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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之代玉-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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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继续小心着,他们要说什么,你只说不知道就完了。叫你做什么,你就悄悄告诉我。”邱嬷嬷鹦鹉学舌道。
“那是自然!”邱慧天一口应承。
“不管怎么着,”邱嬷嬷咧开嘴,“以后出门,有你护着,就更放心了!”
“但愿有一天我真能那么厉害!”邱慧天感慨一声,又把他打听到的外头新闻告诉邱嬷嬷。
情报有多重要?不管谁,一个人关起门来与世隔绝,是不行的。再聪明的人,也不能闭门造车,总要多听、多看,耳目灵通了,才能随机应变。
于是邱慧天有一个任务,就是帮忙收集外头的消息,报告给里头。
这次他确实听到一件重大新闻:外头顽童们之间,传着一些嘲笑某位小姐的歌谣!
跟林代等人无关。这些歌谣,笑话的是张家一位小姐。
这张家,就是出了位张嫔,跟唐、谢分庭抗礼的张家。
歌谣攻击的那位小姐,是张嫔的侄女儿,闺名绮儿。生得也算不错了,当得起名中那个“绮”字。
可叹天下十全十美的相貌实在少,纵然称得上美女,要挑还是能挑出缺点来。
张绮儿的脸太大;牙齿不够整齐,笑起来尤其明显;人中太长了,虽属福寿相,在美学效果上毕竟有些儿碍眼。
那些童谣里,就抓住这几个缺点,大肆攻击。
说来也怪!千金小姐都养在深闺中,难得抛头露面。自然也跟女伴们来往、烧香还愿时见见尼姑们、出于怜老恤贫的善意也跟着母亲长辈们接济一些穷婆子,那相貌还是有人看见的,贵小姐们无不如此,美得超凡、亦或丑到超群的,还是会被大大传扬,但张绮儿没到那种地步,不知何以会被单独拎出来大肆嘲笑?
张家长辈恼怒异常,严禁街头再唱这种歌谣,而且严究始作俑者。童谣如风,哪里追查得到哪儿来的?却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私底下那歌谣传得更凶了。而且市民们根据张家的激烈反应,反以为这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张绮儿一定真长得有这么丑了。
张绮儿在家中揽镜自照。
女人本就喜欢照镜子,一天可以研究个几十遍:我这脸色可是更鲜妍了?咦,我这儿怎么又长了个痘痘,可会留印子不能?
若有人夸奖:你腰身真美!女人找个大镜子,左右顾盼,扭上扭,觉得果然生得好,我见犹怜,以后挑衣服,都刻意体现腰身的美。
若有人指出:你眉毛不行嘛!女人鼻尖紧贴镜面,盯个半天,换个光线与角度再盯上半天,果然看着不行,从此刮之剔之、描之画之,一定要拾掇精致了才见人。
张绮儿如今揽镜看来看去,果然觉得脸是大了,若是用个小点儿的镜子、凑近点儿看,果然到了“一个大饼x尺大,小小镜子盛不下”的地步。那牙齿,自然是不整齐的,叫她恨不得拿锤子打下来,重新排一遍。再看人中,也是长了,当然不至于“鼻涕要过河,一走走半天”,可……可也实在比其他姑娘长啊!
张绮儿恨得把镜子一摔,把脸埋在臂弯里,嚷道:“不看了!别让我看见了!”
丫头们本来听说姑娘要跟唐家议亲,正以为要忙婚事了,谁知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姑娘就成了个笑话,内府气压陡降,搞得她们大气都不敢出,看姑娘摔镜子,便忙把摔坏的镜子拾掇出去。有心思灵巧的,看见壁间还有镜子,也忙取掉。张绮儿含泪抬头,见窗外池子波光闪闪,也指着大叫:“那个也是镜子,我不要看见!”丫头们忙把窗帘合上。张绮儿见其中一个丫头,脸特别小巧,恶向胆边生,案上抓了个东西就掼过去:“别叫我再瞧见这妖精脸蛋!”
那丫头连滚带爬退下。
张绮儿母亲来了,见大白天的,房里垂帘垂幔,那等儿晦暗,地上摔着碎片,女儿垂泪呜咽,看得她好不心疼!揽了张绮儿的肩,先骂一干丫头们:“没用的东西,惹姑娘生气!”
丫头们好不冤枉,别说她们不敢惹,就算想给张绮儿消气,都不知从何消解起啊!
张绮儿母亲又骂道:“看着都惹厌,还不都下去!”
