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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朱明-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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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之夜,飞龙殿的北苑却是比南苑更为热闹,洪武帝出身贫苦,起于行伍之间,虽是厉行节俭,宴席上却是少不了美酒。京中权贵圈彼此之间俱是千丝万缕联系,君臣之下,或是同僚同年,或为同乡同窗,或是姻亲故旧。鼓瑟吹笙之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宴席行至一半,气氛已甚是热烈闲逸。
  就在众人酒酣耳热,或击筑赋诗,或仰而和歌时,东宫的一名属臣已是走到了主位。他向洪武帝恭谨的行了一礼,摇头晃脑道:“皇上,东宫子嗣事关江山社稷。殿下如今虽已大婚,膝下却尚无一儿半女,一日未诞下子嗣,臣等一日难安。以臣拙见,殿下当再择贤淑女子,充盈后宫,为皇室增添香火,方为社稷大计。”
  在场众臣皆是人中龙凤,哪里会让自己御前失仪,几杯酒下肚,看似颠三倒四,实则心如明镜,眼角耳风却是从未离开过主位。此话一出,片刻前还喧嚣鼎沸的北苑霎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将眼神或是投向皇太孙,或是投向混在六部官员中的马全。
  皇太孙朱允炆面色不改,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从未料到,这般隐秘的计划,竟会以这种方式昭然若揭。是谁泄露出去的,是谁?这人身为东宫属臣,却从未向我提及过此事,竟然擅自在今日的场合提及此事,他到底是谁指使的?
  婉婉,朱允炆脑中闪过妻子的身影,已是有些心慌意乱。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师傅兼岳丈马全,却是正好对上其意味深长的眼神。马全一面平静的与他四目相视,一面却是端起酒盅小酌,眼中满是世事洞达的了然。
  马全冲允炆点了点头,似是抚慰似是理解,就如同他儿时犯错时那般。在那瞬间,朱允炆的脸上闪过丝慌乱和羞愧,狼狈之极的挪开了眼睛。
  这突如其来的建议让洪武帝有些愣神,他神色莫名的看了眼陪坐一旁的孙子,只见他低垂着头,却是分辨不出脸上的神情。洪武帝想了想,笑道:“这本也是应该,只是太孙大婚不过三月,两人也不过才十六岁,你们是否也太急了点?”
  那人正要回话,却见大太监赵明带了个宫人走上前来。洪武帝见这宫人眼生,眉梢微扬,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赵明。那宫人却是径直上前,手中举着一食盒,恭敬行礼后朗声道:“皇上,这是太孙妃殿下亲自下厨精心所制的吃食,以庆贺皇上中秋与病愈之喜。”
  赵明从那宫人手中接过食盒,将盒中的吃食端到了洪武帝的面前。北苑众臣俱都伸长了脖子,向那吃食看去。只见那吃食却是出人意料,不过是几张新烙成的金黄酥脆的烧饼,就是在民间,这样的吃食也登不上大雅之堂。北苑此时鸦雀无声,众人都不知太孙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洪武帝如同被钉住般呆呆的坐在那里,直直的看了那烧饼半饷,眼眶已是红了。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烧饼小心翼翼的捧了起来,双手竟是微微发颤。洪武帝将烧饼轻轻咬了一口,咀嚼了几口,嘴上已是喃喃道:“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没想到朕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尝到这种味道的烧饼。”
  洪武帝如中魔了般,两眼凝视着坤宁宫的方向,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皇帝的沉默让整个北苑一片寂静,方才的喧嚣竟是恍如隔世。洪武帝将眼神收回时,已是清醒了几分,他红着眼眶吩咐赵明道:“皇太孙妃温顺恭谨,仁孝贤淑,赏赐庄田一区,征租一千石,钞一千贯。”
  洪武帝扫了眼群臣,见众人面面相觑,极为不解,方才解释道:“昔日光武刘秀转战河北时,曾屡遭困厄,最后竟是弹尽粮绝,饥寒交迫。在他最困顿时,是其手下大将冯异屈尊就卑,四处乞讨得来豆粥麦饭,方才解其困境。人之忠奸,情谊之真假,惟有在困顿中可见真章,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洪武帝指着那烧饼继续道:“当日吾在郭子兴麾下,被其猜疑,曾被关于房中几日不得饭食,是皇后背着她义父,将新烙出的滚烫烧饼藏于怀中,偷偷送与我,而她胸前的皮肤已是被烫的焦黑而不自知。当年贫困,缺衣少食,也是皇后偷偷将自己的口粮节省下来,留给了我,她自己却忍受着饥饿。”
