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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朝阳-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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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拿点东西来垫一垫肚子。”四皇子笑吟吟地说:“不然我怕等不到摆饭,我就先冲到厨房去了。”
    春墨咯咯直笑:“那殿下就冲到厨房去吧,捧着锅吃个够。”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把点心匣子捧了来,四皇子挑了挑,居然还是拿了一片雪片糕。
    潮生轻声说:“这个东西压饿,吃了这个,等下的好菜可就吃不了。”
    四皇子点头说:“你说的也有理。”
    但是点心已经拿起来了,总不能再放回匣子里去,四皇子顺手递给春墨。
    春墨有点惊喜——
    呃,照潮生看这完全没必要嘛。
    不就是一块儿点心,因为他不吃,所以随手给了人,春墨就这么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好像这不是一声点心,而是一张册封的诰书似的。因为阴天,外面很早就黑下来,屋里掌上灯。秋砚也过来帮忙张罗,春墨老实不客气“你就别硬撑了,瞧你那脸,白得都没人色了,要是病没好全,就快回去再躺躺吧。”
    秋砚摇头说:“没事儿……我就是没睡好。”
    没睡好的人多了,昨天夜里差不多谁都没睡好,四皇子也是如此。他喝醉了回来,睡得那样晚,起得又很早,今天还没能补一个午觉,可是脸色也绝没有像秋砚这样。
    秋砚也没再争,只是在一边打下手帮忙。
    四皇子果然是饿得久了,先喝了两口汤,然后就拣喜(fsktxt…提供下载)欢的合口的只管吃。潮生在一旁伺候着,秋砚站在四皇子另一边。
    她的目光游离,并没有注意桌上的情形,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潮生琢磨着,她这是在担心什么?
    是担心皇后?担心自己和李姑姑会报复她?还是另有什么心事?
    四皇子累了一天,用过饭歇了一会儿便洗漱安歇,潮生从屋里退出来,一掀帘子,被屋外的冷风一吹,只觉得鼻腔酸酸的痒痒的好想打喷嚏,可是又打不出来,倒差点把眼泪给憋出来了。
    她把手往袖中一插,紧走了几步,想快些回房去烤火,转弯的时候,忽然后头有人喊了她一声:“潮生,你等一等。”
    秋砚站在廊柱的阴影里,宫灯的光照不到她的脸。
    潮生不知为什么,一时间想起的净是什么深宫悬案啊,深夜女鬼啊之类的,顿时全神戒备。
    秋砚往前走了一步,宫灯有些昏黄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刚才那种诡异感顿时被驱散了,暖暖的光让她看起来温和无害。
    可是潮生心里却不敢放松。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潮生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挺晚的,秋砚姐姐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
    秋砚垂下眼帘,大概是怕冷,两手拢在了一起:“你……你防着我也是应该的。上次的事,虽然不是我的本意,可是……可是我也是不得已的。”
    潮生摇头:“我不知道姐姐这话什么意思。不早了,你身子不适正该早点休息才对。若是缺了什么,趁这会儿跟春墨姐姐说吧。”
    看秋砚没有要挪步的意思,潮生可不愿意陪她在这儿耗下去,天一黑风更紧了,潮生刚从屋里出来,只觉得身上一点儿暖意都要被这冷风给刮没了。
    她走了几步,一回头,发现秋砚居然跟在她后头。
    潮生的心提了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赖着她了?
    是不是想等到了墙角没人处,她会说出些什么,干出些什么来?
    潮生可不愿意尝试这个可能性,她一转身,朝着小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秋砚微微一怔,犹豫了下,还是跟在了她后头。
    潮生加快了脚步,穿过月圆洞门,就能看见小厨房门缝里窗子上透出来的暖融融的光。
    她提高声音喊了声:“李姑姑在屋里吗?”
    屋里头有人应了声:“在、在。”厨房的一个女人把房门打开,潮生匆忙经费她点一下头算是招呼,大步迈进门里。
    那女人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寒噤,正要关门,又看见秋砚走了来。
    “哟,秋砚姑娘也来了,快快,进来暖和暖和,可是想吃什么?”
    潮生回头看了一眼——她真想不到秋砚会跟进屋里来。
    李姑姑也在屋里,正坐在灶前头。那地儿特别暖和——不过天下的灶台都一样,再怎么打扫,天天烟熏火燎的,灶门前灶台上都黑得发亮了,看着挺脏。
    看着秋砚进来,李姑姑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一声:“秋砚姑娘来啦?快坐——可是有什么事儿吩咐?”
    秋砚坐在靠门旁的一张凳子上,对刚才开门的女人说:“烦请倒碗热茶来给我。”
    那女人看了李姑姑一眼,点头应道:“好好,我这就去,姑娘稍等一等。”
    都不是没眼色的人,要喝茶何必跑到这儿来要?
    那女人出了门,又从外头把门关上。
    秋砚拢着两手,缩着肩膀,看起来像是不胜寒意。不过既然她自己不挪到暖和的地方坐,屋里面李姑姑和潮生也不会多事的提醒她坐过来。
    “我,就直说了吧。”秋砚低声说:“上次的事情,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幸而并没有出什么事,要不然……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我绝不是有意想害潮生,更没有要连累姑姑的意思……”
    李姑姑示意潮生拿了茶壶茶碗来,潮生倒了两碗热水,李姑姑示意她又倒了一碗,端给秋砚。
    潮生看她一眼……有这必要?
    李姑姑的目光很坚定。
    潮生只好端了过去,将水递给秋砚:“喝一口暖暖吧。”
    秋砚两口接过来,低声说:“多谢。”
    “是不是故意,也不是你三言两语说说就算了的。当时要不是我们走运,只怕这会儿就不能坐这儿听你说话了。你要是想道歉,那就不必了。”
    “一是为了道歉,二是……我心里实在憋得难受,在这宫里头,人人都是身不由已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潮生听着她话里没什么实际的东西,既没说自己背后是谁,也没有保证说我下次不这么做了。
    真不知道她是想说什么?
    只是为了说自己不得已,请李姑姑和潮生别怪她吗?
    笑话,要是这么随便两句话就把那件事抹过去,从此让潮生和李姑姑对她放下戒心,那简直滑稽。
    什么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嘴上说得再好听,手里的刀却攥得牢牢的不放下——那不管说得再天花乱坠,也都是废话。
    谁信谁是二百五。
    不过李姑姑既然没说话,潮生也就不出声。
    秋砚看看对面的两人都不为所动,咬了咬牙,忽然站起身来,扑通一声朝着李姑姑面前重重一跪:“姑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敢……请姑姑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回吧!”
    潮生愣了。
    秋砚这是……这话里的情急和恐慌不大像装出来的。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请李姑姑放她一马?
    难道——李姑姑对她做了什么?
    李姑姑很是从容,抬抬眼皮看看她,又低头喝了口水:“哟,秋砚姑娘这话,说得我就不明白了。我算是什么人,能放过你什么啊?”