丫头们如蒙大赦,躬腰退下。
张绮儿母亲搂着女儿的肩安慰:“不知哪干毒妇编排的!我女儿生得绮丽,哪里说丑就丑了?放心,看了就知道!美女难道是把五官割开来看的么?组合在一起,就是漂亮嘛!从小儿一直漂亮到今天,难道被刻薄几句,就真丑了不成?”
张绮儿仍然乱扭乱蹬、口中啼哭。她母亲复道:“我儿别恼!你父亲已经去跟太守说了,多派人查禁,以后再也听不到这毒歌了,并背后的人,也都要抓起来,在街心打死,予我儿消气!”L
☆、第三十四章 七夕荐娇女
张绮儿听了母亲的安慰,哭得更凶,几乎没背过气去。她母亲心疼坏了,没口价道:“我儿!你有事,跟娘讲,娘为你出气。别哭坏了自己身子!”
母亲疼女儿之心,到这地步,也算去到尽了。张绮儿偏要怪她母亲:“娘,你不为女儿着想!”她母亲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心肝儿,你瞧瞧,还要怎样为你着想?”
张绮儿含着两泡眼泪道:“娘要是为女儿着想,怎么会去唐家面前丢我的脸?”
她母亲恍然大悟,连忙安慰她:“不丢脸不丢脸。”
张绮儿气得跟她母亲吵:“丢脸丢脸!”
闹腾了好一会儿,张绮儿就死认一个理:张家正准备跟唐家说合她与唐静轩的婚事,这种时候,街上传的坏歌,张家托唐太守去禁,就等于请着唐家注意啦!听仔细啊!那些人唱的是什么?张家小姐绮儿有多丑啦……
那末,唐家人岂不都认定了张绮儿丑?
那唐静轩还怎么会娶张绮儿?
“会的会的。”她母亲连声劝慰,“都说纳妾纳色,娶妻娶德。结发夫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品德端正,并不是……”
张绮儿“娘呀”一声哭得更凶了:“你这意思都是说我丑!”
“不不!只是相貌并不那么要紧,何况你还漂亮……真的,唐家太太都说满城女孩子,就你最可人疼了!”
“真的?”张绮儿总算止住哭。
其实是假的,不过她母亲为了哄她开心,连眉毛都不皱一下:“当然是真的!”说到这里,忽然有了个主意,“过几天就七夕了。我们正好跟唐家一块儿过节,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绮儿哪里有一点丑?那歌谣真是凭空捏造!”
张绮儿扭着手帕子。她还有点儿自知之明,那歌谣不算完全凭空捏造。她脸上的硬伤,还是存在的。没订亲就去见那头的亲友们,莫不要递笑柄给人哪……
“羞啥?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她母亲倒是信心满满。
说得倒也是。张绮儿想。锦城就这么几户权贵,逢年过节。来来往往的走动。除了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不方便见之外,其余还不是都见了。
“见过的,谁不夸赞我们绮儿相貌!”她母亲更骄傲。
这话说得更对了。反正没人会到张家人面前骂她们女儿丑。能传过来的都是好话。
“……也就是这些年略有些生疏了。”她母亲扼腕叹息。
都要怪张家自己的作派!出了一个嫔。尾巴翘到天上去。这种威风是好在唐家面前摆的么?唐家是真正的贵胄世家!他们的宗庙设在京城,总族谱五年一修,去年新修的那次,已有十四支分系。锦城唐太守所属的这支里。历年数下来已至少有十七八个子弟作官、十六七位小姐受了诰命,还有两位小姐。嫁了皇族宗亲,别的宗支中,还有三支比他更昌盛,而即使整个唐族中最差的一支。五年里也出了一个少尹、两个廷尉、三个主簿,封了四个诰命。
你说说,这样的唐家。这样的唐太守,会倒过来奉承张家的架子么?难怪就疏远了。去年起。张家盘算着给张绮儿定亲,算到唐静轩头上,这才抛媚眼示好的倒贴起来。唐家想想,唐静轩的亲事老是不定,也确实棘手,看看张绮儿不失一个好候选人,于是两下里长辈们又热络起来。张绮儿却还是没有跟唐家的女眷们玩在一处。
近在眼前的七夕,倒是个好机会。
七夕是女儿的节日。银汉鹊桥,女儿乞巧。有多少好玩的事儿、好吃的东西。风轻流萤舞,纱扇掩檀香,正是女眷们联络感情、交流女儿经的好时候。
哪家女儿灵慧、哪家女儿笨拙,也往往是从七夕的夜晚传开去。
在今年的七夕乞巧会,向唐家的女眷们展示张绮儿有多美、多灵巧,岂不是好呢?
