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天下为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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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姑娘为何这样看我？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在心里取笑我不是一个好孩子？

　　　　贾玖的异常，不要说贾母了，就是贾宝玉和史湘云、探春三个小鬼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贾母笑道：“这位就是我老大家的丫头，行二，他父亲向来是极宠他的。”又问贾玖：“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不跟客人见礼，反而盯着人家不放？”

　　　　贾玖道：“老太太，上回我称了体重，结果大姐姐说，我是个胖丫头，居然比他小时候重了十几斤。我只是好奇，这位姐姐体重又是多少。”

　　　　贾玖对自己的体重很有信心，绝对不会穿帮。

　　　　要知道，他每天抱着贾琮进进出出，这双臂上的力气可不小，更不要说他一天至少当成十天来过。太极拳什么的，他也没少打。所以他身上都是肌肉，而不是跟其他养在深闺里面的女孩子那样虚胖。

　　　　贾玖有这个自信，就是自己身材看着苗条，个子也比薛宝钗矮了大半个头，这体重也不会比薛宝钗轻多少。

　　　　贾母大笑：“哎呦，我们的二丫头也长大了，知道漂亮了。”

　　　　贾玖道：“老太太，您帮我看一会儿琮儿，我去称个体重就来。薛家姐姐，你跟我一起去么？”

　　　　薛宝钗很想拒绝。天知道他最害怕的就是称体重了，那个数目绝对会让他想哭。但是史湘云是个喜欢闹腾的，贾宝玉也在一边撺掇着，就是薛宝钗百般不情愿也不得不去了。

　　　　没一会儿，这四个孩子又回来了，只不过，贾玖的沮丧依旧，而薛姨妈却明显地感觉到了女儿的好心情。

　　　　贾母笑道：“如何了？”

　　　　贾玖哭丧着脸道：“我比宝姐姐还重三斤！”

　　　　贾母一愣，继而大笑。他搂过贾玖道：“好孩子，你不胖，真的一点都不胖。你只是长得结实而已。”

　　　　贾玖依旧哭丧着脸，贾元春也过去安慰他，却被贾玖隔着袖子捏了捏手腕。贾元春心神领会，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好妹妹，你真的不是胖，你只是长得结实而已。你看，我们姐妹里面就数你的力气最好，将琮儿抱进抱出的也不觉得累。换了我，我可做不到，上回我不过是抱了他一会儿，这手就麻了。还有，你每天做那么多的事情，却从来不见你露出疲惫的神色，你的身子骨也比我们好呢。你真的不是胖，只是长得比较结实而已。”

　　　　贾玖道：“真的？”

　　　　贾元春道：“自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然后薛宝钗就看见贾玖高高兴兴地坐上了饭桌，喂饱了自己弟弟以后，又吃了一大堆东西。薛宝钗目测，贾玖的饭量比自己多出一半。

　　　　等吃茶的时候，薛宝钗又发现，贾玖吃了不少点心。要知道，作为一个以瘦为美的背景下的胖美人，薛宝钗可是很注意自己的体重的，每日的饮食他都很注意，点心什么的更是什么都不吃。偏偏他的体质就是喝水也能够胖的类型，无论怎么节食都没有用。

　　　　贾玖的年纪比他小，个子比他矮，体重却比他重，作为一个小女孩，他私底下是很开心，可是看到对方每天吃这么多的东西，还不忌口，偏偏看上去比他还瘦一整圈。

　　　　薛宝钗的心情直转而下。

　　　　不过宝姐姐到底是宝姐姐，即便是心情起复，他脸上也是不露声色，乖乖地捧着茗碗坐在边上听长辈们说话。

　03

　　　　当天黄昏的时候，贾元春看准了时间，特特地带着抱琴往贾玖的院子而来，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小丫头坐在后门的门槛上等着，看见贾元春来了，更是小跑着上来请安：“大姑娘可算是来了。”

　　　　贾元春道：“二妹妹知道我要来？”

　　　　那丫头道：“是，今儿个姑娘从老太太那里回来，就说，大姑娘安顿好了客人就会过来的，叫婢子过了午就来这里等着。婢子在这里等啊等，好容易才将大姑娘给盼来了。”

　　　　贾元春道：“难为你这么一点点大的孩子，顶着这么大的日头在外面等着。拿着，这是赏你的。”