    第69章 投名状

    潮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秋砚,她一脸哀求。

    看李姑姑,她十分淡定。

    秋砚楚楚可怜,李姑姑不为所动,潮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坐壁上观。

    如果这是一个RPG游戏的话,眼前二位的宫斗指数比她都强出许多。李姑姑是不用说了,在宫中历练多年,都成了一根老油条了,百毒不侵。秋砚很有城府,也不是潮生比得了的。

    秋砚哀哀戚戚半晌,也没见李姑姑动容,潮生也一声不吭,明白今天不吐出些真东西来是不行的了。

    她擦干净脸,在一旁坐好,李姑姑才终于正视她。

    潮生知趣的站到门旁去,一半注意力放在屋里,同时还看着外头的动静。

    秋砚说话声音很低,估计李姑姑听得清楚,潮生有的字句就听得不那么清楚了。这种北风呼啸的天气,就算有人站在屋外偷听,估计也听不到什么。

    秋砚这回倒是很痛快,直接承认了:“上次在排肉中下了泄泻之药,是陈姑姑吩咐我那么做的,药也是夹在她送的东西里捎进来的。”

    “是么?你倒清楚是什么药。”

    李姑姑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夸她,秋砚额上的汗都快下来“我……我拿着了也没敢就用,先试过了。”

    “你不怕是毒药,反而把自己毒死了?”

