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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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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影抬头一眼见我兴备地大声叫,“清姐姐,你来了就好了,这些人就是不让我们进去。”

其中一名侍卫瞪着她冷冷道,“王爷有令,宸苑诸人不得擅自踏出此门一步,还是请昭仪娘娘回去罢!”

“王爷只说不让我踏出这道门,没说不让其他人来看我,娘娘产后病体虚弱,若是一不小心惊了风,你们担待得起吗?”

我望向他,眼神灼亮迫人,直看得他稔然低下头去,再也不敢与我对视。

棒影见状一把将那侍卫推开,转身跑去树下。

我很想过去扶霁雪,却被侍卫拔剑阻住,只得站在门边看她自怔愣中呆呆醒转,缓缓抬眸望向这边。

短短一瞬,空气仿佛凝结成一块巨大的千年寒冰,沉沉压下。

她的眼神,空洞得好像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包括我。

一颗心像是被利刃狠狠刺,穿痛得无法喘息。

在那一刻,我多么想要告诉她,她的孩子其实并没有死,而是被我藏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极其安全的地方,那个地方,就连现在的摄政王都不清楚。

可是,我不能。

对她来说,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却永远触摸不到,比以为他已经死了还要残酷一千一万倍。

除了用这样的方式保护他们的孩子,我无能为力。

霁雪在梅影的搀扶下慢慢走近,她看着我,目光一瞬不瞬,忽然抿唇轻轻笑了,眸光盈盈,一如从前。

然而,我看得见她笑里音乐的凄楚,那笑,狠狠刺痛了我的眼睛。

伸出手去,想要替她整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却换来她刹那间的恐慌,忙不迭地仰面躲避。

我想,这一辈子,我会永远记得她当时的眼神。

那样的害怕,那样的抗拒……

我不懂,那是一种怎样的瞬间情感爆发,令我的手霎时僵在了半空中。

可是不过眨眼,她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原样。

面色苍白,眼眸空洞,些许呆滞地望着我,唇边一抹隐忍笑意,还是方才那个瘦弱单薄得令人心疼的女子,不曾变过。

我几疑自己看错,定了定神,尴尬缩回手,冲她淡淡微笑,“霁雪,你来了。”

她点点头,轻轻地唤,“小姐……”

时光疾如流电,记忆无声穿梭,仿佛临水倒影,历历清晰,我们好似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牵她的手缓缓走进内殿,这一次,她没有再闪躲,任由我拉着她慢慢地走,被我包裹在掌心里的手背冰凉,骨瘦如柴。

“你的身体好些了么,为什么要这样到处乱跑?惊了风落下病根该怎么办?你这样做,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一些?霁雪……”

“小姐……”他笑着,五指一张,反握住我的,“我没事,我很好,你别担心,真的。”

自她掌心传来的一股冷意令我浑身猛地一栗,只觉地想要缩回手,竟挣不开来。

我蹙眉望定了她,意识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姐你看,这是我为小皇子做的肚兜,上面的纹样才绣了一小半,你帮我看看,做的好是不好?”

她抽出怀中一方明黄色的绫罗,不由分说塞进我掌心,目光殷切地落在我脸上,带着几许雀跃,令人不忍反驳。

“霁雪……”

“你看这里……我说绣‘五毒’,寓意他健康成长,影儿他们却非让我踌‘蝽龙’……可我总觉得我绣出来的龙四不像,穿在小皇子身上会惹别人笑话的……”

她不让我说话,盯着肚兜兀自絮叼不休,我抬头瞥一眼梅影,见她冲我不停地摆手使眼色,心下顿时了然,心口一抽,眼眶骤红。

她不肯面对一切,所以将自己封闭起来,从此只活在想象里。

我熟识医理,知道这样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变成另外一个元容。

突然用力扯去她捧着的肚兜,伸长手臂钳住她双肩,厉声道,“霁雪,你醒醒,小皇子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会呢?他还在我的肚子里,不信你摸摸,好好的……”她真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肚皮。

“摸到了什么?是不是平的?根本什么都没有,对不对?他已经不在了!霁雪,你还这么年轻,一定还会……”

“不会了!不会了!”

