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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不要拦着我上进-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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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考官松了一口气,冲着李文渊拱手作揖:“御史大人正直高义。”又对宝玉说:“贾将军辛苦。”
可不辛苦?现在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了,这贾将军根本就没受到陛下的怀疑呢,你看人家,明明是配合着御史抓人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先前传得沸沸扬扬说贾将军有操纵黑省武科,纵容舞弊等等消息,都是假的,贾将军是清白的。
老考官可没胆子对宝玉说一声贾将军受委屈了,只能道一句辛苦,大家心知肚明。
不过宝玉无所谓,他对名声本就看得不很重要,尤其是文人中的口碑——拜托自己这辈子走的是武将的路子,已经在禁卫军和黑省驻军中收获不少迷弟了,要是在文人中还赞誉满满的,就算十六心宽全然信任自己,朝廷里的大佬们也容不下自己。
之后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
禁卫军抬进来一箱一箱的物证,叫人瞠目结舌:【这一个白天加晚上,区区几十人的禁卫军,是将两位副将的府邸都拆了么?】
当然,最心惊的还是董副将和习副将,他们看到那些眼熟的东西从自己面前过去,心头一阵一阵的发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找到,我明明藏得很好,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找到!】
对此,陈淳和沈林等在心里想的是:【从前总兵大人教我们的反侦察、反伪装、反藏匿是真的很实用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觉得挪一挪花瓶打开密室门就无人知晓呢——墙砖实心空心很容易分别啊,同理可得地下密室也很容易被发现;怎么会有人觉得把书信夹在大部头里并且糊上就无人发现呢——太简单了这划拉一下翻过去手感就不一样啊;怎么会有人觉得什么狗屁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光明正大摆着反而不引人注意是个好主意的呢——我一走进去就看到了一盆珊瑚石,我又不是瞎,一定回去翻一翻盆子啊……】
诸如此类,反正董副将和习副将藏在书房里的物证全部被找出来了,虽然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但是只要有可疑,禁卫军秉承“宁可多拿,不可放过”的原则,基本搬空了两位的书房——还是不带声响的那种,不过算算时间,恐怕撑不到明天这两府的人就要发现老爷的书房不见了。
于是,宝玉走上前两步,对孔武说:“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麻烦孔参将了,这两府中人,暂时不能出入,需要你带人去将之围起来。”一旁的李文渊对孔武点头示意对方照贾将军说的做,显然是在这个问题上他是和贾瑛达成共识的。
孔武心说:【我这一路都以为自己是要来和京城原先有名的迷途知返的纨绔小祖宗干一架,到了冰城之后,好不容易确认这贾瑛居然也是乙部暗卫,还是原先处处强过我,考核也强过我的那一位,原以为能再比划一番,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来给人家打下手的?】
当然,孔武的吐槽没有任何恶意,他打从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原先和易容过的贾瑛同苦共苦几个月,之前自己还想过,不知道这小子去了哪儿呢!没想到人家比我能耐多啦!