    秋砚苦笑:“如果是毒药,毒到了公主、皇子,只怕宜秋宫里大家都逃不过去。”

    原来秋砚和背后的人,关系也不是那么紧密。

    彼此间并没有信任存在。那陈姑姑派人送了药来,秋砚也不敢直接就用。

    她怕把自己一起赔进去。

    她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她背后的人并不在乎她这么一个小卒子的死活。

    “接着说吧。”

    “姑姑把厨房看得很严实,潮生也谨慎,那药在我手里搁了好几天,才找着机会加进那个做好的放排肉的坛子里。本来觉得是一定成的,因为潮生每次把排肉做好都这么搁着,要吃时拿出来再炸一炸拌一拌就好。

    结果那天她悄悄来跟我说,潮生并没有用那个坛子里的排肉,而是另做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安,生怕被看出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姑姑又一惯精明……我早知道瞒不住。”

    “你……还有陈姑姑,为什么要对付潮生?她哪妨着你们了?”

    秋砚摇摇头,表情倒是真的很疑惑:“我也不知道,陈姑姑并没有跟我说缘由,只是说她……是个祸根,能尽早除去最好。”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说显得不够有诚意,秋砚又补充了一句:“可是我猜想,潮生以前除了洗衣巷,就是在烟霞宫待过,大概是和烟霞宫的事情有关系的。”

    李姑姑并没追问秋砚,她背后拐了几个弯子的真正主子是不是皇后。

    秋砚当然也不会主动说。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够了,真捅破了,说的固然不敢说,问的只怕也不敢再追问。

    说到底,潮生也好,李姑姑也好,秋砚也好,她们都处在这座宫廷的底层,上位者想弄死她就像捻死蚂蚁一样。

    “你就没有再想动手?”

    秋砚连忙摇了摇头:“没有,真的没有。自从黄大姐被赶了出去,我就知道事情不好,日夜担心……陈姑姑那边也肯定知道事情没成,但是也没有再派人过来……一直到现在也没个信儿。”

    李姑姑哼了一声:“所你就慌了神儿了?”

    秋砚头低了下去:“姑姑,我真的是身不由己,陈姑姑这样吩咐,我怎么敢不从?”

    “那你现在又敢不听她的话,到我这儿里来了?”

    秋砚愁容满面:“我以前觉得自己做事周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姑姑你老人家就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回……”

    “放过了你,等你养好了,回过头来再咬死我们?”李姑姑吹吹碗沿的茶叶沫儿,轻飘飘地说:“我可没有那么傻,听你三言两语的就上当。”

    秋砚情急:“姑姑……”

    “你都说了,陈姑姑让你做事,你不敢不做,不能不做。那这次我放过你,下次她再吩咐你做什么手脚,你就敢不听她了?”

    秋现一脸诚恳:“姑姑,你信我这一次,我可以发誓……”

    “嘴上说的再好听,也是一文不值。”李姑姑摇摇头:“毒誓算什么?我张口也能来上几个。你要想好,也容易。我有件事请你帮个忙,你若是做成了……”

    秋砚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惨白里透着一股灰青。

    如果说刚才她情真辞切,惊惶不安。

    那现在就是彻底绝望了。

    潮生让自己硬起心肠来——不过她还是把头转了过去。

    道理她都明白。

    只是……她想,她还需要点时间才能适应得了。

    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交锋,没有一丝软弱的余地。

    放敌人一条生路,就等于给自己掘下了墓坑。

    潮生同情秋砚的话,谁来同情她呢?

    再说,这次李姑姑放过了秋砚,秋砚就真的会改过吗?会就此收手?

