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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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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

曲大怒,拂袖上前,欲待与他理论,被漓天颀冷冷一瞥,指的按捺着退至一旁。

“什么意思?太子殿下派我等前来大漠是为了接管圣朝大军,好让王爷及时赶回锦都见皇上最后一面,话说回来,这么大的权利,换做是在下,也断然舍不得轻易拱手让给别人哪!”

一语出惊起一日哗然。

我上前攥住漓天颀的手,微微蹙眉。他低头看我,自嘲地笑笑,随即换了一张面孔,冷冷看向身前那人,“既如此,本王无话好说,事实究竟怎样,回去自然交给大哥定夺,由不得你在此肆意喧哗!”

说着,展臂轻轻拥住我的腰,缓步将我带往帐外,一路旁若无人。

一出大帐,早有士兵为我们撑起油纸伞,漓天颀伸手接了过来,另一只手将我紧紧揽入怀中。

疾风肆虐,大雨如瀑,浩浩荡荡,接天连地,天地之间已再也听不到其它声响,只有磅礴雨声阵阵过耳。

“这下,咱们可就真真正正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任人宰割了……”漓天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宠溺地笑笑。

我一怔,仰面不解地看他,“元濬确实是来之前中的毒,目去我们只要跟大哥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他用力抿抿唇,抬眸望向远方,凤眸幽邃,深不见底,良久,方迟疑道,“你还不明白?他这是在逼我动手,逼我反他啊……”

天若有情天亦老

骤雨凌乱,随风狂舞,无情抽打世间。我骇然,像是没听清楚,怔怔看他,“逼你反他……”

“元濬死在我的营里,稍候我将亲自率领大军奔赴锦都,这样的事实串联在一起,唤作是你,会想到什么?”

我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诛杀朝延命官,手握重兵,意图谋反?”

胸口似有一把尖刀在刺,一下一下,剜得鲜血淋漓。我一把揪住自己的衣襟,只觉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漓天颀猛地将我揽紧,低头一跌声急道,“怎么了?是不是心口又疼了?”

我摇摇头,眼眶微红。

虽然周身被他保护得无比严实,一把伞也几乎只罩在我一个人头上,却仍有冰冷的雨珠沿着发梢掠过侧脸,颗颗滑落胸前,濡湿衣襟。

漓天颀一着急,俯身将我横抱入怀,略施劲力,几步奔回中军大帐。

一入大帐,他将我轻轻放在榻上,动手为我除去湿透的衣衫,拿来干净的布一点一点为我拭干头发和身体上的雨水,动作那样轻柔,仿佛带着醉人的魔力,令人心神恍惚。

我望着低头为我忙碌的他,一身白色锦衣尽湿,紧紧贴着胸膛,墨黑长发高高束于脑后,发梢兀自滴水不断,雨水沿着他脸部优美的轮廓曲线不停滑落至胸前,虽然狼狈,却别有一番洒脱不羁的狂傲。

眼眶一热,堪堪便要落泪。

面前这个男子,有着令世人仰慕的尊贵身份,有着倾城的容颜和无双的风华,百姓心中那个眉目无情的冷血颀王,却甘心为我一人做这样卑微到尘埃里的小事。那眉眼里的深情,那掌心中的温暖,那怀抱里的温柔,怎能不令我感动到热泪盈眶。

心,彻彻底底地沦陷。

一滴泪掉下,砸在他手背上。

漓天颀一震,伸手抬起我的脸,眸光深连,快要将我深吸进去。他微微勾唇,低笑道“傻丫头,又哭什么?”

我拥紧了他裹在我身上的锦衾,定定望他,轻声道,“回去以后,让我去见

大哥,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好么?他见了我,或许……”

“不行!”

漓天颀霍地起身,神情陡然阴鹭,眸中一丝戾气一闪而逝。

“我不许你去见他!举兵谋反,大逆不道,他根本是想我死!你去了又能改变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

他冷然转身背对向我,身型颀长,傲若临渊,周身一股杀气透射而出,凌厉噬人。

“他若将你扣住,我便再一次失去你,清儿,这样的痛苦,我真的没办法……”拳头猛地攥紧,手背青筋暴出。

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能从他绷紧的脊背看出,他在竭力压抑。这一身的傲气,到如今,他还不肯将艰难示与我看,他害怕再一次失去我,我又何尝不害怕再一次失去他?

