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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朱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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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的,不是走过去的,是飘……飘过去的。”
东厢房里弥漫着浓浓的沉香味,洪武帝和马皇后俱不喜奢华,故紫禁城各宫也简朴成风。郭惠妃颇似她的义姐,也不喜脂粉首饰,不好美衣华服,却惟独喜爱这沉香,所谓一寸沉香一寸黄金,这个嗜好虽有些奢侈,在宫中倒也不算什么。
惠妃翻来覆去直到近三更才勉强入睡,睡得却不踏实,似乎一触即醒,而头和身子却愈发昏沉。昏睡之中,她只觉有些口渴,唤了唤司寝的嬷嬷,却是没人搭理。突然之间,室内亮了盏灯,惠妃头痛欲裂,勉强睁开眼睛,见到帐幔外面立着个黑影,迷迷糊糊间,她只以为是那司寝嬷嬷,就掀开了帘子。
惠妃见到那人,已是吓得一激灵,完全清醒过来,随即发出连声尖叫:“鬼啊!鬼啊!”那是一个四十多岁年纪的老妇,身着紫色的宫人圆领衫,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显得面白如纸。那老妇人缓缓飘至床前,离惠妃愈来愈近,惠妃吓得浑身发颤,抖抖索索往后面躲,不到片刻,背已是抵在了墙上。
见到面前依稀熟悉的面孔,惠妃连连摇头,已是吓得魂飞魄散。老妇紧紧盯着惠妃,一行血顺着嘴角慢慢的下流,她唇角微勾,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容:“惠妃娘娘,你可还记得我是谁吗?”嘴角的血丝衬着那诡异的笑容,愈发像那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惠妃双手捂着眼睛,疯狂的摇着头:“求你,求求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那女鬼离惠妃越来越近,笑得愈发狰狞:“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我是服剧毒自尽的,五脏六腑全部烂成了水,你想看看吗?”那女鬼作势就要脱去衣衫。惠妃痛哭流涕,“求你,是皇后逼你服毒的,不是我,你去找她去。”
那女鬼森森的阴笑了几声:“我都到了下面了,才发现自己找错了人,又爬了上来。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想骗我。我那苦命的孩儿,难道不是你害死的吗?你嫉妒那女人替皇后执掌六宫,你嫉妒她得到皇上和娘娘的信任,你害死我的孩儿来诬陷于她。”
惠妃已是接近崩溃的边缘,蜷在角落里苦苦哀求:“我给你和死去的小皇子日日烧香,你别找我,别找我啊……”那老妇突然伸出一双枯干的手,凑到惠妃面前,睁大眼睛厉声道:“说!我要你亲口说,到底是不是你害死我孩儿的?”
惠妃披头散发,拼命摇着头哭叫着,双手用力扑打将那双枯手挥开,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贵妇人模样:“我说,我说,说完你就离开,再也别找我。九皇子是我派人害死的,是我派人毒死的,就是为了嫁祸给那女人。这么多年,都是皇后代我受过。”
惠妃话音刚落,东厢房亮起了几盏灯,那老妇已是退后站到了一边,一锦衣少年突然出现在房间里,身后跟了几名太监。
朱允炆看着郭惠妃,面色震惊中带着丝厌恶,过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惠妃娘娘,我那早夭的九叔果然是你害死的,借机嫁祸给了成穆贵妃,害她被祖父冷落郁郁而终。而尹嬷嬷却终其一生寻我皇祖母麻烦。你这计策可真是高,可谓是一石三鸟啊。”话到后来,已是带着浓浓的讽意。
郭惠妃此时已完全清醒过来,她惊讶的看着站在朱允炆身后的老妇人,只见那老妇从怀中掏出手绢轻轻的将嘴角的血迹,脸上重重的白粉拭去,不过是和尹嬷嬷有着几分相似的妇人。惠妃恍然大悟,猛地回头瞪着朱允炆:“你……”
允炆也不理会,自顾自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惠妃娘娘,如果皇祖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不但害死了他钟爱的皇子,还嫁祸给他最宠爱的贵妃。你说,依他嫉恶如仇的性子,他会怎样处置你呢?”惠妃越听越惊,听到后面已是面若死灰。
允炆微微抬头,轻轻扫了一眼惠妃,眼底的恨意转瞬即逝,随即轻描淡写道:“尹嬷嬷害死我大哥,又做手脚差点害死婉儿,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看在十一叔的面子上,这些恩怨都一笔勾销,我也不将这笔账算到你的头上。”允炆指着身后的太监们对惠妃道:“他们都是我的人,这件事情我可以替你永远保密,皇祖父皇祖母永远不会知道。”
他看了看惠妃,继续劝说道:“就是你和四叔之间的协议,我也可以不计较。十一叔和十三叔,我不但保他们一世富贵,还能让他们成为一代贤王。就连永嘉姑姑和汝阳姑姑,我也能保证她们有上好的姻缘。而你,仍然是皇祖母最亲的义妹,是东宫最为亲近的盟友。”
惠妃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允炆,带着丝戒备试探道:“你……想要我做什么?”允炆唇角一弯,笑道:“听说前几日储秀宫闯入盗贼,惠妃娘娘搜遍了东西六宫,我只需要你从韩妃宫中搜来的那样东西。”
惠妃身子猛地一震,却是矢口否认道:“你说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允炆笑容微敛,眼底露出丝狠戾:“娘娘,既然我能问出来,就自然心里有数。再过一会儿,将乾清宫惊动了就不太好了。到时候,不但谁也救不了你,新帐旧账我还要和你一起算!”
