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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红楼溶黛情-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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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白净的年轻人,带了几分书卷气的雅秀,在那些朝堂泥泞中混过来的老油子中间,一眼便可以看出生涩。但是,听着这番针尖麦芒的争论,却并不改色,仍是安安静静领了兵部最末的位置。

    宇文祯眯了眯眸,心下倒是有几分意外,这人倒是真不愧是老将军的嫡孙。

    “陈大人此言差矣,兵戎事,瞬息事,哪有人一定常胜不败,卫老将军一世威名自然不虚,惜乎年岁太大,再加上所部兵马参差不齐,一时疏失也是有的。”卫文冀在朝中颇有些拥者,所以此时见人发难,自然有人主动出来反击。

    “年岁太大?既然如此,便不该受命,以至于贻误战机,当日那些保荐之人的用意委实令人生疑啊。”

    很快,几句话的工夫,便衍化成了朝中党派的彼此推搪指责。

    邹淮立在群臣之间,冷冷的面容仿佛玄铁一般,不着任何的情绪,但见争的实在不像话,皱了皱眉,开口道:“够了诸位,现在要紧的是如何挽回败局,不是让你我御前折辩互相推卸,便是有人肯担下来,又与大局何益?”

    这位冷面煞神一般的兵部尚书,近段日子来,因深的皇上的宠信委以重任,故而在朝中说话的力度也是水涨船高,所以,他一开口,刚才还在争论不休的人便都住了嘴。

    宇文祯这才冷笑一下道:“当日下旨请卫老将军重披战甲的人是朕,依诸位卿家的意思,是朕用人不力了。”

    一句话,令众人都慌了神,噗通噗通的跪地:“臣等不敢,臣等万死。”

    宇文祯语气轻松:“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以一时之胜负而论,若谁有不忿,便去山东接下帅印,替朕分忧,如何?”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低下头去,刚才还七嘴八舌,现在却都开始入定,眼观鼻鼻观心。

    “皇上!”这时一个人忽然出列向前,敛衽一跪道:“家祖确乎年事已高,臣卫若兰虽不才,愿往山东,襄助祖父,为我陛下分忧。”

    少年人语气诚恳,将额头重重的落在了青砖之上。

    宇文祯眯了眯眸,眸底倏然一阵幽冷,然后缓声道:“将门无犬子,其志可嘉,日后自然有用你地方。不过卫老将军带兵,朕放心的很,你还是暂时留在京城,在兵部历练阵子罢。”

    “是。”卫若兰低垂的眉睫看不出欣喜还是失望,再行一礼,退了下去。

    宇文祯便转向邹淮道:“即刻兵部行文,令卫将军尽快组织兵力,务必在十日之内,夺回聊州。”

    邹淮躬身答是。

    一时间,群臣都有些错愕,把他们急急火火的召进宫里,他们不遗余力的唇枪舌剑,可是皇帝最后却只是下了这样一道不疼不痒的旨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疑惑,其实邹淮心里也是一闪而过,只是并未放在脸上。果然,待人都退出去,宇文祯独独将他留了下来。

    “聊州之失,邹淮,你以为若何。”

    邹淮思忖一下,坦诚以告:“本不该失!”

    宇文祯微微一勾唇:“这是自然,可是现在,不该失的地方却失了。据朕得到的密报,这位卫老将军不守聊州,秘密分散兵力至周围的镇甸,以至于坐失重镇,实在是有些匪夷。”

    语气里的深意令邹淮一凛,默然,这件事,他并不知道,也就是说除了他这里,皇帝另外还有消息来源,正想着,却听得头顶上宇文祯道:“说话!”

    邹淮定了定神道:“臣是在想,卫老将军此举,说不得是另有深意,不妨再等等看。”

    宇文祯眸中闪动着锐戾道:“朕也怕是如此,所以才给他十日内的宽限,无论定什么计策,也都该了了。”

    “是。”邹淮道。

    宇文祯却忽然深深的吐了口气:“朕也要做两手准备--你暗里点集余部,等朕的号令。”

    邹淮诧异道:“皇上,那京城……”

    宇文祯咬咬牙道:“放心,朕已经下令,调动蜀军来京城……”

    “皇上,臣一直不明白,皇上为何不令荆王麾下的兵马入京。”邹淮道,荆州的兵马,调动起来,不是要比蜀军近的多?

