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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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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天颀倏然一笑,如墨冷瞳里,锋芒隐现,修长挺拔的身型无形中带着压倒一切的霸道冷寒。

“后悔?这个词用在本王身上真是浪费……那个女人一向打定的主意……什么时候容我拒绝过……”

“那个……七殿下身上的药已经换好,你们的驱毒药也熬好了放在案上,请二位殿下记得服用,蔓清告退。”转身淡漠从容地走出大帐,不理会背后几双齐齐投过来的灼人目光,一直到站在了苍白的天幕下,才幽幽地呼出一口气。

胸间一根弦牢牢绷紧,未来的颀王妃……他即将迎娶自己的王妃……为什么心中会有那么一丝难以言明的淡淡酸涩,他有了王妃又与我何干?刺目的光线直落进眼底,沉淀出亘古不灭的失落。

黄鹂娇啭呢劳妍(2)

对着幕天席地的苍白发呆,心里仿佛一直堵着一团粘湿的浆糊,怎样都抹不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有太多的无助与孤寂。

始终想要逃离,迫切地想要逃离,可是这样一个未知的天下,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哪里才有我的容身之地?

一脸落寞地抬头,却发现漓天曦不知何时静静地站在了我面前,一双乌黑晶亮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打量我,年轻俊朗的脸庞罩着一副若有所思的专注神情。

“我替瑄儿向你道一声对不起……”见我抬眸注意到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她年纪小,不懂事,项少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

我凝眸认真地看他清俊如画的眉目,唇边不知不觉绽开春风一般的微笑,面前站着的,也还只是个年轻的孩子。

孩子。我喜欢这么称呼自己喜欢的人。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

“话说回来,项少长得始终太过漂亮,也难怪瑄儿那丫头嫉妒,有时候连我都怀疑……”

“怀疑什么?”颦眉冷冷地睨他。

“嘿嘿……没什么,只可惜项少是独子……若是项少有个长得像你一样的妹妹,我一定头一个上门去跟项国公提亲……”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拂袖转身回自己的帐篷。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我坐在“咕噜咕噜”响个不停的药炉前恍神,手中蒲草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火,火光映亮了瓷白的面颊,微微发着烫。

一阵急风突然扑来,炉子上的火苗剧烈晃动,回眸看时,帐帘掀*,一抹绯红的身影高傲地站着,身影的主人扬起小巧精致的下巴不屑地看我,说不出的趾高气扬。

“你在熬什么?难闻的要命!”魏书瑄的声音俏生生的好听,却是无比的跋扈嚣张,一听便知是被宠坏了的千金大小姐。

“王爷和七殿下的药……魏小姐,还有其他的事么?”淡淡回她,如水墨眸复又落在烧滚了的药炉上,隐藏在冷漠话音里的,是无遮无拦的逐客令。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们项家到了今时今日还有什么能力跟我们魏家斗?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什么忠靖侯我就怕了你,我生气的时候,连皇后姑姑都要让我三分,更别提你这小小的三品官,哼!”

冷冷嗤笑一声,低头继续专注在面前就快要熬好了的药汤上。见我始终淡漠以对,似是从未受过这般待遇,魏书瑄不甘冷落,瞬间发了狠,怒气冲冲地走到我身边,抬起一脚便踢向我面前正熬着药汤的铜炉。

“嘭……”妃子红的衣摆翩然回落,一大盅烧滚了的草药罐应声碎裂在我的身前,乌黑浓香的药汁四溅,有几滴蹦在我握着蒲草扇猝不及防的手背上,一阵火辣辣钻心地痛。

“你……”看着忙活了半日熬出来的药汤就这么一瞬间毁于一旦,我怒不可遏地起身瞪她,再怎么样,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漓天曦咋咋呼呼地一把掀起帐帘冲进来,看着面前的地上一片狼藉,再瞅瞅我们两人此刻的脸色,倒是一时傻傻地愣住说不出话来。

凉风扑面而至,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型瞬间出现在了帐帘处,水墨色的深瞳里熊熊怒火隐匿,天青色锦袍散发出冷冽的寒气,片刻便凝了众人的心。

漓天颀一双深邃的眸冷冷扫来,在我脸上微顿了顿,便看向地上四分五裂的药罐和淌了一地的乌黑药汁,低沉*的嗓音飘渺氤氲而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黄鹂娇啭呢劳妍(3)