起身下榻,不骨衣衫凌乱,不顾双足赤裸,夺步上前,猛地自身后拥住他。

紧紧的,再不肯松开。

一道闪电撕破天幕,映亮整座大帐。

漓天颀身子一僵,没有转身,任我死死搂着他的腰,语声低沉,带着些许寂寥落寞,“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了,清儿,别再……别再令我生不如死……”

他的心跳穿连脊背,一声一声,沉重印入我的鼓膜,泪水无声涌出,灼烫了他湿透的脊背,亦湮灭了我的心。

颊上一片湿热,分不清是我的泪水,亦或是他背上的雨水。手臂已然发酸,却仍然狠狠用力箍紧他。

含泪拼命点头,哽咽出声,“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一定不会!这辈子,我们两个水永远远在一起,水永远远也不分离!”

他掰开我的手,转身,一把拥我入怀。

湿透了的锦衣是冷的,而他的身子却是炽热的。他不说话,就这么紧紧拥着我,下颚抵在我头顶,那样用力,像是霸道得再不给我丝毫喘息之机,要将我狠狠勒入他骨血之中。

看见你痛,我比你更痛,痛得心如刀割。可是我又怎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你们兄弟之间自相残杀?

有谁能够告诉我,我究竟应访怎么做,才能将这结局扭转,再不留任何遗憾?

这一夜,我们紧紧相拥,用各自的体温温暖彼此受过伤的心灵。灵魂的缠绵,隽永的升华。

天明,大军拔营,启程回京。

刚刚走出大帐,却有士兵来报,战俘营里来人想要见我。我以为是赫都,赶紧走去看他,然而没走多远,却见身前密密麻麻集结了百余人,赫都眸中带泪,站在队伍的最前端。

“你们这是……”

赫都上前一步,含泪轻道,“晚大夫,不……王妃,我们这么多人前来向您辞行。”

我怔住,丰晌方回过神,“辞行?你们要去哪里?”

“回家?”

身后传来漓天颀低沉魅惑的嗓音  “我放了他们,战俘营……自此不存在了!”

白皙修长的手伸来,叩进我指间,与我掌心相抵,低头看向我的眼中,温光若水,醉人心扉。

掩唇不敢相信,惊喜地看看他,再看看身前的众人,说不出话来。

“不仅如此,璇大人还给我们这些人发放了许多钱粮衣物,王爷这样对待我们这些战俘,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

不知谁的话音刚落,身前随即黑压压跪伏了一地,我含泪上前,扶起一个,又再拜倒,只得无奈地道,“你们都起来,别跪了……回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去罢!”

赫都猛地扑进我怀中,哽咽道,“王妃,我不走,我想留在您身边,我阿伽他们全都死光了,根本无家可归,您就留我在您身边伺候您吧,求您了!”

“这……”

我为难地回头看向漓天颀,却见他一脸宠溺笑意,见我看他,修眉一挑,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我蓦地噔大眼睛,扑哧笑出声来,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忙回头捧起赫都的脸,“赫都,你看到了吗?他同意了,我当然喜欢你能在我身边了!”

两个人相拥着又跳又笑。

不远处,漓天颀负手长身而立,丰神俊朗,气度超拔,风拂衣起时,面上一抹温润如水的笑意,像是能瞬间融化三界的冰冻,恍如天人一般,遗世独立。

却道故人心易变

两骑并驾的马车缓缓行进在荒芜人际的大漠上,前方是一望无尽的圣朝大军,长长队伍像一条碗蜒的巨龙,绵延不绝。

低低赞叹一声,自车窗缩目头。赫都揪着我的袖摆越挨越近,我诧异道,“怎么了?”

抬眸,顺着他畏惧戒备的目光望去,漓天颀抱臂慵然斜坐在对面,俊美倨傲的面庞半隐在暗影里,一双狭长凤眼微微眯起,冷冷瞥向赫都,眸光犀利慑人,森冷得像是要将人冻结成千年寒冰。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不远的距离各自黑着一张脸瞪视对方,马车内一时间火药味十足。

见此情形,我怔住,随即扑哧笑出声来,无奈叹道,“你们两个一直这样,眼睛不痛吗?”