    “不必着急,有些事,朕还看不太清楚,总不能引狼入室--还有,邹淮,派人去给朕盯紧了那个卫若兰。” 宇文祯眸色深沉,嘴角冷冷的牵动了一下道:“到山东去助他的祖父?朕怎么可能放他去,万一是金蝉脱壳,朕岂不是亏大了。有他这根卫家的独苗在,朕就不怕山东生出变故来--若有不谐,你知道该怎么做。”

    邹淮答应了一声,心中却隐隐的生寒,皇帝是谁也不信,那么对自己,又能有几分信任?

    ------题外话------



    大家可能会觉得这几章不连贯,其实是因为这几章的阴谋都是相通的,本该很紧凑的情节,但没时间写就零碎了,可以攒几章一起看就明白了。

    这一个星期忙昏天黑地,周末两天全部要加班,无语泪奔啊。

    困死了,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说清楚了没有,唉。

惊风吹落星如雨 第十九章 巧手设局

    风尖利的呼啸着似要将茫夜撕碎,雪片在风中被绞做霰粉飞扬,乱扑人面。

    卫若兰回到府中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下来。

    挥推仆从侍女,他踱着闲散的步子往玄机院的书房而去。

    仍然很年轻的脸上,已经没了刚才在朝中时刻意做出的不经世事的懵懂,微微斜挑的眸露出一点嘲意。

    眼下,无论是南方还是山东,局势都不算明朗,当日,也劝祖父不要去淌这滩浑水,可是老爷子仍存着的一腔忠念,又抹不下皇帝亲自纡尊降贵入府相请的面子,便以古稀之龄重新挂甲出征。

    可惜,这番忠心,还是不免被疑惑。皇帝今日在朝上看得出来是做足了用人不疑的态度,可是,他看得出来这皇帝根本不信,至少心里存了疑惑的,所以才千方百计的令自己留在京城里以为挟制。

    其实,这位皇帝历来行事,他也都看在眼中,一言以蔽之--谁也不信。这样的人,纵有惊世之才,亦不堪为君。

    卫若兰想着,嘴角微微扯开一丝嘲笑,推门走近书房的瞬间,一阵疾冷的风自身后而来,挟着碎雪卷入,衣袂扬起一个遒劲的弧度,桌上的烛台亦拨的明明暗暗,流离莫测。

    卫若兰眉峰一凝,眸光闪了闪,猛然刹住步子,足下敏锐的一撤,就见一道银光流过,噗的一声刺入了正对着门的镂花壁阁上。飞刀的尾部绑了一截纸条,卫若兰皱了皱眉,走过去,摘下来看了一眼,眉峰一皱,迅速的把字条笼在袖中。

    这时外面护从已经循声而至:“公子,出了什么事!”

    卫若兰摆摆手,笑容可掬:“大惊小怪,一只灰耗子,已经被吓走了。”

    仆人侍卫闻言都笑。卫若兰目光匆匆掠过众人的神情,敏捷的察觉到有一双眼睛里带了揣度,只是再仔细看时却也都不见了,心下微沉,也并未多想,舒展了下腰肢,看了看天色,便立刻叫人来服侍着更衣。

    这个时辰要出去,还能为着什么,小厮自以为懂得,笑的贼贼的:“公子要去捧谁的场子?”

    “去哪里要和你报备不成。”卫若兰佯作沉容道。

    小厮小眼晶晶的闪烁,连连道是,男人嘛,尤其是公子这样的年纪还没娶亲的,这都是常情。

    说话间,已经换了身家常的墨绿色缎袍,丝光柔滑,质地非凡,便出了书房,以一个潇洒不羁的步态阔步匆匆离府。

    身后一双眼睛仍然是紧紧的盯着,卫若兰暗暗冷笑,却并不理会。

    卫若兰要去的地方是漪翠阁,金陵城中首屈一指的青楼。

    “卫公子果然守信。”

    对面的人,一身黑衣,平常的一张脸,说话时,显得有些僵硬,显然是带了人皮面具,并非真容,唯有一双眸子却显得精芒闪动。

    “不必说这些。”卫若兰敛衣从容落座:“不知阁下何事,把我约到这个地方。”

    “公子不必急。请先看这封信。”来人从袖间掣出封信来。

    卫若兰接过,放在手里捻了一下,约莫有两三页纸,拆开时,不觉微微一怔,一时看完,眉心微沉不语。

    “老将军说,只要给公子看了这封信,自然都会明白该怎么做。”

    “笔迹是没错,印也没错。”卫若兰将信折入袖中道:“可是,你是什么人,如此密事,祖父怎会托你来报信。”

    “你不必怀疑我的来历,聊州之失,已经不争,皇帝疑心甚重,他会怎么做,公子难道不知道?”

