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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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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自己走……”冷冷避开侍卫们伸过来的手,我拂袖侧身径直往前走,百里枫牵着云翼快步赶到我身边,满脸忧虑,看向我的眼神里焦灼闪烁,似是有满腔言语,却又一时无法说出口。
猛然收摄面容,微一提气,俐落翻身上马,云翼一声欢快长嘶,前蹄高高抬起,在空中漂亮地转了个身,稳稳站在了原地。
“七殿下他……”百里枫上马快步赶到我身边,面有难色地低低开口,微垂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掩的沉痛,“中了毒……”
“你说什么……”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把,整个人呆呆地怔在那里,抓着缰绳的手倏然握紧,却不住地颤抖,他中了毒……怎么会中毒……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鼻子一酸,猛然大力勒紧缰绳,云翼骤然一声嘶鸣,黑色的身影霎时化为一羽飞驰的箭,向着营地绝尘而去。
等闲平地风波起(2)
“夏侯渊,你让开……”面罩寒霜,眸光冷冽射向帐前横刀阻拦,面上疤痕狰狞,一身杀气腾腾的人。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帐,违令者斩。”夏侯渊咬牙愤而开口,冷冷地道,“下毒之人尚未查出,而小侯爷是之前唯一一个近身接触殿下的人,如今还是乖乖地在此等候王爷的好……”
“滚开……”我心急如焚,并不有心与他纠缠,猛然出掌震开他,衣袂翻飞时已翩然站在了漓天烬身前。
执起他冰凉修长的手,食指与中指轻轻搭上脉弦,眉峰紧蹙。怎么可能中毒?之前疗伤时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为什么会这样……
身后一股煞气陡然逼近,排山倒海般,几欲令人窒息,我无暇顾及其他,只耐心凝神听弦。一阵冷风袭来,杀气四溢,薄如蝉翼的刀锋瞬间已架在了耳旁,淡淡血腥气息须臾萦绕鼻间。
“小侯爷,莫要逼在下……”耳畔传来夏侯渊压抑低沉的声音。
眼神一冷,凝眸翻看漓天烬手掌,果见掌心淡淡隐现一颗不易察觉的微小黑点,正是先前刺入毫针的内关穴,见状心下微惊,猛然扯开他胸前中衣,膻中穴上亦有同样黑点,足部涌泉也是……针上有毒……
肩上倏然一沉,锐利刀锋“噗哧”一声破开衣衫,渗进一丝凉意。我缓缓起身,冷冷道,“殿下中毒并不算深,我现在去为他配药,你若还要横加阻拦,直接动手就是。”
语毕薄唇紧抿,转身走向帘外,抬眸时只见深沉的夜色中站着一个白衣身影,倾城绝色的眸子里锐利沉静,波澜不惊,月华流转下的眸光冷澈如雪落寒梅。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开口,“毫针有毒,待我为他配药驱毒后,自会给你个交代……”语毕敛襟转身,一颗心幽幽地荡进了谷底,待到走出很远时,背心依然传来那股灼灼凝视的感觉。
漓天烬身上所中之毒并不足以夺人性命,与其说它是毒,倒不如说是一种致幻剂更为妥当。这种毒无色无味,毒性微弱,但只要每日吸取微量,日积月累,中毒之人便会头痛、烦躁、瞳孔缩小、肌肉抽搐、全身发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出现幻觉,严重时更会迷糊忘我,任人使唤。
如果我没猜错,这毒的名字叫“弱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有毒的东西,往往都有醉人的名,越是美艳到了极致,就越能杀人于无形。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生死死,都不过只是黄粱一梦尔,于是那媚到极致的东西,总有人拼了命的去逐。
如今这毒莫名出现在了我随身携带的毫针上,银针并未发黑,说明它的毒性微弱,然而其致幻能力却断然不能小觑,不论这毒被用在谁的身上,日后都将换来致命的代价。
难道有人故意要陷害我?可是他又怎会猜到我将用这套九针为七殿下疗伤?除非他能未卜先知……
脑海中一时纷乱繁复,难以理清,苦思冥想时,血液汩汩流动,气息愈发急促……“砰”的一声,整个人从飘忽中震醒,几欲虚脱。
凝神看时,面前的药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乌黑滚烫的药汁四溢,顶翻了盖碗,滚滚药香瞬间弥漫在了四周。
藕花落尽见莲心
乌沉沉的一碗药端进帐篷,几双凝重的眸子投过来,齐齐落在了青瓷碗上,黑色的药汤在碗里微微荡漾起波纹,药香氤氲。
平静抬眸,软塌上的漓天颀锦缎白衣,发似流泉,眉睫微挑时,黑瞳中犀利的锋芒隐现,是湮没红尘的孤冷清高。
就快要融化在了这惑人的眸瞳里,心里却酸涩得只想要逃。
屏气凝神深深看进那一汪清冷淡漠的黑潭,唇边淡淡抹开一丝沉柔如水的微笑,迎着那深邃探究的墨眸举起了青瓷碗,一口一口坦然地吞,浓郁的苦涩顺着喉咙直流到了心里,黛眉轻颦,眸光却依旧静静落在漓天颀白皙的面上,不曾移开。
眼前如墨深眸里瞬间闪过几分光亮,似是有水波流过,夺魂摄魄。
我俯身蹲在了漓天烬身边,将手中剩下的半碗药汤一点一点地喂他服下。看着他静静躺在榻上,闭着眼,面颊苍白得近乎透明,若不是鼻翼偶尔会轻轻扇动,他就像是死去了,连胸口也不再起伏。
百里枫取来我先前疗伤时用的九针锦函摊开在漓天颀面前的案上,只见他斜靠在软塌上,随手抽出一根毫针似是漫不经心的把玩,而后低沉开口,“你说过会给我个交代,可曾想好?”