惠妃定定的看了看朱允炆,这个印象中还是个孩子的皇太孙,不知什么时候已长成比他父亲狠上百辈,直追他皇祖父的男子。罢了,罢了,惠妃仰天长叹,秀英姐,你养出个好孙子,我这一辈子是输给你了。
从郭惠妃那里装神弄鬼得到的匣子,却是让朱允炆吓了一大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恍然大悟,为何燕王处心积虑要从韩妃手中得到这件物事。
那匣子里面是厚厚的一摞纸笺,居然全部是碽妃与高丽常驻大明的使臣之间的来往书信。书信只言片语之间透着隐隐的暧昧和情意,偶尔还附上几首情诗,言辞诚恳动人,端的是情真意切。允炆不由有些瞠目,这个碽妃还真是大胆,仅仅这些书信,就够定她一个后宫私通之罪。
允炆又想起燕王朱棣的同母弟五叔周王朱橚,据说他是早产的,多年来不得皇祖父欢喜,宫中对他也有些隐隐约约的传言,如今看来却是无风不起浪。
再看到后来,允炆却是愈看愈心惊,书信中居然还掺杂着对大明朝政和军政的刺探,对洪武帝及朝中文武众臣的动向,这……简直就是里通异国,可是仅次于谋逆的大罪。允炆不禁暗暗有些可怜自己的对手,那个文韬武略的四叔,碽妃不知是胆大还是愚蠢,居然大喇喇的留下这样的书信。
燕王和周王的生母碽妃是宫里的一个禁忌话题,宫中上下对此避而不谈,出身、年纪、生平,有关碽妃的所有卷宗似乎都被抹掉了,就像宫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一个妃子。允炆隐约有些明了,以皇祖父的性子,定然没有拿到十足的证据,否则对高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就不知为何这些书信和遗书竟然会落到韩妃手上,成了燕王朱棣的心腹大患。
想到这里,朱允炆眼中露出狂喜和兴奋,将这个匣子往皇祖父那里一呈,燕王四叔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光是一个生母不洁,出身不明,就足以断送他所有的野心和妄想。朱允炆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站了又坐,坐了又站,时而紧皱眉头,时而兴奋的大笑,有些时候长长的叹气,转眼间清晨的微光已将窗外的殿宇微微照亮。
允炆斜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双拳相握,全身绷得紧紧的,心中有个巨大的声音叫嚣着:将东西送到祖父那里,一切就结束了,四叔就完蛋了,从此之后再也不用为他而提心吊胆了。内心最深处隐隐约约的,还有个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可怕念头:皇祖母和师傅,他们即使知道,也会原谅自己的吧,不是自己不救他们,而是这样一劳永逸的诱惑太过巨大。
皇后又几乎咳了一夜,没有入睡,这样的情形已持续好几天了,太医战战兢兢吞吞吐吐,只说是积劳成疾,心思忧结而导致风寒入体,需要静心休养。婉儿将手上刚熬好的药递给张嬷嬷,看着皇后半口半口的咽了下去,喝到一半却是再也喝不下去。
短短数日,皇后迅速的衰竭并愈发瘦弱,两颊深深的凹陷进去,面容带着病态的苍白,灰白的嘴唇已完全没有了血色。剧烈的咳嗽将她仅有的一点精气神都带走了,不停的喘着粗气。婉儿帮着张嬷嬷一起将皇后身上被虚汗浸湿的衣衫换掉,握了握她垂在床边的手,担忧与害怕交织在一起,再也按捺不住,跑出房门痛哭起来。
离上次偷偷去见允炆又过了十天,一月之限已所剩无几,却仍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婉儿抬起哭的红肿的双眼,定定的看着乾清宫的方向:“允炆,允炆,我们都在等你,等你来接我们。祖母快不行了,你快来接我们。”
朱允炆微闭着眼睛,定定的斜靠在椅子上,突然之间只觉心中一阵剧痛,他刷的睁开眼睛,脸色惊惶:“婉婉,婉婉,皇祖母!”
