,未必没有一搏。

    拳头隐隐攥起。

    “哦,对了,殿下,今日在府中,北王又令人送来了雪参给王妃。”

    展昶,吴王府长史,却也是宇文恪手下的三百位顶级死士中的第一人,长史的身份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好方便他在王府走动而已。

    “多少只。”

    “九只。”

    宇文恪握紧的拳,在听到这一句话时,忽然缓缓松开。

    十全缺一,灏之的意思是--时机未到,只差一步。

    好吧,那就姑且宁乃一时,反正这么多年都忍下,不差这最后一步。

    正在这时,府中的侍卫快马而至,翻身下马道:“启禀殿下,王妃的病忽然加重。”

    宇文恪眉峰一沉,跃上马背,沉声道:“回府。”骏马撩开四蹄,飞奔在官道上,同色的披风斜振而起。

    他的眸中,却看不到任何情绪。

    又是一年秋,帘卷清霜,薄暮冥冥。

    榻距窗不远,卷上帷幄,只留了纱屉,一园的景致隔着薄纱恍惚若现。

    薄纱之后,是一个依稀侧卧斜靠的身影。

    榻上的女子月白色剔花对襟上衣,然后是一床薄毯,盖在了身上。

    她,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有着饱满光洁的额,长发侧梳了一个偏髻,松松的侧在肩头。女子容貌并不惊人,大概可以算的上清秀,长年的病卧,令那张面容失去了年轻女子该有的光泽和生气。

    一双瞳很黑,却始终是淡淡的,似乎对什么都是厌倦。

    “王妃,雪参汤好了。”侍女走近,手里捧着的篾漆托盘上,一只青花半月汤碗徐徐的散着热雾。

    “放那儿吧。”

    女子淡淡的道。

    这便是吴王妃江氏,闺名疏梅,若前朝不败,她该是郡主,只是,在她出生的时候,往昔的高贵便已经不复,只能凭借那位在宫里为妃的姑姑,为家族挣得一点点的立足之地。

    侍女犹豫了一下:“王妃,还是趁热用吧,能好一点。”

    江氏并不答,默然一时道:“王爷还没回来?”

    “没有。”

    “三天了。” 江氏叹了声,却忽然咳嗽起来,脸色有些泛白。侍女忙在身后给她捶着,江氏平复了一下,缓过一口气来,望着纱帘之外渐浓的暮色,忽然长嗟了一声,缓缓阖眸。

    似乎是闭目养神,可是思绪却渐行渐远。

    回到了很多年前,看他在梨花树下舞剑的情景。

    纷纷飘落的梨花,落满他一身,那少年,英俊的眉眼,那么张扬,那么霸气。

    从未想过,会嫁给他,虽然,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和他在一起,也许算的青梅竹马,可是,他也从来就将她当做妹妹,需要他照顾的表妹。

    他知道,对自己,除了手足亲情,他从未想过其他,她知道,不怨,因为不配。

    无论是什么,她都不配。

    因为姓了这个姓,爹娘除了女红针黹、女戒闺训,什么都不令她学,别的闺秀苦练琴棋书画的时候,可她却只能捧着几本闺训诵读。

    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平庸。平庸的令当朝者知道,他们江氏遗脉,没有野心,只这一个女儿,亦不想匹配皇室。

    所以,当年争奇斗艳的京城,她只能默默无闻的安守一隅。

    而对宇文恪,她看的出他的不甘和野心,而她却什么都帮不了她,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学识,所以,宁肯他娶一个能有所助益的妻子。若能有朝一日,看他登位,便也就不枉了。

    然而,那场风口浪尖上的博弈,一道圣旨,将他们硬生生的绑在了一起。

    她的存在,折断了他已经萌生的羽翼。

    从此,看着他消沉,看着他偏居吴楚,看着他从一个雄心勃勃的皇子成了散淡山水,远离朝局的闲王,心虽痛楚,却无能为力。

    这些年,他对自己很好,很好,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挑不出什么来,因为那样的好,是兄长对自己妹妹所能做到的极致,独独就缺了属于夫妻之间的亲密无间,换言之,就是相敬如宾。