我的话还未完,霁雪却已在一瞬间爆发,她盯着我,撕心裂肺地喊着,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深刻绝望。

“皇上不会碰我了,我怎么还会有孩子?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皇儿,她想报仇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杀我的宝宝,他才初生,什么都不知道,他是那样的无辜……为什么,小姐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第一次看见霁雪这样对我声嘶力竭,我知道我的话,刺激了她,可是不这样,我还能怎样?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她拥入怀抱,泪水滚落面颊,一旁端月梅影早已泣不成声。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我就只有他一个而已啊,上天却硬要将他夺走,为什么!皇上若是能回来,我该怎样向他交待?”

心口陡然大恸,难以自抑。

“霁雪,不要自责,一切都是我的错,若非元容以为是我害死了冀儿,她就不会……”

拼命地遏制,仍然哭到哽咽,想起那个被我狠狠伤害了的人,悲从中来,终于不再强忍眼泪,任它在脸上肆意奔流。

待得霁雪走后,已是漫天残阳如血。

与她抱头痛哭一场,发泄完了,胸口仍然很痛,我想,这痛是不可能再随着时间而消失了……

霁雪临走之前向我提出想要迁居冷宫与我同住,这样彼此之间能有个照应,我原本怕她回去以后想不开做傻事,何况她一个人住在碧华殿难保会触景伤情,闻听此言自是求之不得,于是便请殿外侍卫前去向漓天颀通报,说我有事相求。

侍卫回来为难地道,“王爷说,国事繁重,他又在筹备大婚事宜,很忙……所以……所以您有什么事便跟在下说,在下替您通传……”

话音未落,我已怔然失神,心中一片空茫。

耳边嗡嗡作响,额际冷汗涔涔,面上血色褪尽,神情仿若痴傻一般,看得那名侍卫拧眉不住地唤我,“您怎么了?”

我茫然睁大眼睛看向他,喃喃道,“他说……很忙……”

“是的,您到底有什么事跟在下说就行了!”

很忙……

很忙……

他已不愿见我……

原来,我竟伤他伤得这么重,重到他不想再看到我……

心好疼,为什么会这么疼……

霁雪与梅家姐弟还是搬来了宸苑,他同意了,可是却不肯再见我一面。

终于明白,他是真的……

不要我了……

霁雪仍然在绣那只黄绫肚兜,并且很快完工,转赠给了我。她说,是为我腹中的孩子所绣,并非为她自己,有我的陪伴,她已能从过去的伤痛里慢慢走出来。

我接受了,时常拿出来翻看,视若珍宝。

如今我唯一能做的,除了牢牢抓住眼前,再也不剩其它。

眼前,还有霁雪等人,内心,终于开始……一无所有。

日子并不会随着任何人的逝去而稍滞不前,时光依旧无情地向前走,一刻也不停歇。

渐渐的,我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掉发,有时只是一根,有时却是一簇。每日晨起看见锦绣软枕上那些光亮如墨的断发,心中总是不安。

诸太医劝慰我凡事都要看开一些,一日不释怀,断发便将一日多过一日。

他说的很轻松,叫我释怀,谈何容易。

既是由心境所引起,不是其它,我便放下心来,不再去理会,只是面色开始日渐苍白。

“小姐……小姐……”

我恍然回神,霁雪站在我身旁,手上捧着梨木茶盘,微笑着坐在我面前,“在想什么?”

我抬眸看向她,神色有刹那的恍惚,旋即转为笑意,“瞧我,又发呆了,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常常觉得燥热,嗜凉,又老是像这样发呆,胸口有什么总想要挣脱出来似的,很奇怪的感觉。我试看为自己把脉,却又发现不了什么,诸太医要我放宽心,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小姐,瞧你……”霁雪抿唇笑开,“第一次怀孕是这样的,你太紧张了,我怀小皇子的时候也同你一样,甚至比你还要严重,常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最后还不是好好的把他……”

手腕一抖,茶水泼溅出来,霁雪颊上一丝血色也无。

我心疼地接过她手中的茶壶,替她斟满面前茶杯,一只手伸去覆在她的手背上,低低道,“霁雪……”

她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我没事,你看,我都被小姐传染了,竟然这么样就发起呆来。”

虽是笑话,听在耳中,却叫人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第一次怀孕……她哪里知道我在大漠时曾经经历过什么,一想到那个人,心又狠狠揪起来,泪水猛地涌上眼眶。

我执杯就唇轻抿一口,淡淡垂眸,顾左右而言他,“还是最爱喝你泡的茶,一日不喝,便像少了什么似的,你的手艺,可比端月好太多了!”