漓天颀不说话,淡淡觑我,眸中迅疾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转向赫都时,偏又立时冷凝,吓得赫都不由自王又往我怀里蹭了蹭。

我蹙眉没好气地瞪一眼漓天颀,不再理他,低头摸摸赫都的头,在他耳畔小声说话逗他开心。两人紧挨着窃窃私语,说到有趣的地方,兀自笑得乐不可支,完全当漓天颀是个隐形人。

赫都给我讲他家乡民间发生过的趣事,讲到动情处时,还用突厥语轻轻哼起了小调。

我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偏头静静看他哼歌。

眼前一时恍惚,像是看到梅影梅昱青涩犹带稚气的脸虚,看到他们互不相让斗嘴争吵的模样,唇角不禁弯起一抹淡淡笑容。

赫都唱得兴起,手舞足蹈,声音也渐渐放大了许多,冷不防哧啦一声响,歌声骤停,他低头呆呆望着自己腋下被扯裂的一条长缝,一时傻了眼睛。

我亦愣住,忍俊不禁。漓天颀不屑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眯眼假寐。赫都夹紧了胳膊,羞得面红耳赤,瘪着嘴一脸委屈地望着我。

见他这副表情,我越发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半天不能动弹。

待得静下心来,微一思索,起身将身子探出车窗,果然自骑马跟在马车后面的璇身上讨来针线,吩咐赫都除下破损的外衣,低头手忙脚乱地一番穿针引线。

“啊!”

指尖一痛,我低呼出声,垂眸去看,却是不慎被针扎中,右手食指钻出一颗小小殷红的血球,再看看衣服上一排歪歪斜斜的针脚,我只得无奈地叹了一气。

正要将受了伤的手指含入口中,对面原本闭上眼睛假寐的人忽然翻身而起,将我的手一把拉过去,不由分说张口含住。未及我回神,只觉指尖上被某个灼烫湿润的东西轻轻滑过,浑身顿时如被电流贯穿,脑中轰然一响,一片空白。

我瞪大眼睛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他含在口中纠缠撩吮,脸上一路红到了耳根。

一旁赫都亦是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们俩,僵直了身体坐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

漓天颀侧眸冷冷瞥他一眼,目光锐利如刃,杀意拎寒。赫都如梦初醒,吓得缩起脑袋忙不迭钻出马车,躲去车驾的位置。

我忙抽回手指,拎起怀中的衣服,刚欲开口唤他,已被漓天颀顺势扯入怀中,赫都的衣服亦被他毫不留情甩去了一边。

我回身佯装恼怒地瞪他,“你一个大男人跟个孩子斗气,羞也不羞!”

“碍眼的家伙。”

他懒懒轻哧一声,将我搂得更紧一些,“给他一匹马,让他自己跟着队伍便是,为何非要来在这里,碍眼又碍事!”

我呆了呆,随即挑眉看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没正经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你难道拿他跟外面那些士兵们比么?”

“那又怎样,你别忘了,他可是个战俘,年纪小又如何,行军打仗他哪样不会?小小年纪不学着吃苦,躲在女人身旁算什么?”

我悻住,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话,见他神情桀鸯,一副较真的模样,再联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一句孩子气的话,禁不住伏在他怀中掩唇笑得浑身直抖。

漓天颀的手臂狠艰一勒,冷哼道,“笑什么?”

我边边边抬起头来,“笑你这醋吃得莫名其妙,你倒是比他更像个孩子。”

说着倾身去捡赫都那件还没补完的衣服,刚捡在手里,又被他劈手夺了过去,我无奈颦眉,“好了,别闹了,外面风大,他会着凉的!”

漓天颀微一勾唇,盯着我幽幽道,“你嫁给我至今,还没为我补过一件衣服,如今倒肯为他不惜把手都刺破了,你怪我吃醋也好,就不怕我看着心疼?”

面上一热,微微动容,歪着头看他片刻,忽然仰面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笑吟吟离开他,却见他挑眉,双手绕至我脑后,将我复又压入他怀中,低头便封上我的唇。唇齿纠缠,呼吸紧促,我被他箍得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一路吮吻撩拨,马车内的气氛一时间暧昧到了极处。

车窗外一人一马驶近,我忙挣脱漓天颀的怀抱,坐离他身边,红着脸低头捡起赫都的衣服继续缝补。

漓天颀低低一笑,随即蹙眉冲窗外沉声道,“什么事?”

煞微微停顿片刻,语声低哑,“信使来报,朝廷已经有动静了,太子殿下……”

“说!”

