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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如何逃离破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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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苦笑,他们当然能,对付孤儿寡母,手段多了!
  王东鸣最近忙着替堂伯父王子胜跑腿,这一日她回到家中,贾芬娘就赶紧迎上来:“大爷,琰哥儿回家了。”
  “哦!”王东鸣略惊讶,这段时间他们想尽办法也没弄明白林氏让贾琰去哪了,甚至请族老家的太太去问过,没用!那个女人的嘴可真够紧的,“知道他去哪了么?哎呀,其实去哪又有什么打紧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贾芬娘揉着帕子,恨道:“我告诉你,人家去舅舅家了!还带了一大帮人回来!”
  “舅舅?”王东鸣停下了换衣服的手:“是姑苏林家的舅舅?带来一大帮人,那就是林盐政家里了……哎呀。”
  贾芬娘看见丈夫若有所思的样子,上去推推他:“要不然,咱就算了?我虽厌烦那对母子,可是也不愿意你担风险,咱们才是一家子不是。”
  王东鸣让媳妇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打着哈哈道:“没事没事,不要紧……咱们还是得想点法子。不瞒你说,二伯父想提携我才让我跑腿跟着掺和族里产业的事情。虽说二伯父什么都不缺,可是咱们做晚辈的,逢年过节总要孝敬一二。可这家里的进项都是有数的,除非、除非能再弄一注银子……”
  贾芬娘心里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明白丈夫的意思,家中的银子也够。可是家里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放着银子不动,能从别的地方弄银子来送礼,那自然是好的。谁会嫌银子烧手呢,她就道:“那这样,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改日我去那边看看,跟着四房老太太一起去!”
  四房老太太,乃是惦记着贾琰家业的主力军,很快这几个女人就上门了,贾琰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不要脸。
  贾芬娘打着探望弟弟的旗号约上了四房太太,然后又带出了四房老太太。三个人到了贾琰家里,贾琰看着母亲已经难起身了,真想干脆让人回绝她们算了!林清却道,来者是客,何况她们来了也不是坏事。
  做梦天上掉馅饼的三个人没想到,林家的管家就在这里,而林清直接抛出一个大爆竹:“我是打发琰哥儿去他舅舅家了,他舅舅正任着盐政,老爷去了,家中的产业愈发收益不好。我打算带着琰哥儿去投奔他舅舅。”
  “不行!”果然,贾芬娘一听这还了得,屁股想被谁给踹了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站在母亲身边的贾琰嘴上挂着笑,问道:“大姐这是何意?怎么,我们母子还不能投奔舅家了么?大姐已经出嫁了,连这也要管不成!”
  林清不等旁人说话,就道:“琰哥儿,你是读书进学的爷们,怎么也来掺和这个!你姐姐当年也是你父手把手教着读过书的,怎么会不明白道理,下去随先生读书去罢。”绝口不训斥儿子,贾琰也就就坡下驴,团团一揖扬长而去。
  气的贾芬娘脸色发白,四房老太太看她这副样子,心中暗道真是没用。四房太太赶紧出面打圆场:“哎呀,咱们琰哥儿出门一趟,脾气也是大了呢。”
  林清冷笑,把玩着手中的绣帕:“没法子,我们孤儿寡母的,他舅舅告诉他说要做个男子汉,可不是得脾气大些么。”噎得四太太说不出话来,求助的看向了婆母。
  四房老太太这才沉声道:“侄媳妇,不是我说,这家里的产业将来可是琰哥儿的,他还小呢,你是他娘可不能随便说卖不卖搬不搬的。我那侄子在世的时候,也没说过搬走,这是一族聚居的地方,怎么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就是!爹在世的时候,一直帮扶族里,什么时候也没说过要走!”看见有人帮腔,贾芬娘来了精神,“太太,可不是我说,您这放话要搬去琰哥儿舅舅那边,谁知道是不是想……”