“如果我说我没有做过,你信吗?”望着他微阖的慵懒眸瞳,平静地问。
“我?”那人笑了,又是一贯深不可测的邪魅,诡异如帘外的黑夜,“只要你给的理由能让夏侯渊他们信。”
凝容淡淡走至他面前,取出锦函中的一根毫针,对着左手拇指直刺进去,血珠儿突兀地冒出来,宛如盛开了一朵鲜艳的花。接着拿起另外一根刺进食指,再来中指,无名指,小指……九根银针,九朵旖丽的血花。
凝结的刺痛径直扎进了心底。
轻轻拭去血珠,片刻之后,左手的三根手指上,指尖被银针刺入的地方淡淡发黑,细看对应的那三根毫针,正是之前为漓天烬疗伤所用的三根,而其余手指除了伤口便再无任何异样。
如若下毒之人真的有心陷害我,那么他必定是有了未卜先知的本领。
问题便出在了这三根银针在疗伤之前曾经触碰过的东西上,等等……触碰过的东西……
面容微动,眉峰紧蹙,伸手取过漓天颀案上的长烛,放在鼻子边上深深地闻,一股蜡烛惯有的松油味,并无任何不妥;凝眸细看时;却分明觉得这长烛有些异样。
眸光一闪,心中猛然一惊,扬声道,“百里枫,取火把来。”
再抬眸时,果见漓天颀正深沉地看我,墨色深瞳紧缩,眸中犀利的精光凝聚起来,似是已猜出了些什么。
衣袖轻扬,不由分说地按上他的手腕,食指与中指瞬间搭上脉弦,眉心轻轻拧紧,果然……背后忽而传来刀剑铿锵出鞘声响,夏侯渊闷哼一声,转瞬间已掠到了我身旁,待要有所举动时,抬头只见漓天颀微微扬眉悄然制止了他,一双深邃乌黑的眸子复又炯炯地凝在了我的面上。
火光映红了大帐,亦映红了几张凝重的面庞,微微舒了口气,松开他温凉如玉的手腕,拂袖扑灭了长烛,沉默半晌,方淡淡道,“王爷许是已猜着了,此人下毒的对象并不是七殿下,正是王爷您,而毒……就藏于这长烛之中……
“‘弱水’无色无味,掺杂在烛油里燃烧成烟便更不易被人发觉,而毫针在烛火中微炙时染毒,七殿下先前又身负重伤,是以针灸后导致昏迷,好在此毒毒性微弱,加之其主要的作用为致幻,因此殿下性命无忧,而王爷您也不过只吸取了少量。”
“如今发现尚早,王爷只需和殿下同服一种药,连服三日,便能将此毒驱尽!”微顿了顿,坦然自若地看向漓天颀,眸光清澈,滢滢如水波流转,“至于下毒之人,蔓清目前再无其它证据,一切但凭王爷裁夺。”
藕花落尽现莲心(2)
“百里枫,送小侯爷回自己的帐中待着,没本王的允许,不得随意出营,如有任何差池,皆唯你是问……”低沉的嗓音传来,身边似是有水波流过,冷冽清扬。
“我家少主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还请王爷明察……”百里枫急急上前欲为我辩护。
“走吧……”蓦然出声打断他,眼睛复又看向一身白衣簇拥高华风姿的漓天颀,幽静的眸中清澈如斯,“王爷与殿下的药我会每日煎好着百里枫送来,而殿下身上的伤……如若王爷心中仍有所顾忌,可命他人前来替他换药,我自会先行把药调配好,请王爷放心……”
“不必……”狭长冰冷的眸子定定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的*,“七弟还是由你来照顾,我只说不准你出营,并没说不准你出自己的帐篷,毕竟……这里懂医术的,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略有些讶异地看他,却只看到一张淡漠平静的脸,一袭锦缎白衣,掩不住耀眼夺目的玉骨冰肌。
