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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79-第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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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浩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富大海……”
  李和道,“单子继续给富大海,这是答应他的,本身和案子没有多大关系。”
  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他也不怕打草惊蛇了,是鬼是人,他查出来就是。
  到了暑假,李览没需要任何督促,第一次积极的主动的开始做暑假作业,甚至连围棋都没有碰一下。两本作业,统共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
  两口子还没来得及欣慰李览已经懂得文化课的重要性的时候,李览就被梁贺年接走了,然后就是开始天天不着家,不是去参加围棋赛就是在棋院,甚至晚上都不回家,李和总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又是说不好。
  一大早,刚起床,就接到了李隆的电话,外婆病重。
  他吓了一跳。
  何芳道,“我现在收拾东西,一起回去吧。”
  李和摇摇头,“你不用回去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万一……”何芳有点犹豫。
  “估计是挺不过了。”按照李和的记忆,老太太实际上是该早没了,能挺到现在,大概是由于他的原因,比如生活条件变好了,卫生状况提高了,这些都有助于延长寿命,但是毕竟年龄在那放着了,生老病死都是规律,如今估计是真的挺过不去了。
  何芳道,“那我不回去多不好。”
  李和道,“你是外孙媳妇,你不回去没人挑理,行了,你忙你学校还有家里的事情吧,我带着张兵回去。”
  董浩留着帮着看顾家的同时还要继续调查郭胜利的事情。
  立马让人去买当天的机票,还好,赶上了当天的晚班飞机。
  到达省城已经是凌晨12点半。
  “我以为你明天会来呢。”李隆要去帮着张兵提行李,却是被张兵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
  不能拿老板的弟弟不当老板!
  张兵道,“飞机上就是睡觉,精神着呢。”
  “姥姥怎么样?”李和站在机场的门口抽了一口烟。
  李隆道,“估计够悬,医生也不看好,说是就这两天的事情,大舅他们已经把寿衣准备好了,就等着咽一口气。”
  “怎么到省立医院来了?”李和不认为他两个舅舅有这么孝顺。
  大壮接话道,“隆子给送的。”
  他同李隆向来是形影不离。
  李隆道,“我出钱,他们有什么不乐意的,要不然还在镇上吊着呢,镇上医生什么水平,谁不知道,就那么两下子,看不出什么东南西北。”
  “阿爹和阿娘呢?”李和突然又想到王玉兰老俩口,他们肯定也是要回来的。
  李隆道,“中午能到,你不用管,到时候我再来接。”
  李和把烟蒂掐掉,扔到垃圾痛,随口问,“几个孩子呢?”
  “都带回来。”李隆打开后备箱,让董浩把行李放进去。
  到了医院,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病房的走廊里,不甚明亮,大概为了省电,这么一条长走廊,只开了一盏灯。
  “二和来了,累了吧。”大舅王玉善就蹲在病房的门口,脖子上搭个毛巾,不停的擦着汗。旁边还有他的五六个表兄弟,表姐妹,也纷纷同他打招呼,他也笑着一一回应。


第1011章 奔丧
  “姥好点没有?”李和进去问话,但是老太太浑身都是管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只有嘴唇动了动,估计是想说什么说不出来。
  看着瘦成皮包骨的姥姥躺在床上,心里不是滋味,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多少感情。
  “昨个还能睁开眼说句话,今个就没声了,看造化了。”姥爷坐在旁边的病床上,脸上没有表情,好像随时能坦然接受一切。
  二舅王玉国问,“二和,来这么晚,晚饭还没吃吧?”
  李和道,“不着急。”
  姥爷道,“去吃点吧,你姥就这样了,就看这两天了。”
  喜子道,“老表,我陪你下去,旁边有夜排挡。”
  李和没拒绝,在病房陪着姥爷和两个舅舅说了几句话,就跟着喜子等人走出来了病房,在这里他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去吃饭的除了李和兄弟俩和张兵外,还有他的几个老表和表姐夫、妹夫。
  离医院不远的道路两边都是烧烤摊子,大部分都是夫妻档,一排塑料桌椅上都是人,李和就随意找了个摊子的空位置坐下来。
  去点菜的时候,他只要了一点蔬菜,虽然他喜欢吃肉,可是串子上的肉,只要5毛钱一串,打死他都不敢吃!
  他根本分不清是不是羊肉!