  她说的意犹未尽,林清看着她就提老爷不值,临终前还担心这个女儿犯糊涂过得不好,现在看来也的确毫无长进。林清根本搭理她,只对四房老太太说道:“您这话说有道理,所以我已经请兄长家里的西席先生和管家老沈去下帖子了,请金陵孙知府作证,三日之后,遍请长辈族老,我有话说。”
  这就算是通知了,贾芬娘滑座在椅子上,完了、难道……就听林氏又加上一句:“自然也不会亏待大姑娘的,毕竟论起来林家与王家也算亲戚。哦,大姑娘怕是不晓得,回去问问姑爷,姑爷也不知道就问问长辈罢,比如王节度。”
  说完,她也懒得再留什么面子,直接端茶送客,将三个女人请了出去。跟她们说没用,重头戏还是这族里的男人!就看贾雨村、老沈管家办的如何了,林氏撑着额头,希望一切顺利。
  其实贾琰说得对,他们母子的确是幸运的,姑苏林家的招牌、林盐政戳在那里,盐政太太又是京中荣国府本家嫡支的千金,这族里敢瞎咧咧、拉硬屎的还真不多。大多数人一听来意,也就认了这个招呼,预备着三日后的族中见面。


第8章 
  多亏了贾敏提到请贾雨村陪同,这一向与孙高见面也好、与贾氏十二房族人打交道也罢,都多赖他前科进士的身份。到处为人所尊重不说,连孙景凌在与他见面之后,都连连对着夫人感叹如海兄好眼光。
  学问扎实、不拘谨、心性豁达,又熟知庶务,这样的人物请来做师傅,足见林海对女儿真是下了大功夫的。
  赵氏却不太以为然,她虽然也教导幼女读书,却只是想着女儿不做睁眼瞎便好了,她道:“林盐政与夫人膝下无子,自然功夫都用在了女儿身上,可是将来女儿能为他光宗耀祖不成!还是一场空。”
  孙高看着妻子,动动嘴想说什么,看着身边的丫鬟却又没说出来。等到晚间只有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的功夫,孙景凌才道:“夫人,白日里你说林师兄为女请师傅那句话说错了。”有道是堂前教子、枕边教妻,他也要为妻子留□□面。
  赵氏不解,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她觉得自己说的挺在理的。又不是刻薄了谁,只是说了个事实嘛。
  孙景凌没有生气,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他这个妻子打理家务、出外应酬哪里都过得去,但是究其内里还是不足。赵氏是孙景凌之父旧友之女,两家通家之好才为孩子们早早定下姻缘。
  可是赵氏家族只是普通乡绅人家,孙景凌当年在梁鸿广老首辅手上得中二甲第五名,当时恩师可是想将孙女嫁给他的。孙景凌虽然接受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但是心中不是没有遗憾,因为在很多问题上,他的妻子认识不足。
  “你想过没有,如海师兄一切顺利的话,早晚会被调回京中。”孙景凌心中叹气,为妻子分说:“今上同老师感情甚深,林师兄又是当年的探花,名动一时。从翰林院出来就做了御史,后来因为在户部习学的好,才被放了盐政。”
  赵氏翻身瞧着丈夫,疑惑道:“所以呢?”
  “……所以,将来师兄早晚会入主户部。”孙景凌道:“然后入阁做计相。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林家祖上是列侯,开国的功臣。有没有儿子,都不会妨碍林家姑娘的姻缘前程。”
  赵氏却道:“那老爷你还是那梁首辅的入室弟子呢!将来老爷的前程岂不是更好。”
  孙景凌觉得有点累,可是自己的老婆,该说通的事情必要说通,要不然耽误事,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你先听我说完,林家姑娘将来前程好,那么她要操心的就绝不是丈夫养了几个小妾、有没有外室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像这样的女子,将来要操心的是如何辅佐丈夫、如何来往应酬、甚至是如何与宫廷之中打交道。”
  他终于讲话说明白了,赵氏再笨也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因为面对的情况太复杂了,所以林盐政才需要为自己女儿请一位正经进士回来教习。一般二般的老师,是没法教导她们那样的千金小姐的。
  赵氏这会知道着急了:“那、那咱们妘丫头怎么办啊!我会不会把她耽误了,哎呀,大哥儿跟着你念书,要不然让咱们姑娘也跟着你读书!”