“王爷,万万不可……他是……”夏侯渊跨前一步待要阻止,却瞬间被漓天颀冷冽的眸光逼退,讪讪地吞下了后面半截话音。
“哼……”百里枫冲着他怒目而视,唇边不屑地溢出一丝冷哼,见我拧眉冲他摇头,只得悻悻地将头偏转至一旁。
“夏侯渊;我确是项家的人,那便如何……因为这样你就认定了我是凶手?”唇边淡淡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如水似墨的眼睛里霎那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待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下了毒再作决断也不迟……”
“这……小侯爷言重了,在下并不敢妄断……”夏侯渊面上微微一红,仿佛没有料到我直截了当地接过他的话尾说出来,一时好似泄了气,尴尬地将头低了下去。
转身欲走出帐篷,眼角余光却见漓天颀的唇角绽开如月华般清朗的微笑,墨色深瞳中竟似有了一丝暖意,如冰封冬日里的第一抹柔光,轻轻掠过他的面颊。
刚走至帐帘处,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认真道,“王爷,我先前毫发不伤地从那片所谓的‘不祥之地’走出来,不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里是迄今为止最好的泄洪之地,只要派兵挖通连接长洲城和那个地方的渠道,将洪水接引过去,不仅能够第一时间解救长洲百姓,那个地方更是天然绝佳的蓄水池,日后重建长洲城时将大有作为……蔓清言尽于此,还请王爷三思……”
语毕淡淡转身步出大帐,百里枫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身后。
隔日一早,我将两人的药煎好亲自端至漓天颀大帐,顺道替漓天烬换药,远远地便看见夏侯渊手持大刀一脸严肃地站在帐前守着,面上长长的一道红黑色疤痕,为原本就粗犷的脸徒增了几分狰狞。
见我端着药径直向他走过去,犹疑的目光忽而投向我手中的药碗,忽而落于我脸上,待得到了身前,方冷冷地替我掀起了帐帘,随即紧紧跟在了我身后。
一进大帐,却不见漓天颀的身影,我疑惑地看向夏侯渊,只见他垂首敛襟在我身后站定,淡淡开口,“王爷趁夜领着七殿下带来的五百人马前往城门附近挖渠通水去了……”
闻言心中猛然一阵惊喜,原来如此……
时而闲雅贵气,温如暖玉,翩翩潇洒,玉树临风;时而冷傲狂放,寒气逼人,霸道锐利,淡漠疏离……漓天颀,我究竟要怎样才能看透你……
“别走……别离开烬儿……”一声低语猛然将我从沉思中惊醒,讶然抬眸,却是漓天烬在昏睡中不自知地喃喃呓语,回头只见夏侯渊疤痕狰狞的面上满带复杂,见我看他,冷冷转身避开。
拿着调好的药缓步走至漓天烬身前蹲下,刚要伸手替他褪去中衣,一只修长的手却突兀地伸来,狠狠攥上我的手腕,耳边赫然传来一声痛苦地低吟,“别走……”
“不走……”柔柔淡淡地开口,伸手轻轻抚平他紧紧皱起的修眉,手腕上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却是他在梦境中突然加大了力道,唇边犹自低吟,“别走……母妃……”
旧欢如梦绝音尘
母妃?!心中略微惊愕,漓天烬与漓天颀同为一母所出,而他们的母亲,正是当朝凤倾六宫,家族权盛的魏皇后魏淮贞。
为何唤她作母妃?而不是母后?