    不可能的,潮生很明白。

    秋砚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

    她背后的人怎么指派,她就得怎么做。

    不管她辨白自己多么无辜,多么无奈,可是该做什么的时候她也不会手软。

    虽然潮生不知道李姑姑是怎么对付秋砚的,但是蛇打七寸,肯定是拿捏住了她的要害,逼的她如果不低头求饶,这一关就绝对过不去。

    李姑姑也压低了声音,潮生转头看了一眼。

    李姑姑吩咐秋砚做的事,虽然潮生听不太清楚,可是她猜也猜得到大概了。

    就像入伙梁山泊一样,要李姑姑相信秋砚,这一次放过她,秋砚就得缴一份投名状。

    嘴上发誓不顶用,得用实际行动表示,她要和她背后的人决裂,上李姑姑这条船。

    你心里想什么不重要,你嘴里说什么更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姑姑让她做的这件事,必然是做了就不能回头的。就算有贰心,不服气,耍心眼,都得把这条路走到黑了。

    所以秋砚如此绝望如此挣扎。

    她没有退路,可是往前走李姑姑给的这条路只怕也是条无归路。

    这就好像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秋砚闷声说:“姑姑容我……想一想。”

    李姑姑笑着说:“我知道,你可以回去想一想。不过,过年这些日子,皇后也病着……”

    这是威胁。

    秋砚木然的点了点头。

    看着秋砚像游魂似的出去,潮生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姑姑……她,到底是怎么了?”

    李姑姑看她一眼,拔下头上的一丈青,拨了拨灯芯不紧不慢地说:“说起下药,她才多点儿火候?下药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潮生口服心服,用敬仰的目光看着李姑姑:“这些天我看着姑姑没动静,还觉得姑姑把这事儿忍了……”

    “忍?”李姑姑笑了:“如果天下的事都能忍过去,那我还真愿意忍。你在宫里的日子不长,可也不算短。忍耐是必须的,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忍。别人已经拿刀压在你脖子上了,你还要忍?那就不是忍,那是蠢。当你忍气吞声对方也不放过你的时候,你再忍下去就是等死了。”

    潮生默然点头。

    是的。

    难道秋砚身后的人会因为她不声张,不反抗,就大发慈悲放她一马?

    显然不会的。

    李姑姑断然说:“安妃当初小产的事,必然是皇后在背后操纵的,却把黑锅扣在贤妃和贵妃的头上。你虽然对此事并不知情,可当时你就在安妃身边伺候,旁人不相信你不知情,所以想除掉你这张活口。你好像说过,当时安妃身边那个叫什么……”

    “岁暮,岁暮姐姐。”

    “对,那个岁暮必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送命的,但是她离安妃更近,只怕她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所以连那一晚都没过去,匆匆就被人灭口了。”

    潮生缓缓的点了点头。

    “安妃突然又重新得宠,本来就是一件不怎么正常的事情。”李姑姑拿簪子剔着指甲,剔一下,说一句:“皇上要真是那么念旧长情的人,那当初程美人、刘妃她们也不会死得不明不白了。”

    潮生忽然想了起来:“对。安妃娘娘她生辰那天,皇上忽然来了,后来娘娘就莫名的重新得了宠……那之前,皇后还曾经送来过赏赐。”

    李姑姑想了一声:“皇后在这事儿上肯定是出了力的。安妃有她的好处,温婉,柔顺,有些心计,可是她心不够狠。在宫里头这一点很重要,做事不彻底,不但达不到目的,有时候还会反噬己身。”

    潮生想了想:“那秋砚能答应吗?”

    她背后的人那么大权势,让她背弃了那一边,往她们这边投过来——这两边势力悬殊也太大了,简直是一天一地,傻子也知道哪头大啊。

    李姑姑手上用力,簪头挑着指甲发出“啪”的一声响。

    “她没那么多时间耗。”李姑姑说:“不然的话,就等着到荣安堂去吧。”

    荣安堂……潮生闭上了嘴。

    那个地方与名字全然不符,可是一个既不荣,也不安的地方。

    要指望她自己对抗秋砚,搞不好她连皮带骨都不剩了。

    而李姑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必杀招啊!


    第7〇章 怪病

    潮生咽了一口唾沫:“那……姑姑让她做什么呢?”

    李姑姑笑了:“这个……过些日子再告诉你。”

    潮生知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不然秋砚不会为难成那个样子。

    她回到屋里,虽然很疲惫,可是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拆了头发正要上床,门被敲了两下:“潮生?”