“小姐爱喝,霁雪便日日泡给你喝。”她终于展颜。

“那可不行,你这么做岂不是砸了端月的饭碗,你叫她以后脸往哪儿搁?”端月恰巧捧着熨好的衣物经过,我故意放大音量,果然见她概起嘴巴以示不满,霁雪与我不由相视而笑。

日子这样过下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门口一个人影探头探脑,端月眼尖,低喝一声,“谁,干什么?”

正是先前替我传话的那名侍卫,他也不进来,只站在门口作势清了清嗓子,“摄政王要见废后。”

我疑惑地抬头看他,眉间眼底全然不见喜悦,“怎么突然要见我,做什么?”

“不知道,您还是快去吧,迟了当心王爷不高兴!”他不耐烦。

端月却很兴奋,着急捧来衣物钗环为我整装。

流岚色的织锦长裙,外罩薄纱,裙椐暗镶银丝,裙摆轻薄如雾铺泻一地。广袖纤腰,不盈一握。鬟发只以一条珍珠白的发带松松绾起,其余如墨披散肩头。腰悬紫玉佩,耳著明月珰,虽是素衣,镜中华裳丽影,窈窕妩媚,只是面色过于苍白了些。

端月蹙眉左看右看,硬是为我补了点胭脂才作罢。

心口怦怦剧跳,整个人恍恍惚惚,任由端月摆弄,直到跟在侍卫身后走出宸苑很久,依旧如在梦中。

他不是不愿再见我么?为何突然……

宫道两旁大团大团斑叶木槿开得正盛,午后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忽然觉得很热,脊背上渐渐有薄汗渗出,我闭了闭眼,些微晕眩。

仁熙殿门前的执事太监见我一人远远走来,面上霎时掠过一抹惊疑,也不入内通传,犹豫片刻,示意我等候在殿外,我虽有些诧异,仍是依言静静正于檐下。

春日清风习习,吹起曳地长裙轻舞,我低头望着飘飞在空中的裙摆,怔怔出神。

周身蓦地一紧,一股寒气自足心直窜上来,像是有人在暗处审视着我一般,感觉颇为怪异。

我猛地甩头,强迫自己清醒,之前的症状又出现了,胸口一阵一阵,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拼命挣扎着想要钻出来。

颤抖着手搭上左手手腕,脉搏有些紊乱,却丝毫诊断不出什么来,我究竟是怎么了,就算是孕期抑郁也不该像此时这样一会恍惚痴怔,一会焦躁不安。见过他之后,很该找诸太医来为我用心诊治一番才行。

却在此时,殿中骤地传出一声娇笑,音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

我僵住,如罹雷殛,半天不能动弹。

幻觉……一定是我的幻觉……

脚下像是踩着棉花,虚软无力,我移步缓缓走向殿门,一步一步,走得无比艰难,刚刚来到门前,却被执事太监伸长手臂毫不留情地拦住,“王爷与未来的王妃在内,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打扰!”

未来的王妃?

我盯着太监那趾高气扬的面容忽然扑哧笑出声来,眼眶微红,“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打扰?难道不是他叫我来的?”

“王爷忙得很,什么时候有传你来?”太监不耐烦地反驳。

一颗心彻底凉透了,我扭头望进大殿,那里满眼幽深,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女子的娇笑却声声不绝,银铃一般回荡在耳边。

刹那间,我终于明白……

他叫我来,不过是想让我亲眼见证这一切。

他是想告诉我,他如我所愿,即将迎娶新的王妃,而这个王妃,他至少是不排斥的,此刻女子的笑声便已能证明所有。

二哥,原来你这样报复我……

二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对我来说有多么残忍……

二哥,你怎么可以……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仁熙殿的,我只记得,那日午后的阳光突然变得很冷,照在身上如沥冰雪,连一颗心都跟着冷了……

很冷很冷,浑身抖若筛糠……

身后帻地传来执事太监的惊叫,“天哪,你……你流血了……”

