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天下为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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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簪花会虽然面向达官贵人家的女眷，可是能够参加这种聚会的女孩子也不少，根据年龄又可以分成三个小团体。

　　　　年纪层最大的女孩子，他们的年龄不少于十三岁。大多是已经参加过选秀，或者是不用选秀，或者是申请了免选、自行聘嫁的女孩子，这些女孩子基大多数前程已定，就是参加这类聚会，也是为了将来。所以，这些女孩子的心机是最深的。他们要为自己的未来你铺路，就不得不耍手段，又因为阅历和经历有限，所以在有经验的人看来，就格外可笑又悲哀。

　　　　年龄在十岁到十三岁之间的女孩子又是一层。他们还没有参加选秀，家里却已经开始为他们进行专门的培训，所以，这些女孩子的心机也许比不得前者，可他们却是宴会上最会攀比也是最容易被攀比的对象。他们是宴会上的明珠，却也是流星，很可能这一次的宴会上还能够看到他们，下一次就不知道人在哪里了。

　　　　第三类就是七岁到十岁之间的女孩子，这些女孩子往往是家里的嫡女，又很受宠，所以才能够跟着长辈们出去见识。至于七岁以下的孩子，是很少会被带去这样的宴会的，因为小孩子实在是太娇嫩了，在人多的地方很容易出事。

　　　　不过，能够出席簪花会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嫡女，庶女肯定会被排斥的，甚至有的簪花会只允许嫡女参加，却不允许庶女露面。庶女的婚配则有另外的宴会方便相看。

　08

　　　　对于史湘云的话，贾玖从来都是听一半忘一半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贾赦居然会饭后慎重其事地提起同样的事情。

　　　　贾玖当即就愣住了。

　　　　接下来贾赦的话更让他感觉到了来自曹雪芹大人的森森的恶意。什么薛宝钗是端庄的淑女，在那本书里面，曹雪芹至始至终都在说反话好不好。把薛宝钗当成合格的名门闺秀，那绝对是不懂规矩的小鬼才会相信的事情。

　　　　贾赦见女儿惊诧，便道：“也是，你才这一点点年纪，不知道这里头的缘故也是自然。薛家那个丫头看着的确好，待人接物面面俱到进退自如，的确比你和云丫头这些被家里放养惯的孩子强。只是你要知道，无论是你还是云丫头，如今都才几岁？正经的待人接物还没有开始学呢，自然比不过他的。只是，你看到了他好的地方，也要看到他不好的地方。就跟之前我们得的消息那样，就是老太太有意定下他们两个的亲事又如何？这婚书还没有定下，两家的庚帖也没有换，他就带着那金锁四处招摇，还闹得咱们家里满是风声，你说，哪家的大人能够看得上这样沉不住气的女孩子。”

　　　　“也许他们以为这事儿已经定下来的。”

　　　　贾赦摇摇头，道：“就算是宝玉年纪小，可是在珠儿已经过世、珠儿媳妇肚子里那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当下，宝玉就是他们二房将来的当家人，宝玉媳妇，自然必须是精挑细选的。无论这个薛宝钗在人前做得有多漂亮，光他带着那块金锁自处招摇，还让金玉良缘的谣言满天飞，就说明他没有这个资格做宝玉的媳妇。”

　　　　贾玖道：“那父亲，宝姐姐的将来会如何？”

　　　　贾赦道：“不是另嫁他人就是做妾罢。谁知道呢。我不恼他的这些小心思。毕竟他的身份差些，要配宝玉也的确不够格。可是，他如今是住在这宅子里的，他的风评不好，也会拖累你。我不相信他们母女连这个都不知道，反而一意孤行。”

　　　　贾玖道：“父亲的意思是，现在女儿跟那边保持距离也不成了么？难道他是想逼老太太派人去官府立婚书么？”

　　　　贾赦道：“说你笨你还真是笨！你以为老太太不知道定亲事要立婚书么？当初你大姐姐可是亲自上门问他们何时定婚书的。只是他们自己不肯而已。这可是下面的奴才都知道的事实。他们打着得陇望蜀的主意，想守着宝玉等着更好的，真当这世上只有他们是聪明人。”

　　　　越说越上火，贾赦转头就对贾琏道：“你也一样。少跟薛家人来往。有这个时间，你多读两本书也是好的。”