    他的心始终在她不能触及的地方。

    可她察觉的到,他其实也在积蓄,也许,很快便要放手一搏。

    可她,能为他做什么。

    江氏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心中那梨花树下舞剑的少年和眼前的人合二为一。

    那面容如旧,只是敛去了那些锋芒,代之深沉和内敛。

    宇文恪道:“梅儿,我刚才知道你的病又重了,早上还咳出血来,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江氏淡淡的笑:“没什么。妾身这个毛病也不是一日二日了,咳久了,带出一点半点的,也没什么。都是她们,不知道,便慌慌张张的去告诉你。”

    宇文恪看一眼那参汤:“怎么没用?”伸手试了试汤碗:“绿云,拿下去,热了再端上来。”

    “是,殿下。”

    宇文恪这才又转向江氏道:“一会儿好好的把参汤喝了,这些年看着也就是这北疆的雪参才对你有些效用,所以,灏之年年令人送来,不要辜负了他一片心意。”

    江氏道声是,顿了顿又道:“北王是重情重义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一年多在北疆如何了。”

    宇文恪本是不会和她说些朝局政事,江氏也从不会过问,今日见她委实不好,既然问了,便不好不答,便道:“怎么说呢。灏之也是不易,鲜卑西羌,哪一支是省事的?很打了几场恶战,这三个月,才算将将的平了下来。”

    停了一下,他复笑:“不过这些都难为不了他,更何况,玉儿在身边陪着他,夫妻同心,再艰难也容易过了。”

    江氏微微的笑了一下:“妾身成日家听人说,却也未曾见到,那位林王妃究竟是怎样的,想北王一表人才又心高气傲,所看重之人必当也不俗了。”

    因提起黛玉,宇文恪心中一触,便笑道:“果真是个不俗的女子,灏之自打见了她,心便都在她身上了。两个人感情好的很,前番听说,燕都被围时,是玉儿替灏之守下的城,而灏之身上的寒毒,还是玉儿这丫头亲赴天山为他好歹求了来解药的,细的我也不十分清楚,日后见了再问问。”

    江氏听的入神:“天下有这等奇女子!她必是有几分功夫才敢如此罢,真是令人羡慕。”

    宇文恪一怔,摇头笑道:“功夫?没有的事。玉儿是姑苏林氏的后人,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江氏错愕了一下,思忖了一下,点头道:“若只是闺中弱质,却能为世人不能,为的大概也只是个情字。能让殿下这么夸奖,妾身还是真的想见见这位林王妃,只是不知道日后有没有这个福分。”

    语气里微微带了几分酸楚,宇文恪明白道:“梅儿,你不必想太多,灏之是我的兄弟,玉儿也如我的妹妹一般,眼下,你还是先把身体养好。他们夫妻二人未必会久居北疆,我们也未必不能北上,到时候,相见自然有日。”

    江氏笑了一下:“若是如此,就很好。”

    说话间,绿云重把热好的参汤端了上来,江氏也就饮了,那绿云便笑道:“还是殿下回来管用,王妃精神都好很多,若得殿下能日日来和王妃说说话自是极好的。”

    江氏微微皱了下眉:“绿云,少多话。殿下公事繁忙,哪能没事在这里陪妇道人家闲聊磕牙。”

    宇文恪默然一时道:“其实绿云说的也对,我这阵子也太忽略你了。”

    江氏低低的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必如此说,妾身知道殿下事情原多,妾身帮不上什么忙,所能做的也只是不牵绊着殿下,听说,前几日,金陵来旨了是不是。”

    宇文恪听她这么说,越发心中索然,便道:“是,过几日,太上皇的六十寿诞,才接了金陵传旨,还必是要去一趟的,明日,我便起行。”

    江氏点了点头道:“殿下,此去金陵路长,殿下务必当心。”

    宇文恪道:“放心。我会的。”

    一时,也没有别的话说,正巧此时展昶在外面请宇文恪出去,宇文恪便又嘱咐了几句,便出来。

    江氏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里是深深的眷恋不舍。萧萧一夕霜风紧,山雨欲来风满楼。

    平静已经到了尽头,剩下的,她无法预知,可至少有一样,她能够做到。

    也许他并未听懂她的意思。

    她说不牵绊他,是再也不会了。

    ------题外话------

    话说,第三卷以恪为起笔,大概两章左右,过度到水黛。

    这一卷以各种阴谋为主打最主要的线索是恪恪夺位的过程,第一卷和第二卷埋下的各种伏笔都会有交代。请亲们继续支持哦,群么~

天接云涛连晓雾 第二章 阴谋接踵

    吴王府书房,灯下,展昶在向宇文恪报着京里消息。

    “殿下,这次太上皇的六十寿诞,声势巨大,请了不少王室宗亲归京。”

    宇文恪本是沉容不语,可是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口:“荆王也在其列?”

