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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红楼溶黛情-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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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春泪下,紧紧的贴着孩子的小脸,轻轻的喃道:“孩子,我的儿……娘一日去了,看不见了,倒也干净,可留下你……怎么放心,这个地方……”

    几句话,说的黛玉亦撑不住,微微侧了侧脸,拿帕子拭泪。

    “林姐姐……”探春望着黛玉:“我欠你太多,可是这一次,我实在是……”

    “你我是姐妹,不必说这些。”黛玉道。

    “这个地方,我没有可信的人……”探春落泪不止:“我也不求别的,让人知道,他有位姨妈是北静王妃,也许会忌惮些……”

    一番说,说的黛玉愈发心中酸楚,点了点头:“三妹妹放心,有我在,有王爷在,没有人敢欺负他。”

    探春微微露出一个放心的淡笑:“真……好……林姐姐……”

    “嫂嫂,什么叫你没有可信的人,难道你不相信冰儿么。”一个人闯了进来,正是赫连冰:“这是我的小侄儿,他的亲姑母能不管他么。”

    自探春嫁过来,其实这姑嫂二人一直十分亲厚,本来是因为黛玉的缘故,后来却因骨子里都不甚拘泥小节,所以更比人亲热几分,因为那位侧阏氏有孕的事儿,赫连冰有一段时间对着赫连冲总是臭着一张脸,没什么好声气,最后还是探春劝了才好。

    听闻探春难产,赫连冰亦是几宿都未曾睡过,只是在这里陪着。

    探春欣慰的笑,握着她的手:“冰儿,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姑娘……”

    冰儿最见不得这样的情景,强忍着伤心道:“嫂嫂,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那个女人不敢。她若是敢,我先灭了她。等你好了,自己收拾她也行。她的孩子,如何能跟我这小侄儿比。”

    探春长出了口气:“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话里的意思,亦是明白,只要有男人的宠爱,有什么不敢的。

    说不定……

    一丝苦涩溢出嘴角,她的脸色忽然红涨,胸口翕动着,压不住的咳嗽起来,待书连忙上来扶住,捧来痰盒子。

    可是,探春吐出来的却是一口接一口的黑色脓血,吐出血之后,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人便昏厥过去。

    襁褓中的孩子似也有所感觉,立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乳娘赶紧把他抱过来,哄着,却是怎么也哄不好。

    这一下所有人都骇然。黛玉便令人把欧阳马上叫来,欧阳绝进来一看道:“果然如此。”然后又迅速的给探春把脉,然后下针:“也不过是一时半刻了。”

    黛玉呆住,泪水顿时簌簌而下:“三妹妹……”

    斜刺里却有人进来,挤开了黛玉,坐在了榻前,是赫连冲。

    黛玉身体晃了一下,却被一双手臂轻轻地揽住,温暖的手指拭去了她的泪,黛玉便靠在他的怀里,泪落连珠:“灏之,三妹妹……”

    此时,赫连冲如同雨淋的蛤蟆,呆呆邓邓,有些无力的,握住了探春的手,半晌,只是沙哑着声音道:“你,醒过来,孩子不能没有阿姆。”

    探春的眼帘再次微启,极度的虚若,令她的目光很难有了焦点,唇动了动,似乎是要说什么。

    赫连冲急忙凑近她的耳畔:“什么,你说,你说什么……”

    可是,探春终究未能再发出任何声音,直直的睁着眼睛,只是望着赫连冲,赫连冲焦急道:“你想说什么,告诉我,我统统都办到。”

    黛玉擦了一会儿泪,轻声道:“三妹妹,你我闺阁姊妹,亦曾诗文唱和,今日长行,拙姊赋诗一首,为你送行。”她闭了闭眼眸,然后又睁开,声音略稳了一下道:“一去雪国家万里,廿年风雨抛天涯,缘何此去目难瞑,恐留幼儿着芦花。”

    声音平静,清晰,却难抑悲伤。最后一句念完,探春的眼眸竟然奇异的眨动了一下。

    赫连冲点头道:“我知道了。今日起,封大阏氏所诞之长子赫连元徵为少汗王。”

    此言一出,探春的眼帘重重阖上,头歪向一旁。

    欧阳绝试了试她的手腕:“大阏氏已经去了。”

