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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撑起一片天-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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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严开嘴角凝着一抹惨然微笑。
事隔多年,他竟也懂了,明白母亲当年的挣扎与绝然,明白为了成全而不得不自寻了断的必要。
他以为自己真可假装无情,所以这些天来对梁善善不闻不问不睬不理,以为不与她四目相对就可以贪恋几分有她存在的空气,直到命绝气尽。
然而她毕竟是敏锐的,竟也如此委屈求全配合他的任性;与其到头来仍是重重挫伤了她,倒不如现在就将之模糊,一切朦胧不清吧!
若真要怨怪,就由死去的人一力承担,活着的人伤过心掉过泪,抹干脸面就可以昂头挺胸,重新开始。无须负累,无须牵挂,无须怀想,无须追念。
严开昂头看着海天,低头听着风涛。他闭眼寻思,将世上惦恋的面容逐一在心中画过,善善是其一,而另一个人——
“枉我花了大半辈子的气力养你、气你,到头来,你还是要学你那胆小的母亲这样怯懦地撒手离去?”这声音?
他回头,果然是十年未见的——父亲。
“爸……”严开轻道。
想起当年负气离家,想起因为拒绝父亲接济而咬牙苦撑的日子,他当年之所以拼了命也要完成大学学业再弃之如蔽屣的原因,也是因为挣那一口气。想脱离父亲巨大的羽翼,想证明自己能靠自己的抉择意气风发,他要证明他能,只是不想。
然而,几年下来,他连他要的东西都渐渐模糊不清了!
许是年纪到了,近几年,他曾回过老家,却是物事依旧、人情已非,问起左右邻居,只知父亲接受外国大学的聘书,早已去外多年,然而正确的落脚地,却是天南地北莫衷一是;父子情缘,就这么一年蹉跎一年。
“你跟我做对了一辈子,我还以为你挺骄傲的!怎么,一个小小的病痛就让你灰心丧志了吗?瞧你这德行,比起丧家之犬都还不如!”
父亲老多了,拄杖也不介怀地撑了起来,俊逸挺立的体貌佝屡不少,连头发都已然皤白,然而还是硬气,明明老泪纵横却还嘴上闷哼,他续骂道:
“男儿重生,不轻言死,古人但求马革裹尸,也不愿引刀就横;而你,就算是绝世之症也该轰轰烈烈一战!早知你会如此如此缩头缩脑,我倒不如当年就将你一把摔死,也好过我现在眼睁睁看你没骨气的自寻短见!”
“爸……”严开看着父亲因盛怒而颤抖风中的老态,不禁哽咽,殷殷拜下,“严开不孝……”
“咳!还来这招!”严仲恺避开儿子的大礼,更加怒道:“当年我受不起,现在更是无福消受,你给我起来,顶天立地的抬起头来!”
他猛抓起严开精瘦高壮的身形,让他迎着壮阔凄蒙的海天一色。“你跳啊!你跳给我看,跳给你死的不明不白的娘看,证明你果真是打你娘胎出世的肖子,骨子里都是一般不可救药的懦弱!”
施力过猛的严仲恺突然因为重心不稳向后踉跄一步;严开抢着搀起颠仆的父亲,终是哑然。
而惊涛列岸,大去者亦无言以对。
“儿啊!该你自己决定了……”严仲恺挣开儿子扶持,步履蹒跚向后挪移几步。“是像你娘一样糊里糊涂地往下跳?还是撑着一口气多抢他几天命?为父只多说一句,人生无他,只求尽心而已,如果你已经努力殆尽,为父的就算再一次白发送黑发也甘之如饴;但如果你不曾奋力,就算连滚带爬地也他妈的给我死回来,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狂风骤起,连卷漫漫飞沙,梁善善等在崖下,已不知湿干了几回眼眶。
她习惯性地咬着唇瓣,为的是不让软弱撒下,不愿绝望的恐惧先于意志,因为希望并未消失!直到她终于望见严家父子依偎而下,她才欣喜又释怀的进出新泪,急急迎上前去。她没错看——
严开不是一个糊涂的胆怯之人,他只是情太重,而总是迷失……
望着梁善善雀跃奔来的娇小身影,严仲恺对着儿子说:“那女孩真是不错!为了她,你更该加油了!”
