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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朝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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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熏她们几个搬着盆儿罐儿放在廊下接雨,雨水很快顺着瓦檐淌了下来,滴滴答答的声音连成了一线,落在瓦盆儿里陶罐里,叮叮咚咚的很是好听。岁暮在一旁看着她们闹腾,难得高兴,也不训斥她们。

    天气太热,人总是心浮气燥的,看什么都不耐烦。这股心火被大雨给浇得透心凉,潮生伸手去接了一把雨水,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她抽出帕子来擦手,结果一抽出来,才发现不是自己的帕子,是刚才在后院里捡到的那块。
    这帕子是谁的呢?怎么会吹到这里来的?
    含熏一手湿淋淋的,冲着潮生一抖,细碎的水珠溅在潮生脸上。
    潮生给吓了一跳,随即笑起来,把帕子往袖里一掖,也捧了水回敬含熏,两个人绕着柱子嘻嘻哈哈的追逐起来。


    第1〇章 喜讯

    从下了这头一场雨,整个七月就再没有晴过天,一直阴雨绵绵的。
    总下雨,人提不起精神来,连衣裳都疲塌塌的。因为没有太阳,只能阴干,所以穿在身上总有一黏乎乎的潮意,仔细闻,还有点不新鲜的气味。大家见面连说话声音都不如以前响脆了——还有就是,吃的菜不是很够了。总是下雨,就算皇宫也会有物资匮乏的烦扰,比如这个菜,既没以前种类多,也没有以前的数量多。如此一来,各处都难免有怨言。陈妃这里冷清惯了,以前的份例被苛扣过,现在虽然少了,可是比被苛扣的时候还多些呢。

    但是陈妃也没有精神,懒洋洋的。常常早上起来梳洗过,就躺在凉榻上看雨。下雨天凉,她身上搭着夹纱被,星眸半掩,乌发垂散,看去好不养眼,倒是绝好的一副美人消夏图。但是这么懒了些天,岁暮先觉出异样来。

    陈妃这个月月事没按时来。
    这个没谁比她更清楚了。陈妃这几年月事是挺准的,每个月或早一天,或迟一天,可是从没有迟过多于一天的。可是现在都已经迟了快十天了,还没点儿动静。

    陈妃自己却说:“最近时气不好,迟了就迟了吧,不用大惊小怪的。”

    岁暮默默把头低下去。
    陈妃说的话,她明白。
    陈妃没说的话,她也明白。
    等中秋也过了,基本上陈妃和岁暮都可以确准了,连潮生都看出点苗头来。
    而且这事儿也不能总瞒着,有谁说过来着?怀才就像怀孕……咳,不说两者有没有共同之处,总之,日子久了就看出来了,这话是没错的。

    陈妃有孕了。
    进了八月天气已经渐凉,夜间潮生好几回被冻醒。可是烟霞宫上下却喜气洋洋,一扫阴霾。
    陈妃怀孕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
    没有孩子的宫妃,即使再得宠,那也是镜花水月,过眼烟云。你看陈妃以前的经历就知道了。她以前曾经比现在更得宠,可是那时候她没有孩子,皇帝说忘就能把她忘了。可是有了孩子的女人,就有了根,不再是水上浮萍。下半生有了倚仗——

    谁都知道皇帝是靠不住的。
    只有自己的儿子才真正靠得住。将来谁的儿子当了皇帝,谁就是后宫里呼风唤雨的太后。即使没做上皇帝,太太平平当个王爷,也能奉母妃出宫到王府里养老,不比困在掖庭宫的角落里受罪等死强百倍?

    即便是个公主,那也比没有得强。一来有个孩子可解寂寞,二来,公主将来出嫁了,也能时常孝敬母亲一二,生育过的妃嫔,待遇与没生育过的不可同日而语。
    陈妃一有了孕,等于一张护身符拿在了手里,主子稳当,当奴才的自然也跟着稳当。烟霞宫的人这下更有奔头了。不用问,按着宫里的惯例,陈妃生了孩子,这份位是一定要往上提的,这个不尴不尬的庶妃当了好几年,总算可以转正了。陈妃这品级一上去,待遇也要跟着上去。身边的大宫女和得用的宦官可不也得跟着水涨船高么?

    各人肚里的小算盘都打得劈啪作响,连含熏都不例外。

    “哎,潮生,你说要是娘娘生了小皇子小公主,咱们能不能拨过去伺候?”