“太子殿下数日前紧急调集七殿下驻守在滇南的大军回京驻防,七殿下的大军如今已经在城外五十里安营扎寨。”

指尖一痛,我倒吸一口凉气,,忙将手指放进口中吮吸,一丝血腥的味道侵入我舌间,心底就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一般,难言的疼痛。

漓天颀忙将我的收拉过去,目光如刃,看向我,压低了嗓音道,“不会缝就别逢了,你准备在手上弄出多少个伤口来?”

我怔怔望向他,言非所指,“打个是不是派烬来……来对付你?”

“烬是我嫡亲的弟弟,以你为他会站在大哥那一边?”

“可是……”我一把攥住他手腕,急声道,“大哥若无十分的把握,又怎会冒这样大的险,要知道圣朝全部的兵力眼下正分别掌握在你们手中,难道他会不顾虑你们两相联合?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假作真时真亦假

他望着我,沉默语,薄唇如刃,凤眸生寒,良久,方冷硬道,“大军行至半程,我去见他。”

我悚然一惊,抬头看他,他却只是按住我的肩,眸色深黑,“这个世上除了你,我只相信烬,我与他自幼一起长大,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

我垂下眸去,淡然却坚定地道,“我随你一起去!”

按在肩上的手紧了一紧,他点头,“好!”

这一刻,无语凝噎,只叹息,奈何生在帝王家。与他,或是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与他见罢,天下不知将会变得如何。如画江山,你争我夺,谁输谁赢,没有谁知。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天潢贵胄,寿年不永。这一局棋到最后,又有谁是真正的赢家?

大军马不停蹄一路南下,整整五日,千里行程,终于过半。

漓天颀带着我弃车就马,只命曲与璇随行,煞与其余“七杀”诸人留下来暂领大军,一行四人快马加鞭趁夜奔赴锦都。

漓天烬的大军屯兵在锦都城外五十里,伐木筑栅,营垒方正,有如棋盘一般。

曲以飞鸽传书密约漓天烬于营外十里一条河边相见。

入夜已久,月上中天。

夜风拂动水中残月,几点星芒随波聚拢,忽而散开,亦如我此刻的心境,起伏,难平。

蹲在河边,将水撩在脸上,洗去满面尘沙。漓天颀将我的手拉过去,蹙眉低道,“你看,袖子都湿了,也不知道卷起来。”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任由他宠溺地为我卷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俯身下去刚欲继续清洗,却被水中多出来的一个倒影晃花了眼睛。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我恍惚,看见三个人的身影在水面上动荡不安。

聚拢,展开,再聚拢,再展开

“烬,你来了。”

“二哥。”

我起身,忘了擦脸上的水,只觉有沁凉的水珠沿着下颌一颗一颗滴落至襟前,夜风扑面,凉彻透骨。

“二嫂……”

微微点头,笑得温婉淡静,“好久不见了,烬。”

入夜的秋,已经有了丝丝凉意,风起,吹乱鬟发,河边,叶落飘零。

“你很好,没理由恨你!”

“莫道有酒终须醉,酒入愁肠愁更愁。你像借酒浇愁?”

“不烦,你爱说多少便说多少,我听着!”

“想哭就哭吧,把一切难过都哭出来!”

“该死的,若我当初知道他舍这样对你,我……”

时光倒流一幕一幕,风过无痕。

“你们聊,我去找璇。”

漓天颀和漓天烬同时看我一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转身翩然离去。

男人之间,家国大事,必然不愿令我插手,我很明白。

这两个人,是兄弟,是朋友,曾经一起长大,曾经同窗共读,曾经并肩作战,曾经一殿为臣。如今一念之差,不是亲人,便是敌人。一步错,步步错。

来到璇和曲两个人的身边,微笑着叹一口气,曲不解道,“王妃为何不看着他们俩?”

我无奈挑眉,“难道兄弟俩还会打起来不成?”

话音刚落,便见璇望着远方惊喘一声,“他们……”

心下一沉,我猝然转身,竟见那两个人身形疾掠,内劲勃发,真的动起手来了。

璇着急道,“真是好的不灵坏的是,这可怎么办才好,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去拦住他们!”