  孙景凌笑叹:“别着急、别着急啊,妘丫头很好。就像你说的,她不必科举,那读书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愿意太早拘束了她才延后的。”
  赵氏这才放心,她是亲娘,万事自然只希望女儿好的。现在明白过来,自然是觉得以后儿女之事玩不可胡乱做主,要多听听丈夫的。
  贾时飞离开府衙,对今日的会面也感到颇为满意,从前他就是太傲慢了,现在能结一份善缘、就要结一份。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想着自己将来哪怕不做官也可以去给哪位大臣做个幕僚,贾时飞心中也舒服不少。
  至于金陵这十二房,贾时飞嗤笑,幸亏当初自己没有跑来和他们拉亲戚。就这种鼠目寸光、贪得无厌,毫无见识的一帮人,这十二房也是真不成了。前一天晚上,贾时飞给林姑奶奶出主意说的资助族学,原本就是那么一说。
  这两日探访之下才知道,这金陵十二房虽然靠着京中宁荣二府还撑得下去,可是族学、族产真是一塌糊涂,京中似乎也不太管这边。受人之事,自然要将事情办好,这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贾时飞愉快地回到了住处,准备三日后收拾这帮蠢货!
  三天时间很快,贾琰在这几天才知道,当初他去舅舅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将家中产业整理的七七八八。贾琰父亲留下的财产,铺子什么还是小头,大头是他名下的土地和家中的古玩字画。
  而铺子已经被林清尽快脱手了,至于古玩字画都已经收好,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嘛。至于土地,林清也没有犯难,一些好出手的庄子早就卖了,而剩下的,正好给族里。
  就算是仗义疏财,林清也不打算真的让自己儿子吃亏,让旁人占便宜。
  这次见面是在贾氏一族的家庙,林清依旧在屏风后头,这次贾琰站在了台前。他依照商量好的话,口齿清晰明明白白的将地契和银票都拿了出来,当着族老们的面放在了中央。
  虽然族老们嘴上说着你们母子不易、你们母子艰难、你们母子也要傍身,可是伸向地契银票的手可一点都不慢,全然看不出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贾琰冷眼旁观,对这些所谓的族老长辈也冷下了心,一帮什么玩意。
  十岁的贾琰又拿出了另一沓银票,说是请姐姐姐夫过来,请长辈们做个见证。
  贾芬娘觉得自己委屈大了,这可真是嗟来之食!那个女人要死了还要让儿子恶心自己一把,什么“身体不好,提前给大姑娘留个念想……”
  我呸!
  谁要你的念想,贾芬娘使劲儿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我这拿的是我父亲留下的钱!她这种心情,王东鸣暂且顾不上,他忙着查看这几千两银子,高兴的想着二伯父的礼物总算有着落了。
  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连贾时飞都有些意外,居然真的这么好打发!对这些所谓“公府族人”的鄙视更近了一层,待事情了结,贾雨村就和管家沈全商量,问问姑奶奶是不是真的要去扬州。
  却不想,苦苦支撑到了这个时候,总算是了结这些烂事,打消了族人念头的林清,终于撑不下去了。自族内见面之后,林清就开始卧床不起,自然也无法起行。
  眼看着要到中秋节的八月初三,贾琰跪在床榻之前泪流满面,他的母亲,亡故了。贾琰哭的要一头栽过去,韩长生在他身后架着少爷,想叫他先起身,怕他这么哭的受伤。韩冯氏倒是能掌得住,赶紧去请来了管家和进士老爷。
  其实沈全和贾雨村也算早有预感,闻听消息并不惊讶,商量两句,贾雨村自去写信送回扬州,而沈全开始带着陶厚、韩冯氏内外赶紧筹办丧礼。
  贾芬娘夫妻自然也听到了消息,王东鸣拉上妻子就往这边家里来,想要以长女、长婿的身份主持丧礼,理由充分的很,他小舅子还小嘛。可惜,肩负重任的沈全怎么可能让他们主持丧礼。
  王东鸣嘴皮子磨破,老管家也不肯让步,贾芬娘险些从车里倒是跳了出来:“她不过是个继室,拿什么乔!我们来,只不过是”念着几千两银子,“只不过是念旧!”
  沈全脸色一凛:“按说没我说话的份儿,可是大姑娘如此羞辱我们林家的姑奶奶,老沈我也得说一句了!大姑娘,什么叫继室,继室是妾侍扶正!我们姑奶奶是已故攽老爷正正经经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续弦太太,您这么颠倒黑白,过分了!”