“不!”严开平静坚决的说:“这次我是为了自己努力!”
她太美好,没有未来的严开不值得这般匹配。
啦啦,啦啦啦……
两周来严开病情大有起色,连主治大夫也啧啧称奇。所以梁善善心情大好,一边为严开熬煮鱼粥,一边乱唱着随意起调的小曲。
“善善……”
她惊喜回头。严开终于又肯主动跟她讲话了!
然而事实却如同晴天霹雳——
“你走吧!别再来了,”严开冷冷说道:“看到这样活力十足笑容满面的你,我打从心里厌恶!”
时已季春,但空气依然冰封的没有温度。
第八章
因着这人生一贯的谬错
为了所谓愚蠢的世俗理由
我要自己从你身边逃开
将来或现在
死亡或残喘苟延
去吧 女孩 你完美无瑕的爱
by 严开
感觉已不是冷冽可以形容了。
梁善善怔怔望着背对她的严开。因为向光,那高大身影显得格外模糊,所以、所以才连声音都因此错接了吧?
她勉强扯出笑脸,“严大哥,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不,我想你已经听的很清楚了,只是不习惯而已。”严开转过身来,冷峻面容因为模糊而更显真切。
“我不相信你,”梁善善咬住下唇,“你以前说你喜欢我。”
“那时我还不了解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我想通了,罗起说得对,我从没有真正爱过,不管是对她或者是你,我只是把一种对于爱情的想像自欺欺人地投射出去,我从来就是与‘爱情’谈恋爱,我没爱过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
“那,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啊!你何必赶我走?”
梁善善睁着泪眼凄迷,她不要漏看严开任何一个表情,她不要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被他排拒在心门之外。
“老实告诉你吧!”严开心一横。“我非但没有爱过你,最近更是开始讨厌你,我讨厌你装腔作势的温柔体贴,没事找事干地干涉人家的生活方式,还老是装着可爱讲着一堆不切实际胡说八道的梦话。
“我严开既不多金又不年轻,以前还有烂命一条,勉强可以跟你闹着玩玩,现在连命都快没有了,我也没有心情再游戏下去,这些日子我极力忍耐,尽量表现冷淡态度,希望聪慧如你能自己发现,从此离开我的视线,不用像现在这样扯破脸,可惜你执迷不悟,我真不知道你这样辛苦地嘘寒问暖图的是什么……”
“够了!我走,我马上走,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梁善善闭紧了眼,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奋力逼回自己的泪水,不让它有溃堤的可能。“所以,别说!别再说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种话说多了你自己最不好受。”
严开冷笑一声,讥诮道:“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地方吗?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清高,自作主张臆测他人想法!”
梁善善惊愕仰首,泪花因失神瞬间撒落。
她了然而悲痛的说:“求你别说了,严大哥,我不可能因此讨厌你的,我、我喜欢你啊!不知不觉就好喜欢好喜欢你……”
“你喜欢的是所有人,不只我严开!”他抢上一步,抓着她的肩,假吼,却是真怨,“承认吧,你的喜欢只是如此而已!你能吗?如果我要你牺牲所有人来救我一个,你愿意吗?”
“我会牺牲我自己,但我没权力牺牲别人。”梁善善抖颤着伸出双手,轻轻抚上他因病而消瘦的面容,“可以吗?严大哥,让我喜欢你,让我陪你……”
看到了!她看到了,严开隐在眼底的深深哀恸,她不要,她不要这样伤心欲绝的严大哥。
即便短暂,她也要他快乐。
“我不要你的牺牲!”严开低吼,一把将梁善善像麻袋般扛起,因为动作过大,不仅肘上针插随之扯落,连带身边点滴也教他挥倒,鲜血顺着严开的手臂滴洒成花,和着“锵”一声跌落碎裂的玻璃瓶,渲染了一地殷红,怵目惊心。
他不甚温柔地将梁善善“摆”到门外,回复成不带温度的声调。
“我再说一次,我喜欢的是爱情的影子,你喜欢的是不分亲疏远近的大众,我们的关系从头至尾都不曾交集,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当然也不会!”
碰!
掩上了门,严开任由护士小姐和梁善善的声声叫唤……
他虚弱无力的靠在门后,脑海中尽是梁善善凄切错愕的表情,望着满室狼藉,其中必然掺杂她方才洒落的新泪。
严开合上眼,任由心碎感觉将他淹没……
善善,我终究还是伤了你!