“颀哥哥,呜呜呜……”刚才还满脸骄横的一张俏颜瞬间便梨花带泪,楚楚动人,“忠靖侯他……他想要轻薄我……”

面颊突然一片冰凉,我“扑哧”一下冷笑出声,轻蔑地抬眸,寒气四溢的帐门前,他,冷然漠视。

四目相对,良久,我缓缓露出一丝微笑,冷澈,却粲然。轻轻俯身蹲下,长衫曳地,伸手去拾地下四散碎裂的药罐,白皙的手背上几粒透明的水泡煞为刺目。

“我来帮你……”漓天曦快步走来,正欲弯腰蹲下身子,我却抬头笑着看他,轻轻摇头。素净的容颜,沉静而苍白,眸子里跳动着燃烧的怒焰,却无声无息地渗进一抹深深的痛。

“死十三,你是不是傻了!烬哥哥身上的毒是谁给他下的?你干什么要帮他!他刚才还想非礼……”

“住嘴!”冷凝的深眸像鹰隼般凌厉,漓天颀一双狭长*的眼里此刻正怒气满盈,“明天就给我回锦都,多呆在这里一天都不行!”

“十三,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便怎么把她送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颀哥哥,我不……”魏书瑄一张梨花带泪的小脸不甘心地跨了下来,望着他的翦水双瞳里溢满了哀怜,却在看到依旧冷若霜华的一对寒眸时,不得不噤了声,继而转脸恶狠狠地看我。

这就是未来的颀王妃?心里不由得为漓天颀感到丝丝惋惜,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曾说过的话,“那个女人打定的主意……”

那个女人 ?http://fsktxt。com是魏皇后吗?

“少主……”百里枫忽然满头大汗地跑进帐篷,急急唤我,待得看到帐内几个面色不善的人时,惊觉四周气氛有异,慌忙刹住脚步,一脸为难地看过来,似是有话要说。

“什么事?”淡淡开口问他,依旧低头慢慢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再急再大的事于我又能如何,在这个莫名的世界里,似乎早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养成了宠辱不惊的淡漠性子,如果说穿越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那么接下来的路便还是交由命运去任意铺陈。

百里枫抬头看过漓天颀等众人,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颤声开口,“刚刚接到锦都急报……镇国公府昨夜忽起大火……老爷和夫人……”

大火?!心脏猛然好似被重拳狠狠击中,眼前一片模糊,本就冷白的面上血色尽失。大火……又是大火……那爹娘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信守承诺,为什么你要赶尽杀绝,为什么!

大火……大火……心中不断膨胀的声音似是要撕裂了胸膛爆发出来,我突然傻呆呆地蹲在那里抬头望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喉咙中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似的再也发不出声音。

“少主……您没事吧?”百里枫快步走来扶起我,一脸的焦急与关切,语带悲痛,“老爷和夫人的……的尸首已经于废墟中找到……还请……还请少主万万节哀……请少主今且火速回京,以料理主人的身后事……”

一刹那沉静如昔,波澜不惊的素白面上再也露不出丝毫的悲伤,过了半晌,低低的笑从紧抿的唇间溢出,那笑声渐渐扩大,扩大到连自己都会感到震惊。

这般纵情的大笑从很久以前便已消失,从很久以前我五岁时的那个夜晚便已消失,从那个夜晚的一场凄厉大火后便已消失。到如今,早已消失了很久,很久……

而今,我笑,大笑,笑得身体住不住地轻颤,笑得快要喘不上气来,笑得深沉的墨眸中开始沉淀出片片死寂。

笑声在剧烈地咳嗽声中戛然而止,衣袖刚掩至唇际,却霎时被鲜红的血喷染上大片绝艳的花。这一次,我,竟笑至咳血。

衣冠如雪气如虹

“少主,您别……主人和夫人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也会心有不安……”百里枫悲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搀扶着我的一双冰凉大手随着我此时身体的剧烈颤抖而微微起伏,粗糙的掌心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劲透丝帛,坚定地注入我仿佛早已失去知觉的身体,支撑着我不至于立时昏厥。

前世,今生。大火,生离死别。

记忆忽而如同水中散乱的倒影,一幕一幕闪现在我眼前。画面里出现了很多人,很多张我曾经熟悉的面容,他们最后全部交织在了一幅色调鲜红,凄美绝艳的图画里,让我从此再也分辨不出记忆中每个人清晰的样子。

为什么?此刻我只想问那个高高在上却虚伪至极的人一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步步紧逼?为什么不给他们留一条后路?为什么可以绝情如斯?为什么?

