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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之代玉-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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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双华贵的靴子停下了。袍角放下。七王爷回头体贴入微道:“想说什么吗?”
“……谢大公子不在塔上。”唐静轩晓得迟早瞒不过他,索性直言,“他在他自己府里等我。我本来说要去拜会他府上的,但要陪王爷,就失约了。我爷爷本要求我把他也叫来,但我想,我叫不动他。”
“我知道啊。”七王爷神色如常。
“……”唐静轩心说您怎么又知道啊!
“贤弟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怎么老是沉默以对呢?”七王爷小小的表达一下不满。
“……”唐静轩平常也算落落大方!可面对这家伙……这家伙,你说……你叫他说啥好呢?
“我见过云剑兄。”七王爷没太为难唐静轩,主动交代,“那年,他到京里游学。”
“……后来呢?”唐静轩不敢听他们的秘史,但又忍不住好奇。
“后来云剑兄告诉我,男男之间,也是可以有纯洁的感情的。”七王爷仰头,废然长叹。感情他丢给唐静轩的上床私具三段论,是从云剑那儿原封不动的囤来的。
“那你没……”唐静轩失口脱出三字,面红耳赤的又憋了回去。
“我没强他?”七王爷乜他一眼。
“……”唐静轩就是想问这个。
“我想过,”七王爷再次举起头来长叹,“他劝我不要拿大家的生命冒险,白衣之怒,血溅五步。”
“他……”唐静轩脸都青了。对七王爷以死相胁,谢云剑是嫌他全家命太长么?话说回来,谢家长辈们知道那家伙作出过这么可怕的举动么?
——并且,话说,唐太守不是说七王爷温柔爱护,从来不强的吗?他对谢云剑都想用强过啊?!!那唐静轩……他觉得身上某个地方又不得劲了。
“以后,包括以前,都再没见过这么有骨气的人了。”七王爷怏怏不乐的吐出一口气,招呼唐静轩:“是这儿?咱进去?”
“呃……哦。”软骨头唐静轩满脸赧然,带头进去。
他们进去,几乎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人们的注意几乎都在蝶笑花身上。他真是天生的明星,不管你爱他、还是不爱他,他在这里,你就要看着他,只看着他,没别的选择。
光看着却又太粗俗了。众人早已商量好,这一次,每人要做一篇诗来送给蝶笑花的。一时彼此安了座,便公推一个主持,安排了人磨墨、排纸笔。有那文底好的,自然胸有成竹。那差劲些的就只有抓耳挠腮的份了。
却有一个金书生,本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这一次却胸有成竹,竟还斗胆向蝶笑花求道:“蝶老板,倘若我这次能夺魁,你便赏我敬你一杯酒如何?”
蝶笑花似睨非睨,似笑非笑,口唇微动,欲语未语,视线在席上一扫。
就算谢云剑没有来,魅首轮得到他么?先还有澹台以在这儿呢!真当“柴扉墨重”是假的么?
何况还有个唐静轩——
咦,唐长孙怎么也来了?!众人连忙起身重新见过礼。七王爷在唐静轩后头,很低调,很笑嘻嘻的随和。他随便捏了个假名身份,唐静轩把他介绍过了。一干人等便挥毫献诗。
那金书生竟然不假思索,举手一挥而就!书法虽三流,但诗却是一流的!诗云:
山岭碣石争苦寒,灼灼烂漫费思量。不依富贵何能久?除却清孤尚有狂?三径可从篱畔入?一枝曾将洞天藏?古来问者千余许,未见红颜应李张。
众人齐齐喝彩,惊道:“不意有这样的佳作!”又或疑道:“怎的不很像赠蝶老板的?”又有人奉承道:“不依富贵、除却清孤。这自然是给蝶老板的了!”仍有人不信:“终不贴切。”
金书生见人疑虑,涨红了脸争执道:“不是我写给蝶老板的,还是哪个?你们不要瞎说!见得我是第一个完卷的,又写得这样好,头名须让我了!”
众人便看澹台以,果然澹台以还未完。纸上落笔四句是:无处陶然亭,难为涅盘经。雷惊栖鹤渚,霜重护花铃。
五律的格局,眼见得只成了一半。便有人要捧澹台以来压金书生,道:“这也好算得个五绝了。不能就分胜负的。”
澹台以也住了笔,将金书生的卷子看了两遍,脸色铁青,一声不吭。金书生一意要争个头名。人又把“护花铃”与“除却清孤”相品量,喋喋不休,又或催澹台以将律诗补完。
但听一人纵声大笑,却是云柯,挥出一张纸道:“金兄佳作!怎么小弟也有一首诗在这里?金兄看看是不是眼熟?”
