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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殇-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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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挥手道:“这簪子不在入宫时登记的册子上,定是有人偷送入宫的,来人呐,缴了!待奴才回过皇后娘娘再说!”

月柔在心中冷笑一声,也不说清楚,只装了大惊失色的样子来,仿佛那簪子果真是宫外的某位“情郎”赠的一般,又拿了上好的白玉镯子送那太监,张太监愈发得意,只道自己是果真拿住了这德昭仪的把柄,想她一个掌事宫女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德昭仪又是个失宠的,若是将这东西呈给了皇后娘娘,那内务府总管太监之职,还不是手到擒来?

因此一脚踹开了在地上苦苦“哀求”地月柔。趾高气扬地走了。

而在另一边。皇后在下了旨意后。一早便叫柳絮陪她同进午膳。共叙姐妹情谊。明瑟殿去了薇茗。如今是书芸做了掌事地。皇后为防有变。叫安奉仪在侧殿摆了一桌。让莲心陪着与书芸共用。

明瑟殿此刻。只余了一众说话都无份量地小宫女小太监们。直到内务府地太监到了之后。才知晓了皇后还下了这道旨意。薇茗早已出宫去了。那金钏镯之事也不过她与柳絮二人知晓罢了。因此。那些太监连个阻拦都无。便径直入了库房。稍稍翻检了一下。便找到了牡丹连纹金钏镯。那太监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镯子里头有个小篆地“唐”字。一见这“唐”字。他便满意地笑了。

“哼。还是牡丹纹地。”领事地那个太监先命人入了册子。而后将那镯子往袖子中一塞。也不与明瑟殿中其他人说。便往皇后处复命去了。

“什么?内务府地人来过了?还去了库房?”一回明瑟殿。柳絮便接到了这个消息。回到库房。发现装着镯子地锦盒果然已被打开了。“好一招调虎离山!”

柳絮看一眼身后不解地书芸等人。开始深切地想念起有薇茗地日子来。只可惜……她握紧双手。深吸一口气。现下已无时间去想这些有地没地了。紧要地是。不能让皇后赶在了前面。一旦被她先发制人……楚澈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地人。到时只怕是说不清了。

一想到此处,柳絮更觉心惊肉跳,连衣服也未换,便急急往御书房赶去。

入到御书房门外,念语正要托太监进去禀报一声,却见周德福已笑意吟吟地迎出来了:“原来是黛婕妤,皇上早有吩咐,凡是娘娘来见,不必通传,娘娘请。”

“多谢公公。”

柳絮一步入书房,便见楚澈手中正拿了一把竹弓把玩,那弓通体碧绿,以白玉为饰,小巧精致,一望便知是为女子而特制,这宫里除了她,还有谁会用弓呢?柳絮强压下心中不快,笑盈盈地上前福了一福,道:“妾还当皇上是操劳国事,却未想到是得了一样好物事。”

楚澈这才回过神来,见是柳絮,怔了一怔,下意识地想将这竹弓往身后藏去,但只是一动手,便觉不妥,笑了笑,道:“这是平嘉郡主今早送上来的,想不到蜀国竟还有特意为女子做的弓,你瞧着如何?”

“妾出生江南,执

是琵琶玉笛等物,这竹弓……黛儿实在瞧不出什么好知道这白玉配青竹颇是雅致罢了。”柳絮陪着笑道。

楚澈却觉心中失落,是啊,不是她,又怎看得出这弓的好坏?若是她在旁,定会弯弓射箭,再与自己讲一番塞外风光吧……

“是朕疏忽了,”楚澈放了弓,执了柳絮的手,一道坐下,“只是不知今日是什么风将朕的黛儿吹了来?”

柳絮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想了许久方道:“此事原是妾的不是,如今来向皇上讨这个人情……不知?”

楚澈含笑瞧着她,好奇道:“究竟是何事?竟叫黛儿有口难开?”

“不知皇上可知晓皇后娘娘命内务府重新抄查宫人入宫时所带之物?”

“皇后近几日颇是得空,既然她要查便叫她查去,朕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怎么?皇后查出些东西来了?”

柳絮犹豫很久,方才点了点头,道:“娘娘在妾那里查出一个金钏镯子,是唐公子在入宫前托了妾的侍女偷偷放入妾的行李之中,妾,妾也是入宫之后方才知晓的。”

楚澈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颇是复杂,似是欣慰却又似带了一丝心痛:“黛儿,你将此事告知朕,就不怕朕误会?”

