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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跃农门-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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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疑地和关文互望一眼,关文憋不住,抢先问道:“不知夫人说出的大事儿,是什么大事儿?”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满夫人说,这崔家也算是我和我媳妇儿以前的东家了,那会儿秋收了后家里农闲又缺钱,我们去镇上打短工,去的便是善人崔家。”
沈夫人恍然道:“原来也是故人。”
说着便叹息一声:“崔家也是遭了大难了。”
“崔家主子都和善,上京师去雇了个镖局,开价优厚。那镖局也算是辉县县镇里数一数二的。”韩哙说道。说着望了沈夫人一眼,“关老弟前头做镖师的时候,去的就是这威武镖局吧?”
关文沉着脸点了点头,心头一紧,有些不详的预感。
沈夫人倒是意外,暗忖这关系她倒是没听韩哙说。不过转念一想,知道崔家出事儿是在今儿早晨,韩哙没说,应该也是觉得没甚关系吧。
韩哙继续说道:“威武镖局的人尽心送人上京,半道上的时候遇到劫匪,金银财宝的损失了便算了,没有伤到人便好。只是劫匪强悍,不仅劫财还要劫人,镖师们也精壮,两伙人对上大干了一场,到最后才发现,崔家的其他人完好无损,崔家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却不见了。”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害怕自己跑去躲起来然后找不着了,还是暗中被第三方给劫了。”
崔家小姐……
李欣还记得她的样子,是个挺好看的女孩子,文静的时候文静,活泼的时候也活泼……
就这么不见了?
关文不怎么关心崔家的人怎么样,他只是问:“那两边对上的人呢?”
“关老弟是想问威武镖局的人吧?”韩哙感慨了一声:“关老弟,你在那干了两年,对那些镖局中的兄弟也有感情。只是……还请你节哀,威武镖局死了十来人,除了两个初出任务的镖员和十来个镖师以外……魏青魏总镖头奋力抵抗劫匪头目,虽说是擒贼擒王把大头的拿住了,但是他人……没了……”
☆、第一百三十章 魏家孤子
那一晚上关文一直没睡,辗转反侧不断动着,半夜里起来了两三次,在屋外边儿吹得一身冰冷地回来,把自己烤暖和了才又缩回被窝里。等翻来翻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起了身,好半天才回来。
如此反复很多次,李欣终于是坐了起来,喊他:“阿文。”
“嗳,吵醒你了?”
关文沉沉地从炭盆边走过来坐到床沿边上,略带愧疚地说:“你睡吧,我不吵你。”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睡得着。”
李欣下床来汲了鞋,披了件衣裳出去烧了水,想想又加了点儿生姜熬了,端来递给关文:“喝点儿暖暖胃,大晚上在外边儿吹风,你不觉得冷我都替你冻得慌。”
李欣也喝了一口,见关文老实地听话喝水,这才道:“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人死不能复生,再难过他也回不来了不是?”
关文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太不能相信了……”他捧了碗在手里说:“他带镖师出发钱还跟我说,这一趟镖走完,威武镖局就又可以重振旗鼓了。没想到……”
李欣也叹了口气。
魏总镖头对关文有恩,而且是大恩。对关文来说,魏总镖头跟他亲爹没多大差别。听到魏总镖头出事就连她都有些不敢置信,何况是与魏总镖头亦师亦友的关文呢?
关文搁下碗,叉了手交握紧紧捏住,对李欣说:“不行,明儿我得去镇上一趟,看看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关文抬起头来。“欣儿,明儿腾西屋那边的事儿,我早上去让二弟四弟给你帮忙。”
李欣自然不能阻止,只能说让他放心。
但是这一晚上总是睡不踏实了。
第二天天上还乌黑一片,关文就穿了衣服起来,洗漱好了又在灶间忙。李欣掩着嘴泪眼朦胧地披着衣服起来。看他一晚没睡还一点儿不知疲倦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上前按住他的手说:“你去忙,这儿的事儿,我来。”
“欣儿……”
“我知道。我理解。”李欣裹着他的手,又给他牵了牵衣裳:“自己路上小心些,能帮忙的你帮忙。不能帮忙的你也别逞强。魏叔总还有族人,有亲戚朋友,你顶多算是他一个弟子。说话占不上多少分量。”
关文沉默着,李欣轻抚了抚他的背,“去吧,早点回来,家里的事儿我会看着吧的。”
关文收拾了东西便急匆匆地出发了,不忘去老屋那边跟关全说一声——关武没在家。
现在他也顾不上关武如何了,摸黑就朝镇上赶。一个人走路又急躁,天也没亮堂。路上被绊了好几跤,他都站起来随便拍了拍身上衣裳便又往前赶路。
这样到了镇上的时候也不过是天亮堂时候的光景。
威武镖局的位置他记得很牢,马不停蹄就往那边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听见一连串压抑着的哭声。
他跛着脚慢慢走过去,门口拉着的白幡看上去有点儿触目惊心,中间那朵白花甚至有点刺瞎他的眼睛。。。
门开着,正对着的是他以前十分熟悉的镖局正堂,“威武雄狮”的匾额下边是一张弯弓射箭的人物画。
然而那儿现在却拉了一帷黑色的长布,长布上有一个字。
他认得,娘死的时候,家里有这个字,外婆停灵的时候也有这个字,念“奠”,爷爷跟他说,只有在有人离开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个“奠”字。
有人看见他来,在跟他说话,他有些愣,好半天才听清人家问他:“文哥,你也是来送总镖头的吗?”