    “是。”展昶道:“据报,荆王已经在赴京的路上。连北王以及西王都在其列,不过……北王以前番重伤未愈不谙车马奔波为由将传旨的钦差给回了。”

    水溶不去,宇文恪倒是并不意外,他只是点了点头道:“宇文祯放虎归山之日,便该料到有今日。”

    这一年的工夫,水溶在北疆,只手遮天,平了鲜卑,乱了西羌,解决了废太子这个隐患,燕都内外,军政在握,如今,就算是他从吴地起兵,也不必担心北方的两股强敌在背后捅刀子,到时候他在南水溶在北,两面夹击,大事可成。

    不过,那位荆州虎,倒是不容小觑,这位王叔,在宇文祯登位之时,多有助益,只是那之后,便退回荆州,这几年,销声匿迹,连金陵都很少去,更看不出他的底牌。

    不过,既然水溶说只差一步,那么,现在,他所要费心的就只是眼前。

    尤其是这次的寿宴。

    只是,太上皇的寿诞,邀请这么多宗室回京,这个举动,倒是颇令人玩味,甚至有些一网打尽的意思?

    眉心打结,目光有一瞬的冷锐,而那展昶已经将说出了心头的疑虑。

    “殿下,太上皇几年居上阳宫,什么消息也不通,此时金陵突然如此兴师动众的操办寿宴,又召回了这么多宗室,恐怕是个圈套,北王既然明白了是不去,殿下不去也罢。”

    而今的殿下,便是托病不去,恐怕皇帝也无可奈何。

    “太上皇的寿诞,不去便是不孝,正好授人以柄,再说,母妃仍在京中。”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宇文恪牙关紧了紧,这次,说什么,也要把母妃接回来:“吩咐下去,一切见机行事--本殿倒是也很想知道,老四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鸿门宴。”

    英朗的脸上,露出一丝哂意,眸中却是彻骨深寒。

    宇文祯,这次,姑且换我和你斗一斗,可好。

    展昶看着他这样的神情,不觉背心起了一丝寒意,他的眼中,主子一直是英睿果断磊落霸烈的,而这几年,似乎有些不同,时常让人揣测不透。

    可是,主子看人之精准,也令人佩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为帝王者,正该如此。

    他垂眸,微微一笑,笑里带着一丝笃定,主子才是真正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一轮寒月,锁尽宫苑清秋。

    时候已经是深夜,皇宫有一处极偏僻的毓轮殿,地方不大,可是宫室却是极多,树木布置,颇为幽丽。

    宇文祯极喜欢这个地方,所以,干脆将这里当做了另一殿寝宫,除了上朝的日子,批阅奏折,一应的起居,都挪在了这里。

    此刻,毓轮殿中仍是灯火通明。

    面前的奏折已经许久没有翻过,还停留在落了朱批的那一页。

    与其说是批阅奏折,不如说是对灯出神。

    贴身内侍进来添茶,撩开帘子的时候,一阵疾风钻进来,将灯影拨乱,连带着面前的奏折也簌簌做响。

    宇文祯微微抬起头来:“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交亥时了。”

    “亥时。”宇文祯从怀里掏出西洋怀表,看了一眼:“差不多了--夏忠,下去,朕不叫,不必上来,若是邹淮来,便让他直接进来见朕。”

    夏忠眉梢挑了一挑,敛眸恭敬道:“是。”转身退了出去,走路不太利落,一只脚稍微有点跛。

    这个小太监年纪不大,眉粗短,一脸的庸人相,却常带着三分笑脸。

    却是宇文祯亲自在各宫的小太监里挑上来的。那时候,这小夏子被其他宫里的大太监欺负,生打跛的了一只脚,宇文祯亲自出面,给他解围,后来便留在身边,赐给他一个忠字,成了太监总管。

    他算不得最聪明的,但因是宇文祯一手提拔上来的,胜在忠心不二,这种贴身用的人,若是选太精明的,那会让他觉得睡觉都不踏实。

    夏忠出去,将佛尘交给身后的小太监,微微的舒出口气,身后的小太监讨好的道:“干爹,既然皇上不用干爹伺候,干爹到茶房里,来杯茶暖暖?”