    潮生奇(提供下载…fsktxt)怪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你真笨。”含熏白她一眼:“你难道想在宫里头待一辈子啊?伺候小皇子的话,将来他要是分封了,出了宫,咱们八成也能跟着出去……”

    潮生没她那么乐观:“不去了不还是当奴婢么?”

    “那不一样,总比在宫里好。”含熏小声说:“出去了能成家呀。”
    哇……原来她都想这么远了。
    “我听人说过的,出了宫,主子不会让你老大了还一个人的,总会给你配门儿亲事……”

    好吧,听起来是比在宫里孤老一生的强。
    不过这个配字……总让潮生想起配牛配马来。人怎么能用一个配字?
    可见奴才不算人,配得好坏全看主子的心意,主子若是体贴,也许会问问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要是不体贴,随手给你指一个,谁知道那人会是个什么样子?奴婢配奴才,生下来的还是奴才,一样要给人当差,身不由己,连自己的死活都不能由自己说了算。

    好吧,这样的前程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前程,可总比在宫里强。宫里头可不兴配人成家这一说——啊,也有,宫女和太监据说也能结个对儿。
    咳,潮生摇摇头,让自己别去想。
    好吧,虽然她是穿越来的,可是论起打算来,她可不及身边这些小姑娘。
    她们都有自己的打算。有人想出宫,有人想提升,还有的觉得自己很有几分姿色,不甘平寂一生,做梦都想着在皇上面前露一回脸儿,兴许就能得蒙圣宠了。

    含熏和岁暮一样想出宫,不过她想的法子算是曲线救国。
    潮生呢?
    她当然也想出宫。
    不过她的情况与岁暮不同,而含熏现在无疑给她指了另一条路。
    可这个打算随即就在岁暮那里碰了壁。

    “你们想的倒挺好,宫里头若是新添了皇子、皇女,那伺候的人手是有定例的,由内侍监那边分派下来,像乳母,宫女,宦官都是统一拨来的,娘娘也做不得主。要不然我倒可以帮你们说一说,把你们拨过去。再说了,如果娘娘使派身边的人去皇子身边伺候,这人还是挂在娘娘名下,只不过算是借给皇子使唤,将来皇子要出宫或是公主要出嫁,也带不走的。”

    ……好像是这么回事,潮生想起当初读红楼,隐约记得袭人是贾母给贾宝玉的丫头,她每月工资一两银子,编制归贾母那院儿,不归贾宝玉那里。所以最后结论袭人还是老太太的人。

    潮生不死心:“就没有特例吗?”

    岁暮似笑非笑:“有,不过那是很少的。小丫头,你们脑筋动得倒快。听我一句劝,现在还不到想那些事儿的时候。好生伺候娘娘,等这龙子凤孙生下来落了地,才能真正算得大家的喜事。现在就高兴……未免有点太早了。”

    潮生悚然而惊。
    岁暮话里的意思令人不敢细想。
    这皇宫里头……为了争宠什么事儿都会发生的。
    陈妃如今得宠,又怀了孩子,能不扎了别人的眼吗?

    潮生有些惶恐:“岁暮姐姐……”

    “知道怕了?”岁暮叹了口气:“我也怕。过了这么久都太太平平,想不到临到要出宫了,却……不过怕也没有用,娘娘现在吃的穿的用的东西都得仔细再仔细……其实现在已经比前些年好多了。当年争宠才叫你死我活呢,现在时过境迁了,咱们娘娘那么久被人忘在烟霞宫,这些年里皇后娘娘两个儿子都很出息,贵妃娘娘也有了一儿一女……”

    潮生能听懂岁暮的意思。
    意思是皇后和贵妃这些有地位有实权的人物都已经走在前头了,儿子既年长,又有出息。现在这种情形下,陈妃再生下孩子对她们的威胁不大——可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她们现在若要求稳妥安全,就不会冒险对陈妃这儿下手。

    可尽管如此依然也不能放松警惕,岁暮每天都睁大了眼睛,恨不得日夜不休的盯着陈妃,生怕她出一点岔子。似乎人人都成了她的敌人,本来几个人分担的差事,现在差不多全让她一个揽了。