  说到这段回忆,洪武帝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结发老妻,一时之间情难自控,竟是当着众臣的面涕泪泗流,老泪纵横。赵明连忙递上热巾,洪武帝将热巾捂住双眼良久,情绪方才稍稍平复。他叹了口气道:“古人语,富不易妻,仁也,尔等俱当爱重结发之妻。皇太孙与太孙妃新婚燕尔,择女入东宫之事,待太孙妃诞下嫡子后再议。”
  北苑中人此时心中是个中滋味,甘苦不一,与马家亲近的,都为太孙妃松了口气;而那等眼巴巴盯着东宫的,却是大为失望。所有人脑中却是不约而同的萦绕着一个念头:几个烧饼,就能让洪武帝亲自为其出头,凭太孙妃与孝慈高皇后之间的渊源,这正宫之位已是坐的稳稳的,竟是无人能撼动。
  众人中心绪最为复杂的,莫过于皇太孙朱允炆了,他魂不守舍的看着南苑的方向,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叫嚣着,婉婉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北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南苑,张嬷嬷和依云等人俱是长松了口气,而婉儿面上却无丝毫喜色。“你我之间,何时开始需要用上这样的手段?”她轻声低语道,慢慢闭上眼睛,用手捂住脸片刻,静默良久方才放开,眼中却如迷途的羔羊般茫然。
  张嬷嬷对婉儿知之甚深,知其心绪不佳,叹了口气劝道:“姑娘,以你与殿下的情分,又何须自扰。甭说他现在还未有抬人进宫的打算,就是有,你的地位又岂是其他女子可以撼动的?”婉儿摇了摇头,口中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不,你不懂,嬷嬷,你不会明白,你不会明白的。”
  婉儿回到春和殿寝殿,只觉两人往日的爱巢此时看上去竟是有些刺眼。她无力的将自己埋进被褥里,只觉头已是昏昏沉沉,疲惫至极。算了,什么都不愿多想,太累了,先好好睡一觉吧,她自言自语道,脑袋一歪,已是沉沉睡去。
  婉儿在睡梦中被人紧紧抱住,勒的她几乎快要窒息,她嘴中含糊嘀咕了几句,本能的推攘着,却是适得其反,那拥抱竟是越来越紧。温热的吻顺着耳垂往下,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细长优美的颈子上。中衣不知何时已被解开,秋夜的凉风划过她j□j在外的肌肤,一丝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从迷迷糊糊中彻底清醒过来。
  婉儿身子有些僵硬,她叹了口气,却未像往常那般回应她的丈夫。那声叹气让朱允炆的身子顿了顿,片刻后却是更为激烈的吻着她,将她从头到脚吻了个遍,还未待她情动就迫不及待的闯入了她有些干涩的身体。婉儿痛的闷哼了一声,一面拼命挣扎着,一面压低嗓子控诉道:“你弄疼我了。”
  这样的推拒让朱允炆着了魔般,愈发癫狂,伏在她身上律动着,如同婚前头一次那般鲁莽,竟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那干涩的摩擦让婉儿又痛又委屈,她停止了挣扎,无声的流着眼泪。八月半的月色皎皎,整个室内都泛着光华,朱允炆借着月光看到了婉儿满脸的泪水,身子一震,已是清醒过来,心中大慌,连忙从她身体里撤了出来。
  “婉婉,婉婉,对不起。”朱允炆边赔不是,边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着眼泪,直到那泪水止住。他眼中闪过丝痛色,轻轻的用双臂搂住她,声音里带了丝苦涩:“婉婉,我对天发誓,从未想过违背对你的承诺。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缘由,但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只是怀柔手段。我不会纳其他女子入宫,也不会碰任何人。”
  说完这话,屋内竟是一片静寂,两人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过了半饷,婉儿有些发涩的声音方才打破了压抑的气氛:“允炆,我曾经给你说过,我不相信誓言与承诺,我只相信事实。今日的传言我不想去计较。”
  这就是信了,允炆心中大喜,他扳过婉儿的身子,唇舌相接与她拥吻着,直到她身体绵软下来。婉儿暗叹了口气,双手环住他颈子回应着他的热情,却是暗道:“允炆,你既然这般说,我就再信你一次。”她已知道,两人之间原先的那种全然信任却是在悄然改变。
  宴席一散,群臣恭送洪武帝和皇太孙先行离席,马全却是被人团团围住,套交情的,索要字画的,请教经史的,探讨政事的。若今日太孙妃落了下风,此时定会是另一种场面,马全含笑与众人寒暄,心中却是极为通透,所谓官场,却是免不了趋炎附势。
  好不容易脱出身来,马全急匆匆的往家中赶去,却是急于从妻子口中知道婉儿的状况。他乘坐着马车自西华门,西安门出来,西皇城根南街往马府行去时,却在路上被人叫住了。
  马全掀开车帘,诧异的看着满脸焦急走过来的蓝云:“子龙,我家大门你一天要闯几遍,宫中也刚碰过面,有何事紧急如此,你竟需在半途拦我。”蓝云却是二话不说,将马全往马车里一塞,自己也钻入了马车中。
  马全紧蹙眉头,看着坐在对面极为反常的蓝云,只见其几分焦虑,几分急躁中带着几分踌躇,话到嘴边却是欲言又止,竟似乎有些难于启齿。马全脑中突然闪过个念头,遂试探着问道:“你为难之事,可是跟凉国公有关?”