突然举起衣袖狠狠拭去唇边刺目的血迹,回眸一一扫过一众眼前人,昔日如水的眸光早已凝结成冰,幽深的瞳中惟余绝冽冰寒。

“百里枫,我们走,回锦都!”

“喂,说走就走,眼里还有没有颀哥哥烬哥哥他们了?还真是大逆不道呢!”魏书瑄的声音刺耳地响起,我冷冷抬眸瞥她,深眸中凝聚的凌厉杀意瞬间便让她噤了口,颤巍巍瑟缩至漓天曦的身后,却仍是探头一脸不屑地偷偷瞄我。

漓天颀始终沉默地望过来,那双深邃的黑瞳中再也不见惯常的**,好像一池落了雪的碧潭,那样的深远与幽凉,他也在为我感到悲伤么?为什么……

我们站得是如此的近,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如同隔着千山万水,那样的遥远,那样的无可奈何。

还是毅然绝然地转身离开,衣袂翩跹,一身静寂的白,连此刻周围的风都好像染了我身上清寒的气息,冷冷拂过面庞,凉彻透心。

锦都依旧繁华至极。一路夜色渐浓,锦阳街华灯初上,灯火辉煌。策马狂奔,马蹄声声踏入人心,却惊不醒帝都的红尘颓靡,奢华醉梦。

“少主,您回来了。”霁雪一双玲珑的眼哭到红肿,见我翻身下马,急急迎上前来,“灵室已经建好,就等着少主您回来,主人和夫人他们……”

我不看她,只大踏步往里闯,耳际突然刺痛,一阵嗡鸣。抬眼看时,忠靖侯府早已是白幡滚滚,哀泣漫天。一路上拼命地克制自己,却始终心如刀绞,喉间一片浓烈腥甜,眼前惟觉阵阵眩晕。

“少主,皇上他……”霁雪慌乱的声音猛然自身后响起。

背上一紧,凌乱急切的脚步硬生生刹住,回眸,墨瞳冷凝,凌厉地看她。空气中,有凛寒杀气,无声无息地四散开去。

霁雪突然间似被我狠厉的眼神吓傻,连说话也变得颤抖起来,“皇上他,正在灵室吊唁,吩咐除了您,谁都不准进去。”

衣冠如雪气如虹(2)

夜,静得如此寂寥。

月华如水,凉凉洒满一地。我又回到了这里,四周除了哀哀低泣,便只余死一般的静寂。昔日显赫一时的项府大院,如今终于随着主人的逝去而繁华褪尽,犹见颓唐。

这一切的一切,当然净赖一人所赐。

李亭海一身藏蓝色缎袍,外罩素白马褂,手执云尾拂尘,站在灵室门前微微打着盹。四周一众青衣侍卫一字儿列开,腰际肃重的刀鞘在月光下冷冷泛着寒光。

我凝着一张冰颜昂首便要踏进去,李亭海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慌忙闪身拦在了我面前,急道,“小侯爷,容杂家先入内通禀……”

“滚开……”拂袖一把推开他,李亭海一个踉跄险些仰面倒地。我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进去,身后“锵锵”声四起,一众青衣侍卫纷纷拔刀跟在我身后冲进灵室,瞬间便将我团团围起,刀光似雪,杀机四横。

“都退下吧……”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抬眸望去,宣武帝素衣常服,一脸淡漠地坐在灵旁的紫檀木椅上,一双黑瞳炯炯看我,眸底依旧是那意味不明的深沉探究。满室耀眼的白,簇拥着灵室当中一个巨大的黑色“奠”字,冰冷直刺进心脏。眼前的种种交织成一幅画,多么的讽刺。

凛凛回视宣武帝墨黑的眸瞳,唇边轻轻扬起一丝鄙薄笑容。

“大胆忠靖侯,圣驾面前还不跪下!”李亭海尖细的嗓音自背后传来,我依旧不言不语,冷冷看向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脊背犹自倔强挺直,周身气息如同快要停滞一般渐渐冷凝。

“都下去……”

“可是皇上,他……”

“下去!”