“妾……妾信得过皇上,妾,也相信,皇上信得过妾,”柳絮眼神坚定,仿佛带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决心,而后又稍稍低了声音道,“若是皇上信不过黛儿,黛儿留在皇上身边又有何意义?”

“你相信朕?”

楚澈的眼眸中有一丝光亮闪过,被柳絮看得真切,她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这把她是赌对了,高高在上的人最怕什么?

寂寞。不被人信任的寂寞。不相信别人的寂寞。

“皇上是妾的良人,妾自然是相信皇上的。”

楚澈揽过柳絮,是啊,她这么相信自己,那她呢?她身后似有无尽的秘密,但是她总是淡淡地推开他,玉手一划,便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条鸿沟……看一眼此刻躺在怀里的女子,若是她,若是此刻是她,那该有多好。

楚澈的手不由揽得更紧了一些,柳絮心中也是感到一阵一阵甜蜜,不愿出声打扰这个美好的时刻。

“黛儿,那个镯子……”

“娘娘若是觉得放在妾这边不妥,收走了也无不可,只是,妾还是希望,能将这镯子送还给唐公子。”

楚澈不由惊诧:“你怎知道朕在想什么?”

柳絮此刻一惊,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警觉性总是低一些的,她喃喃道:“妾……妾不过是随口说说的,皇上……”

“无事的,朕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楚澈笑着安慰她,“心有灵犀一点通,古人诚不我欺。”

“皇上……”柳絮娇羞一声,便倒在了楚澈怀中。

“什么?黛婕妤在御书房?”皇后刚想将那簪子与镯子亲自送去的时候,却听到柳絮已先她一步去了,便知那镯子未必派得上什么用处了,看看手中的簪子,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便又问安奉仪道:“奉仪,你觉得这簪子,果真会是慕容致远所送的吗?”

“这……奴婢不知,只是听张公公所说,那月柔如此紧张,向来这镯子应也是有些来历的。”安奉仪压低了声音道,“听说,琉璃小筑那里,德昭仪焦急不已呢!”

“如此看来……”皇后虽看着手中的红木簪,但是仿佛已看到顾念语被楚澈再次下令逐去冷宫的情形了,红唇微勾,“既如此,那么本宫便亲自走一趟御书房了。”

“皇上,皇后娘娘前来求见。”

周德福不敢怠慢了皇后,但是又怕皇后冲突了楚澈与柳絮二人,因此,便叫皇后先在门外稍等一会。皇后抓了念语的把柄,心情大好,也不与这个皇帝面前的大太监计较。

“皇后?”楚澈看一眼怀中的柳絮,见伊人面上闪过惊慌之色,温柔道,“不必担心,一切有朕。”话一出口,便觉熟悉,想起数月前自己也对她说过那样的话,百感交集,神色不由黯了黯,摆手道:“宣。”

“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正欲行礼问安,却被楚澈不耐地拦下:“行了,行了,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宫妃私下授受的东西?呈上来给朕看便是。”

皇后见皇帝待她如此冷淡,已是觉得有些伤心,哪知抬头见到柳絮正站在楚澈一旁,一想起方才被楚澈奚落的情形,不觉有些怒火重烧,面色不豫。

柳絮正要福身,却被楚澈拦住:“不必多礼了,皇后尽管呈上来便是。”

“是。”皇后低头应道,眸中现过一丝寒色,上前几步便把那支红木簪子递了上去。

楚澈接过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有小太监来报:“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德昭仪不见了,不是,不是不见,德昭仪拿着匕首……”

楚澈来不及细看手中的簪子,上前急急一把扯了那太监的领子道:“什么叫不见了?她拿着匕首要做什么?罢了罢了,朕亲自去一趟!”

【清歌一曲月如霜(四)】

你们主子人呢?”

甫一入岛,楚澈抓着一个宫女便问,那宫女何曾见过皇帝如此动怒,俏脸吓得倏白,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楚澈跺了跺脚,继续往小筑那里急冲冲地赶去。

幸得月柔得了消息,迎了出来,楚澈也不让她行礼,往屋内走去:“这是怎么回事?她现在人呢?”

这几日楚澈冷落念语,月柔也有几分不平,想了想,亦是着急道:“主子回来一听那簪子被皇后娘娘拿走了,又听说磕破了一些,心急如焚,从屋内寻了许久,直到寻到一柄匕首之后,又跑了出去,现下……奴婢,奴婢也不知主子去了哪里了,请皇上赐罪!”