    卫若兰若有所思道:“这话倒是没错,那我该怎么做。”

    “这很简单。”对方嘴角扯开一个笑:“三十六计走为上。”

    “你是让我离开京城。”卫若兰眸中一锐。

    “难道要等抄家的铡刀落下来么。”对方紧跟一句。

    卫若兰沉默一时:“家中阖府老小,我若一走了之,他们指望谁去。”

    对方微微一笑:“此言差矣,公子和老将军都不在府中,留下一府的妇孺,皇帝便是都杀尽了,又有何用!更何况卫老将军在朝中的威望如此,皇帝如今最怕的是什么,公子自当清楚。公子若在羁留京城,才会真的让老将军掣肘。”

    最担心的就是手握兵权的臣子异心,他要用人,却又不能完全放心。

    卫若兰沉吟良久,仍然起身道:“这件事,还要容我再考虑考虑,想来暂时皇帝还不至于有所动作。”

    对方也不强留,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请。”看着他转身,目光却流出一阵恻然。

    卫若兰却并没能走出多远,便被截住,两行铁甲羽林卫飞速的将整个楼阁都包围住了,当看到为首的一个是郭杞时,心中一惊有数:“郭将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郭杞冷笑一下道:“有人私通叛党,意图策应谋反,我奉皇命特来缉拿。”

    卫若兰听了这话,脸色反倒是定了下来:“哦,叛党在哪里?”

    郭杞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卫若兰冷声道:“你说我谋反,有何证据!”

    “你身上的信件就是证据。”郭杞显然是有备而来,冷笑道:“卫若兰私通叛党,意图谋反,来人,给我拿下!”

    羽林卫一哄而上。

    卫若兰眸中闪烁了一下,忽然嘲弄的大笑道:“宵小!你们郭家一直对我们卫氏一门心存嫉妒,所以才如此陷害!皇帝啊皇帝,果然是个明主仁君,我的祖父一把忠骨,为他争这江山,他却如此疑忌,听信谗言!如此失德失信,焉能长久。”

    郭杞哪里听这个:“少废话,这些话留着跟刑部老爷说去!”

    “呵呵,刑部?那刑部的酷刑该留给你这样的人去尝。”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自暗夜里响起。

    “什么人!”郭杞身上哆嗦了一下,仰头看去,无数道黑色的魅影从四面八方掠至,眼前一花,雪芒耀目,紧跟着就觉的喉间森凉一下。血喷溅而出,人,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这样的情形令那些羽林卫都被骇住。

    为首的黑衣人橐橐的走近,站在卫若兰的面前:“卫公子还要犹豫么。”

    卫若兰望一眼郭杞的尸体,眸中闪了一下:“我还有的选么……”

    “得罪了!”黑衣人微微挥了挥手,袖中暗风而出,有种异样的香,卫若兰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羽林卫虽然身手好,可在这些顶级的杀手面前却是占不到任何便宜。一时间,京城首屈一指的秦楼楚馆化作血腥的修罗屠场。等邹淮闻讯带人走来的时候,包括郭杞在内,宇文祯派来的所有的羽林卫都倒在了地上,血涂一地,哪里还有卫若兰的踪迹,从郭杞身上,邹淮找到了那封卫文冀亲笔所写的密信。

    “混蛋!”宇文祯闻讯勃然大怒。

    立在他跟前的是丞相田宽以及门下参知陈之胜,以及东平王贺清远。

    “皇上,看来这卫府早有反心!”田宽连忙言之凿凿的马后炮:“幸而我陛下英明!”