“对,我,我来送他,送他……”
关文愣愣地答了一句,左右环顾,然后瞪大了眼睛说:“人呢?棺材呢?灵呢!”
有人抽噎:“文哥,你傻了,今天总镖头才能回家……”
人死在外地要运回来,这中间总要有个时间。入土为安还要看时候,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随便抬进家门的。
关文抹了把脸,“到哪儿了?”
“和兄弟们都在镇北头。”有人说:“等会儿我们就去接他们回来。”
关文跟着他们去了,扶着十来口棺材回来,渐渐哭泣声大了起来,镖师们的家属一个接着一个扑了上来,问哪口棺材是她口子,问哪口棺材是里面睡着孩子他爹,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颤抖着问,我儿子在啥口棺材里边儿躺起……
关文木着脸,扶着最前边的那口棺材慢慢地进了镖局门口,身边围着的是一脸枯槁的曾经的弟兄们。而另一头,是一个才四五岁的小娃娃,穿着一身孝衣,头上披麻,小小的脸蛋儿上全是泪,嘴里细细弱弱地叫着“爷爷”。
关文一直没哭,直到这时才蓦地流下两行泪来。
崔家恩慈,虽然崔家小姐不知所踪,但是威武镖局死了十来人保住了其他人的性命,崔家还是感激的,发下二百两银子给威武镖局办丧事。另外发了信回来,寻求益州结识的朋友们的帮助。昨日沈夫人忙着回去便是要聚在一起商讨此事的。
二百两银子足够把丧事办得热热闹闹的,分摊到其他丧命的镖师手里,若是家属不想大操大办,想着留点儿钱起来,也足够了。
关文在镇上待了三天,三天后一脸灰败地回来,回家后发现家里确实被媳妇儿都顾好了,西屋的东西都搬了出来,那边也开始动工了,吴师傅和吴彪也在,还有十来个做活的汉子正忙得热火朝天。
这儿一片热闹,想想丧礼上的一幕幕,他只觉得更加凸显得凄凉。
李欣走过去拉了他回屋,担忧地望了他半晌才道:“去好几天才回来,你都要把我吓死了。”
“嘘……”关文捂了她的嘴。动了动唇说:“不要说那个字,不要说……”
李欣叹了口气,出去叫阿妹烧水,拿了干净衣裳给关文:“去洗洗吧,这几日怕是你忙坏了。”
关文依着她的话去做,洗了澡回来坐到凳子上。李欣拿梳篦给他一下下梳着头。梳好绑好,这才叹了口气轻轻把人抱在怀里,安慰他说:“都过去了,他下辈子会投个好胎。又能开开心心地活了……”
关文静默半晌才点了点头,覆上李欣的手沉思片刻,才轻声说:“……魏叔死了。魏家人多,丧礼办完后剩余的钱被他们分得干干净净。镖局里的镖师出事,镖局也是要给钱的。钱一分,剩余的就没多少了,诚诚一个小娃子也不知道要怎么过……”
“族人不会不管他的。”李欣安慰道:“到底是魏家的根。”
关文摇头,沉重地叹息着:“魏家人多,商量诚诚归谁继续养的时候一个个推三阻四,就没人真心愿意养。说起来也不过是魏叔一些不着调的亲戚,以往魏叔开着镖局富裕的时候不少人来打秋风。魏叔也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适当给些好处。现在人走茶凉……”
说着便是一副苦涩模样:“如今诚诚跟了他二叔。是魏叔远方的一个堂兄的二儿子。我见过他那婆娘,刻薄嘴毒,我担心诚诚跟着他们不会有好日子过……”
李欣也是心头难过,安抚他说:“没关系,我们时不时地去看看诚诚就好。他们收养了孤子,总不能让人过不下去,不然魏家人面子上也过不去的。”
又问:“那诚诚外家呢?”