“匕首?哪里来的匕首?宫中怎么可私藏利器?”皇后深怕事情有变,亦是匆匆赶到,听的匕首一词,脸色大变,大声斥问起来,“皇上,这德昭仪拿了匕首,还不知……”

楚澈瞪了皇后一眼,眼神凌厉,这才把皇后那半句话逼了回去,摊开手心,便见那支簪子静静躺着,细细一看,发现果然一处细小的花纹处被磕落了,顿时,脸若冰霜:“是谁损了这簪子的?”

周德福微微示意身后的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悉数将在霁月殿的太监侍女一一报出名来。

“统统拖出去砍了!”

月柔心惊,急忙道:“皇上,那多得那平锦姑姑替奴婢求情,不然,只怕还要闹出更不堪的事来,皇上明鉴,饶过平锦姑姑吧。”

“更不堪的事?”楚澈的眉紧紧皱在一起,一甩袖,坐至上首,一面命人去找顾念语,一面对月柔道:“你只管说来便是。”

“那些太监们嘴里不干不净的,毁了主子清誉,奴婢百般劝阻,也是无用,他们口口声声说那簪子是情郎所赠,说……说主子不守……”看着楚澈的脸色越来越沉,月柔已是不敢说下去了,若是此时不能让楚澈为念语雷霆一怒的话,日后这样的小人还会越来越多,何况内务府的那些太监们一向欺软怕硬,妃嫔稍有不得宠的,便会被扣了份例,哪怕是圣祖当年,亦有妃嫔因为寒冬分不到一床棉被而活活冻死的,月柔此举也当是为那些冤死的魂灵报仇了。

“皇上。你休听她胡说!”皇后见月柔趁机喊冤。楚澈面色不霁。只道是楚澈不满于念语所为。便打断道。“皇上。这德昭仪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楚澈举起手中地红木簪。冷笑道。“皇后。你如此大动干戈。为地是否就是朕手上地这支簪子?”

皇后一怔。听楚澈地口气。似是早就知晓此事。虽说她此举本为地是柳絮。念语不过是被牵扯出来罢了。事到如今。当然不能照实了说。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不过是为了整肃宫闱。才行此之事罢了。

“皇后。朕在这宫里待得时日比你长。那些个手段朕也比你清楚地多!你以为你地花样。朕还会看不穿吗?”楚澈此刻看向皇后地眼神已带了几分厌恶。

皇后看着楚澈地眼神。心一下子如坠冰窟。却还是不愿松口:“皇上是不相信臣妾?物证俱在……”

“到了此刻。你还不愿放过她?”楚澈起身。一步一步逼近皇后。冷冷道。“这支簪子。是朕送给她地!蓄意毁坏御赐之物是什么罪名。皇后你应该比朕清楚吧?”

皇后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只愣愣盯着楚澈手中的红木簪子。

“周德福!还不照朕说得去做!”

月柔与周德福交换一下眼神,周德福自是会意,那平锦姑姑便算是暂时保下来了。

顿了一会,楚澈似又想起什么,道:“黛儿的金钏镯子也在你手上吧?不必藏了,交出来吧,那些敢在皇后身边嚼舌头的,也一并砍了,皇后,你日后便只是皇后,旁的事,自有淑妃去做。”

此言一出,不仅是斩去皇后的臂膀,亦是剥夺了皇后统领六宫的权力,皇后如今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皇后凝视楚澈良久,轻笑一声,仿佛是在笑自己的愚蠢,竟以为单凭一只镯子和一支簪子便能扳倒她们二人,她在他心中,早已不是彼时的年少夫妻了,只是她心中犹不甘心,轻掂了脚尖,附在楚澈耳边道:“妾有今日,都是拜君所赐。”说罢,敛身而走,再不言一语。

皇后这一句,可谓是大逆不道之极,落在楚澈耳中却又有另一番滋味,忆起二人初为夫妻,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范相归田,宁相与顾将也是未露锋芒,朝中无事,二人还是过了许久的逍遥日子的,哪能想到今日这般互相怨恨互相憎恶?

也不知想了多久,方才回过神来,天色已有些暗了,楚澈心中也焦躁起来:“都去寻过了?宫内的角角落落都去寻遍了?还是无人?”