    一语出,满室戚然。赫连冲狠狠的阖眸,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眸中已经是血红一片。

    “嫂嫂!”赫连冰一呆,站着没动,直直的看着探春,泪水顺着脸颊擦落。

    黛玉咬着帕子,已经是哭倒在水溶的怀里,水溶紧紧的拥着她,却并不劝,凭她哭个痛快。

    这时,一声凄厉的:“姑娘!待书随你去。”咕咚一声响,众人看时,是待书要触柱殉主,却被雪雁紫鹃死死的拽住,紫鹃便急急忙忙的道:“待书,你糊涂。三姑娘的孩子还这么小,你若殉主,留下这一个奶娃娃,怎么叫三姑娘放心!”

    她不提什么阏氏、汗王,只替了三姑娘三个字,愈发令待书想起一向的情意,只是哭,却口不能言。

    唯一一个仍然保持着清醒的,是水溶,他一面拥着黛玉,一面向欧阳绝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欧阳绝一肚子的话,被这片愁云惨雾给憋的说不出来,见水溶问,才连忙答道:“我刚才看了痰盒里的血,是紫黑色,只有一种可能--中毒。”

    最后两个字,不怎么重,可是令所有人都愣了。

    唯一一个脸色未变的是水溶,他嘴角勾了勾,预料之中的。

    赫连冲缓缓抬起头,目光几乎如愤怒的豹子:“怎么会是中毒。”

    欧阳绝摊摊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不归我管,我只能告诉大汗,这毒是西羌人惯用的一种吸血蛊虫。大阏氏忽然气血亏减就是因为有人给她下了这种蛊。”

    赫连冲重重握拳,拳头攥的咯吱作响:“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殿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贾环的双眼通红的进来,一拳挥在赫连冲脸上,赫连冲猝不及防,被打的一个趔趄,贾环愤怒的吼道:“不放过,有什么用。你不放过他们,姐姐就能活过来么。她不是因毒而死,而是因死心而死,是你让她伤心的!”

    近在咫尺的赫连冰本来可以阻止,却一直站着不动。

    赫连冲并未生怒,只是点了点头:“没错,你说的对。”

    贾环噗通一跪,膝行到榻前:“姐姐……你为什么不等环儿,连最后一眼都不叫环儿见上,姐姐,娘走了,你也走了,环儿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

    一句话,令悲伤愈发的深了。黛玉叹了口气,擦了擦泪,走过来,扶起贾环:“环兄弟,别这样,三妹妹早和我说过,你长大了,已经是个有担当的男子了,她很高兴,她说环儿终于成器了,现在,证明给你的姐姐看,让她放心,好不好。”

    贾环听了这话,猛然一擦泪,站起来:“林姐姐,我知道了,我会的。”

    黛玉这才转过身,望向赫连冲。

    赫连冲仍是一言不发,整个人,都若痴木一般,这个从来不屑儿女情长的男人,在这一刻,忽然觉出了痛,很痛,不是贾环打在脸上的那一拳,而是,心。

    为何,会如此,难道,她对他来说,早已不只是个女人那么简单,或者有一种情愫,早已生了根。

    他的悲伤已经写在脸上。

    黛玉心中暗叹一声:“大汗!”

    赫连冲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孩子样的茫然。

    “三妹妹是你的正妻,又是我大周的郡主,就这么去了,不明不白,令人生疑,我要你三天之内,给我一个说法,这,不算过分罢!”

    赫连冲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来道:“放心,林王妃,我会将事情弄清楚,只是,不止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也是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黛玉点了点头,却又转向榻上,望着探春安静的遗容:“三妹妹,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赫连冰过来,挽住黛玉的手臂道:“玉姐姐,我也会的,我会保护他卓儿,不让他受人欺负。”

    黛玉的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可是一阵晕眩猛烈的袭来,她的身体一点点软倒下去。

    “玉姐姐!”

    有人比她更快,水溶一步向前,将黛玉接在怀里,将她抱了起来,急道:“欧阳绝,滚过来!”