    她一个人精力自然是有限的,潮生清楚的看着她一天天消瘦。
    和她相比,陈妃倒是丰腴了一些。她这一胎很好,太医说很稳当,她自己也没有像旁人一样折腾,头三个月平平安安的过了,孕吐的症状也很轻微,只是口味变得很奇(提供下载…fsktxt)怪,以前陈妃不太爱酸的,可是这会儿有好几天都要吃酸糕。陈妃也不出去,每天只待在烟霞宫里,这样一来,小说里面的一般事故高发地就可以避开了。比如什么假山,亭子,小桥,池塘等等等等。

    陈妃现在已经不再穿着那些华而不实的衣饰,比如束腰的飞仙裙啊,高底沉香履啊那些东西,改穿松松的高腰襦裙,软底鞋子,头发也不很用心打理。可是尽管如此,她看起来反而比从前更柔美了——大概这就是母性的力量?

    一个女人要做母亲了,她身体上心理上都会发生一系烈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一天一天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美丽的母亲,而不是一个美丽的妃子了。

    中秋那天的宫宴陈妃也没有去,理由是现成的,一找一大把。岁暮深深赞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现在不能冒一点儿险。”

    烟霞宫里也有月饼,潮生掰开了一个枣泥馅儿的,和含熏一人分吃了一半。

    “往年在家里也会做些月饼,不过可没有这么多的料,就是芝麻和糖搀起来做馅儿,和人借了模子印了,一个个蒸的圆圆的……”含熏小声说:“可我觉得那个比宫里的好吃。”

    “那当然了,自己家的什么东西都好吃。”

    八月十五叫中秋节,还有个别名叫团圆节。但是她们这些人都困在宫里。含熏还有家有亲人可想,潮生也想……不过她想的是上辈子的人和事。
    含熏的亲人也许有一天还能再见。
    她却见不着了。


    第11章 客人

    月饼吃一个觉得香甜,第二个就觉得油腻腻的。这会儿做菜做点心时兴放猪油,连做碗清汤面条儿都要可劲儿的放,务必让你吃得嘴歪眼斜肠胃作反不可。

    潮生一开始吃上这样与之前不同的奢侈饭食,口味和肠胃都没适应,拉了好几回肚子。含熏笑话她:“咱们贱命穷肚的,遇见肥肉油脂别这么上赶着,我倒不心疼肉,可你这是自找罪受不是?”

    饿惯了的小细肠子从来没经过这么大油腻的考验,拉肚子并不稀奇,只是说起来有点儿丢人。
    渐渐就习惯了。
    月饼原是一人一块的,不过烟霞宫这会儿赶上陈妃有喜,所以每人得了两块。
    潮生只吃了一块儿,第二块儿就吃不下去了。她想寻个什么东西包起来,留着明天再吃。反正这个三天五天的不会坏。

    在抽屉里翻找,却把那块手帕翻了出来。
    这块手帕不知主人是谁,也没处去问,潮生就洗干凈了收在自己抽屉里。
    天上的月亮并不是特别圆,隐隐约约像是缺了一线,边缘隐在暗中。窗前的一丛竹子在叶风中轻轻摇晃,竹叶飒飒作响,在地下投下森森的影子。
    潮生已经脱了外面的衣裳,只穿着小衣,夜风一吹,凉意像水一样无孔不入的渗透进来。

    从前的中秋她也是和家人一起过的,那时代城市里的月亮已经不那么皎洁,月饼种类越来越多,可是却越来越不爱吃。
    那时候有亲人,可是自己并没有珍惜过。
    潮生揉揉被风吹得冰凉的脸颊,顺便把眼角的水渍抹去。
    不知道,将来她会不会,和什么人再一起看中秋的月亮。

    潮生从到了这个时代之后,除了吃饱肚子活下去之外,有了第二个愿望。
    希望有人,能和她一起过这个应该团圆的中秋。
    陈妃有孕之后,皇帝皇后都有赏赐,还有贵妃贤妃也送了礼来。
    贤妃还来探望过陈妃一次。
    这还是潮生头次见到除了自家主子以外的妃子。

    贤妃做为四妃之一,已经颇为年长,当今皇帝还在做皇子时她就已经陪侍身旁,当年陈妃一路凯歌势不可挡时她见过,陈妃多年沉寂冷清落魄她也见过。她来的那天穿着一件青色的衣裳,裙子如水波一样温柔而清冷。贤妃姓贺,只生过一个女儿,已经出了嫁。皇帝对她十分客气,虽然无宠,可是她的地位却也很稳当——她和皇帝曾经共有过欢乐少年时,她生的女儿还是皇帝头一个孩子,这份情谊是很难抹灭和替代的。