关文摇头:“魏家还有人在,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外家的人来养孩子。”
李欣无奈叹气:“别担心,没事的。”
说是不担心,关文如何能不担心?
又过了几日,他还是熬不住,说要去镇上看看诚诚。
李欣也不阻拦,做了点儿孩子喜欢吃的点心跟他一起去。家里的事嘱咐关全帮着看看,其他的都跟吴师傅交代清楚了,吴师傅让她放心。
料子的事儿李欣本有些犹豫,那日关全帮她搬家具物什听她提了,自告奋勇帮她联系。后来见关全找的料子好,价格也公道,这事儿便也交给了关全,并且照工钱给他给付,关全自然乐意在中间做中人拿两头好处,干起事来更加卖力。
说起来关全也有两分本事,人脉广,认识的朋友多,有些事儿交给他办李欣不多操心,也觉得心头踏实。
夫妻俩去了镇上魏家,拐了个胡同进去,关文指着其中一扇小门说:“这就是诚诚他二叔家。”
正要叩门,却听里边一个女人尖声骂着:“吃白饭就算了,还能给我打破碗?一个碗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你个丧门星,爹死了娘死了,现在你爷爷也没了,谁挨着你谁倒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丧门星啊!”
关文额角青筋暴突,握紧了拳正要冲进去,被李欣一把拉住,低声对他说:“你不要冲动!你现在进去帮诚诚出头,等咱们一走,那女的不得把所有怨气撒在诚诚身上?”
关文深吸一口气,面沉如水,“我就说这家人信不过,那群魏家人……偏生不听我的!”
“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人家的子孙,哪轮得到你指手画脚?”李欣叹了口气,安抚他两句,门里边儿又有动静。
“你倒是个哑巴,腔不开气不出,整天就只知道吃,闷着不吭声给谁气受呢?啊!你是专门给老娘找不自在的是不是?昨儿让你吃饭你一口都不吃,还嫌弃老娘给你的吃食是不是?是不是还想吃肉?你倒是想得美啊你!给老娘起来!”
说这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女人尖叫:“你赶紧把打碎的碗给我收拾干净了!不然小心老娘用碗渣子戳你!再敢跟老娘对着干,丢你去给你爷爷守坟去!”
就连李欣知道不能跟人起冲突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关文更是无法再忍,“砰”一声踢开了门,面前的场景让他心里一缩。
地上撒着一碗没几粒米的糟糠饭,两根青菜,碗砸碎了落一地,一个小娃娃半跪在地上低着头,穿得单薄,看得出来手还也红彤彤的,面前站了个尖嘴猴腮的妇人,正叉着腰大模大样地,手还指着地上的娃娃,眼睛瞪圆了看向关文。
关文咬着声说:“你刚才说什么?敢不敢再给老子说一遍!”
妇人瞪视吓得后退了两步,连声喊道:“关,关文,你要做什么?你这是、你这是私闯民宅!”
李欣随后进来冷哼一声:“私闯民宅?信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县太爷那儿告一状,说你虐待稚龄孩童,还是孤子。这位大嫂,你该不会如此没有脑子,不知道朝廷明文规定要保护孤子孤女的吗?”
李欣寒声道:“你竟然让他吃馊掉的糟糠饭,对待一个四岁孩童,你还有没有人性!”
地上的小娃娃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关文顿了一下,脸上忽然有些激动,却还是感觉有些瑟缩了下,强制克制住自己叫了关文一声:“文叔。”
关文死死瞪着夫人,走到小娃娃身边去抱起他,小心地搂在怀里,柔声说:“诚诚乖,文叔来完了,文叔带你走,不在这儿待着。”
说着便抱着诚诚要出去,夫人顿时尖叫:“关文,你站住!”