孔武呲牙很小幅度地笑了一下,并拱手道:“但凭贾将军吩咐。”
这么一笑,倒是有几分八年前在水师中的老兵痞的样子了。
…………………………
当天,将军府的灯彻夜未熄。
考生们重新被赶回考号去了,自有王巡抚安排的衙役巡逻,到了宵禁之后,还另有一队人马赶来支援,那衙役头头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但是来人奉着王巡抚手谕和李御史手谕,经验证之后无误,衙役等人混迹官府底层多年,很是灵敏地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这来人分明是是将军府的侍卫啊,不是说将军府要避嫌的么?怎么如今……哎,不去想不去想,总归手续齐全,和我也无甚关系!】
考官们则是也辗转反侧,他们原本只是想着洗清自己身上不察舞弊的污名,谁想到直接目睹了御史捉拿堂堂黑省副将的场面呢?还一捉就捉了俩!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足以叫黑省的地抖一抖了。不过为了老命着想,这十几名考官打定主意:【这事情了结之前,咱们不走,就在将军府呆着,这样就不会有泄密的风险了吧?】
王巡抚和杜按察使为首的黑省官员们也难以入眠,走私!呵,说句不好听的,临近边界的省份,哪一个省不走私?谁叫咱们大明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呢?那旁边的番邦人吃的穿的用的,哪里是他们能够自给自足的呢?但是李文渊今天二话不说就抓人,这代表什么,代表董、习二人私下贩出去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一定是掉脑袋的大罪了,不然堂堂正三品副将,怎么可能还未被审讯定罪就直接被缴械关押起来?大事,这一定是大事。
王巡抚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秃了,他死命回忆着自己这些年,贩卖私物做过几票?卖了些啥?想了大半宿,他突然心底有几分感激贾瑛起来了:【要不是贾瑛算得精,去年给自己这边的种子都是有数的,自己没能扣下多少,也许去年就被女真人送来的黄金给打动了呢,幸好不够多!我原是打算今年丰收之后留够种子在卖一部分去那边的。幸好!这才四月底,我还没答应那边!】
杜按察使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白了,他身为黑省按察使,负责一省刑名,考核一省吏治,监察省内文武官员及吏胥,如果说先前科考有舞弊嫌疑他不敢擅专,请求朝廷派御史彻查是他办事谨慎,还算可以圆回去;那么李文渊等人来,却实际为了黑省副将走私案的——身为当地按察使,先前一点苗头都没有发现,等到御史拿人了自己都依旧是在状况之外,那就堪称失察失职之罪。
李文渊也无眠,因为他忙着查证今夜禁卫军缴上来的物证,其中有信函、有账目、有名单、还有实打实的赃款赃物。虽然前头那些文字类的,都是暗号或者暗语,不过李文渊身边带着的自有刑部的老手,还有宝玉从旁协助,倒是不难破译,只是破译出来,越看越叫人心惊:是谁说关外苦寒的?来看看,且来看看,单习副将一年走私就能赚三五万两;更不要提董副将那边了,东边临海,物产丰富,董副将不仅走私盐铁粮食,还控制了好几个渔村,专门有人为他采珠、捕参鲍翅肚!从董副将密室里搜出来的海珠,比贡品还要圆润大颗!
打开箱子,这些作为物证的赃物,满屋珠光宝气,皆是百姓膏粱!
李文渊从破译出第一本账目开始,脸色就一直是铁青的,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身居高位却中饱私囊、鱼肉百姓的贪官!
一时间,他倒是没忍住心头的怒火,转而对一旁的贾瑛说道:“贾将军来此任职两年多,竟是对手下人贪赃枉法之实毫无所察么?”
宝玉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有账可查起距今依有十二年,近两年走私货量骤减,鞑靼、女真那边多有不满,频繁来信催促,这才被我手下人发现。”
其中代表了什么,很明显。李文渊一时语塞。
夹在此二人中间的文书一不小心把墨水滴在了账目册上,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宝玉依旧盯着李文渊,但是手下却不停,直接接过文书手里的毛笔,在一旁撇去多余墨汁,又盲书将被墨点盖住的几个蝇头小字写在旁边留白处:“可以了,你继续,接下来仔细点。”竟是一心两用全无障碍。
那文书悄悄看了一眼李大人的脸色,立即低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第369章
当然; 宝玉也没有要把李文渊给噎死的打算,虽然对方是个御史只负责‘参’文武百官,并不太懂地方官之间的弯弯绕绕; 更加不能理解一个空降到关外的年轻将军要想驭下是有多大的难度。但是想着对方也是出于公心才出言责备的; 宝玉便点到即止。
很快,那被夹在中间的文书就试图来缓和一下气氛——其实也不能说是缓和气氛; 因为他这边破译了董副将的书信之后,递给李文渊看; 把原本脸色青青白白的李文渊气成了铁青:“他居然敢!他居然敢!”