  “你们多吃点蔬菜,肉少吃。”他不忘记叮嘱,但是不好说是假肉,省的大家说他少见多怪。
  “啤酒?”喜子问。
  李和笑着道,“这鬼天气喝白酒是想死了,拿冰啤酒,咱们人多,先搬个五六箱。”
  他浑身的汗不停,脱了汗衫,和左右附近所有的男人都一样,光着膀子,而不避讳旁边也有女的。
  李隆接完电话回来道,“老四他们等会就来,咱们先喝。”
  “三更半夜的来,他们明天不干活啊。”李和把一瓶冰啤酒灌进肚子,才感觉舒服一点。
  李隆道,“他在这边的收购站现在有十来个人,哪里轮得到他干活,他只要保证每天不喝醉能联系客户就行,操不了多少心。”
  说完也自己启开了一瓶啤酒,先同张兵碰了一杯。
  李和接着问,“除了老四还有谁?”
  李隆道,“李辉也在。”
  “他又在省城待着干什么?”李和不解。
  李隆道,“他的两张车子全让老四给包了,在给老四干活。”
  李和同旁边的另外一个老表王军碰了一杯后,转头问大壮道,“胖子呢?”
  “说的是陈永强吧?”答话的是李和的一个表姐夫尹宗科,“今年猪价不得了,生猪收购都是四块,肉案子不论肥瘦,至少都要七块,大家都说他走运,赶上了。”
  “是啊,咱家老母猪今年一窝产了16个了,按照现在六块的行情,我也能落一点。”喜子说的眉开眼笑。
  李和举杯子向尹宗科道,“老表,咱们走一个,喝完。”
  他前天还听老太太抱怨呢,肉价已经窜到十几块钱一斤了!比皖北还要夸张!
  这是养猪户有史以来最好的光景!
  可以用空前绝后来形容!
  具体什么原因,他李老二也不清楚!
  刘老四和李辉到的时候,李和等人每人至少都已经喝完了三瓶。
  刘老四要向李和敬酒,李和道,“你俩先别慌,看看我面前的空酒瓶子,然后再端杯子。”
  “那我先喝三瓶得了。”刘老四不以为意。
  “我也一样。”李辉先给刘老四开了三瓶,又给自己开了三瓶。
  李和问,“你俩开车来的吧?喝酒怎么开车?”
  刘老四道,“回什么回?就在旁边开房住着,明天接你去我那喝。”
  李和道,“估计没时间,老太太还不晓得怎么样呢。不过,你现在胆子大了啊,敢夜不归宿了?”
  李辉笑着道,“他哪里有这个胆子,你看吧,就是住外面,等会也得往家里打电话汇报,要不然明天肯定没他好果子吃。”
  “我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再说,我家那小子,一晚上看不到我就睡不着,我还得打个电话哄哄。”刘老四嘿嘿直笑。
  聊着聊着,大家又聊到了生意上,李辉对旁边的大壮道,“老纺织厂拆迁,这活你接到没有?”
  大壮摇摇头道,“哪里有这么好干的,砖料和钢筋卖卖,再算算人工和开销就不划算,里面的人都顶着黑呢,我可没那么多闲钱送,谁爱干谁干去,我是不干。”
  李和好奇的问,“你现在在省城搞拆迁了?”
  “我是试着搞搞,反正现在空闲多,钱也算凑手,不过我看够呛,年初接了一单,上个月刚干完,一算还亏钱,省城没什么搞头,乱七八糟的牵扯太多。”大壮倒完酒,把空酒瓶放到地上,然后接着道,“他们有人在浦江做,说那里活多,人还规矩,我就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你小子别折腾了,就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守着吧,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就比哪里好了?”从辈分上来说,刘老四是刘大壮没出五服的叔叔,要是在以往,他混的狗都不如,他肯定不能用这种语气和大壮说话,但是今非昔比,他现在对着大壮,倒是有点长辈的派头了。
  “慢慢来吧,也不着急,在家里有关系有人脉你都搞不定,出去还能比家里好了?”李和也不想他出去,毕竟有他在,可以多帮衬一下李隆。
  在许多事情上,大壮的脑子比李隆要清醒许多。
  “那我再看看吧。”看到李和也不对,大壮倒是没有那么坚持了。
  酒喝完,李隆付完钱,散场。
  也没什么挑剔,李和就近找了一家旅馆,刚洗完澡躺下,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哥,姥姥没了。”传来的是李隆的声音。
  李和慌忙起床,酒醒了一半。
  打开门就问,“这么快?”