  蓝云身子微震,看了看马全,长叹了口气方才道:“进周,我家兄长驻守凤阳,这次中秋宴席方才得见,却从他那听来个消息。父亲正在从蓝氏族中挑选适龄女儿,欲……欲送入东宫。”
  原来如此,马全身子僵了僵,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转瞬已是笑道:“此是好事,子龙何必如此紧张?”蓝云微愣片刻,立刻反应过来,他唇角一勾冷笑道:“进周,你我二人相交多年,即使谈不上刎颈之交,也算是甘苦与共。我自问待你不逊于我嫡亲兄长,却未料你这般敷衍于我。”说完就要掀帘离去。
  马全自知自己想岔了,慌了神,连忙拽住蓝云衣袖道:“子龙,是哥哥我不好。近日发生了不少事,我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了。”他双手按着蓝云肩膀,将他按回座上,方才苦笑道:“其实令尊这番举动,我并不意外。”他将信国公与黄子澄的提醒与警告一五一十告诉了蓝云。
  蓝云叹道:“这就能对上了,皇太孙确实遣使结交了各地的大将,我父亲就是首当其冲。据我所知,除了我父亲,还有定远侯、景川侯、鹤庆侯、舳舻侯等人。以你与皇太孙的关系,这么大的举动竟然全被瞒在鼓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难道是婉儿与他出了问题?”
  蓝云边说边思索,却是连连摇头:“不对,皇太孙费了这么大劲方才把婉儿娶进宫。皇太孙待太孙妃视若珍宝,夫妻俩琴瑟和鸣,尽人皆知。”马全静静的听着蓝云分析,沉默片刻方才道:“皇太孙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俩都是他的师傅,你觉得他性子如何?”
  蓝云想了想道:“他被立为皇太孙后,大多数时候都跟着皇上,自那时起,就与我们没那么亲近了。除了待婉儿从未变过,他的性子已是愈发难以捉摸了。”马全摇了摇头道:“他是储君,未来的皇上,看不透也不是啥坏事。你有没有觉得,他似乎对我有些刻意的生分?”
  蓝云点头道:“不光对你,对我和言期都是如此,他倒是与子澄他们那帮东宫属臣越走越近了。”蓝云有些自失的笑道:“他为东宫,与詹事府和左右春坊的人走的近也不足为奇。只是你好歹算是他岳父吧,咋也这般生疏?”
  马全眼中闪过丝异色,“我倒怀疑有人在期间做了手脚,却不能任由太孙就这么下去。”他沉吟片刻,凑到蓝云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却是听得蓝云频频点头。
  更深,参加宫廷中秋宴的达官贵人们驱车的驱车,坐轿的坐轿,骑马的骑马,陆续从紫禁城东南西北各门返家。而民间鳞集庆贺中秋的百姓,上到士夫眷属,下到土著流寓,卑贱如女乐声伎、名妓戏婆、及游冶恶少、清客帮闲等形形j□j之辈也已散去。南京城大街小巷竟是车来人往,川流不息。
  在这样的人流车流中,却是谁也没注意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已是围着南京城南绕了好几个圈。

  定计密夺锦衣位

  马车绕着城南转了几圈,却是驶入了一条青石铺砌的巷子。巷子并不宽敞,厚重的朱墙占据了整条巷子,高墙内重堂邃宇隐约可见,从墙外却是看不出任何端倪,高大茂密的白皮松树探出了墙头,让人对府第的宏敞规制遐想连篇。巷子的尽头,屹立着宏伟的门楼,门楼的匾额之上,题着四个大字“赐造曹国府”。
  曹国府的大厅在南京城的勋贵中都是个异数,桌椅屏帏,灯具地衣,可谓是极尽奢华。李景隆斜倚在主位上,专心致志的摩挲着手上的玩石,直到徐增寿夫妇走入大厅,方才抬起头。王仪扫了李景隆一眼,已是迎了上去。
  “四爷与夫人此次辛苦了。”王仪拱了拱手笑道。李氏向他微微福了福,有些腼腆的往徐增寿身后躲了躲,与方才宫中那撒泼刁蛮的少妇却是判若两人。徐增寿往李景隆身旁的椅子上慵懒一靠,漫不经心道:“王尚书,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又该如何?”
