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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79-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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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梅已经出嫁不在家,李隆夫妻又不住这边。家里只剩下老四老五了,李兆坤锅碗瓢盆逮着了就摔,老四心疼东西,摔坏了还要费钱买。
  老四就慌里慌张的过去抱着李兆坤的胳膊,“爹,你再摔,咱家没碗吃饭了。”
  “吃你妈个蛋。”李兆坤正在恼怒的关头,一甩胳膊,老四整个人就被摔倒在地上,头刚好不巧磕着了凳子上。
  当时就是头上出血了,老四就哭了。
  王玉兰一看闺女血糊糊的,当时就懵了,一下子又跟疯了一样就朝李兆坤扑过去,又打又掐,“你打俺闺女,你个王八蛋,俺跟你拼了。”
  王玉兰当晚就喊了李隆,慌慌忙忙送到了医院。
  李隆低着头道,“那要不是亲爹,俺一准就揍了。”
  李和气的浑身发抖,发狠道,“下次他再犯浑,往死里揍。”


第0042章 背锅
  这事发生也才没到一年,后来李兆坤大概也自知理亏,一转眼人又跑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李和心疼的给老四揉了揉,“没事,以后就没了,还是照样漂亮妹子一个。”
  其实李和对老四的关注应该是最少的,大概因为是她太懂事了吧,一辈子做事稳稳当当,不需要自己操心,自己会在她身上少些关注。
  李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老五,这娃最是闹腾,也是让自己最操心的。
  厨房里王玉兰大概听到了什么,摔下的勺子拾起来然后又重重的向下一摔,发出很大的响声。
  李和没去问怎么了,两辈子不管怎么样,摊上了都是命。
  中午李福成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过来了,也是满满的一桌子菜。
  李和给了老爷子一个黑色的大毡帽,给了老太太一个红色的棉织的圆帽。
  老太太说,“俺娃费钱干嘛,俺跟你爷老腿一蹬的人了。这颜色太艳了吧,不成老来俏了嘛。”
  李和说,“没几个钱。红色图个吉利,人家城里人都戴,戴着试试。”
  老太太试着戴了上去,然后用不确定的眼色看着满桌子人。
  等到大家都说好看的时候,才算放了心,“就算你们说难看俺也是戴着了,比俺那个头布暖和些了,冷乎天,俺也舍不得脱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怕冷,冬天喜欢用一条破旧的黑色粗布包住整个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既保暖,又防风,再穿上做姑娘时留下的花棉袄,一辈子没舍得穿,结果临老穿上了。
  李和倒是想过家里后面再加盖几间屋子,让老俩口搬到这里住,结果李福成一句话顶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李和只得作罢。
  吃完饭后,李和问李隆,“大壮房子起在哪呢?”
  “离俺家房子不远,俺喊他过来,他早就念叨你了,估计不喊他,他等会就自己过来了。”
  要是在以前,李和直接就骂上了。不过毕竟李隆已经是有媳妇、有娃的人了,哪个男人愿意当着媳妇面被人骂,丢脸面,就是亲哥也不行。
  所以李和才三番五次感叹,长大了不好玩。
  李和还是只得顾着李隆面子,笑着说,“他结婚的时候我不在家,生娃的时候我也不在家,这个礼我要随到吧,赶紧走吧。”
  大壮的媳妇还是原来的媳妇,这么说有点别扭,还是上辈子李和认识的大壮媳妇,这个没变,个子一般,倒是有一副好相貌。
  大壮媳妇正在门口太阳底下奶孩子,小门小户,平常来的人少,大白天的也没避讳,衣服拉了半截高。
  陡然看见来人,吓了一跳,李隆倒是经常来串门子的,对李和就面生了。
  大壮他老娘,正在院子里涮锅,看到李和哥俩进门,笑着说,“早上就听人说,二和回来了,俺老儿子还说去找你。俺就说等你歇个脚,下午再去找你的。没想,你倒来了。”
  他老娘还要倒水,李和忙摆手,“刚家里扔了杯子,你别忙活,壮子人呢?”