    贤妃说话细声细气的,十分斯文娴雅。和陈妃的风流意态相比,她更像一朵家常的花,就开在你的窗前和阶下,静静的,淡淡的,不那么明媚动人,可是很亲切。
    贤妃自然说了些好话,陈妃也应答得小心,看起来姐妹融洽,十分温馨。
    女人们说起怀孕的话题来,自然可以说上许多,贤妃就将自己当年怀孩子时候的事情讲给陈妃听,潮生在门边听着,倒觉得这是经验之谈,贤妃说得这样恳切,陈妃自然十分感激。

    不过等贤妃一走,岁暮马上开窗子透气,还把她坐过碰过的东西用力擦拭。

    “岁暮姐你这是……”潮生在一旁帮她端水打下手。

    “贤妃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岁暮叉着腰,点着潮生的脑门:“别让她一副和气样子骗了。话说得好听,什么姐妹相得,又是什么多年情谊的。真是有情谊,之前这么些年,也没见她来探过咱们娘娘一回啊?”

    呃……说得也是。以前烟霞宫门庭冷落,简直是门可罗雀。
    这也是自然的,长门自是无多路,世态炎凉在宫里体现得尤为深刻和残酷。

    潮生有点讪讪的:“我也没当真啊。”

    “你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比娘娘份位高,还特意过来做什么?无事上门,非奸既盗。”岁暮收拾停当,潮生倒了杯茶递给她。岁暮喝了一口,低声说:“贤妃当年和咱们娘娘可不大和睦……娘娘那时候意气风发,不怎么在意小节,可是踩过贤妃的面子的。我听人说,贤妃那时候在太后面前可是下了不少力气的,要不然娘娘这个份位……”

    原来陈妃被卡,还有贤妃的大功劳啊。
    不是不唏嘘啊。
    后宫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于不见光处凶险万分,面上却是亲亲热热的。

    陈妃肯定也知道贤妃做过什么,但是贤妃现在来了,她还是要客客气气的招待。
    潮生觉得自己肯定过不了这样的日子,憋都憋死了。更不要说,想着时时有人惦记着算计你,那夜里怎么还能睡得安稳?

    隔了一天,贵妃也来了。
    贵妃果然不愧一个贵字,后宫里仅次于皇后,是第二位有权势的人物。
    贵妃比陈妃要年轻,也要漂亮。她的美是明艳张扬的,具有冲击力的,呼啦啦一下子拥过来,让你觉得呼吸都不顺畅。
    贵妃进烟霞宫时,潮生替她打了帘子。
    贵妃肌肤如凝脂般,一身幽香袭人。腰肢纤细,身姿窈窕,哪里像生过两个孩子的人啊?

    陈妃从屋里迎出来,贵妃未语先笑,声音脆如银铃:“陈姐姐,我来讨你的茶吃。”
    和她风情万种的外表相比,她的声音听起来娇憨可人,这种强烈的对比,反而让人觉得奇异的协调。
    潮生听说过,陈妃之后得宠的就是这位朱贵妃。也可以说,她是硬生生从陈妃这里把皇帝给抢了去的。

    前有贤妃,后有贵妃……潮生觉得,陈妃这是前狼后虎啊,都是有新仇旧怨的。
    陈妃就算当年得势不饶人,可是眼下情形已经不同。贵妃份位比她高,还生了两个孩子——据说家势也很强,相比之下,陈妃娘家只有一个哥哥做着四品官,实在是……咳,拿不出手啊。

    贵妃可没有贤妃那么含蓄,虽然也是来恭贺探望陈妃,可是听着话里的意思,怎么都像是在炫耀示威。陈妃已经坐了多年冷板凳,心理素质可不像当初,不管贵妃说什么,她一律笑脸相迎连声称是,倒把贵妃给整得没脾气——

    当然了,陈妃现在的当务之急绝不是和人争一口闲气,而是好好护着肚子,把孩子生下来再图后计。
    贵妃很快也告辞了。
    她一走,潮生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贵妃在的时候,让人不敢喘大气。

    岁暮白她一眼:“没出息。”

    潮生笑笑:“见得少。可能见多了就不这样了。”

    “可别。这些人还是少见一次是一次。”岁暮吩咐她:“刚才有人来传说,说皇上晚些过来。你去叫青镜过来,再去趟小厨房。”