众人忙传看,却见是一模一样的诗,唯“红颜”在此成了“黄花”。至于书法,又比金书生那笔字不知高明多少了。
云柯就向众人解说,原来北方也有一个极出名的文人,姓范,字沛然,名门之后,四世三公,他本人官虽不大,诗文是极好的,号称北方诗才第一。这一首正是他的新作。金书生前日在北,无意中得了,快马赶回,欺这里的人还未得知,将拿来当自己的卷子,却被云柯知道了,抖露出来。
众人嗤骂,金书生掩面而去。蝶笑花先是作冷色,继续眼神却又缱绻的柔和了,道:“却也可怜,我们莫要理他罢!休扰了各位的诗兴。”
七王爷拉着唐静轩嘀咕道:“你说美人儿可是在看我?他是在看我哪!”L
☆、第六十九章 欸乃一声山水绿
蝶笑花拿手绝技之一就是,不管多少人的场子,他拿眼一扫,每个人都觉得:哎他在看我了!
所以七王爷这么兴奋……唐静轩真心觉得:王爷你想多了。
清楚是这么清楚,唐静轩自己一抬眼,触到蝶笑花的眼波,都不由得一溺。
幸亏蝶笑花很快移开了目光,转而请求澹台以将那首诗写完。
澹台以摇头:他诗兴已经被打消,写不下去了。
不是不卖蝶笑花面子。诗消,春尽,红颜老。就算玉阙里的娘娘亲自持酒相劝,说不行也还是不行啦。
这帐,还要怪到金书生头上。众人也都被闹得意兴阑珊,如吃大餐时碰到只苍蝇,再吃下去又不对,不吃又没饱。
还是云柯机灵,出主意道:“不如就由蝶老板出个题目,给我们限韵限时,等我们做完了,蝶老板来评魁首如何?”
众人轰然称妙。
七王爷饱览蝶笑花绝色之余,竟也分出了点视线看了看谢云柯、并另外几位名士。脸上露出的笑容,就仿佛是校长看见了满满一堂可造之材。
除了唐静轩之外,还有几个人,在这三伏天里莫名打了个冷战。咦!虽说江边风大,振风塔更是避暑胜地,但又何至于此啊……
蝶笑花已软声连连谦辞,说他哪里配品评各位的卷子,更不配出题。当不得众人坚持。外头恰渔船经过,舟子一声渔唱,蝶笑花便掩口而笑道:“我前儿读了一句诗,道是‘欸乃一声山水绿’,说不出道理来。就觉得真好。想拿它入戏,一时又不知怎么措手。斗胆便请各位把这句重新扩成一首诗,赏脸给我扩一扩戏路,行不行呢?”
满座轰然称妙。又有人道:“这是现成的七言,拿来做题目,可以命个七绝、抑或是七律的小辘轳?”
所谓辘轳诗,便是把一句嵌在诗的不同位置。旋转成趣。若是七绝。体例有四句话,嵌四次,就是四首诗了。七律更糟。那要八首。如果不变韵,可嵌的地方少些,那也分别有三首、五首。
大部分人就摇头道:“那不过是白为难人!硬谄了,也未必都好。何如一首为限。这首却要做得好呢!”
商议定了,便推一个主持将题目写了。挂在上头,又叫了四个书僮为巡案。两个去燃香、磨墨,两个来排纸笔。
那线香点在铜盘中,是计时用的。香尾拴一枚铜钱。香燃尽,钱“叮”一声落盘,就非交卷不可了。时间紧迫,众人无不锁紧眉头。细细想来。那排纸笔的书僮照主持的吩咐一路排来,却未按坐席秩序。倒把唐静轩排在倒数第二个,而澹台以最后一个才得纸笔。这倒是敬他们的意思。
澹台以的文才不消说得,唐静轩也算一流的。若叫他们先得纸笔写起来,怕别人更没法争竞,所以将他们也压一压。
除他们之外,连七王爷也得了一份纸笔。唐静轩不知七王爷能不能文、愿不愿文,神色略为紧张。众人也是为蝶笑花艳色所炫了,不然这时候就应看得出来:这一位客人,身份是有多高!