在母亲信心满满的鼓动之下,张绮儿仅有的一点自知之明,抛到了九宵云外,真觉得自己是灵慧极了的美人儿,只要见了、相处了,对方亲友必然会发现谣言有多么荒谬,她才是唯一配得上唐静轩的姑娘!
“——谁稀罕配他呢?”张绮儿含泪而笑,还要故意撅起嘴说傲慢话。
“那是,那是!”她母亲抚着女儿的发辫,“无非综合论起来,咱们也不容易找到这么像样的了,这才给他个荣幸而已!”
张绮儿觉得母亲的话真中听。她把脸埋在母亲的袖子里,就着凉滑的锦缎蹭泪,道:“娘啊!要不要再买衣服?以后我掌家了,多多给你买衣服!十套、一百套,让你早上换、中午换、晚上换,都换不完。一套衣服配一套首饰,我们都穿戴配套的,出去叫人家眼红死!”
“心肝儿肉!”她母亲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觉得这女儿真没白疼。
邱嬷嬷带着关于街上流传张绮儿歌谣的最新的情报,回到了林代的身边。
“有谁想嫁唐公子,所以往张姑娘身上抹黑么?”英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姜还是老的辣!这也算得太准了。
可是,到底是谁干的呢?这就难猜了。连张家并唐家,使上大劲还没查出来呢!真是个难解的谜。
猜是谁干的比较难,排除谁不会干,却很简单。
在很多人心中暗暗开的嫌疑名单上,谢四小姐云舟是第一个被划掉的。这不仅因为她人品高贵,绝不可能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更因为消息灵通人士都晓得,等天凉些,夏末秋初,最迟不过冬雪,谢小横作为修道有成的名士,要进京帮忙做法事祈福,顺便把云舟带去。京里某位少年贵胄,会成为云舟的夫婿。
至于哪位少年贵胄?这可真不知道。总之,一定千挑万选,配得上云舟,这是毋庸置疑的了。
这种情况下,云舟怎么可能去抢张绮儿的婚事呢?
“除非……”英姑又有了新想法,她看一眼林代。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代笑道,“大嬷嬷,我们不多想,且忙自己的。”
易澧总算是要进私塾了。
谢府的私塾,请的夫子是什么等级?简直像镀了金子一般,说给懂行人听,能晃瞎了他们的眼!
“这些……这些才配得上称为先生哪。”有人感叹。
其实他本来想感叹的是:“这简直是帝师的阵容哪!”为了忌讳,话到嘴边又改了。
其实帝师阵容是太夸张了些。谢家再有能耐,总不能把京中的大学士们都请到锦城来。那可真是抄家灭门的能耐了。
谢家的书塾,是谢小横手里起家。
那时候谢小横还在京中供职,有时回家乡盘恒。他见到一些文士,考试不好、做不了官;或者官运不佳,等官补等得很惨;或者不会做人,哪怕做上小官,混得也很不得意。谢小横跟这些人交往交往,发现才学确实好的,就请到家里供着,只当为国家保留一点文气。
后来谢小横到晚年,人更具仙气,养回家里的学者,那学问更是经天纬地、飘飘若乘风而去……呃,跟“现实有用”那些东西可能沾不上太多关系,但绝对是“会当凌绝顶”的等级。
谢小横的大儿子,谢大老爷,也为谢家书塾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人不太聪明,跟据谢小横的意见,只是死读书的材料。谢大老爷也就在文字上死抠出了一定成就。你让他说一点见解,他未必有自己的好见解。谢小横亲手招进书塾里的优秀文人们,都懒得跟他聊天。可你要问他一些基础性的学识,他是绝不会让你失望的。因此,他招进书塾的先生们,也都是基础扎实型的。这种先生也许做不出惊人的大学问,但是帮着孩子们打基础,却很得当。
谢小横的小儿子,谢二老爷,在学问上比起大老爷来,就更不如了。谢小横批评大老爷是死读书。那二老爷呢?还是三个字:“不读书。”二老爷完全不是读书的材料,辛苦很多年,死记硬背了很多范文与应试诀窍,勉勉强强的过了科举,进了官场。一进官场之后,他的仕途却很舒畅了。因他会做人、懂得怎么跟人交往。他介绍进谢家书塾的先生,除了读书之外,也更懂得书上知识在实际世界的运用。