  他发现不止李隆一个人,旁边还有喜子等人。
  李隆点点头,“嗯。”
  “等我下,一起去。”李和回屋穿衣服,一半穿一边问,“回家的车安排好没有?”
  老人是肯定要先拉回家停放两天的。


第1012章 丧礼
  还没走进病房就听到一阵哭泣,传遍整个楼道。
  李和的舅妈和表姐妹们一边哭泣一边为死去的老人穿早就准备好的寿衣。
  李和道,“姥爷,你躺会。”
  老爷子没哭,但是额头上的皱纹,抿着的嘴巴,都是显示他并不怎么舒服。
  “车来了吗?”老爷子问王玉善道,“这天热,得赶紧回去。”
  王玉善道,“等会就来,是冰棺,不会有事。”
  他刚点起来一根烟,就被路过的护士呵斥了一声,就又忙不迭的放了下来,但见走远了,才愁苦着脸重新点起来。
  运载灵柩的车来了,他也没用担架,就把老人抱了起来,嘴里还道,“好轻,没一点分量了。”
  王玉国道,“整一个星期没吃东西,全靠葡萄糖顶着。”
  王玉善先出病房,李和就小跑到电梯口,先把电梯门打开了。
  下楼后,在司机的帮衬下,老人被放进了冰棺里。
  司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跟冰箱一样的,结冰的,要是发臭了,我不收你一毛钱!”
  “走吧。”李和催促司机,见司机上了驾驶位后,又对喜子道,“你认路,你就跟车,在前面,我们在后面跟着。”
  他又同时阻止了要上灵车的姥爷,把他拉到了刘老四的车上。
  “酒还没醒?换个人开吧。”李和问刘老四。
  刘老四道,“这才多少酒,没事,遇到交警我能处理。”
  “那你开慢点。”李和见他清醒着,就没小题大做,又让几个表姐和表姐夫跟着上车,安排好以后回过头对李隆道,“那你在这等到中午,接到阿娘和阿爹他们就回去。”
  李隆点点头,“放心吧,不会耽误。”
  交代好李隆,李和上了李辉大卡车的副驾驶位,让王玉善和王军几个坐在了第二排的铺位上。
  这爷俩不是李庄的,和李辉并不熟悉,见李辉愿意这么相帮,自然客气的不得了,一个劲的递烟。
  车子启动,紧紧的跟着前面的灵车。
  “家里通知好没有?炮仗、烟酒、蔬菜,该买的买。”王玉善问大儿子王军。
  同嫁娶一样,丧事也是要办酒席的,不但要办,还要大办,越是热闹,越是显得儿女有孝心。
  王军道,“刚刚用医院投币电话往家里打过的,等天亮他们就上街。”
  王玉善点点头,头伸过前面的椅靠上,对李和道,“二和,你有电话,等会一到镇上,就得麻烦你给电话,让他们准备好炮仗,车子一进郢子,你就得让他们放炮仗。”
  李和道,“好。”
  夜色甚好,有月亮有星星,参差不齐的布满天空。
  一行人,三辆车,到达镇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多,天已蒙蒙亮。
  李和掏出来电话,递给王玉善道,“舅,你自己打。”
  “我不会用这,我给你号码,你拨通了,我来说。”王玉善报了座机的号码,待李和拨通后,接过来电话,左右仔细交代了一遍。
  说话间,车子已经进了河湾,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陡然在耳畔炸响。
  然后车子还没停稳,一群女人就追逐着灵车开始大哭。
  “我的妈啊……你怎么就走了啊……”
  “娘咧,我可怎么办啊……”
  “我的命好苦啊……”
  “……”
  待男人们把冰棺抬出来,女人们一下子都扑在上面嚎啕大哭。
  “别压着啊……”
  “抬进去再慢慢哭……”
  抬棺的四个男人,经不住十来个女人这么折腾。
  “你们一边去。”王玉善第一个上去把自己的娘们和女儿、儿媳妇给拉开,然后其他男的也纷纷过来把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们给拉开。
  “地上都是灰,擦一擦。”李和也上去把大姐李梅给拉开。
  “老三呢?”李梅擦擦眼角,若无其事的问。
  李和抽一口烟,吐出来道,“接阿娘他们去了。”
  然后接着问,“他爸还没回来?”