说着便欲动身,我忙伸手将她拦住,沉声道,“慢着,先看看再说,无缘无故,他们俩不可能打起来。”

曲亦点头,“王妃说得对,璇你仔细看,王爷与七殿下并未施展出全部的劲力。”

我上前一步,紧张望向不远处那两个缠斗不休的身影,广袖之下一双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但见漓天烬横掌击出,掌风凌厉,势不可挡,漓天颀甘示弱,哪里容得他掌风沾衣,两人半空单掌相交,双双一震,各自弹开。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漓天烬飞身而退,漓天颀面对着我,绝魅眸底竟清楚地闪现一线杀机,令我大吃一惊。

他的身形如鬼魅般掠过,一身雪白锦衣在夜色中亮如惊电,动作既快且狠,劲力强劲,势如破竹,招招皆是杀招。

他疯了么?

我再也不忍心看下去,拔足便向两人奔去,璇与曲两个人亦施展内力跟在我身后。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人缠斗在一起,我无法近身,吼过一声,却根本没人理我。

漓天烬足尖点地,轻轻跃起,向后掠出半史远,漓天颀迅疾跟上,单掌击出,掌风霸道凶狠,直扑对方胸前。掌风的激荡,竟卷起地上尘土弥漫飞舞,风声霍霍,呼啸过耳。

这一掌,直欲取漓天烬的性命。我早已惊得浑然忘我,想也不想便提气扑了过去,闪身挡在他们中间。

漓天颀见我自斜刺里钻出来,面上大惊失色,一掌已击至我面前,劲力却来不及收回。眼看着就要狠狠打在我身上

肩上一紧,被谁自后猛推出去,只听砰地一声,我跌去一旁的同时看见漓天颀那一掌正打在漓天烬胸前,劲力虽已被他收摄了大半,却也打得漓天烬向后直倒下去。

半个身子跌得生疼,我却来不及多想,猛地扑至漓天烬身前,愤然看向漓天颀,“你疯了,没看出烬的身上还有伤吗?你想要他的命不成?”

漓天颀本为险些击中我而惊痛不已,见我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还要挡在漓天烬身前,一双狭长凤眸充血赤红,“是,我是想杀他,杀了这不仁不孝的忤逆子!”

我怔住,回眸望一眼面色煞白一声不吭的漓天烬,一时陷入迷茫。

不仁不孝……忤逆子……

漓天烬捂着胸口咬牙站起身,璇亦上前将我扶起来,几个人直直站着,谁也没有再开口,河边一时陷入死寂。

良久,忽听身后漓天烬低低一声嗤笑,“我既不是她亲生的,何谈仁孝一说,二哥你根本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闻言,我浑身一僵,而后慢慢转过身,望向漓天烬,终是与他目光相接。

他不是她亲生的?不是魏皇后亲生的?那他又是谁的骨肉?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早就知道,那又怎样?她虽不是你嫡亲的母亲,却从小到大都视你如己出,你扪心自问,她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竟能狠下心来亲手将她扼死,简直大逆不道!”

漓天烬一声冷笑,不无嘲弄地道,“那恶毒的女人,谋害父皇,囚我生母,问鼎后位的数十年间,后官妃嫔无不遭她毒手,就算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又怎样,蛇蝎心肠,死有余辜,我也不过是替天行道!”

我依靠在璇的怀中,身子越发抖若筛糠,再难自抑,漓天烬的话直如惊雷一般狠狠劈在我头顶,令我一时半刻都会不了神。

无怪那日他去疏桐苑看望魏皇后不就,官里便传出丧钟,事后听闻魏皇后乃是畏罪上吊自绝,却没想到竟是他下的手。

无怪事后我曾劝他节哀,却在那个时候自他的眼中看到丝毫不加避讳的凛然恨意。

一切事实的真相,原来竟是如此……

“二哥,你也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她是不是真的视我为已出?若非她借收养我为幌子,又怎能顺顺利利坐上皇后的位子?到我十三岁那一年,她便对父皇吹枕边风,让小小年纪的我领兵出战,我才不过十三岁,她根本是想我死!可惜我却令她失望了,那一次,让我一战成名,自此大大小小数百战役,我再没令父皇小瞧过我一次!”

漓天颀侧转过身去,负手长身而正,不再看他,冷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原来恨她至此。”

“若非那年大哥将我母妃的事告诉我,我本没有如此恨她。母妃做错了什么,只因她出身卑微便命如草芥么?她用‘弱水’迷乱母妃的心智,做出在孕中发狂举剑被刺杀她的假象以此来陷害母妃,待母妃诞下我,还狠心毁去她容貌,将她囚禁在黑室之中日夜折磨,令她求生不得求死午门!”

我捂住嘴,眼眶蓦地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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