    “臣以为,这卫家的爷孙如此胆大妄为,一个将聊州重镇献给叛军,一个在天子脚下杀害钦差亲卫,实在是胆大妄为至极。”陈之胜没有因为女婿死的不明不白有任何的悲伤,只是忙不迭的落井下石。

    贺清远低了低头,撇了撇嘴角。

    这二人参奏说卫若兰私自与山东里通消息,偏这时候,邹淮那里传来消息,说是卫若兰在漪翠阁和不明身份的人见面。两下里印证,宇文祯便令人速拿卫若兰回来,可是没想到,不但卫若兰没有抓到,连带着派去的郭杞以及羽林卫都全军覆没。

    这件事太奇怪了,他现在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缘故,只是隐隐觉得,有一双手一直在暗处拨弄棋局,令整个棋局都跟着他的想法,一步步的走下去。

    不过既然这京城的戏越来越精彩,那就乐得给填把火,想着向前一跪道:“皇上,这件事恐怕另有玄机,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田宽瞥着贺清远:“东王此言,未免有回护之嫌。”

    宇文祯抬手止住他的话,向贺清远道:“这话怎么说!”

    “卫氏一门在我朝战功赫赫,威望颇高,若是一旦下旨抄家,一来难令人心服。”贺清远顿了顿,语气迟疑忐忑:“至于卫若兰是一时年少气盛也未可知……”

    一句话,效果却是适得其反,宇文祯脸色顿时冷下来,毕竟功高震主,臣子威望过高,自来是最容易能令皇帝疑忌的。

    “荒唐!年少气盛就可以在天子脚下为所欲为么!”陈之胜立刻接口,据理力争:“刚才,东王也听到了,我那女婿是被卫若兰一刀结果了,这么高的武功,素日却不显山不露水,不肯效力朝廷,这件事,不奇怪么。”

    一句话,再度令宇文祯心中的疑惑加深,眸光沉了沉:“这件事没什么可议的了。着即行旨,秘密抄没武平侯府,所有家眷押解入狱,带拿了卫文冀和卫若兰这两个叛逆之后,再做发判。”

    这么做,是为了避免激怒卫文冀,免得山东提前生变,也是要给邹淮争取时间赶赴山东的意思。

    贺清远当然明白,心里冷笑了一下,也就不再开口,喏喏答是。

    邹淮却是眉间沉郁,事情似乎有些不可掌控,这一去山东,会不会又有意外!

    卫若兰醒来时,已经身在一间干净的厢房中,皱了皱眉,起身,四下打量了一下,嘴角勾出一个冷笑,便欲推门而出,门却就开了,一个人进来,正是昨夜约他的那个带着假面具的黑衣人,此时却换了另外的装扮,像是个师爷的模样。

    卫若兰眯眸望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设下局,要赚我来此。”

    来人微微笑了一下:“卫公子不必着急,请坐,我自然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他将手伸在耳根处,轻轻的揉了两下,将面上的人皮面罩给摘了下来。

    卫若兰微微惊了一下:“你是北静王府的……”

    “在下北静王府长史祁寒!”祁寒拱了拱手:“请卫公子来此,虽是不得已,却也是两相便宜之事。”

    卫若兰拂袖微怒道:“你们这一局,可是害苦了我,也害苦了祖父,我们卫府的名声却都毁在了你们手上!”

    祁寒微微一笑道:“如若卫公子无意和我们合作,根本就不会赴约,或者当面便会将那封信的真伪拆穿,现在就根本不会和在下在这里说话!”

    卫若兰有些错愕,揣度的打量眼前的人:“你果真厉害。”

    祁寒道:“过奖。卫公子应该看得出来,伪造那信笺的应该是极熟悉卫老将军的人,方能将笔迹和印鉴都模仿的惟妙惟肖,这么说来,就算没有我们的这一局,武平侯府也难逃抄家灭门之运,只不过顶多迟一些,卫老将军出征那日起,就已经得罪了不少人。”

    卫若兰知道他说的都实情,而那些人是谁,他更加清楚,微微叹了口气:“我也劝过,不让祖父再淌入朝堂这浑水,可惜……”

    “淌入浑水并不要紧,只是要看的清楚向背便可。”祁寒语带双关的道。

    卫若兰冷笑:“你怎知道人心向的是谁,背的是谁。我知道你的主子是谁,便也知道你的主子与谁最好,这番起兵又为的是什么,你们有什么把握一定能够成事。”

    祁寒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可说的。如果我们王爷所料不错,卫公子纵是韬光养晦,却一向是冷眼观尽京城局势,我们王爷是甚样的,总该知道一二。”