    虽然他的年纪,比夏忠也小不了多少,可是一口一个干爹叫的丝毫不觉难为情,这也是宫里的常见戏码,不足为奇。

    夏忠瞪了他一眼:“什么地方许你这小崽子混叫,看欠打。”

    说话的语气,十足的倚老卖老。

    小太监涎着脸,继续要说什么。这时,一个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夏忠闭着眼睛也知道是谁,便几步下了台阶,堆起笑脸来道:“杂家给邹将军请安了,皇上吩咐了,若是将军来,不必通报。”

    来人邹淮,三十上下的年纪,面容冰冷,目光如鹰,浑身都溢着骇人的冷气,此时,他看到夏忠,也只是略点一点头,目不斜视而入。

    小太监有些不服气的道:“这个邹将军也太狂了,不过是个新科武状元,居然敢对干爹不敬。”

    夏忠只宽厚的笑笑:“习武的人难免如此。臭小子,别岔开话,你的好茶叶呢。”

    “干爹这边请!”

    邹淮一直走到殿外,才道:“微臣邹淮奉旨见驾。”

    “进来。”

    “是。”

    邹淮不是躬身,而是抱拳,下意识的一个举动,带了些许的江湖气。

    他是许家倒台之后,由兵部武举考试拔上来的武科状元,直接由皇帝恩旨,入了兵部学习了不过一个月,便升了兵部侍郎,同时握了京畿护卫之任。

    这个人的出现,曾经在京城引起不小的议论。因为按照大周的兵制,若要领兵部员外郎以上的职务,至少要在边关历练两到三年,才能入兵部,可这位新课武状元几乎是在半年之内,就有了这样的提拔,实在是快的令人咋舌,而皇帝却是对他极其信任。

    一并被提拔的,还有武举榜眼陆渊,探花翟耀,虽然不及邹淮,却也是近半年来朝中的红人。看来历,都是有根有基,家乡籍贯俱可查察,可是旁人看不到的,是他们的真实身份。

    宇文祯目光里多了几分得色,急不可耐的问:“怎样!”

    “皇上,水鬼失利,全没。”

    邹淮并未带来他想要的好消息。短短的几个字,令宇文祯目光簌簌一跳,双手压在案上,一字一顿道:“可恶。”

    深沉莫测的眸中,寒光迸溅。

    这一次,重金遴选了一批杀手,精心布局,没想到还是让宇文恪破掉了。这个人,如今竟然羽翼丰满到了这个地步,如今,真可谓养虎为痈。

    邹淮只是低了低头,并未做声。

    宇文祯深吸了一口气,将怒意缓缓压下,片刻便恢复了平静:“吴王现在……”

    “赴京途中。”

    “带了多少人?”

    “十几人的护卫。”

    “才十几人?”宇文祯眯了眯眸,嘴角扯了一下:“恐怕不止如此。不过,不怕他来,就怕他不肯来。”

    说完这句话,他便端起桌上的盖碗,啜了口茶汤,徐徐的暖雾里,他的眸色变得阴晴不定:“如此,按照之前的布置,立刻派人到城外,接江太妃入宫,安排好了人手,决不允许再有差池。”

    “是。陛下。”

    “还有,京城四门之内的人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一只鸟都不许放出去。宫里事情一成,宫外城外一起动手。”

    “是。”

    “下去吧。”

    邹淮一举一动都带着些不同于朝中人的利落,单膝一跪,道了声告退,便要退了出去,可是宇文祯却忽然叫住他:“若令你带兵应付裴兆,如何。”

    邹淮目光垂了下来:“眼下,只有三成把握。”

    宇文祯目光锐了一下:“下去。”

    “是。”

    宇文祯默默的盯着灯影,眸中仍是阴沉莫测。宇文恪和水溶,任何一个人倒下,无疑都是去了另一方的臂膀,是好事。

    想到水溶,他不觉心中火苗乱窜。

    自从到了北疆,这人是翻云覆雨,所有的手段都用到了极致,甚至,逼的自己不得不将许皇后的一族处理掉。

    不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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