闻言,我低下头,原本淡勾银丝的曳地裙椐不知何时竟被鲜血染红,鲜血的颜色是那样浓,浓得似要化为灰烬。

不……我的孩子……

腹中开始抽痛,一下一下,渐渐痛得就快要喘不过气来,我倒抽一口凉气,捂住小腹软软瘫倒在地上。

鲜血不断自腿间流出来,我能感觉到有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从我的身体里剥离,这种感觉,我并不是第一次拥有,早在大漠时……

不要……求你……我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二哥,你在哪里?救我……救我们的孩子……

“清儿,你怎么样?”耳畔帻然传来我期盼已久的急切嗓音,伴随他身上好闻的杜蘅清香,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二哥,我们的孩子,救他……求求你!”我死死揪住他衣袖,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

“太医,太医!”他猛地将我拥住,大惊道,“清儿,醒醒,别睡!”

我喘息着抬头看他,泪水迷湿了眼睫,将他毫无无瑕疵的面部轮廓蒙上一层轻雾,我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被他用力攥进掌心。

“二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说什么傻话!”他的声音惊惶,攥着我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我怎么会不要你,明明是你……”

喉间一哽,再也说不下去,他搂紧我,在我耳边一声接着一声,“清儿,别闭上眼,看着我,太医就快到了,坚持住!”

身子一轻,被他横抱入怀,转身急急飞掠入大殿。

一个明紫宫装的俏丽身影闪现眼前,一眼望见面前浑身是血的两个人,骇得脱口尖叫,声音刺耳,直入云霄。

漓天颀惊怒,猛地拂袖过去,一道凌厉的掌风随之而出……

裂骨声,痛哼声,哀哭声……尽在电光火石的刹那发生!

“滚!”

他头也不回,抱着我一路直入东偏殿,不顾我满身的鲜血,将我轻轻放在了御榻上。

我努力抬眼看他,隐约听到他在我耳畔焦急地唤我,然而他俊美无俦的面容却慢慢陷入一片模糊,我无能为力。

昏昏沉沉,依稀回到幼时。梦里,有舅舅温暖的怀抱,他的声音同样温暖,“晚儿,不怕,有舅舅在,你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忽然,又有很多人在说话,伴随谁的哭声,哀哀切切,萦绕耳边,怎样都驱之不尽。

“五石散?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哐啷一声,重物落地,震得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都徒劳无功。

“王爷,王妃的五石散服用日九,毒素已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微臣一会替她施针驱除五石散的毒性,有可能……有可能会保不住孩子……”

诸大人的声音,战战兢兢,像是在拼命克制着什么。

“混账,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保孩子!她若有事,你也别想苟活!”漓天颀似是已震怒,猛地转身面向身前跪伏一地的人,“你们都给本王老实交待,她的五石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已经服用了这么久,你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端月匍匐上前,哭得不能自抑,“回王爷,王妃跟我们在一起时一直都好好的,一应吃穿都是经我的手,她若被人暗中下药,我不可能不知道……更何况平时用膳,王妃总要我们同桌,不分王仆,自从住进冷宫,就连我们的碗筷都是混淆着用的,她若有事,我们也都不可能逃过此劫才是!”

漓天颀怒道,“其他太医呢?给她把脉,还有她们!”

耳边重又陷入沉寂。

明明已经醒来,眼皮却重余千斤,任我拼了命也睁不开。

我能感觉到诸太医在为我扎针,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一直都在颤抖。

“清儿……”一只手被握紧,声音低哑传入耳中。

“诸太医,她怎么样?为何还不醒来?五石散是幻药不是毒药,应当不会致命才是!”

“确实是这样的,王爷,五石散虽然不是致命药物,却性属大寒,有孕的人服食之后极易滑胎……”

“本王同你说过,不管怎样,本王都只要她平平安安,孩子保得住保不住,本王不在乎!”

“王爷……”身后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下官听完她们的脉,发现并无服食过五石散的症状。”

漓天颀握着我的掌心一紧,沉声道,“这么说,就只有她一个人一直在服用五石散了?”