  “给永强家捯饬猪圈呢,早上就去了,估计这会正吃酒呢。”
  李和逗弄下了孩子,并把10块钱塞到了小娃手里,“长的跟壮挺像,这钱叔留给你买糖吃。”
  大壮他媳妇,看了一眼他老娘。
  大壮老娘把钱给李和,“这有点多了,拿回去。”
  虽然这两年日子好过了,农村人情关系行情见长,可在农村一般亲戚才二块三块,普通关系的也才五毛八毛。
  李和晃了晃手,转身就出来门,“给孩子的,你甭客气了。我去陈胖子家看看。”
  大壮媳妇问,“这谁啊,出手这么阔,10块钱呢。”
  “二流子家的二儿子,就是考大学的那个。”
  “李什么坤?俺小时候还在他那买过耗子药呢。”
  “李兆坤,不知道狗东西,一辈子走了什么运。”大壮老娘不屑地说道。
  李和兄弟到的时候,陈永强热情的拉下兄弟俩坐下喝酒,见兄弟俩不喝,就说,“那咱就到河沿上吹吹风,顺便带你看看我的猪圈,我跟大壮喝的差不多了,也没法喝了。”
  到陈永强的荒地坡的猪圈那里,十七八个猪圈,起码有80多头猪。
  李和发现猪圈的门居然是铁柱子焊的,于是问道,“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铁?”
  陈永强指了指河对岸,“对面的卖给我的,从人家过路货车上扒拉下来的。差点把人家过路司机逼疯。”
  大壮说,“你都不知道,不少司机路过,只要敢停车,车上的货都让人扒拉干净。好家伙,几百斤的大铁块,都让人搬了,更别说身上什么装的钱了。”
  八三年的一些场景经历过的人很难忘记:警车到处呼啸而过,大解放车的栏杆里的人五花大绑……
  对李和来说,提起八三年,只记得两省交界处的车匪路霸,大部分是亲戚,甚至一个庄子合伙作案,警车进庄子抓人,可能亲兄弟都能绑一块。
  李和说,“那不停车不就行了。”
  “不停车?那大路上也被人用树干子堵住,车过不去。更狠一点,直接找个老娘们躺大路上,看司机敢不敢压。”
  陈永强接话道,“真有狠的司机,直接背着大砍刀,不然真唬不住人。”
  李和说,“知道谁干的?”
  陈永强嘿嘿一笑,“具体的哪个人说不清,反正河对岸,和咱这边儿都有,要是那边犯的事,货都会拉到这边来销,你没看到镇上开了好几个废品收购站?”
  李和倒是从没想过,本地收破烂的多,还有这么一个原因,本地人后来出去打工,从事最多的行业除了物流开货车,就是收破烂了,当然也有做其他的,收头发辫子的,浴池搓背的,算命的,专注楼房漏水的。
  再联想到窨井盖这个梗,倒是有点事实依据,只是又被无良媒体放大,形成地域偏见,比如某某地豪放,某某地仗义,某某地刻薄。
  可事实是无论任何地方出身的人总会有那么一小戳行为不端的宵小之辈,一定要认为某个地方出身的人一定会做出某种特定行为的想法本身就是对自己的观察力以及判断力存有偏见。
  李和当然也无奈,一般两省交界处,都不会太平,倒不只是本地的两省交界处地区,湘西,云贵,两广,蒙陕,哪里都难独善其身。


第0043章 洗沙
  传说中的三不管地带,差不多在哪个省份都差不多,要是开启地域黑模式谁都跑不了。
  连双胞胎都不是一模一样的,居然有些人还能以省为单位归纳出性格特点来。
  你念“荷兰人都偷井盖”,那荷兰会是这样的:律师公务员医生晚上相约偷井盖,念书的学生白天上课,大晚上乌漆嘛黑的组队偷井盖。亿万富豪晚上开法拉利去蹭个井盖。
  地域黑,隐约让人体会到有一种神逻辑。
  而且地域黑还能上升到玄学的高度,比如“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哪里人。”
  像不像“对对对,我ex也是水瓶座,特感性”,“我就是温柔的双鱼座啊”,“我是天蝎座,我们一样唉。”
  李和又看了一眼猪圈门口的铁柱子,不禁为那个司机感到了些微的悲哀。
  此时的冬季,淮河两岸都是一片萧索,曾经敌对的两只军队在的淮河两岸厮杀,都是骨肉同胞,流的血一样殷红。
  当年幸存的青年,现在的老人,越来越少了。
  淮河,承担了太多的东西,不仅仅是现实本身的,还有历史的、哲学的,以及某种象征意义上的……
  李和突然觉得“淮”是极好的,“淮”字为“从水,隹声”,即是表示众多水鸟在水面上啼鸣飞翔。
  李和算是完成了大姐李梅给自己的任务,不需要再抠字典了,就叫杨淮吧。
  走了几步又看到远处有不少的大大小小的沙堆。
  沿着小路,几个拐弯,李和的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河道旁边,柴油机的马达声震天响,吸沙泵出水口不断往外排着浑浊的黄水。旁边还有一辆拖拉机在装沙。
  踩在带着泥浆沙地上,往前走了几步,陈永强在一边说:“他们这些采砂的,去年开始的,昼夜不停,轮班抽!”