“是……”

刀剑回鞘,身后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梨木雕花门砰然紧闭,室内昏黄的烛火摇曳,阴森惨白。

“你错怪朕了,朕并没有动他们,反而一直派人尽力保护他们,却不想一时疏忽出了这样的事,也许只是一个意外呢,你还是节哀顺变吧……”宣武帝的声音自耳畔幽幽传来。

“意外?节哀……呵……”凄厉地抬眸,悲痛,绝望,愤怒……汹涌的强烈情感瞬间占据了一双眼瞳,我直视着他,眸光冷森,“你叫我如何节哀?爹的官是你逼他辞的,镇国公的帽子是你逼他戴的,镇国公的府宅是你逼他迁的,我这个所谓的忠靖侯,也是你亲自封的……你一调我离京,爹娘便出了这样的事,你竟还口口声声说我错怪了……”

“放肆!”宣武帝不等我宣泄完,怒极大力拍案,震得桌上的白瓷茶盅里茶水四溅,一张肃俊的脸上霎那间怒气腾腾,深眸中杀气满盈,渐渐凝结成凌厉霜刃,毫不留情地直刺向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朕说话,朕完全可以杀了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今日这么孤身闯进来,便没打算活着出去,还请圣上念在爹往日忠心耿耿,开国有功的份上,饶了项府上下一干人等,蔓清今夜死亦瞑目……”

“你你……大胆……放肆……”宣武帝厉声喝来,修长白皙的手指颤抖着狠狠指向我,似是被我气得不轻,忍了半晌,还是拂袖站起,怒气冲冲地向门外走去,待走至我身边时,深深地侧目看我一眼,仿佛还有话要说,见我自始至终一脸冷漠绝然,愤愤地“哼”了一声,终于头也不回地离去。

七尺青丝芳草碧

直到那一扇厚重的梨木雕花门再一次重重阖上,我终于支撑不住,颓然跪倒在地,身子微微前倾,胸口一阵剧烈疼痛,喉间一股浓烈的腥甜遏制不住地阵阵翻涌上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猛喷出来,触目惊心地溅在雪白的衣襟上。我喘着粗气,呆呆地看着地上一滩仿佛就快要燃烧起来的刺目绝艳,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滚滚落下。

“少主,不要……”霁雪推门猛地扑过来,重重跪倒在我身前,一边急急地用袖口替我擦拭唇边血迹,一边泪如泉涌。

“霁雪,你告诉我,我以后该怎么办?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离开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泪眼模糊地朦胧看她,声音吼到就快要嘶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霁雪心疼地一把抱我入怀,灼烫的泪珠落上我的脸颊,口中犹自悲痛柔喃,“小姐,别这样……没事的……没事的……乖……”

小姐……闻言大恸,霁雪第一次这么唤我,突然间心如刀割,痛苦如同洪水,汹涌将我埋没。四周一片静寂,惟余烛影昏黄,含泪抬眸看向身前,黑沉沉的巨大“奠”字冷冷睨我。眼前突然一黑,一切归于平静……

长乐坊的“醉清流”出了名的入口绵软,醇香甘甜,一杯饮尽,回味无穷。我斜躺在包厢的软榻上,仰面将满满一壶美酒猛灌进喉咙,刺鼻的辛辣直冲上眼睛,一双墨色眸瞳瞬间笼上一层水雾。

眼眸微阖,甩手将空壶狠狠扔向远处,细白瓷的长颈酒壶“哐啷”一声跌了个粉碎,伴随着碎裂声响的,是我那醉意绵绵,刻意拉长了的嗓音,“小二……快给我上酒……”

“小……少主,您不能再喝了,别这样……”霁雪站在一旁怔怔地看我,一脸难以抑制的悲伤,“看见您这样……霁雪心里好疼……好疼……”

我一个翻身自软榻上站起,白色衣襟随着酒醉而微微敞开,如水似墨的一捧青丝随意挽在脑后,额前跳出几缕凌乱拂上面颊,一副狂放颓废模样。

我不以为意,脚底却是一软,猛地扑倒在桌前,抬头傻傻看她,“我也疼……哪里都疼……”

“好……你说不喝,我便不喝,咱们回家……回那个……家……”

挣扎着自桌前站起,霁雪急忙过来扶我,抬头时,眼前突然一阵晕眩,狠狠甩了甩头,拂袖推开了她的搀扶,自己勉力支撑着走到门前,一路身形摇晃,脚步踉跄。

刚跨出门栏,眼前倏然一黑,身子一软,直直向前倒向地面,身后传来霁雪的惊呼,“少主,小心……”

原以为会跟坚硬的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却不期然狠狠跌进了一双宽厚的臂膀,抬头看向来人,眉峰紧攒,眼前却始终一片模糊……

七尺青丝芳草碧(2)