    欧阳绝哎了一声,忙溜溜的过来,轻压了黛玉手腕,试了试:“王爷不必着急,王妃就是伤心太过而晕厥……”

    水溶闻言,微微平了一下心,没想到,欧阳绝后面一句话,让他把心又提了上来:“不过,也可能是……也不一定,王爷,还是找个地方,我好好的给王妃看看。”

    水溶瞪他一眼,毕竟心里有些不安,抱着黛玉,掉头就走。

天接云涛连晓雾 第七章 悲喜重重

    赫连冲令人在牙帐中专门辟了一间殿阁,给水溶和黛玉小住。

    此时,水溶守在榻旁,望着仍昏迷不醒的黛玉,眉心皱的紧紧的。那欧阳绝把了会子脉,已经是确定无疑,便偷眼去看水溶的神情,心里是直叹气。

    看王爷这个样子,要是直接实话实说,会不会把他吓着了。

    嗯,一定会的。是个人都知道,天大地大,在北王府可是王妃最大。王妃可是王爷的心尖子,别说这么大的事儿,便是有个头痛脑热,或者是被哪片儿不长眼的树叶子砸一下,王爷可都要心疼半天。

    要怎么说,才合适呢。

    他这里将小算盘拨的噼啪乱响,百般斟酌,在水溶眼里就是迟疑不定,面带忧容,再想到这鲜卑牙帐尚且有人给阏氏下毒,心便是一沉,声音也就带了些紧:“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话,玉儿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他的紧逼,令欧阳绝就是一个激灵,期期艾艾道:“那个,王爷,王妃,是……因为大阏氏的死讯伤心太过,再加上前面几日忧心如焚,连日赶路,虚耗太过,以至于昏厥。”

    水溶闻言,眉心皱的更紧,轻轻的执过黛玉的小手:“是我不好,不该依着她赶路。”顿了顿,却又道:“只有这个缘故?还有什么?你刚才说,不能确定的是什么?吞吞吐吐的,到底是是什么,难道玉儿也中了毒。”

    “是……”

    一个颇有歧义的“是”字,立刻令水溶怒道:“难道也是西羌人干的!”

    目光若层层阴霾压下来,迫的人透不过气,欧阳绝后头的话给生生的憋了回去,摇头摆手:“不是……”

    “那是谁!”水溶见他如此,只当是有什么难处,噌噌的火就往上蹿。

    “这毒嘛……可以解,不过要久一点。”欧阳绝只觉得无数冷箭噌噌的射了过来,他缩了缩脖颈,吞了口唾沫,眸中有狡黠的光划过,拿手比划道:“大概十个月吧。”

    “十个月!”水溶愣了一下,完全是茫然不解:“为什么是十个月。”

    欧阳绝差点没憋死,心中叫苦不迭,这还是他们天纵英睿,算无遗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王爷么,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怎么就不明白。

    这里水溶又逼问道:“到底是什么毒,谁下的毒!你给本王说清楚。”

    欧阳绝舔了舔嘴唇,腹诽道还用问是谁下的毒,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好吧,看来王爷是关心则乱,少不得提醒的更明白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拿眼睛觑着水溶,水溶怔了一下,心思急转了一下,直觉思考停滞,脑海中空了一下。

    十个月,十个月?

    是……

    玉儿,她……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欧阳绝就要出口,却因为欧阳绝平静的从容的拿手指了指没醒的黛玉时,猛然刹住。

    水溶气结,拿手指狠狠的点着欧阳绝,压了压声音,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你给本王等着!”

    欧阳绝笑着涎着脸凑上来,跪下将话说了囫囵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是喜脉,已经有一个月了。”

    “好你!为何不早说!”水溶脸色仍沉,可是眉梢嘴角都微微颤着,那份喜悦却是怎么都压不住的,望着那清丽的面庞,有个声音在心里反复的响着--玉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又孩子了。

    他握着黛玉的小手想要将她唤醒,告诉她这个喜讯,却又怜她疲惫,不忍惊动她。

    心,就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地方煎熬着,只能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小手。

    紫鹃、雪雁、春纤在旁听见,心中十分欢喜,过来磕头,小声的恭喜,水溶摆手令她们起来,低声道:“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素日王妃喜欢的又容易克化的,备些过来。”

    几个丫头连忙应着去了。

    欧阳绝低眉一笑,却又正色道:“不过王爷!王妃前番受寒,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这个时候有喜,胎相不是十分的稳妥。”

    水溶缓缓转过头来:“欧阳绝!”