　　　　贾琏赶紧敛容应下。

　　　　贾玖见哥哥站起来，他也跟着站起来。

　　　　贾赦怀里的贾琮看见姐姐也站起来了，立即咿咿呀呀地伸出双手，要姐姐抱。贾赦只得让大儿子和女儿坐下，自己抱着小儿子哄了许久，直到嘴里被塞了一刻糖，贾琮这才安静下来。

　　　　安抚好小儿子，贾赦这才道：“丫头，我听说云丫头找过你是么？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我看那个云丫头也就那样，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了。宝丫头就更要远着些。无论他们闹出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涉足，知道了么？”

　　　　“是，父亲。”

　　　　贾琏道：“父亲，若是那个薛宝钗来找妹妹，妹妹该怎么办？一个史湘云已经够麻烦了，偏偏后面还站着史家，一个是王大人的外甥女儿，就是眼界不够，也不是妹妹一个人能够应付得来的。父亲，是不是请两位表嫂帮个忙？”

　　　　贾赦道：“也好。不过，这样的事情，你表嫂也只能帮得一回两回，却不可能永远都帮你妹妹。还有琏儿你，那个薛家既然打着得陇望蜀的注意，未必不会算计到你的头上。毕竟宝玉只是一个五品官员的儿子，你却是我的长子，将来也会是这座宅子的主人。若是能够嫁给你，比嫁给宝玉那个毛孩子可要强多了。”

　　　　贾琏红了脸，道：“父亲，不是说，儿子的婚事要拖几年，请外祖帮着慢慢参详的么？这个薛宝钗原来就有这许多不是，还有那样的哥哥，实在不是良配，更不要说成为我们家的宗妇了。”

　　　　贾赦道：“若是你四姑姑家的表妹年纪再大一点，也许你姑姑还在的时候，为父就为你定下了。可惜，你们两个年纪相差太大，不然倒是一门好亲事。林家的家风，为父总是信得过的。”

　　　　贾琏一听，立刻火烧脖子。

　　　　贾赦笑笑，对着女儿道：“丫头，过些日子，你二姑姑家的两个表侄女儿就要来了。你说将他们安置在哪里比较妥当？”

　　　　贾玖道：“他们？父亲，二姑姑家有几个孙女儿？”

　　　　贾赦道：“你二姑姑只生了一个儿子。可惜身子不好，娶了媳妇没多久也没了。你这两个表侄女儿是你表哥的遗腹女，早两年你表嫂还在的时候，这两个丫头过得还可以，可惜他们母亲暴病而亡，这两个孩子跟着继祖母和叔叔婶婶过日子，当然受气。你多照应些个便是。”

　　　　“是。”贾玖道，“那父亲的意思，是将两位表侄女儿安顿在哪里呢？”

　　　　贾赦道：“我原来是想将他们留下与你做个伴。不过如今我尚且没有搬进荣禧堂，就让他们这样住进来似乎有些不方便。这样，后花园里也有几处屋子，不拘哪里，挑一处出来给他们便是。”

　　　　贾玖想了想，道：“父亲，后花园里，除了多福轩之外，就只有浣纱馆和香雪山庄最大，都是五间广厦，不知道父亲属意哪一处？”

　　　　贾赦想了想，道：“我记得这两个孩子的老家附近有条浣沙溪。你就将他们安置在浣纱馆罢。这屋子的事儿，早些安排妥当也好。至于摆设什么的，就按照三丫头和四丫头的标准来。”

　　　　贾玖连忙应了。第二天他就跑去找了张家两位媳妇，翻了旧例，又请教过这两位表嫂的主意之后，这才定下了张家两个表侄女的标准。贾玖这才知道，张家这两个表侄女，一个叫张倩，一个叫张清，只比自己大一岁。祖母和父亲都早早的没了不说，母亲娘家也只是商人之家，很拿不出手，所以这两个孩子一个很是懦弱，一个则相当倔强。因为他们是张家的长房嫡长女，要办理户籍过户手续，故而拖到不久前才出发，现在也不过走到半路上。

　09

　　　　一般人家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女人们出面解决，只有女人们无法解决，才会告知家里的男人。这是这样的习俗导致了家里面的事情往往是家里的男主人最后一个知道。同理可证，如果家里的大家长为了某件事情开口，那就意味着事情已经下了定论，基本上没办法回头了。

　　　　过去的贾家也一样。

　　　　日前，贾赦都那样说了，贾玖也以为自己只要按照父亲吩咐的去做就好了，却忘记了，虽然说隔着一个花园子，可薛宝钗还是住在他家里，有些事情不是他想避开就能够避开的。

　　　　贾玖从多福轩那边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等待已久的薛宝钗。

　　　　“怎么，是宝姐姐亲自过来了？还等了好半天了？”