　　　　那丫头连忙谢过贾元春的赏，将贾元春主仆迎了进去。

　　　　贾玖见到贾元春的第一句话就是：“嘘，琮儿刚刚睡着，我们轻些说话。”

　　　　贾元春往摇车的方向看了看，拉着贾玖的手往外间走去，口中道：“琮儿睡了？”

　　　　“嗯。”

　　　　“那就好。二妹妹，我且问你，你今日在老太太那里是什么缘故？”

　　　　贾玖拉着贾元春在正堂坐下，小丫头奉上茶点，这才听贾玖道：“大姐姐果然还是来问了。没错儿，今儿早上我是故意那么做的。”

　　　　“可是你做得也太明显了，就是一贯粗枝大叶的云丫头也发现不对劲了。”

　　　　贾玖笑道：“那回，大姐姐与我交心之后，我就将其中有关宝玉的事情和薛家的事情跟父亲说了。当时父亲是没有说什么的，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

　　　　“父亲说，老太太想为宝兄弟定下薛家的姑娘，只怕薛家眼下还看不上宝兄弟。”

　　　　贾元春一听，立即柳眉倒竖：“他敢！”贾宝玉就是再不堪，他也是贾元春的同胞弟弟，贾元春哪里由得人看不起他！

　　　　贾玖道：“当时妹妹也是这么说的。结果父亲却说，薛家既然能够犯了事儿，却不管不顾地扬长而去，把那人命案子就那样丢在那里，不是有所倚仗就是自视甚高。这样的人家，若是知道宝玉将来的前程有限，只怕是不肯结这门亲事的。”

　　　　贾元春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大老爷还怎么说？”

　　　　贾玖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两家都姓贾，就是分家了，也都是老太太的子孙，宝玉又是父亲看着大的，父亲怎么会不为他考虑一二，又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面违逆了老太太？只是我们愿意将宝玉俯就薛家姑娘，可薛家未必不会另有算盘。”

　　　　贾元春立即就明白了：“你是说他们想得陇望蜀，守着宝玉却在为那个薛宝钗找更好的亲事？”

　　　　贾元春也不是笨蛋，他知道这是很有可能的。至少，薛家最初的目的就是想送薛宝钗进宫，如果不是自己费尽唇舌，他们也不会改了主意。

　　　　贾元春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薛家的根基原来都在南面，这进了京，能够倚仗的除了王家就只有我们家。但是我舅舅已经出京去了，舅妈明显不欢迎他们，所以他们才送信过来，到这府里客居的。他们就是想出去应酬，也必须借着我们家的路。可惜，我们家有孝，出不得门，老太太年纪也大了，张家两位嫂子又不愿意搭理他们。所以他们唯一的路子就是借着妹妹的光，跟着妹妹一起出门从而结识贵人。妹妹已经拿到了拈花贴，可以参加各种拈花会，将来的簪花贴也不会少，若是那薛家缠上来，妹妹也不可能次次都推拒。所以妹妹才可以这样表现？”

　　　　贾玖笑道：“妹妹这点子小心思，还是被姐姐看穿了。妹妹想来想去，也只有用这样孩子气的理由，故意一开始就跟薛家姐姐闹脾气。这样，我就不用为了找理由而得罪人了。”

　　　　贾元春道：“既然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还是大老爷好，时时刻刻都记得我们姐弟。”

　　　　贾玖道：“看姐姐说的。姐姐也是父亲的亲侄女儿。”

　　　　贾元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略略坐了坐就起身告辞了。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带着人先去了薛姨妈的院子，薛家虽然说举家进京，可这人手却不多。贾元春并不关心这个，他只恼一件事情，那就是薛蟠又对着他留口水了。

　　　　贾元春知道自己的婚事很困难，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俯就薛蟠这个混子！看见薛蟠对他流口水，他的心里别提有多恼恨了。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没的叫人恶心。

　　　　贾元春想到贾玖与他的分析，再看到薛蟠的模样，这心里越发着恼。心里暗恨，这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更是让他恨意翻涌。之前无法排解只能硬压下去的心火，更是一股脑儿往薛蟠和薛家去了。

　　　　里面薛姨妈听说贾元春来了，赶紧带着女儿将人给迎了进去。

　　　　等进了屋，双方客气几句，各自坐下了，才听薛姨妈道：“外甥女儿，你跟姨妈交个底儿，你那位堂妹是什么意思？方才宝丫头跟我说，云丫头说他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今儿这样反常，这叫我们心里实在是没底。”