看着他不住地来回踱着步子,周德福也觉有心无力,只好道:“皇上莫急,昭仪娘娘一向冷静,又有武艺傍身,定不会有危 fsktxt。cōm险的。”

“去天宁巷瞧瞧,给靖传个话……”楚澈叹一口气,她或许又如上次那样,不知从哪里溜出宫去了吧,这几日自己对她如此冷淡,若是碰上慕容致远,软言温语的劝上几句

不敢再往下想。

“尘颜?”

自那一日念语不告而别,秦引章便觉放心不下,只要是不当值的日子,便去慈云庵附近寻她,差点将半个京城都翻过来了,却还是踪影全无,人影,不免心灰意冷,这几日他总是心不在焉的,巡视的时候也没有以前用心了,今日他随意走着,不知不觉便又来到与念语初见的地方,环视四周,依然没有佳人芳踪,心中颇觉失落,忽而听到头上传来树叶的窸窣声,抬头一看,便见有一抹衣袂在葱绿浓郁的枝叶间若隐若现,不由狂喜,大声喊出了她的“名字”。

念语自枝叶间叹出头来,做了个嘘的手势:“轻点,你稍等等哦。”

得以重见伊人,那秦引章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又唐突了她,便静静站在一旁。

许久之后,念语才从树上一跃而下,冲他一笑,随意往地上一坐,便从怀里取了匕首,脱了鞘,拿着手中的紫檀木枝细细端详,不断比划着。

秦引章颇觉好奇,便在她身旁坐下,问道:“那日,你故意支开了我,后来去哪里?我寻你寻了好&书&网久……”

“引章,你会木刻吗?”念语却似全然未听到他的问话,顾自转了话头。

秦引章听她只唤自己的名,心中愈喜,也不再计较那么多,道:“我有个结义大哥曾教过我一些,不敢说很会,但是……”

“你可以教我吗?”念语恳切地看着他,“我想做一支木。”

“这……这个,自然可以的。”他看一眼念语手中的匕首,不由失笑道,“只是工具却是简陋了些,你且等等,我去讨一套刻刀来。”

也不等念语再说些什么,那秦引章便已跑远了,不时还可以听见他远远传来的欢笑声……

“还是跟从前一样傻……”念语一面想着,一面拨开了落叶,随意拣了根木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待到秦引章拿齐了工具,兴冲冲回来时,一眼便瞧见了画在地上的木,却是如意龙纹样式的,他心中不由一沉,道:“你做这木是……”

“引章……我……”念语不愿骗他,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不免为难起来。

秦引章却是微微一笑:“天色不早了,还是快些开始吧。”

听见他没有执意要问的意思,念语露出感激的神色。秦引章坐在念语身旁,执了刻刀,又寻了一段木材,细细教起念语刀刻手法来。

她身上的幽香慢慢传了过来,萦绕在他的四周,他一低头,她的颊便在他的唇边,有好几次,她不是拿错了刀,便是手法不对,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一刀一刀地教她,只是稍入佳境,她便会悄悄离了他的手,专心刻起来,那双眸中仿佛再容不下别物。

他知道,她想亲手做一件东西,龙纹喻示着什么,不言而明。只是能如现在这般,心无杂念地坐在她的身旁,与她呼吸一样的空气,触手可及,他便觉得已是上天厚爱了,这么想着,他便得了一个主意,趁她不注意,亦是悄悄折了一根紫檀木枝,刻了起来。

幸而念语也不想刻什么复杂的样式,那如意龙纹走的是古朴大方的路子,线条简单又不失高贵,因此终于在太阳落山前一刻,完成了这支木。

看着手中的成品,虽说有些粗糙,却是她一片心血,初次成品,竟也不是拿不出手的,心中难免有些自得,连日来的郁结仿佛也一扫而空,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正出神间,却见一支如意百合纹的木簪蓦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与自己手中的那一支,正好凑了一对,只是这如意百合纹木簪刻得确实精细了许多。

“送给你。”秦引章笑着递给她,眉眼散了开来,洋溢地是满满的笑意,温暖真挚。

有多久未曾见到这样的笑容了?念语一时恍了神:“引章……”

下面的话已无法出口了,他的唇覆了上来,如同他的笑那般,是夕阳的那抹余晖,带了一丝橙黄色,密密地包围了她。

不过是一个浅吻,对二人而言,却仿佛半生那样漫长。

他吻她,她虽觉突然,却并未觉得抗拒,他的吻不带侵略性,仿佛,只是甘心沉沦于她的美丽,仿佛,只是诗人歌颂世间万物,仿佛,只是困顿之际家人所给的一个拥抱……是这样的纯净与自然。