  他没有看见杨学文。
  “去县里卖鱼去了,估计等会就回来了。那边在烧饭,你自己去弄点吃的。”李梅见冰棺已经进了堂屋,不再多说,也跟着进去,继续大哭。
  门外支了一口烧饭的大锅,灶台都是临时用泥浆和红砖垒起来的,掌勺的是李和的一个便宜表舅。
  “有吃的没有?”李和在大桌子上的菜盆一个个瞅,基本都是空的,只有一盆绿豆圆子。
  表舅王玉成挥着大勺指着压水井的地方道,“自己拿碗去。”
  说完还不停的擦着额头上不断往下掉的汗水。
  李和走到压水井边,把出水口下的碗盆挪开,头放在底下,一只手压水,直接冲,弄了个湿漉漉的。
  不过这样倒是解热。
  从下车到现在,他身上的汗压根就没停过。
  拿一大碗,也没找铲子,就用筷子直接拨拉了一大碗的绿豆圆子。
  随意的吃完后,摸摸口袋,发现烟没了,他的行李都在李隆的车上。
  看喜子在那散烟,就要了一包烟过来,虽然烟很差,但是聊胜于无。
  一根烟还没拔完,王玉成就朝他扯着嗓门子喊,“二和,你帮我劈材。”
  “好嘞。”李和没拒绝,拿起斧头就到柴火堆那边忙活。
  张兵要过来帮忙,被他给拒绝了,不然显得他多娇贵似得,连劈材都要让人代劳。
  张兵小声道,“这么热,还是我来吧。”
  李和摆摆手,“你去镇上找个地方休息,不用在这里。”
  “这……”张兵有点犹豫。
  李和低声道,“在我家门口,你害怕我能怎么的?去吧,不用管我。”
  张兵想想也是,在投礼账的地方交了10块钱,转身就走了。
  王玉善过来对李和道,“你朋友不吃口饭就走了?”
  李和道,“你不用管他,他自己有去处。”
  手起斧头落,粗木头一分为二,砍材他还是有点能耐的。
  但是还没整一会,刘老四要过来帮忙,李和拒绝,李辉又接着过来,他继续拒绝。
  李庄的人看在李和一家人的面子陆续都来参加这场丧礼了,他们本来和河湾的王家是没有礼节往来的。
  刘传奇道,“啥时候回来的?”
  李和用衣服擦了汗道,“夜里到的,还没来得及回家。”
  他眼瞅着何老西也过来了,牵着儿子何耀,只是他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哎,什么时候连渡江都抽上了?”陈胖子接过李和的烟取笑道。
  “你的呢?”李和瞥了一眼陈胖子的上衣口袋,掏出来后,见是好烟,就揣到自己口袋里了。
  “旁边有代销店,我去买吧。”李冬站在旁边,他是和李福成等人一起来的。
  “你帮我干点活,顺便减减肥,瞧你这胖的。”李和把斧头给了李冬,使唤自己的弟弟干活,这个旁人倒是说不出什么。
  “好。”李冬没拒绝,抡起膀子在那卖力。
  中午开饭,王家儿子、孙子辈都在堂屋冰棺边守着给人回礼磕头,搬桌子,摆碗筷,端菜这种事情自然归李和同杨学文等人。
  待十六个菜上完,忙得满头大汗之后,他才有功夫挤上刘传奇等人的桌子喝一瓶啤酒,扒口饭。
  王玉兰下晚三点多钟才来,一进门照样大哭,整个人瘫了似得。
  李兆坤到棺材跟前,给丈母娘磕了两个头,火盆前烧了两刀纸,就到一旁和人闲聊去了。
  晚上,王玉兰要在这里守夜,李和等人就回家了。
  段梅和李梅姑婆俩提前回来就打扫了卫生,刷了席子。
  照例停棺两天,李家人跟着忙得脚不沾地。
  第二天傍晚,李和对李福成说了看到陈明静的事情,李福成砸吧砸吧道,“那也是自己家里亲戚,你能帮就帮,不要真当外人了。”
  “一定的。”李和晓得他爷肯定是这么说。
  这个老人把亲戚和亲情看的向来很重。
  “哎,你太还不晓得能挺到什么时候呢,九十多了。”李福成有自己的担忧,显然他亲家母的过世,触及到了他。
  李和想想道,“要不我再陪你去一趟开封?”