“王爷,臣妾有话是关于小姐的,不知当讲不当讲……”霁雪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丝毫感情,熟悉却又陌生,令我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峰回路转乱云遮

漓天颀凤眸微眯,冷冷道,“说!”

见他命令她,语气如帝王般强势,毫不留情,霁雪颊上一红,低下头去,唇畔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嘲笑意,再抬头时已然正色如初,“小姐这些天来一直郁郁寡欢,我们几个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始终都无能为力……王爷,小姐有心结,一直解不开……这心结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臣妾大胆猜想……之前冀儿的死,对小姐的打击艰大,她心里又挂念远在南边的皇上,也许……她是怕皇上凯旋回归时她不知该怎么……臣妾失言,还请王爷不要介怀……”

适时掐住话头,抿唇不再开口,剩下的,留给漓天颀自己想象。

她讲的这些,只能说猜对了一小半,我的郁郁寡欢,更多的,是为面前这个冷魅男子。

而听她这么一揣摩,无疑给漓天颀心头的怒火又狠狠添了一把柴。

我同大哥的关系,早已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成了我们之间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你的意思,这五石散是她自己偷偷服食的?”

就为了所谓的心结,为了南边的那个他?

漓天颀冷隽的面容掠过一丝厉色,薄唇轻勾,一字一字缓缓问出来,带着极冰极寒的冷意和若有似无的杀气,骇得身前众人尽皆僵住。

霁雪悚然,忙慌张道,“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小姐怎么会自己愉愉服食这种东西呢?虽说人吃了五石散后会暂时忘却烦恼,可是小姐还怀着身孕,她明知自己有了孩子又怎会做出这样伤害宝宝的事?臣妾绝不相信她会如此狠心……”

“难道……”霁雪的音量陡然拔高,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继而掩住口鼻,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惊住,不敢再往下说。

“难道什么?”漓天颀挑高了眉毛盯住她,神色越发冷了去。

霁雪为难地低下头,咬了咬唇,半响才低声喏嚅道,“王爷安然无善地回来了,小姐……小姐为了能跟您再在一起,所以……所以想要用这个方法打掉她腹中怀的龙胎……”

“够了!”漓天颀再也听不进,眼中戾气陡然大盛。

他心理自然清楚霁雪只是在瞎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就只有我跟他还有端月等少数几个人知道。可是霁雪这样胡乱的揣测却更加深了他心中的疑虑此刻只消往那上面一想,胸口怒意便直欲喷薄而出,恨不能立时抛却江山天下,只去掳回我的心。

心越乱,脑子就更乱。

疾步走近榻前,张了张口想要问诸太医什么,见他正凝神专注为我施针,拳头猛地攥紧,复重重垂下,终是独自忍住。

殿外忽然响起杂沓脚步,接着是侍卫身上的铠甲与地面相碰撞的声响,“启禀王爷,属下在冷宫寝殿枕下发现此物。”

“呈上来!”

语调森冷,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怒意,接下来,是纸包被急切翻开时的细密窸窣声音。

不用猜,已知那里装的是什么。

“啪”地一响,纸包被重重甩在地上,滚出去很远。

殿内一片沉寂,长久无人说话,身前众人像是个个屏住呼吸再也不敢发出声响。

我忽然很想笑,大笑,可是,任眉睫拼命地颤抖,眼皮却怎样也睁不开来。

无论是谁将那个装着五石散的纸包偷偷放在了我的枕下,他(她)的目的都已成功达到了……

“嗵”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震碎可,木头咯吱裂开,碎屑噼里啪啦撤了一地。

“王爷,您的手……流血了……”

有人惊呼出声,战战兢兢上前想要替他包扎。

“滚,都给本王滚!”

所有人忙不迭地退出殿外,惊慌失措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大殿顷刻间只余诸太医,我和漓天颀三个人。

我能觉察的到诸太医在很用心地为我施针驱毒,并且尽他最大的可能想要为我保住腹中的孩子。

此刻,我却只想快点醒来。

有目光如电般落在我的脸上,如同一把锋锐的刀,直劈我心。

诸太医站起来,轻拭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欣慰地道,“王爷,总算大小平安。”

语毕,身前却不闻一丝的回应,诸太医蹙眉诧异,不安地压低了嗓音,“王爷……”

不过须臾,这片刻的等待对我来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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