是的,就如他这个人一般……他是温暖而又洁白的棉絮。

而秦引章,也从这个吻里明了了,知道了她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只是,有了这个吻,他,此生无憾了。

“时候不早了,你还不回去?”他笑着提醒她。

“啊!”念语看一眼晚霞,急忙起了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便小跑至了船边,就要上船的那一刻,她回头,嫣然一笑:“引章,今日多谢了!”说罢,划桨离开。

秦引章的手缓缓覆上了自己的唇,方才那一吻不过一霎,他却觉得仍有余温留在上面。

“皇上,皇上,昭仪娘娘回来了!”

念语方翻过山头,便有人飞奔去楚澈前报信。

【清歌一曲月如霜(五)】

入琉璃小筑,便见殿内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T+旧板了脸,看向念语的眼神似要喷出火来,紧抿嘴唇,不发一言。

念语跪下:“不知皇上驾临,妾未及相迎,是妾之罪。”

楚澈也不叫她起身,只动也不动地看着她,那目光沉重,竟叫她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方才不见她的时候,心内翻江倒海,几欲窒息,深怕她出了意外,让他一生遗憾,现下见她完好地站在那里,又觉一股无名之火窜起,这个女人,难道就不知要好生待在宫里,不要随处走动吗?这宫里处处是陷阱,她怎么就不知要安分些?

“你去哪里了?”楚澈冷冷而道,带了一份怒意。

幸好念语早有准备,便道:“妾方才在小筑后的山背面静静坐了会。”

“周德福,方才那座小山是谁搜寻的?”

“回皇上,奴才方才派了二十位侍卫在山上寻,领头的侍卫说并无见到昭仪娘娘。”

这小岛不过二十余亩大小,那小山虽叫山,却不过是个坡,如今这么一个小山坡都要派二十位侍卫来寻,可说是一草一木都未放过了。

“没想到朕的昭仪居然还会这隐身的功夫啊。”

念语脸色变了变,勉强道:“许是我爬到树上的缘故吧,树叶茂密,所以未找到我吧。”

楚澈仔细端详,见她果然发丝微乱,衣裳有些发皱,亦似有些绿色的污点沾在上面,应是不假。

“娘娘。方才那些侍卫在山上喊了许久。不知娘娘……”周德福适时地插了一句。

“方才小憩了一会。劳累各位了。”念语微微低头。

“你就这么不想见朕?”楚澈有些不悦。

“妾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楚澈紧紧相逼。

怀中地木微微硌到了她。方才她还想取出来地。只是现在改变主意了。他是皇帝。金银玉石取之不尽。怎瞧得上她怀里地木簪?

楚澈见她不语,便起了身,将那支木簪递至她面前,道:“你为何不跟皇后解释这簪子是朕送给你的?”

念语错愕地抬起头:“皇上以为是妾故意引娘娘上当?”

楚澈见她又惊又伤,不由后悔,只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他只能强撑了下去:“若是你说一句,皇后……”

终于是忍不住了,连日来的委屈,再加上今日的误会,她无法再伪装坚强,两行清泪无声流下:“那么,妾去凤寰宫负荆请罪,听候皇后娘娘发落便是。”

再多的痛仿佛也与她无关,她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神里没有哀痛,没有怨恨,双瞳亦是失了神采。

楚澈这才惊觉到自己的错误,他一直责怪她不相信他,其实,自己又何尝信过她?柳絮一句话,他便信了,而那日,他先去看了柳絮,而后,在顾府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句一句中伤她,而后,连续三日,她来求见,他都避而不见,只与柳絮逍遥,莲子银耳梨,鸳鸯莲蓬汤去,百年和合水晶糕,哪一样不是剖露心迹?偏偏他不领情。

楚澈伸手想去扶她起来,却被她轻轻一转身子,避了开去,他的手便落了空。楚澈面上讪讪,只好对周德福道:“回御书房。”

“恭送皇上。”

她声音平稳,在楚澈听来却如一潭死水,无法再起波澜。

“周德福,把书房里那张弓送去琉璃小筑吧,记住,是送,不是赐。”

自周德福手中接过了弓,谢恩之后,念语转手便将弓递给了月柔:“收好吧。”

“主子……”月柔见她脸色平常,反倒有些担心。

“月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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