　　　　贾元春想了想，道：“姨妈和表妹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两者可有什么不同？”

　　　　贾元春叹息一声，道：“真话么，就跟你们看到的这样，我这个堂妹也到了知道漂亮的年纪，也开始关注自己的体重了。表妹看着比他还大一圈，却比他还轻，他当然要发脾气。”

　　　　“那假话呢？”

　　　　“假话就是，大老爷听了表弟的事情以后不许二妹妹跟表妹走得太近。二妹妹是主人家的姑娘，难道每次去老太太那里，他都避着表妹、不跟表妹说话？也难为他这一点点的孩子能够做到这一步。据说，这个点子是他屋里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婆子们出的主意。”

　　　　听贾元春这样一说，薛姨妈和薛宝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薛蟠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花一点银子就能够摆平的，何必费这个心。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堂堂朝廷钦封的一等神威将军居然会这么小心在意。

　　　　薛姨妈想了想，道：“外甥女儿，实不相瞒，我听说这位二姑娘接到了拈花贴，所以想跟着去见识见识。”

　　　　贾元春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却不见任何的波动，道：“这事儿我也知道一点。常见的拈花贴只有两种，一种是皇家能够拿到手的杏黄帖，另外一种就是鹅黄的。世俗中人能够拿到的帖子只有这两种，至于其他颜色的帖子，只给道门中人，如果俗世之人拿到了，就表明对方有意要渡你。二妹妹拿到的就是银箔的帖子，国师已经发话了，若是二妹妹能够通过考验，他老人家就收二妹妹做弟子。”

　　　　薛姨妈道：“可是那位大老爷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么？难道真要舍了他出家去做道姑？”

　　　　贾元春叹息一声，道：“姨妈，这也是各人的缘法。就像长公主，多年信道也不曾拜在国师名下，若是二妹妹修道对家里有好处，老太太一准舍了他，就跟当初送我进宫一样。”

　　　　薛宝钗道：“这拈花会不成，那簪花会能否带上我呢？”

　　　　贾元春看了看薛宝钗，道：“表妹，若是大太太好好儿的，带上妹妹也不过是老太太一句话的事儿。可是老太太年纪也大了，正年轻的大太太又在屋里躺着，根本就没办法带家里的女孩子出门。至于我们家，我父亲品级也不够，我哥哥又刚去了没多久，更是不能参加这些盛会。就好比二妹妹，他能够参加簪花会也不过是沾了琏儿弟弟的光，跟着张家女眷一起行动。饶是如此，张家还要给办簪花会的主人家去信，得到允许之后才会带上二妹妹。你看，二妹妹是我大老爷唯一的女儿尚且如此，表妹要想参加只怕更难。如果表妹一心要去，那我就去问问张家两位嫂子，只是人家答不答应，我是不能保证的。”

　　　　听贾元春这样说，薛家母女只能打消了主意，另外想法子，可是贾元春却对这母女两个起了提防，日后薛家有什么要求，他都要考虑再三，就是薛家的奴才们进进出出，他也派人盯紧了。

　04

　　　　薛宝钗自打来了贾家，每日都早早地起来，跟着贾元春和母亲一起去给贾母请安。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在他们母女恭顺的表现，贾母就是再不喜欢王夫人也不得不客气一二，更不要说，他们是跟着贾元春一起行动的。

　　　　因为天天给贾母请安，贾宝玉自然也见到了薛宝钗。贾宝玉是喜欢被漂亮女孩子包围着的性子。无论如何，哪怕生来很胖、喝水也会发胖，薛宝钗也是一个小美人，至少比史湘云这样的小丫头要出色很多。有了这么一个漂亮姐姐在身边陪着，贾宝玉自然是高兴的，每次薛宝钗过来，他都是宝姐姐前宝姐姐后地叫着，不停地献殷勤。

　　　　贾宝玉亲近薛宝钗，难免就冷落了史湘云。史湘云跟贾宝玉的情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史湘云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他就被贾母接过来，跟贾宝玉一起在贾母身边大的。除了在史家的日子，贾母的身边有贾宝玉就有他的位置，很多时候，他跟贾宝玉两个是一左一右地坐在贾母身边，就好比一对金童玉女。虽然说史湘云的容貌上要不足一些，但是他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萝莉。可如今薛宝钗天天过来，可不是硬生生地从他的身边将贾宝玉抢走了！