    潮生应了一声快步出去。
    陈妃现在是真红啊。皇帝隔三岔五的来,虽然不留宿,可是嘘寒问暖的这份儿体贴,肯定让宫里不少女人背地里咬破了帕子打扁了小人。
    小厨房里人人鼓足了劲儿干活,潮生把御膳房送来的菜蔬瓜果都细看了一遍,用的岁暮教她的办法。一般来说,这些新鲜的东西里不大会动手脚的,做的过程也要盯着,这就不止潮生一个人了,专有人在这儿看着,最后呈膳时还要银针试毒,遣人尝菜,可以说是层层把关,严格控制。

    天黑下来,皇帝也来了。
    潮生不能进屋服侍,在外面也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陈妃偶然的笑声。
    陈妃活得真累。
    潮生想起来有天陈妃说过,羡慕她们无忧无虑。
    潮生她们干活儿要花力气。但陈妃应付完那些居心各异的妃子,忍着怀孕的不适,还要百般讨好皇帝,不但要出力,更累的是心。

    宠妃的风光不过是表面上的,实际上陈妃有多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潮生也都看在眼里。
    晚膳撤了下来,潮生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更漏。皇帝不会待太久,顶多再小半个时辰就会走。等他走了,烟霞宫众人才能真正放松下来,收拾收拾各自回屋睡觉。岁暮带潮生在陈妃屋里上过一次夜,潮生是打的地铺,一觉醒来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夜没睡好,连身都没敢翻,怕动静大了吵醒了陈妃。

    唉,从小宫女要修炼成岁暮那样的掌事宫女,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过青镜今天倒还能在屋里伺候,让潮生有点意外。
    烟霞宫人手严重不足。望梅她们三个人里,还就青镜背景单纯,脾气也直。内侍监新拨来的人手岁暮也信不过,手底下能使的人太少了。
    只好把刺头儿当栋梁先顶上了。

    不过青镜生得好,手巧嘴也巧,论起业务功底来十分扎实,不比岁暮差。
    从那天送药之后,青镜对潮生好多了,不像以前不给好脸儿,冷言冷语的。她教了潮生一些梳头的小窍门,还指点她的针线。不得不说,有人指点和自己瞎摸索可不能比,原来怎么也弄不明白做不好的地方,一下子就豁然贯通了。

    她站在门外正浮想连翩,忽然间屋里传来一声惊呼。
    陈妃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惧与痛楚,潮生猛地回头,硬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在心里说,坏了。

    第12章 讯问

    那天晚上的事,潮生一直到好些年后,都记忆犹新。
    人通常记的清楚的都是一些激烈而深刻的事情,比如愤怒,悲伤,比如失恋,比如……恐惧。
    潮生后来再回想陈妃小产的那天晚上,印象最深的,就是恐惧。
    当初她莫名的穿越过来时,也曾经恐惧过,茫然过,可是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心里一片混乱,不敢相信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屋子里陈妃压抑的呻吟声,进进出出的太医、女官还有宫女们,空气桂花的甜香味儿还没散尽,已经被浓重的血腥味儿取代了。

    潮生手脚冰凉,她机械地走动,僵硬地端盆,接水,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疲倦,最后半边身体都没了知觉。
    陈妃的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潮生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宦官拉了起来拖了出去。

    天还没有亮,两旁都是高墙,头顶的天像一条窄窄的带子。
    她以前一直好奇烟霞宫外面是什么样子,可是总没有出来的机会。
    她像只破口袋一样被扔进一间屋里,身后门喀喇一声上了锁。
    潮生慢慢从地上撑着爬起来,手肘和膝盖都擦破了,火辣辣的疼。
    这间屋子很窄,也没有窗户,昏黑一片。唯一的,微弱的一线光,还是从门缝透进来的。

    这是哪儿?
    潮生忽然想起有一次听人说起,宫中有刑室,专门讯问惩处犯了错的宫人和宦官……
    她打个哆嗦。
    身上的衣裳湿乎乎的,不知道是汗湿的,还是刚才忙乱中溅了水。
    大概还不到四更。
    潮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今天……
    不,现在应该说是昨天了。
    她得把事情一件一件的理清楚想明白。如果有人问她话,她总不能摸不着头脑乱说一气。

    昨天白天陈妃还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不适。早上梳洗是岁暮服侍的,早膳她也没有近身伺候——
    然后,一天里来了两回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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