达成交易破棋局
在洪武十五年正式设置的护卫亲军上十二卫中,府军前卫是一支最为特别的侍卫禁军。府军前卫不但特设了带刀舍人,轮番入宫带刀侍卫,还负责统领幼军的选拔、训练、修习诸事宜,因此亦被戏称为亲卫之师。
这日,府军前卫的教场上,同知指挥使正对着一群从各卫所新近选拔上来的幼军训话道:“我丑话先说到前头,既然你们已经到了这里,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好好训练,认真修习,三个月后若考核不过关,哪里来的给我滚回哪去。”
同知指挥使见打头几人仍然有些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知其有些来历,不由笑容微敛,对旁边一十八,九岁的少年使了个眼色。少年颌首,拉过身旁的战马,翻身飞跃而上,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靶场。只见其并未放慢马速,电光火石般从背上取下弓箭,一拉一放,只见利箭飞驰而去,却是正中红心。少年前后连放了十箭,九箭命中红心,剩下的一箭也所差不远,让一干幼军瞠目结舌。
少年下马后向同知指挥使行礼后退到了其身后。同知指挥使抬眼扫了下面的一帮新卫,唇角一弯笑道:“你们可知道他是谁吗?他父亲,就是我们大明开国第一功臣中山王。他几年前,也像你们这般到了这里,摸爬滚打,训练修习样样不落。所以说,进了这个教场,我可不管你们出身如何,到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一干人看了看同知指挥使,又看了看徐增寿,已是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开始训练。徐增寿正要退下,却听拊掌叫好声,回头一看,来者竟是皇太孙朱允炆。只见他身穿红裳皮弁服,内搭剑喤郏渑溆行【R四采玉佩,却是一身正正经经的太孙常服。
府军前卫一干人等见到,连忙躬身行礼,徐增寿眼中微光一闪,已是随着众人行礼。同知指挥使对朱允炆笑道:“殿下,今日为何有兴致到此?”允炆微微一笑:“这批训练的幼军,是皇祖父专门为孤王而设的,今日散朝后无事,正好来看看,顺便找徐舍人叙叙旧。”边说边含笑看了看徐增寿。
同知指挥使知道太孙找徐增寿有事,向他简单汇报了一下幼军的大致训练情况就退下了。徐增寿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朱允炆一番,突然笑道:“还有几天就到一月之期了,殿下竟然还有功夫视察亲卫,还真是沉得住气。”
朱允炆眉毛一扬,也不答话,看了会儿场上的训练情况,转头对徐增寿露出个笑容,带着隐隐的得意之色:“要论沉得住气,孤王可不如徐舍人你。还有几天了,婉婉宁肯去死,也不向你妥协。你说你是不是太沉得住气了?”那笑容却是极其灿烂,在阳光下颇有些扎眼。
徐增寿猛地抬头看向朱允炆,脸色微变,眨眼功夫,心中已是转了无数念头:羽林卫全是姐夫的人,我和丫头的事,他又是如何得知?这个皇太孙,看来不容小觑,可得打起精神好生应付。
转瞬间,徐增寿已是恢复了平静,面色无波,貌似恭谨的笑道:“佩服佩服,殿下果然是耳聪目明。我一片好意,可惜那丫头太过倔强。不过没关系,即使马家倒了,我也仍能将她救出来。”
徐增寿向前踱了几步,愈发靠近朱允炆,比他高了小半头。徐增寿微微低下身子,唇角略弯,邪邪一笑,以只有两人可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我和她结识时,她尚且只有三岁,你说这是不是缘分?无论如何,她这辈子都会是我的,正妻也好,二房也好,侍妾也好,我会一辈子疼她护她。殿下您,还是在皇上面前乖乖做好孙子吧!”