　　　　史湘云的心情可想而知。

　　　　现在的史湘云也不过是一个幼稚的小女孩而已。

　　　　他看见贾宝玉又围着薛宝钗团团转，偏偏薛宝钗还端着那副大家小姐的样子，这眉头就皱了起来，他道：“老太太，您天天让薛家太太过来，还让我们叫他姨妈，让二老爷指点宝姐姐的哥哥，是不是有意为大老爷纳二房打理家务？”

　　　　此言一出，屋里一片寂静，更有小丫头跌了茶盅子。

　　　　贾母立即变了脸色，道：“云丫头，谁教你说这些的？”

　　　　史湘云道：“昨儿个我一个人觉得无聊，在这后面的假山边上玩，就听见有人在假山后面嘀嘀咕咕的。……”

　　　　贾母立即怒斥道：“到底是哪个丫头婆子嚼舌头，没得污了我儿的名声。抱歉，他姨妈，我这儿有事，就不招待你了。”

　　　　薛姨妈也觉得尴尬得很，连忙起身告辞。薛宝钗也不好继续留下来，临走的时候，他深深地看了史湘云一眼。

　　　　要说如今这座宅子里面的这些个女孩子，谁是躺在黄金上长大的，那非薛宝钗莫属。

　　　　贾元春小的时候，贾家的当家太太是贾赦的原配妻子，就是贾元春再得宠，他也是二房的女儿。后来王夫人当家了，贾元春又养在贾母跟前，他只是贾母的孙女儿，又不是贾母的亲闺女，得到的待遇就是超过了贾玖也是有数儿的。

　　　　贾玖出生的时候，贾赦这一房已经被夺了管家权，在这座宅子里面的影响力一日不如一日。就是王夫人看不上这个刚出生的小丫头，也有无数的丫头婆子为了讨好日益权重的王夫人而作践贾玖的前身。等贾玖来了，他本来就是个小市民，也许有点心软，也许还带着几分天真，但是也不能说他是躺在黄金上长大的。

　　　　再数下来，探春输出，还不是贾政唯一的女儿，惜春小，父亲和哥哥都不管他，就是身份最高，也只能寄养在堂房的叔祖母跟前，更加不用说了。至于史湘云，史家的家境摆着，也不用说。

　　　　也只有薛宝钗，他父亲就这一儿一女，又格外喜欢他这个女儿，可以说薛宝钗在家的时候是家人心头肉掌中珠，父母对他是千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就是外出作客，只要薛宝钗要去，他父亲也会带他一起去。就好比跟贾家齐名的金陵甄家，薛宝钗就去过好几次，每次都是甄家嫡系女孩子出来招待他。

　　　　这个生来就被黄金包围的女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金钱是很有用的。

　　　　等他的父亲去世了，哥哥薛蟠胡闹，母亲一味绵软，薛宝钗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帮着母亲打理家业。多年大权在握，手里的金钱进进出出，跟下面的掌柜打交道，让他早早地接触了成人的世界，也知道了许多原来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接触的东西，更是早早地品尝到了金钱的滋味和魅力。

　　　　经历决定了人的处世态度。如果说，当初刚刚接手家里的账本的薛宝钗就跟现在的贾玖差不多的话，那么现在薛宝钗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巨变。他不再是一个闺阁中的小女孩，而是已经见识过了商场如战场的生意人。史湘云的心思更是被他砍得透透的。

　　　　薛宝钗当然不会现在跳出来找史湘云的麻烦，他更清楚，受史湘云的话影响最大的，绝对不是他们母女。他只要静静地等待就好了。

　　　　机会总是留给等待的人的。

　　　　他很淡定地扶着母亲出去了。

　　　　果然，薛家母女一走，贾母就变了脸色。他一面让贾宝玉带史湘云去碧纱橱里面玩，一面阴沉着脸开始调查自己院子的丫头婆子了。

　　　　贾母如今对王家女人膈应得很，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再收一个王家女人。何况，薛姨妈还是一个寡妇，就是给自己儿子做妾，贾母还嫌这个女人二嫁呢。更不要说，这个女人又不是没有儿子女儿。如果他算计起自己的孙子可怎么办？