但,若不这么了断,当我的身体有一天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你一定会伤得更深、更重、更痛。
因为甜蜜之后的酸楚将更为磨人,爱恋后的死别又是如何不堪啊!倒不如,趁着你还懵懂不清,就让你怨我吧!
然后,就此将我遗忘,再也不愿记忆……
“最近你的状况稳多了,从下周开始,我们可以将疗程调整回药物治疗,希望你继续努力,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等到科学的突破,只要不放弃希望,奇迹还是常常在癌症病房发生的!”
“真想不到,教授。”严开笑着对主治大夫说:“你以前在课堂上如果也这么感性,我大概也不会转行了!”
“课堂当然和医院里不一样啰!医生本人必须冷静理智,过于激动的情绪永远是阻碍正确判断的绊脚石。但对待病人就要将心比心推己及人了,你如果没有办法让病人喜欢你、信任你,进而愿意配合你、依赖你,其实也往往因此错失了许多观察病人真实状况的机会。”老教授微笑说道,他十分喜爱当年这位才华洋溢的高材生,只可惜人各有志,他也无从勉强。
“学弟呢?”严开转向陈维钧,“七年级了吧,决定走哪一科?”
“呵呵……你们聊聊,我去准备下午会议的讲稿,不过维钧啊!记得准时到门诊室来,今天预约的病人很多喔!”他缓缓起身,慢条斯理的踱步出去,两个学生望着老教授身影,不由得衷心赞叹。
“教授做事总是不慌不乱的,让人觉得很安心,”严开说:“当年我还是小大一时就曾立志如果要做医生就要做教授这种,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喔!”
“严、严开,我得谢谢你。”没有回答他问题,陈维钧只是感激却又有些心虚地看他。
严开挑了挑眉毛,不解他“谢”从何来?
“你遵守了诺言,小瑾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到医院来了!”虽然他也因此无法常常看到佳人,但总好过眼睁睁看着梁善善全副心思绕着一个必定会伤她的人。
“我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也不曾为你做过什么,你不用跟我道谢。”严开下床,推着点滴架,径自走到窗边,“我这么做是因为自己决定要做,而你呢?”
严开看着陈维钧,“听善善说你进医学院的目的是想念精神科……”
“但现在,心灵极度受创的小姜瑾人早就消失了,梁善善的心灵力量比你比我都刚强,失落了人生目标的你根本张不起足够呵护她的坚实翅膀,如何妄念说爱?清醒吧!你不可能永远将目标都寄望在别人身上。”
“我、我没有!”陈维钧矢口否认。
“没有最好,不过我还是想把话讲完,”迥异于陈维钧的挣扎激动,严开还是十分冷静。“如果你真想爱善善,你得先找到自己,把自己锻链的像她一样……不!要更强过她,爱是一种具体而然的力量,不是口说无凭的柔弱感性。”
陈维钧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令他十分忌妒、痛恨,后来又十分同情、感激的男人。他说不清楚自己的现下感觉,很复杂,很错愕,很……?
“模模糊糊就表示琢磨的不够透彻,那就好好去想,把它弄明白为止。”严开说。
此刻他虽性命微薄,却是他生命最是力量的时候。
她不记得那天是怎么走回家的。
她只觉得痛,揪心地,万般凄楚的深深悲恸。
然后是严开那张哀伤的脸,她最想安慰照顾的人呵;然而,却再也不能了。
梁善善看着卧房内拉紧的窗帘,分不清帘外是黑夜白天。没关系,这样最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沉沦在黑暗里,永远不要醒来吧!
“早安!小懒猪!”林栗“刷”一声拉开窗帘,屋外灿烂斑斓的艳阳映在她黝黯的瞳眸中格外刺眼。
梁善善直觉性抬手,遮住眼前光明。
“起来起来,”林栗又来扯她的被褥。“你睡得够久了!”
“我……”才开口就觉凝咽,梁善善怔怔看着窗棂之外。
为何,连天空也变得如此凄清了呢?