七王爷生就这么高贵的一个身份,却养得一个江湖懒散的气质,笑嘻嘻挥一挥手:“我诗可不好啊!你们别笑话我。”
蝶笑花轻轻在窗边一倚,眼睛眯了眯。
七王爷趁势拍马屁道:“不过美人面前,我写是要写的!美人看不看得上不要紧。我给不给,就是我的心意了。”
众人为之气结:这外地人是哪儿来的!溜须拍马,硬是一等一的高手!
唐静轩咳一声:“您……兄台说笑了。就请安笔罢。”
一时众人苦思凝想,唐静轩只怕写坏了丢脸,也顾不上七王爷了,沉思良久,得了大半篇,道是:欸乃一声山水绿,耳听渔曲懒归去。猿摇旧叶落纷纷,鱼度前流清徐徐。一盏莲茶诚有心,半崖松谱原无律。
如此只缺一个尾联了,唐静轩想做个:相逢好个闲天气,我坐小舟君试驴。但又失了格律,苦思不得,看线香燃得只剩个尾巴了,只好先把前面的写出来。
云柯只管乱涂,嘴里嘟嘟囔囔,把几个字涂来涂去,还没定数,叫唐静轩看见,倒有了主意,便写出尾联道:“相逢好个水云天,我试青衣君笠雨。”也不算顶好,到底能交卷了。
一时香将烬,连七王爷也吭哧吭哧交卷,澹台以这才举笔挥毫,如绵绵云烟舒展,恰最后一笔挥完,才听得“叮”一声,线断了,钱打上铜盘。众人不忙看别的,先展澹台以的卷子,但见:
空水澄鲜软不流,敛晖远嶂似新斸。
离披万井木樨黄,欸乃一声山水绿。
波浚要津蛟蜃蟠,苑荒远境鹿麋趣。
秋阴老尽客未归,浮漾寒云独躅躅。
通篇读来,人真真是一句一赞、又一句一恨。赞的不必说,恨的却道:“下次休叫他一起交卷!非要最后一个才许他交,不然,别人的都没法看了。”
便有人拉拉恨的袖子,提醒道:“春兰秋菊,也自有别的好句子。”
恨的想起唐静轩在此,连忙声声称是。
唐静轩倒是服气澹台以的,道:“澹台贤弟的古意诗词,自然独占鳌头。我等只在我等的境界里尽尽力罢了。”
众人皆称善,道又是唐公子的雅致高洁,为人所不及,一边就挂别人的卷子来看,也有几句是上佳的,如:方才青素燕南来,欸乃一声山水绿。如:五岳行吟意气高,十千斗酒辘轳曲。如:软红万丈若云隔,十里晴明一画里。但通篇读下来,毕竟比不得澹台以典雅端凝。倒是唐静轩的诗作,也算得清趣了。至于云柯的卷子:“重楼渐立城池阔,远去田园萦悒郁。金阙皇皇浊浪汹,高炉矫矫浓尘酗。苍茫卅载莠良杂,欸乃一声山水绿。何日清波荡碧空,抬头但见繁星聚。”便有老秀才夸道:“谢五公子的诗,比从前是精进了,但毕竟刻意,这里,又这里,还是穿凿了些,是没揣摩透彻的结果。公子再用些功,能把前人诗作圆融为己所用,那便更好了。”
云柯笑道:“能谄出这些就不错了,我哪是圆融的材料?”
便有人与他说笑道:“我听说你现在还带着人家弟弟一块起卧、一块读书哪?你拿什么给他作榜样?莫教坏了他!”
云柯嗔道:“他字也没识几个,我怎么就给他当不成榜样了?”又转回口气道,“不过今天我本来想带他来见识见识的,可惜他姐姐病了,他想陪着姐姐。”
唐静轩本与别人一起展卷与蝶笑花品评,听得这话,略略回头。
已有人饶富兴味的问:“他姐姐?就是‘离林清彻玉纤寒’的林姑娘?一直听说她体弱,怎么又病了?”
怎么病的?就是被云舟整得拉肚子!好避开唐静轩,不跟谢云蕙抢老公!结果唐静轩又不来了!只可怜林代在房里捂着肚子哎哟喂呀咬牙切齿!
这病症,连云柯都不好意思说,就含糊了一句。别人还要问,听说林姑娘从小是才女,进谢府之的又有何佳作?
云柯回答:这个真没有。
别人不信:“想不到五公子倒蕴藏起来了!闺阁笔墨不好往外传,就跟我们说没有!”
云柯赌咒发誓:“真有的话,我肯定告诉你们!看其他姐妹的,我都传出来了,差点没被大人打死!林姑娘要有,我不敢背字句,但总告诉你们有没有、好不好。可她真没写!我四姐姐叫她写她都不写。”
别人还不信:“您五公子赌的咒不作数的。像上次赌虫,您不也夸口说赢?把我们钱亏进去啦!真格的,公子打算怎么个说法?”