  王东鸣无话可说,人家说的句句在理,他媳妇理亏了。可是他不放弃,还道:“琰哥儿还小,我做女婿、做姐夫的帮个忙总是可以的,否则……”
  贾时飞听见吵闹声从书房踱步出来,嗯,这就是那个王家女婿了。他本想说几句,可是想到这是京营节度使的侄子,又有些却步,踌躇良久。然而沈全毕竟年老,这里又到底是贾家,老沈眼看着要拦不住了。
  “大姑爷,且慢。”不能由着他们喧闹,否则是什么样子,贾时飞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走上去,他显得风度翩翩、真诚坦荡的对王东鸣说道:“大姑爷,请听我一言。大姑娘这样子怕是不合适,表少爷又是这家里唯一的男丁,倘若有个好歹,林家那边是交代不过去的。哪怕您是王节度的亲侄子,瓜田李下,避嫌为要啊。”
  王东鸣打量他一眼,也知道了这就是那位进士老爷,林府西席。他咂摸一阵这话有礼,他是想拿好处,不是想给自己找事儿。“那好罢,我们夫妻先回去,明日与亲眷们一道过来。”
  看着他们走了,沈全才松了一口气,对着贾时飞抱拳:“先生真是不同凡响。”贾雨村还要谦逊几句,却不成想,他方才原地犹豫踟蹰、后来才上前的样子,都被出来叫人的韩长生看了个正着。


第9章 
  韩长生看着并未多想,他是来找沈管家的。
  内院嬷嬷丫鬟的孝服都裁好了,少爷的孝服也得了,韩冯氏打发儿子来外院看看。如果也备好了,就请外面管家、先生写帖子,第二天通知各路亲眷。这一夜,为林氏净身、换衣、收敛乱糟糟的折腾了一整夜。
  死者这边算是收拾好了,可是韩冯氏最担心的还是她奶大的少爷—贾琰。自打太太咽气,贾琰就握着母亲的手不肯放,韩冯氏和儿子长生硬将他抱出了卧房。就看这孩子坐在那里傻愣愣的,一句话不说、半滴泪也没有。
  韩冯氏有些怕了,太太就这么一个命根子,倘若有个好歹,真是死了都不瞑目的。她半蹲在贾琰面前:“少爷,少爷?琰哥儿?听得见韩嬷嬷说话么。”
  贾琰似乎才回过神来,眼神还是有些楞,直直的看过去:“嬷嬷,我听见了,我娘呢。对了,”他扭头看看外面,“该准备的东西备好了吗?还得告诉大家,来吊唁呢。”
  “啊,哦,你放心都备好了。”韩冯氏更担心了,她复劝道:“琰哥儿要不要再去瞧瞧太太,一会就得入棺了。”
  贾琰默默地起身走进了内室,林清已经被换好了衣服,就如往常一样躺在榻上似的躺在那里。韩冯氏以为贾琰红了眼圈要哭出来了,没想到贾琰跪在地上端端正正地磕头,然后挺直身体道:“娘,您安心去罢,儿子一定好好上进、好好活着,娘您休息罢,安心休息。”
  说完起身就走,再不往后看一眼,韩冯氏赶紧跟了出去。
  初次见面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稚气呢,沈管家看着贾琰,如今简直换了个人似的。他弯腰道:“表少爷,小人毕竟是帮忙的,帖子已经拍陶厚带着家人往外送了,您看要不要将这家里的老陶管家请回来。”
  贾琰摇头:“既然托付给舅舅,舅舅又派了老管家过来,这家里的事情就都托付给你了。我年轻,有些事情也不很懂,还望老管家多多帮衬。”
  沈全连连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事起突然,原本订好了族内见面商议妥当之后,再请孙景凌过来。可是没想到十二房内的族人那么好打发,收了钱写下文书送往官府就得了。可是王东鸣却给贾雨村提了个醒,如果贾氏族人利欲熏心想要借着丧事发难,他们会很难办。
  于是,贾雨村让人格外向知府衙门送了张帖子,将事情简略的一写,请孙景凌派人过来盯着一眼。像这样孤儿寡母还不忘资助族学的善举,地方官都应该予以一定的表彰,孙高也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他刚让人将文书存档记录,还没来得及琢磨如何表彰,人没了!