　　　　负责看守屋子的晴雯马上道：“是的，姑娘。婢子原说，等姑娘回来了，婢子自然会回禀，请宝姑娘先回去。谁成想，宝姑娘居然说不要紧，然后在堂屋里一坐，坐了大半个时辰。这茶水都上了两回了，也不见宝姑娘回去。”

　　　　贾玖怀里的贾琮不舒服地晃了晃小脑袋，贾玖不得不低头去看他醒了没有。见他没有醒，贾玖轻轻地颠了颠，略略改动了一下姿势，让贾琮睡得更舒服些，这才道：“罢了。你去跟王妈妈说一声。就说我晚点过去。”

　　　　晴雯连忙告退，往正房去了，贾玖便抱着弟弟往屋子里来。他的堂屋里面，薛宝钗正背对着门口，欣赏着墙上的《游春图》，听见外面有声音，立即就转过身来。

　　　　贾玖笑道：“请宝姐姐稍待。等我安顿好弟弟，我们再来说话。”

　　　　薛宝钗连忙道：“倒是我的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妹妹请。”

　　　　贾玖笑笑，径自带着人去了最里面的卧室，等丫头们将摇车的栏杆放下，他将睡着的贾琮轻轻地放进去，又装好栏杆、放下蚊帐，让锦绣在边上守着，自己又换了衣裳，这才出来。

　　　　外面的薛宝钗依旧不改他的好耐性，若是换了史湘云，只怕早就冲进贾玖的卧室里面去了。

　　　　贾玖到了外间，跟薛宝钗互相厮见过，分宾主坐下，小丫头们又换了茶果来，这才听薛宝钗道：“昔年曾听说过展子虔的《游春图》，家父曾经百般求索而不得，如今在妹妹这里看到了，果然名不虚传。”

　　　　贾玖笑道：“姐姐过誉了。展大家的真迹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

　　　　薛宝钗笑道：“妹妹这幅虽然不是真迹，却也差不多了。这《游春图》以线勾描物象，色彩明丽，人物直接以粉点染。其双勾夹叶法和点花法对后世画作影响甚巨。据说，此话曾被关陇贵族所得，唐室几番索要都不得。就连画圣吴道子也曾为观摩此画而不得不接受独孤家的条件。妹妹这画虽然不是真迹，却是当初独孤家流传出来的出自名家之手的临摹之作，又保存完好，已经是稀世之物了。”

　　　　贾玖笑道：“都说姐姐见识广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薛宝钗红了脸，道：“是我孟浪了，不过是略知皮毛就在妹妹这里显摆。大老爷既然将这画给妹妹装饰屋子，显然是跟妹妹说过的。妹妹不要恼我见猎心喜才好。”

　　　　贾玖连忙道：“哪里哪里，姐姐取笑了。”

　　　　两人客气一番，这才端起茗碗，借着吃茶的功夫互相打量。

　　　　只见今日的薛宝钗穿了一身明黄的纱衣，依旧戴着他的璎珞、他的金锁。上等的宫纱，就是穿个七八层也能够看清皮肤上的痣。所以，轻纱裹身在这边是浪荡女人的代名词。良家女儿就是要穿宫纱，也会在里面穿上不透明的绸缎的小衣和单衣，只是这样一来，胖子遇上酷暑就难熬了。薛宝钗就是其中之一。

　　　　没错，薛宝钗的体型偏胖，他最怕热。为了减肥，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到了夏天更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这次，要不是出了大事儿，薛宝钗也不会顶着日头走这一趟。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羡慕贾玖的身材。

　　　　明明比我重了三斤，为何还比我瘦？老天爷到底有多疼这个二妹妹？

　　　　薛宝钗被杂事吸引住了注意力，贾玖却是满腹心事。虽然父亲已经告诫过贾玖，却止不住贾玖自己好奇。就是在他原来的世界，世人对薛宝钗的褒贬也非常极端，有人说他端庄稳重，温柔敦厚，豁达大度；也有人则认为，宝钗性冷无情，虚伪奸险，是个“女曹操”。当然，也有人说薛宝钗的可怕并不在于他的两种极端的表现，而在于他的心计，在于他时时刻刻的权衡，并找到最佳的平衡点，让他在面临任何的情况都能够游刃有余。

　　　　换而言之，薛宝钗就是一个典型的商人，会根据自己手里的筹码和周围环境的变化随时变换自己的处事策略，从而为自己谋求最佳利益。

　　　　这样的人，哪怕是朝堂上的老狐狸、常青树也不可能做到完美，反而他却能够游刃有余。这样的女子无疑是可怕的。只是，他一个女孩子，年纪也小，在大事上缺乏足够的眼光和判断力，也没有足够的阅历支撑，他的未来，也着实难说。