    一句话,便点出了他的真面目。卫若兰闻言默然,那位北静王,确实是人中翘楚,他所布之局未曾有一局失利,若是宇文祯有这样一个臂膀,也不至于被到今日这地步。

    祁寒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摇头道:“纵然王爷佐得他,皇帝也容不得王爷。”

    卫若兰心中一怔,没错,那宇文祯多疑如此,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容得下人?想着,他扯扯唇角:“你们又有什么把握吴王殿下就一定强过如今那位,他也许只是还没坐到那个位置上而已。”

    祁寒轻轻一笑:“就凭王爷从来没有看走眼过任何人。”

    卫若兰定定的望着他,然后徐徐的点头:“你们的北王爷很傲气,你们这些手下也是一样。只是我很奇怪,你们千方百计令我离开京城,该不会是为了让我去劝祖父投降罢,放心,我绝不会开口,以我祖父的性情也不会答应!”

    说这话时,他暗里打量祁寒的神情。

    祁寒面色仍是从容道:“卫公子放心,我等请你来,绝不是为此,这件事,另有人会去达成,你在这里,只是要卫老将军再无后顾之忧!”

    卫若兰诧然,祁寒微微笑着,那笑里却是莫测高深。

惊风吹落星如雨 第二十章 雪夜邀故

    金陵的这番动作要将人完全蒙在鼓里,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有别有用心之人,于是,很快,流言蜚语已经是漫天飞,卫文冀的营中自然也不例外。

    “听说卫公子通叛,已经被万岁下狱了。”

    “不会吧,怎么能出这样的事儿,卫家可是一门英雄,大大的忠臣。”

    “这个谁不知道,可咱们信有什么用,万岁爷信才行。”

    “唉,也是,朝廷的事,倒也是说不得,今天说你是忠的你就是忠的,明儿脸一变,说你是贼人,你就得是贼人。”

    “可是这么说来,咱们老将军这不是却还没事么,是谣言也说不准。”

    “哼,你傻了,这样的时候,当然是要稳住老将军,万一老将军一生气,撂了挑子,对面哗啦一下子冲过来,这江山可就不稳当喽。”

    几个校尉一边私语一边走着道,不想一抬头迎面便撞着了一个人,顿时变了面皮,噗通跪倒:“将军!”

    面前站着的人,年过古稀,清癯矍铄,身量不高,却腰杆挺直,正是有不败将军之称的卫文冀。此时,他将巡营回来,一身镔铁铠甲披挂齐整,仍是威风不减,可是,毕竟年高的人,连日的征战,难免有些疲态,松弛的眼皮之下,一双厉眸扫过眼前几个人:“这几个人,拉出去各领五十军杖。”

    “将军,饶命……”几个校尉脸色顿时苍白,一叠声的告饶。

    这五十杖下去,不死也是半残。

    “你们如今在我麾下,就该知道本将治军最忌讳的是什么。”卫文冀冷冷道:“过则罚,从来没有讨饶的一说,带下去。”

    声音掷地有声,不容人违抗,几个校尉面若灰土,被带了下去。

    卫文冀目光环过围上来看热闹的人:“以后,再有妄传谣言者,同此例。”

    麾下一众俱答是,再不敢有别的话说,这里卫文冀即掉头离开,流言蜚语是夺对方军心的常用伎俩,他当然不会轻易的相信,可是,眸中却掠过一丝疑窦,问跟随的亲随将领道:“金陵府中可有消息传来。”

    “将军,暂时没有任何消息,公子也未令人传信!”家将道:“将军不必担心,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卫文冀吁了口气:“但愿吧。”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伴君如伴虎。”手下直言不讳。

    这一句话说中了要害,也说中了卫文冀心中的隐忧。

    其实,他这一把朽骨早已不问朝事许久,这一次,本来也不该再出来趟这个浑水,只是那位年轻的皇帝,三番四次至府上劝说,言辞恳切,若再不应,便是不忠不仁,无奈之下,时隔十几年,重新披上了战甲。

    只是,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手底下的这干人与他曾经一手调教出的嫡系,无论是行军布阵,操行演练都是无法可比,其中一部分还是久居京城的安逸之师,之前的郭杞又治军不严,令事事松散,他一接手,就不得不费心费力的扭转,只是靠他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纵然是浑身是铁,下炉能打得几根钉?

    前番聊州之败,虽然是刻意为之,但是或多或少也有不得已而为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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