    通常王爷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就是有要紧的事情吩咐,于是欧阳绝也赶忙的敛容正色:“属下在!”

    “你修习医术几年了?”

    欧阳绝一愣,完全没料到水溶忽然问这个:“回王爷,属下七岁开始学医,已经十五年了。”

    “医治过多少人?”水溶嘴角微微勾起一笑。

    欧阳绝使劲的挠头:“这个问题,我也记不得了。不过王爷知道,我只救可救的人。”

    “那就是不少了。”水溶仍是淡淡的,随意的。

    “呃……算是吧。”欧阳绝却觉得百爪挠心,摸不着头脑,王爷您老人家到底要说什么。

    水溶十分满意:“既然你都医治过这么多人,什么疑难杂症应该都难不倒你,是么。”

    这句话欧阳爱听,嘻嘻的笑了起来:“那是自然。”

    水溶嘴角仍然带着那温煦如三月春风的笑:“那太好了。”起身,拍了拍欧阳绝的肩头:“欧阳,既然如此,给王妃安胎的事情就着落在你这里,不过,给本王听好了,本王不允许王妃有一丁点的闪失。”

    这个容易,欧阳绝郑重其事的点头:“请王爷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水溶点了点头,继续道:“本王听说很多女子有喜的时候都会不舒服吃不下东西,本王不希望王妃也会如此,那太影响身体了,是吧,你既然有神医之名,这点小事,应该是手到擒来,没问题的,是不是?”

    汗珠无声的沁满额头,欧阳绝心里连叫苦也,苦也,怎么知道王爷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看着欧阳绝脸色无比僵硬,水溶嘴角扯了扯,挑眉道:“怎么,做不到?你这神医二字,是假的?”

    欲抑先扬,再激将,怎么就忘了王爷是玩弄手段的人。欧阳绝含恨带悲,觉得很有必要跟王爷普及一下医理,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其实这个,有些反应啊,它是……”

    它是正常地。

    谁想这时候,水溶的脸色猛然一沉:“本王没空听你磨叨,听着,本王不管应该不应该,若是王妃有一点不适,惟你是问,本王可以考虑在天山上给你建个药庐,好让你专心的精进医术。”

    “不要啊,王爷……饶命。”欧阳绝嘴角抽搐着:“我我我保证,将王妃还有小……小世子小郡主,照料的好好的……”

    水溶瞥他一眼,正要说话,只听的黛玉动了动,连忙转身:“玉儿,吵醒你了。”

    那温柔那关切,简直跟刚才判若两人,欧阳绝心中有些忿然。

    黛玉慢慢的睁开眼眸,多少有些疲惫,蹙眉道:“灏之,你们在说什么,你要欧阳,照顾谁?”

    “王妃,是这样……”欧阳绝伸着脖子,要献殷勤报喜,被水溶一手拎开:“下去!”

    “哦。”欧阳摔了个屁股蹲,呲牙咧嘴不已的出去了。

    总算是消停了。

    黛玉便想要坐起来,水溶忙一步近前转坐到了黛玉榻前:“玉儿,小心点。”

    “没事。”黛玉半支起身子, 水溶将软枕体贴的垫在她的腰后,然后将被子盖好,才握住她的小手,那份狂喜到了面前,却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黛玉疑惑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三妹妹……”说到三妹妹这几个字,又把眼圈红了。

    水溶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玉儿,别再伤心了,你这样会伤了身子。”

    黛玉垂眸哽咽:“要不伤心,怎么可能……我和三妹妹,自幼便在一起,这些年……”

    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就这么没了。

    水溶将她轻轻的拥在怀里,抚着她的背道:“玉儿,你就算是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也要给咱们的孩儿考虑一下,是不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是压抑不住的颤,黛玉的身体也跟着剧烈的震颤了一下,猛然抬头看着水溶:“灏之,你说什么。”

    “我在说,我们的孩子……”

    “孩子……”黛玉直觉眼前眩了一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真的么。”