云柯冷汗涔涔,“嘘”道:“蝶老板在那边,别谈这些俗的。”
恰那读卷的展开一张新卷子,“噫”了一声,暂不敢读,将视线往七王爷身上一斜、又看看唐静轩。
唐静轩头皮就“嗡”的一麻:这位爷又整什么事儿啦?
七王爷倒是好整以暇,呲牙一乐:“哟,到我啦?”还翘着二郎腿,抖了抖袍襟子:“念!你念!”
念卷的那人一滴冷汗往下砸,也不给他留面子了,就念道:“我有一头小毛驴,今天骑上去赶集。欤乃一声山水绿,青衫溅满桃花泥。”
唐静轩头往下一埋,恨不能有地缝钻。
这是他带来的客人哎!就写这个!而且在蝶笑花的面前!在锦城几乎所有名流面前!
蝶笑花“噗哧”一笑。
他这一笑,就像柔软的风突然吹淡了暑气,无边无垠灿然的花儿在波澜上流动。
七王爷眼珠子都转不动了,击节赞叹道:“有你这一笑,什么都值了!”
唐静轩只有一个想法:找地缝!我继续找地缝,到底在哪里……
早有人看不过眼七王爷了,碍着唐静轩的面子,不便翻脸,这下终于忍不住,请问道:“这位兄台是在哪里开的蒙?”
都是读书人,不必开粗口,这一句就够狠的了。L
☆、第七十章 敲个凤印我瞧瞧
七王爷居然老老实实的回答人家的讽刺:“我的先生?不敢说。不敢说。怕给先生丢脸——先生实在也训诫我,别提是他的学生了。”说到这句时,他脸上浮出微妙的微笑,像山岳里泛起的微云,轻曼朦胧。
唐静轩听说过,七王爷的启蒙老师,是朝中有名的大将:栋勋将军郭永澈。
一般来说,武人都不通文。能通晓文字的,就努力考功名去了,才不要进军伍吃苦,还要被文员们看不起。但郭永澈是个例外。
他出自军旅世家,而且是最忠于皇帝的那一家里出的最优秀的子孙,先帝信任郭家,比信任皇后还多。郭家倒也没主持过什么大战,所以在民间的锋头没有某些边疆名将,譬如余秋山老将军那么夺目,但他们持掌的是京都内府诸军营,可以说皇家把命脉都交在了他们手里。
这种情况下,郭永澈像其他贵胄公子一样自幼读书,但绝不能离开军营。也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当今皇上把七王爷交给了他。
七王爷从小恨读书,这也真是出奇了。别的孩子恨读书,是读怕了,又或被打怕了。七王爷还没读过书呢!也没人打他。他不读。凭人怎么软硬兼施百宝出尽,他不读就是不读,怕得跟上辈子的宿敌似的,宁死也不读,气得太后都哭了:“小七,你下来,娘保证不逼你了。”
七王爷蹲在桌子上歪着脑袋,还跟她要保证:“真的?你敲个凤印给我看?”
那桌子也就易澧那么高。所以七王爷有机会跳上去,然后威胁人家,谁再叫他上学读书,他就跳下来死给谁看。
照这高度。他是死不了的。他擦破块油皮,底下人就要死一窝了;他拐个脚,底下人就要死一堆了。底下人要是硬把他抱下来,他吵嚷哭喊非问个大不敬,估计也有得个麻烦。所以底下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去请太后。太后真去请凤印。请凤印就惊动了皇上。当今皇上在守成之君里也算得英明神武了,还是被搞得头痛得搓太阳穴。问左右:“如之奈何?”
栋勋将军当时也就是个初生之犊的少年。也不怕死,在宫里见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二话不说就把七王爷抱下来了。七王爷真踢腾着腿,嚎了两声:“你这大——”哟!瞅见了栋勋将军的脸,踢腾的腿就舍不得踢出去了,手搂着人家的脖子。脸贴着栋勋将军的胸,甜甜问:“大哥哥你姓啥呀?”
皇上脸抽搐了两下。就叫栋勋将军给七王爷教书认字。七王爷也真够坚持原则的,还是不要。皇上也真够睿智的,说:你不要,我就调栋勋到边疆去。
七王爷就从了。
从着从着。他就把皇上的栋勋将军拐床上去了。以至于皇上那个愧怒啊!对不起世代忠良的郭家啊!他打算把掌上明珠九公主回雪嫁给栋勋将军作补偿啊!郭老将军算是脑袋清楚,坚辞不受。不然这伦理问题就更混乱大了——当然,皇家也不那么在乎伦理。但总归是个丑闻不是?