到底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几年间饶是修的好雅量和城府,朱允炆也被这番话激的破功。他面色铁青,眼神中燃起熊熊怒火,对着徐增寿怒目而视,带着恨意和疯狂,刷的一下,从身边的侍卫身上抽出刀来,指着徐增寿,似乎转眼间就要将他碎尸万段。
这番变数引得府军前卫上下人等脸色大变,纷纷探头观望打量。秦全儿大急,顶着皇太孙浑身怒意,也顾不得逾矩,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急急低声道:“殿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边说边对身后的侍卫连连使眼色,几人上前,乍着胆子将朱允炆手上的刀取了下来。
同知指挥使满头大汗的赶到,左右看了看两人,硬着头皮问道:“殿下,可是出什么事情了?”朱允炆此时已微微平复下来,定定的看了看徐增寿和同知指挥使,突然笑道:“不过是突然起意,想跟徐舍人比试一番。”同知指挥使连忙就坡下驴笑道:“殿下是在开玩笑呢,您身尊玉贵,我们这些粗人可不敢跟您动手。”边说边连连向徐增寿使眼色。
朱允炆也不答话,上前几步走到徐增寿身边,低声道:“如果不想绝了你姐夫的前程,就跟我来。”说完就带着人离去。徐增寿脸色一沉,打了声招呼就跟着朱允炆走了。同知指挥使看着两人的身影,抹了抹额头的汗,有些后怕的自言自语道:“唉,个个都是难惹的,多来几次,可真会要了我的老命。”
到了处偏僻地方,朱允炆做了个手势,身后上来一太监,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徐增寿狐疑的看了看他,伸手打开匣子,却见是一摞信笺,翻开看了几张,已是脸色大变。
朱允炆见他面色难看,方觉心里的恶气微微得到纾解,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能给婉婉说出那样的话,当初在师傅和信国公的书信中,必然背着我四叔留下回旋余地。咱们做个交易如何?”徐增寿被他说中,身子不由一震。
朱允炆满意的看了看徐增寿的反应,继续缓缓说道:“你告诉我如何破这棋局,我将碽妃留下的书信全部销毁。”徐增寿面色复杂的看了看朱允炆,问道:“你直接将这些书信交给皇上,就能将我姐夫置于死地,为何还与我们作此交易?”
朱允炆身子微僵,眸中闪过几丝柔色,他盯了徐增寿半饷,方才道:“这就是我俩的不同,也是为何婉婉永远也不会选择你。有些东西,失去了可以再重新拥有,另外还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永远失去了……”朱允炆见徐增寿眼神里寂寥中带着丝隐隐的绝望,突然对他有些怜悯。
洪武帝因出身贫苦,颇知民生多艰,登基后夙兴夜寐,“鸡鸣而起,昧爽而朝,未日出而临百官”,堪称史上最为勤政的皇帝。而自胡惟庸一案废除丞相后,洪武帝忌讳臣下蒙蔽,更是事必躬亲。每日早朝,
除了朝参官员,随朝观政的还有奉召来的耆老、人才、学官、儒者及年纪稍长的勋臣子弟。可谓是“四方来者云拥而林布”,早朝的场面极为壮观。
这日早朝,在各府部衙门合奏完盘粮、建言、决囚、灾异、雨泽、囚数等常规事务后,已近午时。洪武帝看了看旁边的赵明,赵明会意,面向众臣高声宣道:“凡有事不得尽所言,需详细商略者,皆于晚朝前来。若无奏本,就此退朝。”
赵明话音刚落,却从随班朝参的勋臣子弟队列中站出一人,这却是极为罕见,坐在洪武帝身旁的朱允炆眼神中闪过丝光芒。洪武帝将那人打量一番,因距离太远,只觉此人很是面熟却辨不出是谁。赵明忙凑到洪武帝耳旁:“皇上,是开平王次子,散骑舍人常升。”哦?洪武帝微眯着眼睛,来了兴致。
只见常升手捧奏本,长跪在地,朗声道:“皇上,此乃臣代臣母开平王妃蓝氏上呈的请罪奏折。”请罪折子?这位老封君搞什么名堂,朝堂上下面面相觑,却是鸦雀无声。洪武帝挑了挑眉头,盯着常升看了半饷,方缓缓道:“蓝氏何罪之有?”