魏皇后淮贞,右相魏岚之幺妹,有着极婀娜的身姿,极妩媚的容颜,初进宫时被封为贵人,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被晋封为贵妃。前皇后尹氏还在世时,就集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普通妃子梦寐以求的宠幸她都得到过,曾因一时的嫉妒之心引起宣武帝的不满,被冷落于寝殿中长达半年之久,却最终还是挽回了一颗游移的帝王之心。尹皇后因病早逝后,魏贵妃更是得偿所愿,顺利接掌凤印,自此,权倾六宫。
如今,魏氏的根基已遍布朝野,与我爹的势力不相上下,终于引起了宣武帝的顾忌与猜疑,而不得不暗中动用项家的力量与之抗衡。一方面防着我爹,一方面却又要依赖他,古今的帝王将相,永远要以这样的方式依附并存,何谓孤家寡人 ?http://fsktxt。com也唯有此方能解释吧。
如花殿脚三千女,争云雨,何处留人住?那年春天的帝都,繁华似锦,纸醉金迷。太液池畔,无数樱花灿若云霞,千枝万树绚烂绯红,繁华绝艳胜似凡尘一梦。年轻的帝王乘着御辇缓缓经过凤仪亭,乱红纷飞时不经意地抬眸,却只一眼便深深望进了心底。
一名身着粉色宫衣的女子在挥撒如雨的花瓣间翩翩起舞,不过只是普通的宫女装扮,却舞得分外好看,肤白胜雪,发似流泉,粉红衣袖在风中尽情地舒展,飞扬的裙摆卷起花香四溢,一身夺目的清丽光华。千枝万树的繁花,红尘一梦的迷醉,都难及她花间清扬绝美的一笑,而已然看痴了的年轻帝王,便在这倾城一笑中深深地陷落了一颗悸动的心。
惊鸿一瞥时,这名唤作熙云的小小宫女,一跃成为碧华殿云妃。从此,一朝承雨露,荣宠冠六宫。
而此时,梅英殿魏贵妃已有了数月身孕。不久后,云妃也传出受孕的消息。无端失宠的落寞和不断滋生的嫉妒终于在梅英殿内爆发,魏贵妃在某个春日的午后拖着臃肿的身子大闹碧华殿,云妃险些小产,宣武帝一怒之下,将她贬为贵人,勒令其于梅英殿中禁足,反省己过,如此便冷落了几近半年,直至二皇子漓天颀的出生。
那一年的冬天来得出奇的早,刚一入冬便寒风刺骨,大雪纷飞。宣武帝在探望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时,惊觉哺乳中的魏贵人竟别有一番楚楚可人的风韵,怜爱之心又生,当晚便留宿梅英殿,一夜颠鸾倒凤,耳鬓厮磨后,魏贵人终于又成了魏贵妃。韶华易逝,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自古帝王身侧,有哪一场欢爱,是能够天长地久呢?
云妃却在一个深冬的夜晚,拎着长剑着了魔似的冲进梅英殿,见人便砍,一袭如墨青丝在风中凌厉飘扬,仍旧是那惊鸿一瞥,无尽风雪中,狰狞的眉眼却仿佛早已不是她的了,昔日水波潋滟的深眸中惟余癫狂,杀气四横。
宫人们皆云:碧华殿的云妃在有孕七个月时,莫名得了癫狂症,彻彻底底的疯了。
宣武帝忍着心痛将其幽禁在了碧华殿,从此,再未踏足一步。而云妃,也在不久后的一场宫廷政变中失去了她在碧华殿里的所有踪迹,那在禁宫中所生的小小婴孩亦没了影踪,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一切宛如深宫里的一场梦,梦醒了,过往的俗世凡尘皆不复存在了。
花舞花落泪,花哭花瓣飞。
花开为谁谢?花谢为谁悲?
后宫里再也不见了那一袭粉衣的女子于落英缤纷时翩翩起舞的身影,粉色衣袖卷起飘渺的风,无尽地舒展,若柳纤腰在旋舞中变换着绝妙的姿势,绽放如云,美轮美奂。衣袖翩跹,而今徒留香魂一缕,淡然飘渺世间……
大雪下了整整一个冬天,偌大的玄畿宫被一片深白色所覆盖,寒气冲淡了原本因杀戮而浓郁的血气。深白色的雪湮没了一切,亦掩净了之前残酷的宫廷政变所遗留下来的种种血痕。
旧欢如梦绝音尘(2)
腕上的刺痛猛然加剧,眉心不由得一沉,却仍是敛容忍着,腾出另一只手抚上他汗湿的额头,轻轻拭去额上密集的汗珠,看着他沉睡的脸上急急跳动的眼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滞。
墨色羽睫微微一动后倏然扬起,一双清寒似冰雪的深瞳定定落在了我脸上。慌忙收回凝视着他恍然出神的目光,尴尬落向别处,面颊忽而一热,却是一抹绯胭淡淡笼了上来。
“七殿下,我来替您换药……”说着,欲伸手去解他胸前的白布,却发现一只手腕仍旧紧紧地攥在他修长有力的手中,心弦猛然一颤,忙不动声色地挣脱。
解布,上药……眼眸一直死死地盯着他胸口上的伤,不敢抬头,却感觉一道冰凉深沉的目光犹自落在我的面颊上,久久不曾离开。
“七哥,你好没义气,出了这么大的事竟也不派人知会我……”诧异回眸,帐帘掀*,一个利落洒脱的身影背着光大踏步地渐渐走近,眉目如画,清雅贵气,正是十三殿下漓天曦,心中微一愣怔,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再大点声,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漓天烬冷冷凝起眉头,微阖上眼睛,羽睫闭合时,冰凉的眸中若无声息地掠过一丝沉冷如水的倦怠,“萧綦这小子是不想活了……”