  老三羡慕的说,“很赚钱的,哥,要不咱也整?”
  “干什么?”李和笑着看着老三。
  “吸沙啊。”李隆说。
  李和看见老三的胸脯一挺一挺,上下起伏,满脸憧憬的表情,很明显,是已经被吸沙的巨额利润给吸引了。
  李和想到后面密集淮河两岸的吸沙船,头皮都是发麻的,淮河河道砂石资源丰富,储量大、质量优,但是基本全部为非法采砂船。
  当时有一句话叫做“饮淮河水吸淮河沙致富淮河两岸,吹秦岭风望秦岭树造福秦岭千山。”
  随着后来经济发展,砂石市场需求大,利润丰厚,催生了对淮河河道砂石的掠夺式开采。疯狂开采行为也给当地供水,航运带来巨大威胁。
  这些船老板们开始洗沙也行是为了生计,可是后来随着砂石行情见长,都发了大财,赌钱都是尺子量。量尺是拿来“数钱”的,尺子一量,一叠钱毛估估就知道有十几万。
  后来赌着赌着,钱就成了个数字,已经没多大概念了。
  “先安心种好你那几亩地,不用做这种生意。”李和没有去说破坏生态环境这种不接地气的话题,说了也没人理解。
  他阻止不了别人,就先管好自己吧。
  “哥!”李隆急了。
  陈永强搓着手,也是十分不解:“二和啊,你看,这事儿这么赚钱,做做挺不错的,趁早做趁早赚。”
  天气很冷,李和回头看到李隆与陈永强将双手兜到了袖子里,脸上充满了焦急与不解的神色。
  李和看了自己三弟和陈永强一眼,对他们说道:“你们还嫩个了。”
  “蛮好吃的啊。”李隆不知道李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糊里糊涂地回答。
  “这采砂这么好的赚头,你以为就你们几个盯着了?你们几个玩不转。采砂简单,可是卖给谁,怎么运输,你们谁认识哪个船老板?”李和说。
  如果他们几个有一个大凡经历过世面,稳重的,李和也不至于这么反对。都是二十郎当小伙子,冲动一点,在黑与白的淮河两岸,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下晚,陈胖子怎么也不让几个人走了,“我再喊李辉他们过来,不喝熊,不算完。”
  陈胖子非要自己下厨,把媳妇都赶了出去,遇到不懂的隔着门和自己媳妇喊话。
  李和笑骂,“你做个饭,左三撇四,行不行啊,不行我回家吃了。”
  “那不成,给你亮个绝招,等会。”胖子从厨房喊到。
  等胖子端上来羊肉锅子的时候,李和发现胖子确实没吹牛,羊肉大火滚了用小火慢炖的,肉沫撇的很干净,肉很烂,吃一口鲜嫩可口,一点羊膻味都没有。
  排骨也炖了很久,骨肉分离,香喷喷的,很入味,白菜也炖的很烂,吃起来带着肉味。
  院子里玩的几个小孩,寻着香味就进来,扒门槛上不断的嗅着鼻子,眼巴巴的瞅着。
  这些孩子都是左邻右舍的孩子,有的是胖子的侄子。
  胖子拿着饭勺,围着围裙,跟个家庭主妇似的,吩咐孩子们回家去拿碗,回头每个人给了小半碗。
  屋内有些昏暗,一盏黄色的白炽灯努力地发着光,在桌子上撒出了一个圆形的光圈。
  那张木桌子可以坐八个人,上面铺着塑料桌布。桌布上印着俗气的大红大绿的花,但却是最时髦的摆设了。
  李辉来的时候也不拘什么礼数,直接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
  陈永强一直把话题往吸沙方面引,都被李和绕过去了。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微醺了,舌头打结,话也说得不太清楚。胖子娘看着那一群“酒鬼”,心里不满,就暗暗躲在厨房,和壮子媳妇嚼舌根。
  五个大男人喝高了,开始唱歌唱歌划拳。小小的屋子瞬间变得异常热闹。