    潮生忙披了衣裳开门:“春墨姐姐?有什么事?”

    春墨端着茶盘站在门口:“没什么事,我来找你说说话。”

    潮生无语。

    这都眼看要三更了,难道春墨还不困?

    潮生只能说:“天冷,姐姐快进来吧。”

    春墨打量一下她的屋子:“你倒会收拾,这都是你自己弄的。”

    潮生一笑:“我哪儿会收拾啊,瞎玩呗,过年了总得添点喜气。”

    “说得对。”

    春墨仔细看了那窗花:“还不知道呢,你还会剪这个,这个可不是宫里头的剪法。”

    是啊,宫里头讲究团圆、福喜、还有国泰民安。年年窗上贴的都是一个样子。潮生这个是她学会剪纸以后,照着曾经看过的画儿剪出来的,一边是金鲤戏水,一边是岁寒三友。

    剪的金鲤戏水的时候,潮生心里就冒出那句话来。

    海阁凭鱼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得到这份自由。

    大概因并心中这样想,所以这鱼剪得格外灵动,昂头摆尾,神气活现。

    无怪春墨也觉得新奇了。

    “有空你也教教我。”

    “姐姐要不嫌弃,回头我把样子描了给你。”

    她现在住的是靠最边的一间屋,是一间大屋隔出来的,屋子相当窄,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床尾有一口箱子用来放衣裳杂物,一个人在屋里还好,两个人就很挤了。她搬到这里刚一个月,感觉就是——冷。

    这间屋很冷。

    能自已住一间屋,不用和别人挤在一起,做什么都不方便不自在,当然是件好事。

    李姑姑还给她多找了两床旧被子,潮生把它们全铺上了。

    因为过年,潮生剪了两对窗花贴在窗子上,桌上的灯台也用彩线和红纸糊了一个罩子,烛光透过这灯罩映在墙上地上,显得格外温暖。

    屋里没什么坐的,春墨就坐到床边,一坐下就十分惊讶:“哟,怪软和的。”

    潮生也坐了下来:“烧炭盆儿怕有炭气,所以床就铺得厚一点。”

    春墨深以为然,点头说:“可不是么,听说宫中今年已经出了两回了,都是烧炭盆儿被熏出事儿来的,有一个运气不好的就丢了性命。”

    这时代的人虽然不懂什么叫“一氧化碳”,但是也知道冬天取暖,一个不好就会出事的。

    潮生倒了一杯春墨端来的茶:“春墨姐姐,喝茶。”

    春墨接过茶盏,又放下了:“这几天过年事情反而多,累着了吧?”

    “没有。”潮生笑着说:“要说累,最累的应该是你才对。”

    要是从前,这样的话春墨一定照单全收。

    她觉得自己又劳心,又劳力。上要操心主子,下又要管束潮生她们一帮子人,她不辛苦,谁还敢说辛苦?

    可是经历了一年的沉寂,春墨已经明白多了。

    没有她,太阳照样升起来,华叶居也一样是好好的,大家有条不紊,四皇子也一切如常。

    刚发现的时候,她心中是极失落的。

    原来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或缺,不能替代的。

    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那么能干。

    所以潮生现在说了这话,她只是笑着摇摇头。

    “这么长时间我也着出来了,你这人忠厚本分,不是那种爱耍心眼暗藏奸滑的人。宜秋宫里就这么几个人,谁好谁赖也容易分清。刚才……我瞧见秋砚和你,一起去了李姑姑那里?”

    潮生并不意外春墨看见了,即使她不看见,旁人看见了,只怕也会同她说。

    潮生点了点头。

    春墨握着她的手,低声说:“秋砚不是好惹的,你能躲着她,就尽量躲着些吧。”

    春墨虽然不了解内情,可也是一片好意。

    可是这事儿不是潮生能躲得了的。

    再说,现在李姑姑也被连累了,她更不能一缩脖子,只想置身事外。

    “还有件事……”春墨说:“珊瑚说,看到秋砚手臂上,腰上……都起满了紫红的斑,像生了恶疮一样,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潮生惊讶地说:“真的?什么样的斑?”

    春墨看她惊讶的神态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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