“别我我我的,”林栗拉起她,半推半送的将她塞进浴室,“乖!先好好洗个澡再好好说。”
惊愕看着突然性情大变的林栗,梁善善起先还怀疑着自己是否还沉在睡梦中。但转念一想,既然连温柔体贴的严大哥都可以对她冷峻无情了,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苦笑,对着镜里异样苍白的容颜,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摆出的表情。
“来来来,”林栗端出一碗咸粥,“趁热吃,吃完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好不容易放晴,不出门太可惜了!”
“我……”梁善善舀了口粥,还没放到嘴边,一滴眼泪就落在碗里。
“别哭别哭,”林栗送上早就准备好的面纸。“你已经哭了好几天了,再哭下去眼睛会瞎掉喔!”
“我昏睡了很久吗?”她不好意思的抹掉泪痕,问道。
“很久很久,久到你学校都以为你不要教师资格了!”林栗收拾着屋内杂务。“唉,我现在才发现你平常做了多少事……喂!你要干嘛?”
林栗回头,看见正急忙冲入房内的梁善善。“我、我上班要迟到了!”她说。
“善善小姐,今天是星期天唉!”她爆笑出声。
“咦?”梁善善的动作僵在当场,有如被定格的卡通人物。
“放心放心,”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像是武侠小说中的解穴高手。“刚才开玩笑的啦!你们校长是来看过你好几次,不过她只交代要你好好休息,等完全康复后再回去。”
“我、我生病了吗?”她这才觉得似乎头重脚轻,无着施力。
“天啊!你真的病到发昏了!”林栗夸张的说:“你知道吗?前几天你发着高烧的时候,我还真想顺便在你额头煎蛋呢!”
“要是真的可以煎蛋,我早就不在这里了。”梁善善终于笑了。
“哇!”林栗欢呼:“你终于恢复了!”
梁善善看着连忙打电话报告众家亲友的林栗,眼眶又不知不觉的泛红了。
真奇怪,她抹着眼泪,以前不会这样轻易在人前掉泪的啊?
除了那个人……那个令她伤心销魂的名字……
“来,这是你的,”林栗递给她一杯热可可,自己舔起蛋卷冰淇淋,“你病刚好,不能吃冰的,不好意思啦!”
“林栗,”梁善善捧着保丽龙杯,觉得好温暖。“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整天下来,一向善于奴役他人的林栗难得持续奴隶状,拐着还不甚能跑跳的伤腿,前后伺候着大病初愈的梁善善。
“怎么,不习惯吗?”林栗难得不带讥讽的笑着,“我嘛……我这个人天生无情,唯独没法对失恋的人冷血!”
“我没有!”梁善善急急否认着,“我不是失恋。”
连开始都还没有,又从何言“失”?她心下惴惴。
“没有?”林栗一副“你在说哪国笑话”的表情。
“你啊!不管是烧到三十八度、三十九度、四十度、四十一度或者根本没有发烧,睡梦里都是情深款款地喊着那果严大哥说!”
“真的?”梁善善脸红了。
“如果这不叫恋爱,那我干脆改行去卖冰淇淋,也没资格留在漫画界骗小女生的钱了。”林栗塞完自己的冰淇淋,又来抢梁善善的可可,果真恶女习性不改。
“那……”梁善善迟疑半晌,才讷讷的说。“那也是我自己喜欢他的,严大哥根本就讨厌我!”
“他讨厌你?”林栗差点被“温”可可呛到!
她看着梁善善如泣如诉闪着翦翦波光的美目;那只龟毛男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不过,好歹她也是堂堂畅销漫画家,这种三流剧情还难不倒她!
于是,她清清喉头。“等等等……我们先不鸟他说了什么外星话,你先回答我,他说他讨厌你,然后你就相信了,然后你就很难过,然后你就不敢再去看他,然后你就等他下地狱再来一辈子怀念他?”
“嗯。”梁善善睁着大眼,很用力点头,她该不是在梦话里也把自己的想法都讲了吧!怎么林栗好像一副完全了然的样子?
天啊!这种花系列的洒狗血剧码居然活生生让她在现实中遇到了,不过在电视上龟来龟去的男女主角有的是风花雪月的本钱,他们大可以完全呈现白痴状地在沙滩上无止尽追逐,神经兮兮喊着令人作呕吐血的恶心台词。
但,真实世界中的情况才不是短短几个小时的演绎就可以编派的!现代人连排队买张电影票都会等到不耐烦,更何况所谓一生一世不求回报的虚耗?