  喝到九点左右,老四拿了手电筒进了门,“阿哥,天黑透透的,咱们回吧。”
  李和划拳输得多,喝的多,脑子有点混了。看见老四来,刚好找借口走人,看了一眼李隆,“走吧。”
  李隆酒量已经上了,喝个半斤八两不是什么问题,正是兴头上,听见李和的话,也是扭扭捏捏。
  李和说,“那我们先走了。”
  李和喝的有点蒙了,搂着老四混说道:“妹子,你开心,哥再死一次都乐意。”


第0044章 祭灶
  虽然村里已经分了地,可是谁能嫌地多,都恨不得在地里种出花来才好,精细的很。
  大部分人家都在门前屋后开个小菜园,种了大白菜菠菜,好地都是留着种麦子的。就连王玉兰都在门口水渠的地方种了白菜、萝卜和雪里蕻之类的应季节蔬菜。
  还有在河坝坡地,洼子里开荒的,只要不太过分,大队的人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和这阶段跟着老三下了几回地,就是给地起陇子修埂,为了雨季好走水。连干了两天,李和感觉弯腰都直不起来了,再看老三跟没事人一样,直呼自己不是种地的料。
  可又不能撂挑子不干,只能咬着牙,把这种枯燥的活熬下去。
  眼看就祭灶这天,按规矩是要包饺子的,李和早就眼巴巴的吃顿好的了,王玉兰天天烧的清汤寡水,吃的早就腻歪了,每次饭前都会提醒王玉兰烧个肉,提醒一次可以,天天去提醒,李和都烦了。有时李和去陈胖子那里买了肉,王玉兰都会腌起来,非要留着过年吃。
  王玉兰一大早起来开始打扫厨房,连带着屋里上上下下都给收拾了。
  因为晚上要吃好的,中午的饭就是一顿面条随便做点对付过去得了,等吃完午饭,王玉兰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慢悠悠的把面盆拿出来,从面缸里舀了一瓢精面出来,又舀了半瓢红薯面掺进去,倒上水和起了面。
  王玉兰和面的时候,老四围上大围裙,帮王玉兰剁菜馅。
  本来王玉兰想剁一颗大白菜包素菜饺子,但是李和立马不干了。
  “我天天在学校就是吃大白菜,咋回家了你还给我吃大白菜、粉丝,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给我弄顿好吃的,再说了,过年吃差了也不是好兆头啊!”
  王玉兰特别迷信,听了李和的后半句话,她这才勉强加了点肉,让老四剁碎了和大白菜粉丝掺和到一起。李和感叹大姐李梅不在家,这伙食待遇差了好几截,偷偷的对老四说,“以后你烧饭吧。”
  老四苦着脸说,“咱家东西都是有数的,面多放了,娘都知道的。”
  祭灶以后,接连下了几场大雪,李隆跟大壮麦地里撵了好几只兔子,伙食才算有了改善。
  接近年关的时候,李和准备去县城备点年货。
  老四说,“哥,带我去不,我从来没去过县城呢。”
  李和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那穿厚点,外面冷,你那皮靴穿上,真留着过年穿啊。”
  对着旁边眼泪汪汪的老五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娃子带过去就是个累赘。
  又问李隆去不去,李隆摇摇头,早就去腻了。
  李和带了老四,从公社坐汽车,到了县城汽车站已经八点钟了。临近过年,县城也比以往热闹。李和问老四,“饿不,吃点啥?”
  老四的眼睛不够用了,看见啥都觉得新鲜。听到二哥这么问,她手伸在半空,好不容易指了一家店:“吃那家吧。”
  原来是一家煎饼铺子。那家铺子的煎饼似乎很好吃,路边有不少人排队买,李和带着老四排在后面。
  突然有人回头惊喜地喊道,“你是李和!”