此事不了了之。栋勋将军还在京里。不过不再进宫门了,只在外头处理事务。
跟云剑江边擒盗一样。七王爷与栋勋将军的来龙去脉也有无数个版本。唐静轩也无法证实细节,就只能知道个大概——
总之七王爷的启蒙先生就是他的床上先生。
别人对七王爷无礼,唐静轩本来要拦着的。但七王爷如此“坦率”,还露出了那么憧憬而怅惘的微笑,唐静轩心头一恶寒,手一抖,就没能及时拦到位。
人家又问七王爷了:家里在哪当官?或者说,在哪发财?
这其实是掂掂七王爷的斤两,惹不惹得起?
唐静轩满头黑线,这次是非拦着不可了。
但七王爷又抢先回答了。他抱拳作一圈揖,动作俨然是很客气,措词也很客气,腔调却从头到尾很欠扁:“旁无什么财路,不过祖上置了些地,我们子孙不肖,就是给祖宗看地的。”
“多大的地?”人家居然还问!
“我也不太知道。”七王爷四两拨千斤,“帐簿太复杂了,我不会看。”
唐静轩怎么觉得是七王爷在调戏锦城名流们?为免乡亲们出更大的丑,他把这话头打住:“还是看谁的卷子夺冠罢!”
谁能夺冠?自然是澹台以。但他的优势也太碾压了,老叫他坐庄,未免无趣,大伙儿硬推唐静轩同享殊荣,唐静轩也便却之不恭。
七王爷“咭”的一声笑。云柯原已瞩目于他,这时便问道:“兄台笑什么呢?”七王爷道:“我想唐公子这样写得好的,还不如我这样写不好的。我写得不好,人家要推我,我知道准是拍我马屁,不能当真。唐公子写得好,人家要推唐公子,唐公子就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马屁了,岂不为难得很!”
一时诸人脸色都很精彩,不知该笑还是该恼。蝶笑花似乎也对他不舒服,轻轻甩出一句:“听公子此言,是经常被人拍马屁的咯?”
七王爷望着蝶笑花发呆。
蝶笑花有些不悦的偏过脸去。
自有那护花心切的,虽然此时也看出七王爷来头必定很大,仍然要站出来挡住七王爷过于粗鲁的目光。
七王爷击节了。
他击节赞叹道:“美哉!妙哉!”
他看着蝶笑花就好像屋里没有任何别人存在,而他的心也没有任何篱障,就这么赤诚火热的拿出来给蝶笑花看了。
他对蝶笑花夸道:“马屁这么粗俗的字,本来只有我这种人说说才不要紧的。栋勋都不要说的。怎么你可以说。而且你说出来还这么美?你是观音吗?粗字被你净水一洗都干净了。”
好肉麻的真心话。
唐静轩这才真正领教到什么叫作“七王爷的力量!”他全身*辣、酥麻麻的,竟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又不知如何才能避开。
别人一时还不知“dongxun”指的是谁。但他们都跟唐静轩一样,瞬间被七王爷热浪所袭,竟不知脑袋里该想些什么、嘴里又该说什么。
蝶笑花柔然伏在座席上。凝视七王爷,似乎也是平生第一遭遇见七王爷这样的人,竟至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时候,有人上楼来。
踏梯而上,步若游龙;门口顿一顿,凝如峙岳。
众人回头看他,但见那双英气的剑眉。在锦城从没这样的凛;那双明邃的眼睛。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怒。
谢云剑。
谢云剑还没说话,七王爷已经欢脱的迎了上去,两手抱在胸前像只乖得不得了的小鹌鹑:“嗳呀!你来了?太好啦!我们在这儿吟诗作对呢!二圣听说我如此文雅了也一定欣慰。对不对?你看你看,这是我们的诗。题目是赠美人。你做个,做个。你要成不了魁首,美人就由我抱走啦!因为我对美人的心最真嘛!”
——话说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所以云剑根本就不理他。揪着他的衣领,就把他提起来了!
唐静轩伸手:“哎——”
云剑直接把七王爷拎到外头去了!
清风明月的振风塔顶。响起一顿咆哮。声音压得极低,没人听出那是骂什么。但据知情人后来透露,既像雷公爷爷训小兔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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