“林栗?”梁善善在她面前挥手。“你怎么了?”
“没,咱们回归正题。”她收起几乎快落到桌面的下巴,转头面对梁善善,“照我说,你不但恋爱了;而且爱到脑筋秀逗了!”
“嗯……”站在盛气凌人的林栗面前,温驯的梁善善只能重复单音。
“恋爱中的人多半精神状态不正常,犹犹疑疑忽悲忽喜,只是我没想到你连智商都减低了,严开对你如何你自己该是最清楚不过了,又何必为他刻意伤人的话伤心难过呢?”林栗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戴上了圣洁的光环,为了拯救眼前因爱而苦的可怜小羊,她必须如此不顾形象苦口婆心。“不过,或许你是真爱上了吧!而且爱的很惨,所以才连那套鬼话连篇漏洞百出的说词都能矇的过你……”
这时,速食店里的播音器里传来“世纪末爱情”的音乐。
“我的天!”林栗一副快晕倒的表情,“又是这女人的歌,那家唱片公司钱多的没处花吗?这样浪费宣传费?”
“这是什么歌?”梁善善只觉得旋律好熟,好像在那儿听过。
“是你心上人和罗起的最后合作,啐,我讨厌那个女人!”林栗不屑道。
“为什么?”想到罗起,她忽然从心底涌起阵阵莫名其妙的感觉,好酸、好涩、好苦、好痛……
“我同情失恋的人,但是有两种失恋的笨蛋我不屑同情。一种就是像罗起那种没骨气单恋寻死寻活的人,爱人一定就有回报吗?人是活生生的唉,又不是在贩卖机投零钱得雪碧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有时候还会跑出可乐来,你能怎么办?把机器砸了吗?最后渴极了还不是乖乖喝下去?”
林栗拿起自己的包包,三两下把梁善善的“冷”可可灌完。“走啦走啦!想听严开的歌自己改天找他唱去!”
“等等!”梁善善急急追了上去,“你还没说完,另一种人呢?”
“另一种人啊……”她转头过来,盯着梁善善好诡异地笑。“另一种人就像你啊!非要等到自己莫名其妙被拒绝了才糊里糊涂发觉自己早爱上了;怎么,心痛的感觉很好受吗?”
她机械式摇头,眼泪却不知不觉落下了……
“唉……”林栗掏出面纸。“你跟严开真是天生一对唉!这年头上哪去找你们这种龟到底的奇葩?听,这首歌哪是写给罗起的,根本就是对你诉衷情嘛!”
这世界真的不算太好 下个纪元或许更糟
但我们却在今天相遇了
我是否该放心 静静等待命运宣告
这世界真的不算太好 下个纪元或许更糟
在二十一世纪前的每分每秒
亲爱的人们是否还继续用力拥抱
我是否累了 我是否要安静了 我是否哭了 我是否该离开了
在二十世纪末的现在
我是否还可以 属于
真心的你互相的我们自己
“他不讨厌我?”
“不讨厌不讨厌,从很久很久以前,一直到现在都是,他爱死你了!可以了吧?”梁善善哭完了一包面纸,林栗只好掏出刚才暗杠的餐巾纸。“不过呢……”她提醒她,“龟龟赛跑,没完没了!”
“你们其中一定要有个人先变成强壮的兔子,把另外一只缩头缩脑的乌龟绑架到终点,再来好好谈爱啰!”
望着梁善善若有所思的表情,林栗在心底对严开放话:喂,我仁至义尽了!下次该让我画全裸了喔!
几公里外的医院里,午寐中的严开不自觉冷颤惊起,他看着窗外许久不见的蓝天,也是若有所思。
午场电影后——
“好看吗?”陈维钧问。
“啊?”梁善善犹如大梦初醒,“什么?”
陈维钧看着明显失魂落魄的心上人,忍着胸口郁闷。
“这阵子,严开的病情稳定,教授说他意志力坚强,是个合作的好病人……”起了话题,梁善善果然关心聆听。
“说实话,以前我很讨厌他;可是,最近跟他相处,这才发现他的确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他顿了顿,发现梁善善眼眶里闪着泪光,却迟疑着无法鼓起勇气替她拭泪。“他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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