有了他们父子三人介绍进书塾的先生阵容,再加上谢老太太比孟尝君更懂得怎么款待先生们。她留得住人!她手下教养出来的下人们,也很懂得怎么揣摩小主子们的资质,跟先生们沟通,怎样的种子配什么先生,因材施教。
这样一来,无怪乎谢家书塾成为锦城最过硬的书塾。谢家旁系亲属们且不说,连不沾亲不带故的,也以进“谢塾”为荣。譬如与谢云剑并称为锦城年轻名士的澹台以,就很想进谢塾。可他只是一介寒士,不但拿不出束脩,而且往上数八代也跟谢家扯不上关系,自以为无望了。却也真是才华高了,如置锥于囊中,自然脱颖而出。他不敢上谢塾门口求情,谢塾里的高明先生自已听说过他的声名,主动与他交谈,啧啧称许,却也实诚,对他道:“以你的才华风骨,子孙后世并传诵你的字句、受你作品激励。若说经世济国,你却未必能行。若说官场唱酬,更是你的弱项了。”L
☆、第三十五章 纸笔裁成长短句
换成别人被先生说没本事当官,别人可能会生气或者郁闷。换成澹台以,但作揖道:“纸笔裁成长短句,心血熬尽酬难计。学生但求学问进益,能与先生们唱和、得先生们熏染教化,于愿已足。”
他那句当场说出来的诗句,立刻又受到传颂,被奉为诗作“不以句害意”的典范。
而云剑也为他诗才而心折。凭了云剑的面子,他被正式收进谢塾中,不但不用交钱,饭食笔墨也都由谢塾提供给他。
澹台以倒不肯接受,觉得是施舍,太伤面子。还是云剑与他促膝长谈,劝道:“食水纸笔这些东西,算得什么?没有时,自然为难。已经有了,多点少点,其实都不要紧。我说我们如今提供给你这些,对我们并没什么损失,你莫以为我自炫富贵。若有一天你也宽裕了,也会跟我一个心情。若终身不能发达,实在也没有关系。天生万物,各有各的用途。兄台的才能,与众不同,人生也一定与众不同。身外之物,何必多去考虑。倒是谢塾得了兄台,蓬筚生辉。兄台只管推辞,我倒要嫌兄台胶柱鼓瑟、死板拘泥了。”
云剑这些话,若提取中心思想,翻译成大白话,其实很伤人:啊对,我们就是施舍你!你呢,凭你的才华,可以给我们谢家长脸。咱们这是双赢!
换了另一个人说这种话,澹台以肯定拂袖而去。他穷。他若没这穷脾气,还不至于穷到现在呢!
可是这是云剑说出来的……
云剑说话,就有这种魅力,就好像是一国君主。君主赐臣下东西,臣下会觉得受污辱么?君主请臣下以其才能回报君国。臣下会觉得这种要求太庸俗么?
于是澹台以也完全被云剑的气场震慑住,等回过神来时,已成了谢塾的食客学生一枚,再要抽身就不合适了。
易澧终于被安排进谢塾读书了。当然,一开始不会安排特别“仙”等级的先生教他。他现在还无法接受那种先生,教了也是浪费!最开始的一阵子,很可能是好几年。他都只会接受最基本的教育。主要是大老爷请回来的那种先生们。适当再辅助一两个二老爷请回来的先生,先给他打基础,再看看他适合往哪方向发展。再因材施教。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很可能等到他十几岁以后,他的学术道路才会真正成型。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易澧踏进谢塾。大方向已经得到了保证,做学问的前途不会太差了。只要他自己不是太朽木不可雕也。
要说朽木,谢家最公认的朽木是云柯,既没那天份,还不用功。可即使是云柯。做起文章来,也比离城所谓还可以的少爷公子们,譬如易苢之流。要强得多。
林代亲自给易澧整理他平生第一次书箱,云舟则接待了一位客人。
客人是矮个子。生了一张憨顽的团子脸,梳回心髻,点金步摇的璎珞流苏珠子垂到眉梢,衣角裙边飞着蝴蝶,笑起来一边一个甜甜涡。
云蕙也跟着云舟待客,一见这位客人,叫得别提多亲了:“福姐姐,福姐姐!”
来人名为福珞,比云舟小几岁,是大太太的甥女。福家在锦城也算大户,住得离谢府又近。福珞经常来谢家玩儿,与云舟最亲近,和云蕙她们的感情也不错。
与云蕙亲热了两句,福珞把谢府一个个人都问候过来,又道:“怎么不见我那小岭儿?”