　　　　一时之间，这屋里倒是冷场了。

　　　　薛宝钗放下茗碗，强笑道：“二妹妹，你为何这样看我，可是我有什么不妥当么？”

　　　　贾玖道：“我说出来，姐姐可别生气。”

　　　　薛宝钗道：“妹妹但说无妨。”

　　　　“姐姐皮肤白皙，这明黄的衣裳更是衬姐姐的气色越发好了。只是这京里不比南面，有些不成文的规矩却是要守的。比方说，前朝开国皇帝就曾经下过禁令，明黄为万岁和皇后娘娘专享，杏黄乃皇贵妃专享。虽然本朝没有一样的律令条文，但是我们这样的人家都会尽量避免这些的。”

　　　　薛宝钗吓了一跳：“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原来是我弄错了。谢妹妹提醒。”

　　　　“哪里，宝姐姐言重了。说起来，妹妹还要跟宝姐姐道歉呢。”

　　　　薛宝钗强笑道：“妹妹说哪里话来，为何要跟我道歉。”

　　　　贾玖放下茗碗道：“虽然说，我们家的家事还是托着张家嫂子帮忙照应的，可是家里的奴才不争气，连累了姐姐的名声，我还是要给姐姐赔不是的。”

　　　　说着贾玖就要站起来，慌得薛宝钗连忙按住了他，道：“看妹妹说的，这事儿怎么能够怪到妹妹的身上呢？我原来是知道的，像妹妹家这样以仁善为名的人家，南面纵着下面的奴才些，这已经是几辈子的老规矩了，轻易改不得的。就好比我这金锁的事情一样，若是妹妹要认这个过错，那也是我未曾管教好自家的奴才为先。”

　　　　贾玖见此，连忙拉住了薛宝钗的手，低声道：“可是这事儿怎么跟姐姐的终身大事牵扯在一起了？这可不是小事儿。好姐姐，你跟妹妹交个底儿，也让妹妹心里有个章程。”

　　　　薛宝钗原来还不想说。可再一想，这事儿原来是贾母跟他母亲透过话的，中间还有贾元春，虽然说还没有立下婚书，可这事情也是十有*的，这位将来就是自己的堂房大姑子，就是看在他得宠的份儿上，现在跟他交好，对贾宝玉的将来也有益。

　　　　这样想着，薛宝钗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老太太让大姐姐亲自过来跟母亲说的。只是如今我们两人年纪还小，宝玉从小到大又是七灾八难的，母亲不放心，这才约定了现在先不立婚书的。如今我只告诉妹妹一个，还请妹妹不要外道才是。”

　　　　贾玖着实愣了一愣，道：“已经定了？那真是要恭喜姐姐了。”

　　　　薛宝钗红着脸，道：“还没有立婚书呢。妹妹莫要高声。”

　　　　嘴上这样说着，可是薛宝钗的脸上还是透出了一丝自豪。他终于要摆脱商家女的身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贾玖在位置上愣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可是，不是说，姐姐还要参加选秀的么？”

　　　　薛宝钗摇摇头，道：“已经打探过了，向我这样的身份，就是进去了，也落不到好地方。何况我妈也舍不得我吃苦。”

　　　　贾玖道：“原来如此。姨妈还真是疼姐姐呢。”

　　　　薛宝钗也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轻松。

　10

　　　　见薛宝钗的脸上多了一丝轻松，就连贾玖也以为没事了，却没有想到他的识海里面又是一阵蜂鸣声：

　　　　【特殊隐藏任务：薛宝钗的心事。薛宝钗，金玉良缘的女主角之一，可是他对这桩婚事似乎有别的看法。希望宿主能够揭开薛宝钗的心结。任务奖励：开启薛宝钗每日任务，开启每日任务星级制。】

　　　　贾玖看了这最新任务好半天，反应过来的第一个表现就是他很想失意前屈。

　　　　擦！原来自己忙活了这半天连薛宝钗的心事的边儿都没有摸到。我说宝姐姐，你到底有多扭曲啊，居然把自己的心藏得这么深？还能不能跟你一起愉快的玩耍了？为贾宝玉点一根蜡，再为宝姐姐你点根蜡。