  王仪端起手边的茶盏噙了一口,笑道:“翻年年初凉国公就要回京了,要动手的话,锦衣卫指挥使那位置就得想办法先让毛骧挪挪地。”这话让屋内众人俱是大惊,就连自进来后便平静无波的徐增寿也是面带讶色,他盯着王仪,蹙了蹙眉头道:“毛骧可是皇上的人。”
  王仪看着众人的表情,脸上却是难以自禁的得色,笑道:“毛骧当了这么多年的指挥使,早有人对那位置虎视眈眈了。不说别人,那蒋瓛就已经不止一次在寻他的把柄。即使圣上怪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别忘了,蒋瓛可是太孙殿下的人。”徐增寿眼神微亮,却是没再多话。
  李景隆看了看王仪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挥了挥手,侍从已是捧上一摞厚厚的卷宗。李景隆指着那卷宗道:“毛骧前些年强占了上百顷东昌民田,我已将苦主找齐了,这里都是他们的供词。”王仪从那侍从手中接过卷宗,也没急着翻,却是意味深长的对李景隆笑道:“普天之下,能接替凉国公驻守大宁的,非曹国公您莫属。”
  这日申时,右都御史冷曦简陋的两人抬青布小轿从都察院出来,缓缓向城西的家中行去,即使贵为二品大员,他的官轿旁也仅仅跟着名长随。冷曦出身书香门第,为人又清廉务实、刚正不阿,家境仅仅算殷实,他的府宅置在了城西的百姓聚集区,却是要穿过两个南京城最繁华的集市。
  官轿行到聚宝市集时,却是突然停下了,冷曦一个踉跄,差点被甩出轿外。向来好脾气的御史大人双眉已是紧蹙,却听长随道:“老爷,前面不知发生了何事,围了不少人,既不散开,也不让我们过去。”
  竟是堵到了朝堂命官的头上,冷曦有些微惊,正要掀帘察看,却听见外面一声惊呼:“冷御史来了,冷铁面来了!”这便是冲自己来的,冷曦还未来得及多想,只听哭天抢地声已是四起:“御史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民告官在宋元两朝都屡见不鲜,而到了本朝,洪武帝对舞文弄法、欺压良善的贪墨之吏更是恨之入骨,就将“民拿害民官吏”制度明载于刑法大诰》中,允许民间年高德劭的百姓率人到京城去向皇权讨个说法,辨清是非曲直文章。
  尽管有了这样的制度,但民不与官斗已成约定俗成的民间惯例,真正将民告官付诸于行动的却少之又少。不知是何等冤屈,竟然到了当街拦轿的地步,冷曦正思索间,轿帘已是被长随掀开,面色难看的将讼状递到了他手上:“老爷,他们告的是……”
  那长随环顾四周,嗫嚅了半天却是说不出口。冷曦脸色一沉,瞪了瞪长随,那长随吓得一哆嗦,压低了嗓子道:“老爷,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毛骧毛大人。”
  洪武廿六年秋,右都御史冷曦上折参劾锦衣卫指挥使毛骧,骄横跋扈,趁势渔猎,强占民田,讼状、苦主一应俱全,竟涉及东昌乡民百余户,在大明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洪武帝将奏折留中不发,没过两天,冷曦竟是纠集了都察院十几名御史又联名上了折子,此次更是附上了不少乡民的请愿书和供词
  毛骧虽是洪武帝心腹,却也抵不过此案铁证如山。洪武帝素来痛恨贪腐,却未料身边之人竟犯下此等重罪,如同当众扇了他的脸。他又气又恨又无奈,在沉默了两日后,下旨革去毛骧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并交由大理寺收审。
  大理寺位于太平门以北,东靠神烈山,西邻玄武湖,被风光旖旎的湖光山色紧紧环绕。而无论是收押在大理寺的犯人,还是大理寺的访客,却都是无暇欣赏这优美的景致。
  身着囚衣,已是尘满面,鬓如霜的毛骧呆呆的看着拉下面纱的女子,使劲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呆愣在那里,嘴唇张了张,过了半饷方才挤出几个字:“太孙妃殿下,您怎会来这儿?”