“小心……”耳边传来男子温柔闲雅的声音,似一阵清凉的微风扑面而来,瞬间压下我此刻喉咙中不断翻涌上来的不适。

茫然眯起眼睛吃力地看他。

耀眼的琉璃垂晶灯下,面前一身紫衣华服的男子有着胜雪的肌肤,如画的眉目,一头夜色般乌黑的墨发长长流泻身前,素白温和的面上,修薄的唇角挂着一丝清浅笑容。一霎那,我仿佛看见皎洁如玉的满月坠落九天,化为眼前这纤尘不染,绝美如仙的容颜。

“你……你是谁……”我呆呆地看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如云如瀑倾泻而下的长发,口中犹自低喃,“好美的发……”

“你醉了……我送你回家……”温和好听的声音,低沉婉转犹似琴音,却带着蛊惑一般的力量拂来,瞬间安定了我的心。

抬眸冲他绽开一抹微笑,璨若莲花,“好……回家……”

沉沉一觉直睡至日上三竿,我猛伸了个懒腰,挣扎着坐起身来,果见霁雪递过来一个墨荷色云罗靠枕,扶着我斜斜倚上。

“小姐,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醉酒了,您已经许多天没有去上朝了,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么?”

“怪罪?”唇边淡淡浮起一丝讽笑,眼眸微阖,淡淡地说,“那就怪罪好了……”

“别胡说……自从主人去世以来,您就夜夜醉酒,老爷和夫人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一定会……”霁雪眼圈一红,似是再也说不下去,默默地转身背向我。

心中微微一滞,眼前一片恍然,前尘往事如水奔流,心如刀割。

“好了好了,开玩笑呢,让我多放纵几天不好么……好霁雪……乖霁雪……”无声无息地压下心头一切,我起身笑着揪她衣摆,霁雪被我拉得不自在,方才扑哧破涕为笑。

“话说回来,昨夜您醉得不成个样子,多亏了人家把您送回府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本想回去叫百里枫过来帮忙,又怕我一走开您又不知能灌进去多少的酒,幸好……有那个人帮忙……”

那个人……眉峰淡淡颦紧,脑海里开始艰难地搜索昨夜的情形,想了半晌,却只记得满手的顺滑清香,我疑惑地抬眸问霁雪,“你可有问他的姓名?府上是哪里?”

“问了,他却始终不答,把您送回来后不久,便乘着马车离开了。看那个人一身的气度装扮和他身边的随从,应该是锦都城里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吧,其实让他手下帮忙送您回来就行了,却不知他为何坚持要亲自上门,安顿好您以后,还专程到主人的灵室去吊了唁方才离开,真是个怪人……”

“也许是爹的故友吧……”我淡淡回眸,不经意间却发现霁雪一边说着那个人,面颊上一边泛起了一抹奇异的绯红,一向灵动的双瞳,此时只呆呆地看向我身后,不知她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我突然有所顿悟,唇边倏然绽开一抹戏黠的笑,脸上一副若有所思地看她,“是呀,还真是个怪人……”

霁雪听出我话音里的打趣,再看我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扔了句,“小姐……你真坏……”

语毕转身翩然离开,粉色衣摆随风轻扬,留下淡淡一抹馨香。

七尺青丝芳草碧(3)

转眼已是中秋佳节。夜凉如水,更深露重,一轮满月高高挂在天边。我随意倚靠在留听阁的茜纱窗边淡淡看向凌波池,墨黑的天幕中几颗璀璨的星斜斜陨坠进去,随波荡漾起一池潋滟晶莹。

仰头将一杯甜香的梅子酒灌进嘴里,神情慵懒,眼眸微阖。清洌的酒顺着喉咙直漾进去,沁凉至极,爽适得让我情不自禁地长舒一口气。

耳畔传来细碎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走至我身前。我没有转头,犹自遥遥看向天边。

“查得如何?”淡淡开口,纯净的墨色依旧落向窗外,若有所思。

“少主,我在主人被烧毁了的卧房中翻出了这个……”百里枫低沉的嗓音自身前传来。

眸光大亮,转头犀利看向他的手中,却是半块被烧得发了黑的玉佩,式样小巧,纹理繁杂,远远望去,并不觉得有何特别。

“什么意思?”

“这是……这是……这是当今太子的随身之物……”百里枫略微犹豫,却还是坚定地开口。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无比震惊地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百里枫在我灼人的逼视里缓缓转头偏向一旁,面色冷凝,思忖半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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