  李和看了一眼排在前面的一个姑娘,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大概是认识的,就是喊出不名字了,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想不起来了。”
  姑娘爽朗地笑着说:“我是边梅啊,也难怪,毕业这么多年,大家变化都挺大。”
  李和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了,这是自己高中同学。大概姓比较独特,姓边的人很少。李和记忆里是有这么个同学的,毕竟相隔五十几年,李和很难叫出许多人的名字了。
  李和说,“不好意思了,老同学,反应慢了。”
  刚好排队轮到边梅了,边梅看了一眼紧紧抓着李和胳膊的老四,眉眼跟李和很像,笑着说:“这是你妹子吧,真俊俏,吃几个饼子,一起买了。”
  “两个就行。”
  李和接过饼子,要把钱给边梅,又被边梅推了回来,“两个饼子,值什么钱。”
  “你来城里做什么?”边梅问。
  李和笑呵呵道:“过年了,县城东西不是多吗,来城里办点年货。”
  得知李和要去置办年货之后,边梅热情地问他要买些什么。
  “就是些普通东西,年糖年饼,过年的新衣服什么的。”李和踌躇了一会儿,又说,“你变化挺大的,你不喊我,真的认不出来你。”
  边梅狐疑地看向李和,不经意间上下瞄了李和一通,比上学时期穿的体面多了,黑色袄罩,但布料是新的。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鞋。
  他的家庭情况还是略有耳闻的,还来城里办年货?
  边梅以为李和强撑面子,关心道:“哎呀,县里东西近年关,太贵了,我都舍不得买。”
  李和低声地偷偷问边梅:“知道哪里有倒票的吗?”
  没票的话,李和买不了多少东西。
  边梅噗嗤一笑,“你这是遇着和尚找秃驴,我就在百货公司上班,你要是真想买啥东西,就跟我走,我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边梅虽然是李和的同学,但是他在高中时与她几乎没说过话,没有什么交集。李和也没注意过她。
  瞌睡遇枕头,李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那我就麻烦你了,沾你点光。”
  边梅爽朗的说,“多大个事,跟我走吧。”
  边梅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李和就拉着老四跟在后面。
  老四偷偷的跟李和说,“这个姐姐真漂亮。”
  外面还是很冷的,老四和李和都是穿着大棉袄,把自己包得和粽子一样。
  但是边梅却穿着薄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风衣,时髦冻人。
  李和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要风度不要温度。
  到了百货公司后门,边梅把自行车锁好,搓了搓手,说道,“你俩等会,我去给你们拿票。”
  等边梅出来的时候,手里有一沓子票证。
  李和说,“太多了,多给我点布票就行,还有糖果的就成。”
  边梅想了想李和的条件,就又抽回来几张,“那你先去,回头请你吃午饭。”


第0045章 百货
  百货公司就如同把一个门窗上的铁三角平铺在了大十字街的东北角上。
  说是百货大楼,其实就只有一楼营业,而且跟真正的贸易局下属中国百货公司没有一毛钱关系。
  能真正称为百货公司的,全国也不超过十家,在统筹统销时代有资格从一级站采购。
  而县级的商场、供销社需从二级或三级批发站采购。
  级别越低的批发渠道,可供应的商品种类越有限,价格越贵。
  这类采购模式随着私营经济的发展,在沿海地区70年代末就基本消失,许多供销单位都会从私人开办的集体企业拿低价货。
  只有民营经济不发达的中西部把这种采购模式延续到八十年代初。
  所谓的二楼也就只有东半部有,西半部就是一座大平房。应该是领导办公的地方。
  西侧有个橱窗,是副食部,卖的是烟酒糖茶,小零食。
  最北面是李和刚刚路过的后门,里面是一所大院子,是员工上下班的必经之地,从百货公司仓库运来的货物也是由此运进。
  百货公司的大门口有不少人抱着纸箱子出租售卖小人书,周围都围了一圈小孩子。
  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画本成了孩子们获取知识和消遣娱乐的最好的伙伴。
  李和问老四,“买不买。”
  老四说,“哄小孩子的,没意思。”
  百货公司里面,凡是靠墙的地方都摆有货架,货架的前面自然都是柜台。
  小到诸如钳子、钉子之类的日用五金工具,本子、笔之类的文具用品,大到家具,自行车,缝纫机等,基本都有。
  为了收钱和找钱方便,每一组柜台上方都拉起了铁丝,铁丝上串着铁夹子,单据和钱就夹在铁夹子上飞来飞去,颇为壮观。
  李和先是对照手里的票,一个个的柜台过去扫货,根本就没想过把手里的票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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