  婉儿看着这个曾权倾一时,官民闻之色变的锦衣卫指挥使,当今皇帝的肱骨心腹之臣,只觉命运弄人,祸福难料,不由感慨万分。她亲自从身边侍女手提的食盒中取出佳肴美食和一壶酒,递到了毛骧的面前,诚恳道:“毛大人,可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得上忙的?”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官场就是这几个字最好的诠释,自毛骧入狱来,往日奉承左右,恭维迎合的各色人马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未料雪中送炭的却是自己万万想不到的人。毛骧此时已从讶异中恢复了常色,自嘲的笑了笑,却是坦然道:“先皇后于我有恩,当日颍国公一事不过是顺手之劳,投李报桃,未想却劳太孙妃今日屈尊纡贵来探望罪臣。”
  婉儿踌躇了片刻,还是问道:“毛大人,这其中可是有何冤屈之处?”毛骧笑容微敛,过了片刻方才叹道:“占人田地是有的,以势压人也是有的,但当日都给了那些乡民相应的银两钱财,本就是银货两讫,却是未料他们会集体反水。也罢也罢,仗势强占民田,倒也不算冤了我。”
  婉儿与毛骧本就只有几面之缘,今日是念在当日相帮,出于道义前来探监,却未料此人却是少见的豁达,言语间也是坦荡从容,既不推诿讳过,也不怨天尤人。婉儿此时对毛骧却是添了几分好感,她沉吟片刻道:“毛大人,如果真如你所说,按照大明律,却是罪不至死。太孙的身份是不太方便,像我父亲或许有办法为你陈情。”
  言辞恳切,又量力而行,这话却不是敷衍,看得出太孙妃是真心相帮,毛骧扬了扬眉,竟是有几分诧异,过了片刻方才自失的笑道:“罪臣却是万万想不到,最后伸出援手的,竟然是殿下您。那罪臣就先多谢殿下了!”
  毛骧想了想,将心中多日以来的疑虑全盘托出:“殿下,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是众矢之的,此次突然向我发难,多半也是盯上了这个位置。你和太孙殿下可得小心了。”婉儿心中暗惊,脸色已是微变:“毛大人,你可有何怀疑之人?”
  毛骧顿了顿,微微有些尴尬,思量良久方才道:“入狱以来,我自己也曾细细分析。要说怀疑,我只怀疑过一人。那就是皇太孙殿下身边的蒋瓛。”
  是他?婉儿一惊,正待细想,却听毛骧继续道:“此话按理不该由我口中说出。蒋瓛这人,年少得志,野心勃勃,名利于他,如蚊嗜血,如蝇逐臭。他觊觎我这个位置可不是一日两日了,找过我多次麻烦。此等小人,可以用却不可以大用,殿下还是得提醒太孙殿下。”
  婉儿面色愈发凝重,蒋瓛自庆州护送他俩南下起,就渐渐成了朱允炆的心腹,自己对他虽知之不多,却也知道允炆有不少秘辛之事均是遣他去办。难道此次毛骧被参竟是允炆的主意?婉儿脸色有些难看,毛骧与自己的往来从不曾瞒过他,他倒是瞒的密不透风。
  毛骧见太孙妃面色阴晴不定,已是猜到她心思,想了想笑道:“殿下,您这是庸人自扰了。在我看来,此次即便是蒋瓛所为,也是他擅作主张,背着太孙行事,多半不会是太孙殿下的主意。太孙跟着皇上多年,岂会不知我与皇上的关系,他这么做不是明摆着与皇上打擂台吗?”
  说到这里,毛骧冷哼道:“我看蒋瓛此次倒未必能如愿,到最后会落得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婉儿脑中闪过个念头,脸色已是渐渐发白,她有些迟疑道:“毛大人,你看,会不会是有人想借这件事离间皇上与皇太孙?”毛骧身子一震,他沉思片刻,面上已是恍然大悟,恨恨道:“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
  婉儿从大理寺出来,悄然回到宫中,将这次的风波掰来掰去分析,还没来得及与允炆商量,几天之后的事实却是证实了她与毛骧的猜想。洪武帝确实未将呼声最高的蒋瓛提成锦衣卫指挥使,而他新任命的锦衣卫指挥使却让朝堂上下大吃一惊,此人正是原怀庆公主驸马王宁。
  怀庆公主在茶马案后被贬为了庶人,驸马王宁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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