　　　　贾玖现在可以非常不负责任地下结论，贾宝玉是懒得猜宝姐姐的心事，这才选了林妹妹的。至少林妹妹别扭起来，你还知道他为什么别扭，宝姐姐是你根本就不清楚他在不在闹别扭。

　　　　这事情闹得。

　　　　就是心里在吐槽刷屏，可是这任务却不能不做。

　　　　问题是，要如何打开宝姐姐的心扉，窥觎到宝姐姐的心事的小苗苗呢？

　　　　贾玖觉得，他这种货色真心不适合玩这种高智商高情商的游戏。

　　　　不得不说，精于算计、擅长平衡之术的薛宝钗在不算计的时候，还是相当善解人意的。他看见贾玖突然垮下了脸，便关心地问道：“二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

　　　　只见贾玖鼓着脸颊，道：“没有。”

　　　　薛宝钗看了看贾玖的神色，这才直起身子，道：“可是妹妹的脸上也不是这么说的。”

　　　　贾玖哼了一声，比划道：“姐姐也一样啊。刚进来的时候，姐姐虽然看着还好，可是这心情是这样的。我说了这半天，好容易让姐姐露出一点笑容，可是姐姐的心情却是连刚刚进门的时候都没有了，偏偏脸上还带着笑。宝姐姐才是呢，居然这样不够朋友。”

　　　　看着这样的贾玖，薛宝钗突然想起了过世的父亲给自己讲过的话：“孩子，虽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我们买卖人的看家本领。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天生就知道对方是不是在骗他们，就跟野兽一般。遇到这种人，你就不能用假话搪塞，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说真话，不要作假。你要知道，这样的人往往都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行动的。他们直来直往，很少有什么心计。若是遇上这样的人，你要好好把握，如果交好了，你也能受用无穷。……”

　　　　薛宝钗看了看贾玖，突然觉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女孩，也许就是自己父亲说过的那种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好好地隐藏住自己，然后在紧要关头一击致命。

　　　　薛宝钗迅速地在心里盘算起里面的要害来。

　　　　首先，自己是王夫人的外甥女儿，贾玖则是贾赦的女儿。贾政如今只有贾宝玉这一个嫡子，就跟他的哥哥贾赦以前只有一个嫡长子一样。如果是以前，贾赦贾政兄弟还没有分家分宗的时候看，贾宝玉的妻室的手段和娘家势力的高低很可能会威胁到贾琏的地位。因为爵位这种东西是嫡长继承制，首要条件是嫡出，然后看年纪。如果贾琏有个万一，贾琮这个庶子是没有这个资格继承贾赦的爵位的，只能由贾宝玉兼祧两房。可分宗以后，贾赦这边算是贾氏一族的一支分宗，贾政虽然跟贾赦是亲兄弟，可他的户籍在贾珍那边，跟着贾珍算是贾氏一族的另外一支分宗。从律法的角度上来说，贾赦这一支虽然是贾珍这边分出去的，就算是同一姓氏，贾赦是族长，贾珍也是族长，双方的地位平等。换而言之，如果贾赦这边绝嗣了，也不可能从贾珍这边过继贾政的子孙继承爵位，很可能是从金陵那边过继一个孩子。从这一点上来说，无论自己是否嫁给贾宝玉，自己也不可能威胁到贾玖。

　　　　其次，自己是借着贾政的面子寄居在这将军府里的客人，更准确地说，是客人的客人。看在贾母的分散，贾赦这边容忍贾政一家子，并不意味着人家有这个必要容忍自己。人家对自己一家客气，那是人家的涵养，人家对自己不客气，那是自己的身份不够，也怨不得别人。如果银钱能够拉近这中间的距离，薛宝钗当然不会吝啬。但是，他见不到贾赦贾琏，就跟他哥哥也找不到机会招待贾赦贾琏一样，唯一能够讨好贾赦这边的办法，也只有通过眼前这个女孩子。问题是，对方一来不缺银钱，二来对方也是个小女孩，就是送了银钱，对方也没有地方花。

　　　　再者，自己一家刚从南面进京，虽然有钱，却没有人脉。自己的姨妈被关在佛堂里面，明明能够说得上话的舅妈却不愿意搭理自己，让他们母女碰了好几个软钉子。既然舅妈那边帮不了自己的忙，自己也只有想办法让眼前这个小女孩出门的时候带上自己的。这样的话，更进一步地交好就成了必须。

　　　　虽然说实际上花费的得失并不是很长，可薛宝钗已经在心里计算了好几轮得失了。

　　　　他微微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示意边上的丫头婆子们，贾玖见状，便让这些丫头下去。

　　　　等着堂屋里只剩下薛宝钗和贾玖两人，才听见他轻声道：“二妹妹，虽然说我们这样的姑娘家不好将这些个事情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