  这是他爷爷的心愿,他还是要满足的。
  再说,他爷爷现在也不小了,一想到没几年好活的,李和心里就有点心酸,他不想给老人留遗憾。
  “你挺忙得吧?”李福成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李和道,“不忙,我陪你去吧。要不然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我还不清楚呢。”
  不管一个人到了什么时候,什么年龄,想念自己的母亲,这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而在母亲的眼里,不管孩子多大,都是自己的孩子,不会少一分爱。
  “那等过两天再说。”李福成也不晓得犹豫什么。
  李和点点头,“好。”
  洗完澡,李和就躺下了,本来就是睡眠不足。
  可是他总感觉他才刚躺下就被喊醒了。
  “快点起来。”站在他床头的是李兆坤。
  “这么早干嘛?”李和发现外面还是黑的,天都没亮。
  “今天去火葬场。”在婚丧嫁娶这种事情上,李兆坤比李和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哦。”一听李兆坤这样说,李和不起来也得起来了。
  李隆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李福成在一旁对段梅道,“看你奶过来没有,让她去看孩子。”
  段梅道,“奶都去过了,在那给我烧稀饭呢,等孩子醒了就能吃。”
  “走吧。”李和看看时间,怕赶不上,只抄一把水洗一把脸,连牙都没来得及刷。
  五六辆手扶车和灵车已经停在了王玉善家的门口。
  冰棺刚出堂屋,鞭炮就想起来了,然后又是一阵女人的哭声。
  一进入火葬场,入眼的就是高墙上那“移风易俗,实行火葬”八个白色石灰大字。
  火葬场就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四四方方的四合院,最大的建筑就是那个焚烧间。
  从车上下来,李和望着高耸的焚烧炉烟囱冒出的灰烟,再看看地面落下的粉尘,不晓得是煤灰还是骨头灰,总感觉空气有点凝重。
  王玉善去交钱领了号,然后等着排队的空隙,又去专门的祭拜的地方,放了鞭炮,烧了纸。
  李和一直没哭,实际上大多数男人都没哭。
  可是,看到老人进焚烧炉的那一刻,在场不论男女都哭了起来。
  李和本以为自己不会哭,可是当老人瘦瘦小小的身体被粗暴的工人笑着塞进炉子的时候,泪却止不住地下来,最后长出一口气,擦下眼角,没让自己哭出响。
  李兆坤也擦下红肿的眼角,叹口气道,“人啊,就是这么没的,黄泉路上岂能分老少啊。”
  他看见他老丈人蹲在门口,对着焚烧炉眼睛眨都没眨,就上去用手在眼前晃了晃,拉起来道,“没事吧,中午陪你喝两盅。”
  “你去问问,啥时候拿骨灰?”姥爷努力的起身。
  “问了,半个小时。”这是李兆坤第一次对老丈人这么客气。
  他同王玉兰结婚近40年,从老丈人到两个舅子都不怎么待见他,一个二流子,有什么好说的!
  不揍他已经是够给脸了!
  还要说什么!
  他也是不犯贱,你们瞧不上老子,老子还瞧不上你们呢!
  所以几十年来都是互不侵犯,各过各的,倒是相安无事。
  骨灰取出来,李和让王玉善抱着骨灰盒先上了李隆的车,自己找了辆手扶车爬了上去。
  坟地选在王家的一块高地,旁边就是一条河,这是找人专门堪过的。
  “这块上风上水。”堪风水的人昨天下午一眼就看上了这里。
  农村对坟地的风水是特别讲究的,谁家坟得风水好,谁的家丁就旺,福旺财旺人也旺。
  坟地都是男人,女人是不能来的,男的挖土的挖土,抬土的抬土,没有一个是闲着的。
  墓坑挖好后,为了防止走水,四壁铺了红砖,灌了水泥,待水泥差不多干了,骨灰下去,男人们开始埋土,不一会儿,一个小土包就出来了。
  拿铁锹把土拍实,放了三挂鞭炮后,男人们抽了一根烟,顺带点着了纸钱,儿子、孙子、外孙按照辈分,挨个不声不响的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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