“别怪他别怪他,是我逼问出来的,谁让他回去以后整天苦着张脸,是个人都看不下去,更别提我这火爆性子……”漓天曦讪笑着挠了挠头,目光随即落在我身上,笑意盈盈,“不过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军中谁不道你是出了名的铁打身子……”
我轻轻地向他点头致意,复又专注于手上正在敷着的药,耳畔却忽然传来女子的娇叱,“你让开,竟然连我都敢阻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漓天烬猛然睁开半阖的眼睫,一脸不悦地看向漓天曦,眸色冷凝如冰,一股寒意瞬间四溢,淡淡笼罩在了周身,让我正在敷着药的手饶是轻轻抖了一抖。
带了个女子到我们的帐营?一脸疑惑地回头看向此时正满脑黑线捶胸顿足的漓天曦,心中幽幽一叹,无怪乎漓天烬会生气,这般胡闹,就算是二殿下回来了,恐怕也得毫不留情地怪责他。
“喂喂喂,你们都别这么看我,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使诈跟了来,我根本就没办法,还是等二哥回来了,让他自己看着办吧……”漓天曦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深恶痛绝的表情,跨着脸急急地解释。
帐帘突然被人大力掀开,一缕清雅沁人的香气幽幽弥漫而来,定睛看时,一个袅娜的身影缓缓走近。妃子红的长裙摇曳生姿,如云秀发在头顶挽了个松松的坠马髻,其余皆如泼墨般披垂在身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翦水双瞳,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这位是……”窈窕美人看着我轻轻颦起了黛眉,朱唇轻启,声音低徊优雅,婉转如莺。
黄鹂娇啭呢劳妍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忠靖侯,项国公的公子项蔓清……”漓天曦无奈地冲着我挤了挤眼睛,暗地里耸了耸肩,“这位是魏相家的千金魏书瑄……呃……未来的颀王妃……”
“哼……亏你还记得……”女子的双颊轻染酡红,衬着妃子红的飘逸长裙,妍丽而妩媚,柔滟的眸光扫过我的面庞,夹杂着不可一世的打探与……轻蔑,“你就是项相家那位坊间人人称道的青年才俊?原来不过是个小白脸儿……”
“瑄儿,你太放肆!”
一众人愕然回头,漓天颀一身天青色锦衫,静静立于帐帘处,幽深冷澈的眸,寒不见底,深无可测。
“颀哥哥,你回来了,瑄儿好想你……”魏书瑄闪烁着灵动的眸,微笑着奔过去,红裙翩跹,俏丽的脸颊上梨涡深深,笑容甜甜,美得似一朵怒放的牡丹花。
“给忠靖侯道歉……”冷冽的声音,其寒若冰,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
“你……”娇俏的人影猛然刹住脚步,似是不敢相信地看向面前散发着夺目光华,一身凌厉气势的人。
“道歉!”
“算了……”我一脸淡漠地抬眸看向漓天颀,与他深沉的目光相对时,不由得心中一凛,这眼神……
“颀哥哥……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哼……”一双美目狠狠地瞪过来,再转向漓天颀时瞬间笼上了一层水雾,黛眉轻颦,泫然欲泣的小脸徒惹人怜惜,见他仍是冷凝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只得恨恨跺了跺脚,呜咽着跑出了帐外,绯红裙摆飘扬起淡雅的清香,久久萦绕帐中。
“二哥,她……”漓天曦尴尬地挠挠头,一脸忐忑不安地看向他。
“不管她,跑不了多远……”沉冷如水的声音,一双直夺月华的墨瞳冷冷望来,清寒似雪,*逼人,“十三,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解释这一切……”
“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偷偷跟了来,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真是倒霉……”漓天曦垂头丧气,懊悔不已。
“二哥……娶了书瑄,你不后悔……”骤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心里凛然,回头一望,便望见一双深邃的冷眸,漓天烬静静躺在软榻上,黝黑的眸瞳似浸在冰水里的黑琉璃,清亮恍如水波流过。
漓天颀倏然一笑,如墨冷瞳里,锋芒隐现,修长挺拔的身型无形中带着压倒一切的霸道冷寒。
“后悔?这个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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