常升头也不抬的回道:“臣母罪在教子不严。郑国公常茂因私心所致,杜撰书信,陷害忠良,扰乱兵务,上不忠于朝廷,中不义于同僚,下不孝于父母。教出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臣母愧对皇上厚恩,也无颜面对臣早逝的父亲,故请上此请罪奏折,愿吾皇降罪。”语罢,常升四拜叩首,却是俯地不起。
此言如惊雷般响彻奉天门前的广场,一阵沉寂之后,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瞬间已是炸开了锅。兵部侍郎马全被郑国公常茂所参,入了锦衣卫大狱,而坤宁宫也被圈禁,早已引起众多猜测。宫里隐隐约约传出些消息,似乎与前方的信国公及永昌侯有关,却是未见两位大将获罪,前方兵务人事也无任何变动。所有人都在屏气敛声等着消息,却等来郑国公母亲与兄弟的大义灭亲,这真真是峰回路转,出人意料。
洪武帝眉头紧皱,扫了扫集市般的朝堂,看向身旁的亲卫,金吾卫和虎贲卫立即散到群臣中维护秩序,不到片刻,广场上又重新安静下来。洪武帝缓缓道:“散朝,常升随朕到乾清宫。”
常升跪在乾清宫殿内,却是头也不抬,洪武帝翻看折子里的内容,脸色愈来愈沉,眉头紧皱。朱允炆见情势不对,向赵明轻轻做了个手势,殿内所有太监宫女蹑手蹑脚的退出大殿,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
那奏折上将常茂如何纳了一名外室,那外室又如何与兵部侍郎马全两情相悦,常茂如何怀恨在心,因私怨想方设法报复马全,如何派人私自仿制马全与信国公的私印,伪造来往书信而嫁祸马全等整个过程及缘由原原本本道来,言之凿凿,却是让人不能不信。
洪武帝心中已是信了几分,却是皱了皱眉,问那常升,“即便是你母亲大义灭亲,却也是一家之言,可有何证据?”还未等常升回答,朱允炆已站了出来,双手捧着几份卷宗,恭恭敬敬的呈到洪武帝面前:“皇祖父,孙儿查了多日,在偶然之间发现那来往书信有些问题。孙儿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书信并非出自信国公和马侍郎之手。”
赵明将那卷宗呈到洪武帝面前,一份是两人所谓结党谋私的来往书信,而另一份则是信国公和马全平日与他人的来往信件。洪武帝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两份书信之间的笔迹并无二致,却是看不出端倪。他抬起头,狐疑的看了看允炆。
朱允炆笑道:“皇祖父,您再仔细看看那书信的私印可有何不同?”赵明连忙递了个老花镜给洪武帝。洪武帝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却是看出些名堂,私印的颜色、字体几乎一模一样,可那封结党的信件上面所盖的私印,马全的马字里面只有三点,而信国公的汤字右上的日字变成了目字。这……私印确实是仿造的。
洪武帝摘下眼镜,心底已是相信马全与汤和的清白,愠怒之余却是有些好笑。一件卷入如此多勋贵官吏的滔天大案,却是因这么件桃色事件而起,这常茂也是够有出息的,而无论幕后的两方人马如何斗智,常茂却是始终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洪武帝虽有些诧异常茂背后之人为何卖了这么个破绽,却是不愿意再深究下去,这个案子已经牵涉进太多人了。洪武帝面色已是自如,难辨喜怒,沉默不语,一干人左等右等,却是等不来回应,不由面面相觑。常升有些发急,微微抬起头向朱允炆看去。
朱允炆心下一沉,正准备开口,却听洪武帝突然大笑道:“好一个马进周,朕看他素来端方,不好女色,不纳妾不宿娼,还以为是个柳下惠,没想到竟然偷摸做下这等夺人外室之事,差点引来杀身之祸。”朱允炆心下一松,知道这关算是过了,不过是私德有亏而已,说不定反而能更得皇祖父信任,所谓没有缺点和嗜好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洪武帝转头对赵明道:“你亲自前往锦衣卫,将马进周放出来。至于遭受这无妄之灾……”洪武帝沉吟片刻,唇角一弯笑道:“朕将那名伶赐给他为妾,再赐他貌美宫人若干。”朱允炆见洪武帝恶作剧般,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心中暗暗叫苦,这下可如何跟婉婉交代?
洪武帝敛去笑容,看着下面还跪着的常升,缓缓道:“常茂在军中,屡屡犯过,前次惊溃了那纳哈出,差点贻误兵事,朕念在开平王的份上并未追究。如今为了一己私怨,竟然构陷朝廷重臣,将军国大事当成儿戏,朕削去其爵位,下放其至龙州,未得诏令,不得回京。”
洪武帝见常升代其兄磕头谢恩,却是笑道:“朕和皇后与你父母相交于微末,你母亲蓝氏向来识大体,此次大义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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