只为云岭也是团团圆脸,两人皮色都粉粉嫩,一般儿娇润。大太太曾拉着云岭到福珞怀里,笑道:“偏你们像一对儿姐妹!”
云岭的生身姨娘在旁边,当时就有点心跳,只怕福珞看不上庶生的云岭,当场给个没脸。云舟在旁打圆场道:“福妹妹生就小孩儿相。”福珞照照镜子,却欢喜道:“真格儿的!我跟小岭儿是一个脸相嘛!”抱着云岭好生亲香一阵,倒是云岭害起怕来,啼哭叫奶妈,这才作罢。从此福珞就管她叫“我那小岭儿。”
今日问起,云舟笑道:“只为她略吃了几口甜的,肠胃又不安了,现在还煎了药哄她喝、又叫奶娘给她摩着肚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该好了,想必是会抱过来,与我们一处顽的。”
福珞点了头,又东张西望一下,悄悄儿问:“我听说你们这儿来了位天仙,把——”指了指身上的绮罗示意,道,“都气得不行了。那天仙儿呢?”
云蕙先接口问:“张家姐姐吃林姑娘什么醋?难道把她们排在一首歌里了么?”
没有那么夸张。只不过锦城已有“锦团花簇蝶莞尔、离林清彻玉纤寒。”两句歌谣,把蝶笑花与林代并赞,之后又传出讽刺张绮儿貌丑的歌谣,张绮儿难免把被夸赞的美人恨上了。蝶笑花已是公认的妖孽,张绮儿没法去恨他,那怒火自然就集中在了林代身上。
倒不光是张绮儿。如今锦城有多少姑娘对林代羡慕嫉妒恨、又有多少公子少爷对她好奇,实在无法计算。
云蕙酸溜溜道:“大家闺秀传这种名声,也未必是好事!”
福珞牵起嘴角:“瞧你这么说,就知道那天仙儿肯定不在这里了。她有什么大事?”
“她有什么大事!”云蕙道,“今天是她那嗣弟进书塾的日子,她能不忙嘛!”
福珞奇道:“我听说她那嗣弟也是不久前才认下来的吧,感情这么好了?上的是哪家书塾?”
云舟手里摆弄着香扇,但听云蕙回答福珞道:“还有哪家!就是咱们家的。感情好不好不晓得,反正就见她忙上了。”
福珞“哦”了一声,问:“那么,近得很呀。林姑娘忙些什么呢?”满是关切的语气,小心眼儿掩饰得也算好了,云舟仍听得出来,她不免有点酸酸的。
林代不过是一介商女,就算父母攒下点钱财,社会地位怎能同福珞比!福珞亲亲热热上门来看她,她不知道迎接客人,光顾着嗣弟。而那谢塾,外人要进去,难上加难,连福家有亲戚小孩想上进,福珞都得来走云舟、大太太的路子,拍足马屁。林代来作客才几天?就把那七拐八弯认来的小孩子搞进去了!福珞对林代难免不舒服。
云蕙也不知易澧上学,要林代忙些什么,随口道:“也就是准备书本纸笔什么的吧?”
福珞又长长的“哦”了一声。云舟笑着揽福珞道:“且不说这些了,快来看看我新描的花样子!”
福珞盛赞云舟:“四姐姐的手好巧!绣得好,画得又比绣的更好!”
云舟谦逊道:“原不算什么。要说画儿,你们也不过是不练而已。若也多练几笔,怕不早把我赶过去了——林姑娘画儿就比我强。”
福珞忙问:“怎么林姑娘连画画都拿手?”
筱筱道:“可不是嘛!”连忙把画拿出来,便是那张挑着扁担的人,是林代随手画给易澧的字谜,竟落到了云舟这里来。
福珞看得眼都直了:画得倒是挺像的,可——“可怎么画这个?”她惊呆了。闺阁千金不应该画些水墨山水、工笔花鸟什么的?这算哪门子的闺阁画嘛!
云舟嗔筱筱道:“偏你手快。”便向福珞道,“人家也是随手涂抹的。罢了!随手就画到这个地步,可见是才女了。”
福珞对林代的印象分,又往下降了一个等级,不便明言,微微笑向云舟道:“说起来,天下才女也不少,美丽女子就更多了。可要我说,真真的闺秀,我就见了两个。”
云蕙忙道:“我猜猜我猜猜!”扳着手指道,“不用说,第一个当然是二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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