关文利剑一般的寒眸射向妇人,“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我今儿非给你两巴掌不可。”
妇人正要骂,却觉得一阵风过,还没反应过来两边脸就辣辣地疼。
李欣扇了两巴掌还嫌不够,冷着声说:“这是我当家的想做的,接下来是我想做的。”
说着便伸手往地上抓了把饭,一脚踢到女人腿上,女人嗷叫一声跪了下去,嘴巴张着,李欣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饭塞了进去,堵着她的嘴捶她的背:“你吃吃看,你吃吃看啊!你觉得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关文也有些惊呆,李欣拍了两下手掌,见那女人一直在抠喉咙吐着,看上去委实可怜。
但是却着实可恨。
“要是你的孩子也像诚诚这样被人对待,你也能拍手称快,我佩服你,毒妇贱人四个字跟你倒是非常匹配。”
关文抱着诚诚说:“等你当家的回来,让他来找我。”顿了顿又说:“要是想告我,衙门上,我奉陪到底!”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其出头
关文抱着诚诚出了这家家门,见才几天没见,诚诚就瘦得皮包骨头一样,小脸越发显得小了,身子微微颤着。。。
想起才刚下葬尸骨未寒的魏总镖头,总觉得十分凄凉。
李欣解下身上最外面的袄子给关文,让关文给诚诚披着,又从带来的东西里拿了小点心出来给诚诚,和善地笑着对他说:“诚诚,来,给你吃。”
诚诚怯怯地缩在关文怀里,关文拍拍他的背哄他:“诚诚乖,这是婶子,是文叔的媳妇儿,快接着吧,吃点儿垫垫肚子,文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诚诚这才乖乖接了手,细声细气地说了声“谢谢婶婶”。
李欣蓦地鼻头发酸。
才四岁大的娃能懂多少事儿?不过是在幼儿园里嬉闹的年纪,现如今却成了个无父无母无正经亲人的孤子,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今日关文是暂时救了他一次,可将来……
李欣担忧地望了关文一眼,两口子找了家小饭馆叫了饭菜,关文一直抱着诚诚,吃饭也是认真仔细地喂着。
诚诚吃得很快,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但是吃相却不显得粗鄙,用筷箸也好,端碗也好,十分有教养,也没洒落一粒饭粒子在桌上。
李欣付了饭钱,又问关文:“现在去哪儿?”
他们本来只是来看诚诚的,现在带着诚诚,能到哪儿去?
关文沉吟了下说:“去找魏家老族长。”
魏家老族长年纪很大了,是魏家最长寿的长者之一。人老了,自然就有些眼花耳聋,只是一直不另外选年轻族长来取代自己。仗着自己辈分大,硬是安稳坐在族长位置上很多年。
关文找来的时候魏老族长还在抽着旱烟,烟圈一圈一圈地往天上冒。
关文把诚诚给李欣抱着,自己深吸口气上去喊道:“魏老族长。”
魏老族长眯着眼打量他半晌,才恍然大悟一般道:“小青子他徒弟呀!你咋来了?”
关文屏了屏气,把今儿在魏二婆娘那儿的事情说了一通。边说着和魏老族长的距离倒是拉近了些。半蹲着在他前面。
“……老族长,这事儿本是你们族里的事情,诚诚也是你们魏家的子孙,本来轮不到我说话。但是魏总镖头对我有恩。把我当亲儿子看待,我看到这样的事儿,总不能当没看见。诚诚才四岁。总镖头尸骨未寒的,你们族人就这样对待诚诚,那他还能安安生生长大吗……”
老族长蠕了蠕嘴。黄兮兮的牙咧了咧,露出豁口的洞来,表情看上去也是有些不悦的。
他辈分大,比魏总镖头还高两辈,是他爷爷那一辈的了。诚诚又是两辈下的两辈,他也算是人家爷爷的爷爷,那是祖宗。虽然知道族人不靠谱。但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孙帮人养娃子,所以还是让魏二两口子接了孩子过去养。明面上魏青留下来的东西让他们多拿了些。
只是没想到魏二他婆娘面上功夫都不做,这还让他被人堵到了门口质问上了。
简直丢魏家的人啊!
他望了望还站在一边抱着诚诚的李欣,眯着眼说:“小青子他徒弟,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诚诚他二婶,让他二叔待他好。”
李欣见那老族长这么轻描淡写就像把事抹匀了,挑了挑眉道:“老族长,你凭啥保证?诚诚放在别人家里边儿,他岁数又小,什么都不懂,那家男人我是没见过,那家女人我是是见过的,别说对诚诚好了,能给他一口好饭吃都难,诚诚能过什么好日子?你们族人就这般对待孤子?不怕官府治你们的罪?当今最是抚上恤下,官府逮住你们这样虐待孤子的,势必严惩,以儆效尤!”