    她的眸中,悲伤和喜悦交叠,水溶叹息一声,手轻轻的压在她的腹上:“在这里,已经一个月了。玉儿,你要做母亲了,我也要做爹爹了。”

    黛玉似是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紧紧的攥着他手,唇颤了几下,想要笑,却忽然堕下泪来。自从那一次小产之后,一直未闻子息,她一直担心,因为听老人说有的女子一旦小产之后,便再也不能生养,而她的夫君,又是那般重情于她,虽在水溶面前从不露出,可心里却一直为此事悬着,怕着。

    可是,老天终归还是怜悯他们的。

    水溶看到黛玉落泪,心疼的将她揽在怀里:“玉儿,我知道你一直都为这件事不安,可你从来不肯对我说,是不是。”

    她那纤细敏感的心思,他怎么不觉,只是知道自己若是提起了这一节,恐怕她更会多心,所以不提,在府中修了温泉,只要是能为她做的,他都是不遗余力。

    而现在,总算是心愿达成。

    黛玉靠在水溶怀里,脸上犹自有泪痕未干,嘴角却带了满满的笑意。

    闻说黛玉有喜,赫连冰忙来恭喜探望,喜事总算是将那因探春亡故而生出的悲感淡去。

    两姐妹要说体己,水溶便只好出来,思忖一下,便去找赫连冲。

    灵堂,贾环跪在旁边,为姐姐守灵,却不见赫连冲的身影。

    水溶叹了口气,为逝者上了一炷香。贾环便磕了个头道:“王爷。”

    “大汗呢?”

    “不知道。”贾环冷笑了一下:“他怎么会有心肠在这里给姐姐守灵。”

    水溶停了一下道:“等你的姐姐入土为安,你有什么打算。”

    贾环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跟我走!”水溶道:“你本来就是周人!你的姐姐,也会希望你回去!”

    他不是商议,而是决定,说完他便离开了灵堂,白衣曳曳生寒。

    贾环愣了一下,心中顿起感激,对着他的背影深深的叩首:“谢王爷。”

    水溶出了灵堂,看了看天色,沉吟一下,便出了牙帐,果然在石国的城头上,见到了赫连冲。

    那个高大的背影被夕阳的余晖切的悠长,带着些许萧索。

    他的神情若痴,只是一动不动的眺望着奄奄一息的落日,听见脚步声,也只是道了声:“恭喜。”

    “谢了。”水溶缓步走到赫连冲的身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赫连冲缓缓地转眸,看了水溶一眼:“我曾经以为,你是错的,现在才知道,你是对的。”

    声音里,竟是无尽的苍凉落寞。

    她走了之后,他才发现,一直以来,她默无声息的做了多少,杂乱无章的后宫,是她一点点理顺,将周制引入宫廷,甚至定好了宫女妃嫔的遴选。

    可是,回过头来想想,除了大婚之初,替她将她的母亲兄弟接过来,其他的,他还做过什么。

    在她害喜最难受的时候,他,让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长嗟一声,赫连冲道:“我一想起来,便不能原谅自己。”

    他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可是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滋味,可是却再也无处弥补。

    “我一直不明白,谁说的男子一定要三妻四妾。一世得一个知心人,执子之手,与子同老便足矣。”水溶昂首立在他的身侧:“大到宫廷,小到寻常的官宦人家,若有后宅不宁,宫闱倾轧,都是因此而起,若说是什么祖制,也便是极其可笑的祖制,可偏偏有人乐此不疲,有多可笑。”

    赫连冲细忖他这几句话:“你和人的见识果然不同。”

    “不是不同,而是多半人跳不出来罢了。”水溶淡淡的笑了一下。

    “不过,这里面似乎有些别的意思……”赫连冲知道水溶不喜欢闲聊,说出这番话,必有深意:“北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本王什么都不知道。”水溶负手而立:“我只是想着,西羌人凭是如何胆大,要将手伸进你这牙帐里,也不算容易,再说,凭我对西林烨的了解,西羌那滩乱子还未了,他现在顾不上给你这里惹事。”

    赫连冲不笨,水溶这两句话已经令他清醒了不少:“难道是……”

    水溶一抬手,止住:“此大汗家事。”

    赫连冲再度一怔,点头道:“我知道了,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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