　　　　王家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贾母从王夫人和王熙凤身上得到的教训。

　　　　一想到薛姨妈因为这样的流言而坏了名声，导致自己的儿子不得不收了他，贾母的心里就沤得慌。

　　　　贾元春是第二个反对此事的。如果贾赦纳了薛姨妈，那么薛姨妈的两个孩子就是贾赦的继子继女，就是不能上贾家的册子，那也是这座宅子的半个主人。难道要他去讨好薛蟠和薛宝钗么？贾元春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以前贾元春对薛家是恼怒在心，那么现在，贾元春则是恨上了薛家了。他认为，这是薛家的阴谋。

　　　　倒是贾玖，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可能要薛姨妈的，就跟薛姨妈来了这几天，贾赦一直避而不见，就连薛蟠请了好几次，贾赦不但自己不出现，还拘着贾琏，不让贾琏跟薛蟠亲近一样。这些日子以来，薛蟠也只见过贾政和宁国府的那些人而已。

　　　　贾母阴沉着脸处置奴才，也让贾宝玉和史湘云避开了，却留下了贾玖。他觉得，以后贾玖也会碰到这样的事情，还不如现在开始就让他知道怎么做。同样留在贾母身边的，还有贾元春。

　05

　　　　回到自家住的小院子，薛姨妈再也端不住了，屏退了那些奴才丫头，忍不住流泪道：“宝丫头，你父亲才去了多久，就有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我多大年纪了，又有儿有女的，难道还守不住么？偏要来作践我们！”

　　　　薛宝钗连忙给母亲拭泪，道：“妈说的哪里话来！我看今日老太太倒比我们还紧张些，怕是他们比我们还着急呢。”

　　　　薛姨妈道：“你父亲没了以后，你哥哥又是那个样子，唯有你，乖巧懂事还帮着我料理家业。可这样的流言一出，你的前程该怎么办呢？”

　　　　薛宝钗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薛蟠从前面进来，进门还好好的，看见母亲红着眼角，立即道：“妈，谁欺负你了？跟儿子说，儿子替你打一顿，为你出气。”

　　　　薛姨妈连忙拦住了儿子，道：“你原来的事情还没有下去呢，你又来。那冯家还是余家的，也就罢了，不过是穷酸，费上几两银子也就完了。可这里是京师，在城门口丢一块砖头下去，砸中十个人里头就有一半是达官贵人。我也不指望你出息，只要你守着我好好过日子就阿弥陀佛了。”

　　　　薛蟠道：“那妈你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可是下面的奴才给妈气受了？我就说么，我们来人家家里做客也不好就带这么几个人的，要不，明儿个叫人牙子来，我们再买些奴才。妹妹身边就那么两个人，妈身边也就两个，实在是太少了。隔壁的大姐姐光大丫头就有四个呢，妹妹也不能太出格了去。”

　　　　薛宝钗连忙推哥哥：“哥哥，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两个丫头也够使唤了。粗使的活计，有婆子呢。倒是哥哥，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薛蟠摸了摸脑袋，道：“妹妹，我能不能不要跟着姨爹读书？不然就是去他们贾家的家学也好啊。姨爹讲的书，我也挺不懂，他讲得累，我听得也累。我也怕气着了他。今儿个要不是他们家的老太太找姨爹，我这会儿还在隔壁呢。对了，按理说妈和妹妹这会儿应该在他们老太太那里才对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薛宝钗和薛姨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迟疑着，那薛蟠就炸了：“香菱，你进来，告诉我，今儿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不回答，我把你卖到楼子里面去。”

　　　　外面的香菱听到以后，一下子就跌在地上，连连求饶，并把史湘云的话说了。

　　　　这一下，薛蟠可就气得不得了了。他卷起衣袖就要往外面冲，薛姨妈和薛宝钗两个连忙一个抱着腰一个抱着腿，把他给拖了回来。

　　　　“你这个孩子，怎么还是这副样子，话都没有听完，你就急着往外面冲。你什么时候能够改改这个性子！”

　　　　“妈，他们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如果我不能为你出气，我算什么人了！”

　　　　薛姨妈道：“傻孩子，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这事儿虽然是由云丫头的话上起的，可老太太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我成为他的儿媳妇呢。”

　　　　薛蟠道：“那个老婆子还敢嫌弃！也不看看他的儿子都是什么货色！当我不知道外头是怎么看他们家的！”

　　　　慌得薛姨妈连忙去堵他的嘴。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却看见贾元春带着贴身丫头站在门边，笑道：“哟，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人给表弟气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