魏老族长本就是个和稀泥的,何曾听过这样的话?顿时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欣。
李欣心里也气,人家根本没把找上门的他们当客,不请进去坐就算了,连根板凳都不拿来,没看关文还蹲在他面前的吗?魏家一族欺人太甚了,要是不给诚诚铺好路子,以后他们不把诚诚当人看,诚诚还不定要受多少苦。
想到这儿李欣就更加放寒了声:“魏老族长,总镖头虽然没了,但是威武镖局还在,威武镖局的镖师们还在,都是些粗壮会干架的汉子,都承过魏总镖头的恩情,你说,要是我和我当家的回去跟他们说一声,魏家族人虐待诚诚,你们还有什么安宁日子?”
老族长手颤抖着:“你,你……”
“别你啊我啊的,以为你们分刮了魏总镖头的钱你们就没事儿了?不好好抚养诚诚却当他是个出气筒非打即骂,糟了诚诚未来的前途,你们也不怕魏总镖头阴魂不散每日来缠你们!”
老人总是疑神疑鬼的,李欣这样说让老族长顿时抖了个筛糠。
见这种说法有效,李欣立马继续道:“魏总镖头可是尸骨未寒,诚诚小不懂这些祭拜祭祀的礼数。在阴曹地府魏总镖头要是没见诚诚祭拜,或者托梦给诚诚,听诚诚说了自己的遭遇,哪能安生?回阳间来走一遭,还要见他的独孙孙被你们这样对待着,我怕你们有吃魏总镖头他留下来的钱财的心,却没吃那些钱财的命!”
魏老族长“啪嗒”一声跌坐在地上,旱烟杆子都磕掉下去了。
关文脸色凝重,他腿脚不怎么好,蹲会儿也觉得有些不舒服,缓缓站了起来。
刚才李欣的话他也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更加觉得不能留诚诚在魏家。
被不被人虐待是一面,他实在不相信魏家人会善待他。更重要的是,就算魏家人为了面子里子上肯对诚诚好,一个孤子,谁会花心思多栽培?要是以后诚诚长大了倒成了个地痞流氓,地底下的魏总镖头又怎么能含笑九泉?
他又想想自己。岁数二十有五,也比较大了,欣儿嫁过来小半年肚子也没啥动静,两个人膝下荒凉。以前想过继兄弟的娃来自己膝下养,现在二弟是暂时指望不是,四弟虽然马上娶亲。但人家夫妻生的第一个娃总不能就给了他。
魏总镖头当他是亲儿子一样对待。那么诚诚,也就跟他儿子没两样了。
关文是打定了主意,李欣却是没有想过会抱养诚诚。一则诚诚是有魏家族人的,二则没了族人还有诚诚外家。不管如何论。也轮不到他们把诚诚抱养回去。
在这边吓唬了老族长一轮,老族长这才慌忙让他儿子去把魏二找来。
魏二来的时候喝得烂醉如泥,酒气冲天地哼哼:“找我做啥?正喝着呢……”
瞧他那醉酒鬼的样子李欣就一阵厌恶。寻了块空地抱着诚诚,见他揉眼睛,也知道小娃子瞌睡多。便拍着他睡了,袄子紧紧裹着他免得他受凉。
老族长见魏二这般不着调,又觉得在小辈面前丢了脸,顿时烟杆子敲在他头上骂:“喝你娘的猴孙尿!”
魏二醉醺醺的,哪有多少感知?哼唧一声便又歪歪倒倒地坐到了地上,看样子是要睡觉了。
老族长的儿子也是觉得厌烦,跟他爹说:“魏二婆娘不肯来。说要收拾家里的东西。”说着看了李欣那边一眼,见那妇人温柔地哄孩子睡觉倒是觉得魏二婆娘说的话有假。“……魏二婆娘还说魏青他徒弟媳妇儿揍她来着……”
老族长朝李欣看了眼,缩了缩脖子,竟像是因为李欣那番话被骇着了。
关文皱着眉头开口说:“老族长,你也看到了,魏二这家人对诚诚哪有多少爱护?一个好酒每天醉,一个刻薄嘴巴毒,魏总镖头唯一的孙子可不能给他们这么糟蹋。”
老族长忙说“是、是”,又试探着问:“那……我,我换一家养诚诚?”
关文摇头,直截了当地说:“你们族人都不真心待诚诚好,诚诚我来养。”
他这话一出口,李欣迅速地抬头望了过去,见他面上不似作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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