  这可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孙知府接到贾时飞的传书,想想古今那家里也就剩下一个孤儿弱子,担心也是情理之中,就派自己的师爷到场压阵。所谓县官不如现管,知府的师爷、比百里之外的盐政西席威慑力要大得多。
  这么多人帮衬着,哪怕真有人动了什么心思,也被这阵势给吓回去了。再加上扬州那边接到报丧之后,立刻又派人送上了奠仪,等到出殡那一日,林海竟然亲自从扬州赶了过来。
  当日正值休沐,他与同僚打过招呼,亲自从扬州顺水而下直抵金陵城。因着是私事,就只有知府孙景凌得到了消息,师兄亲自来,孙高也就在休沐这一日前往金陵贾家致奠。
  原本这世上就有规矩,女方死亡,必须得娘家兄长出面看最后一面,确认是正常死亡才能下葬。如今林海来了,问过外甥、大夫、家中下人,就由他做主,封棺、出殡下葬。
  这一场丧礼总算是尽善尽美的办完了,舅甥相对而坐,林海叹气:“我原还打算你母亲带着你一道回扬州,你舅母还叫人把院子准备好,等你们母子回去。没想到……唉。”
  这一声叹息真是充满郁闷,林家原本就人丁零落,长一辈无人了,林海这一辈也是走的走、亡的亡。作为实际上的大家长,林如海再宽慰自己要看开,也还是心中郁郁。
  贾琰安静地坐着,比林海头次见他的时候瘦了不少,十岁的男孩子,显得个头高了不说,仿佛已经有了十三、四岁的架势。林海又是一叹,他道:“你在热孝里,也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不如这样,我请雨村照旧留下,老沈也陪着你。等到热孝过了,你就回扬州,如何?”
  “都听舅舅的。”贾琰一切听林海的安排,如今他也无心想什么别的事情,母亲临终前为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只需要听话就行了……
  丧母之痛啊,林海看着孩子不复之前的几分天真气,心中无奈,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这样的事情只能往看、往前走,等到回头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了。贾琰也累了几天,他要守灵不能睡觉,整天整夜的熬着,林海让冯氏带着贾琰先去休息。
  至于他自己,要出去见一见孙景凌,师兄弟两个还有些私房话要说。
  孙景凌坐在贾琰家中的正厅喝茶,林海踱步而入,他赶紧起身道:“如海师兄!”
  林海道:“景凌快坐,你我二人也久未见面了。”
  孙景凌叹道:“是啊,平素公务繁忙,虽然两地不到百余里,却也无暇相见。没想到,今日见面居然令妹丧礼,还望师兄节哀顺变。”
  两个人寒暄两句,孙景凌就提到了自己新收到的消息,当今的第三个皇子、燕王司徒阐,闹着要出家!
  一听这个消息,林海脸色一变:“怎么好好的又闹出事端了?燕王已经是皇帝膝下最年长的皇子了,之前还规规矩矩的,如何又提起出家之事。”
  孙景凌摇头:“是四驸马派人送信来的,想来师兄回去怕也能看到,信中并未多说,只是带了一句通政司收到匿名投书,请陛下立储。信中主要是说让我注意,再过几年陛下怕是要调我回京。”
  四驸马梁纶,就是皇帝膝下第四女、中宫所出长乐公主的丈夫,故首辅、帝师梁鸿广的二公子。
  林海觉得,这一年他要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挥挥手让下人都下去。他道:“三庶人之事到如今还不到十年,安安静静的不好么,非要闹起来!折腾得上下不安,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一个一个都惦记着从龙之功,当年要不是朝中那些勋贵、元老大臣们整日争、争、争,最后太……不,庶人闳岂会落得被赐死的下场。”当年事情历历在目,林海一提头都疼,别说他,就连他老岳父当年的荣国公临死的时候也是忧惧交加,唯恐今上降罪。
  照林海来说,燕王无非是因为如今他最年长,劝帝立储的消息一传出来,怕是把他的胆子都吓破了。闹着出家,也是不得已的保命之举。
  孙景凌点头称是,他也是这么想的,人呐,过几天消停日子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忘记了当今是什么脾气的人了?这可是狠得下心,连着赐死三个儿子的皇帝啊!现在想想,孙景凌都觉得胆寒,他是没那个胆子掺和这些事情的。
  他对林海说道:“此间事毕,兄便要回扬州了,弟还有给嫂夫人、小侄女的礼物已经叫人抬了进来,还望师兄千万不要与我客套。”
  林海失笑:“你啊,你我兄弟还要说这些……对了,有件事情还要托付你,我这小外甥如今在热孝里,等到他热孝过了,我便派人接他去扬州。这几个月,还需要老弟你看顾一二。”
  孙景凌了然,只看这室内陈设,便知主人品位不俗。这样的人家自然是家底丰厚,如今只有幼子守着,无异于小儿捧金过闹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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