气氛更加凝滞了。
宝玉伸手从桌子上捞起李文渊啪啪拍得作响的书信; 上下扫了一眼:【果然如此; 这人哪,最怕的就是欲/壑难填。】
宝玉生怕这铁面御史真的一下子背过气去,于是递了一盏茶水; 顺便安慰对方:“他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未做成。”
但是有这个打算,就足够大逆不道了——因为那书信上所说,董副将居然答应给女真人那边想办法弄点焰火去。
焰火是什么?是现在整个大明都严防死守不愿意把配方和制作方法让外族人知道的秘密武器; 专门用于信息和情报的传递,其制作是由工部专门的作坊负责,能在作坊任职的都是精挑细选祖宗三代身家清白的工部官员(并且都是那种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牵绊着住在一块儿的; 有专人负责保护的),其中的工匠就更是直接从死牢里拉出来的死刑犯,就一直在作坊里头干,只要能干的动; 便免除了砍头,在作坊里干一辈子——相当于是死刑变成了劳改无期。而制成之后的焰火数量、规格全部登记造册,然后比对各地驻军按量派发,每月查库,即便是有受潮或者污损的,也不允许地方驻军私自销毁,而是要在每月检查之后统一的时间内统一集中在库房总领和三位守备一同见证之下,泼水泼生石灰销毁处理。
总之一句话,整个朝廷从上到下为了焰火的制作工艺不被窃取,是想尽了各种办法。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能够永久保密的,不过总想着能防一天是一天,但是现在!却有人因为蝇头小利,昏了头脑,主动想要把焰火给卖到外族人手里去,简直和叛国无疑。
董副将能一直爬到现在的位置,不可能是单打独斗的,若是别的什么贪污之类的罪名,还真不能令其伤筋动骨,所幸,现在抓到了他如此大的罪证,更叫人庆幸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弄一部分焰火出去给女真人。
【真是万幸也!】李文渊如是想着,喝着温水,总算是把堵着的一口气给顺过来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万幸的幸运,天知地知宝玉知。
夜已深,小单管事带着一二三四更亲自给这边送来宵夜,李文渊本想板着脸拒绝的——他恨不得把每一刻都掰成两刻用,但是如是一天,确实又乏又饿,便是在誊抄罪证的文书们,也手抖,遂他便勉强没有驱逐了“不相干的闲杂人等”。
许是喝了热汤真的熨帖了熬夜的众人疲惫的身心,歇了一刻钟之后继续干活,总觉得没有先前那么累了。
二十几文书熬了一晚上,在天未亮之时终于整理好了董副将有关的罪名和罪证,其俨然是在黑省东如土皇帝一般,将当地军户和不少渔村的产出视为囊中之物。
而等到开始整理习副将罪证的时候,众人居然生出一种:【啊,原来他只是贪污和欺男霸女而已啊……】的想法。
果然凡是都是需要对比的吧。
当然,在李文渊看来,因为下属妾室或者女儿容色出众就要强取豪夺,习副将这样的行为和畜生无异,也是不可饶恕的。
宝玉附耳与他说了杨火的身份和在收集习副将罪证过程中的积极作用,并且讲述了杨火一家的诉求,李文渊表示这事儿他心中有数,不会在折子里提及的——毕竟参了这么多年的官儿,李文渊知道保护人证的重要性。
宝玉也算是把给黑省西边驻军军户中的杨家人迁到关内去这事儿给过了铁面御史这边的明路。
次日,别人都以为今个儿重头戏依旧是御史责令重考武科武试,于是主将依旧未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更兼之到了傍晚,自有人报与四方众人知晓,重考之后,黑省今年武童生一共一百四十人,比先前那一回还多了二十二人,这足以洗脱贾将军身上的嫌疑,故而明天晚上,他在将军府大摆宴席,宴请御史李大人,并请王巡抚、杜按察使等人作陪,而四方将领,凡是正四品以上皆在受邀之列——当然,明面儿上的理由则是为这一百四十名武童生庆祝的。
一开始,某些谨小慎微的人还不太敢去,想得多的,担心是不是宴无好宴、请君入瓮等等,当然,大部分人都没有这样多疑。
等到第二天早上多思多虑的人打听到不只是自己这边,黑省北和黑省南受邀的人则是更多,还包括那些武童生的家人等等,更自己主将身边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说,这一次黑省东边和西边的考生实在是拿不出手,估计这次去会吃一些排头,越是这样,原先心里还有几分怀疑的人就越是放心了:【这才对么,就算今年黑省的武科考得特别好,和我等也没什么关系,要是贾将军不当着御史的面儿给董将军/习将军上眼药,那才是叫人起疑。罢了罢了,不过是被训斥一顿,赌咒发誓三年之后定是要手下人有出息一些罢了……三年之后,谁知道谁在哪儿呢?】
于是他们就放心去了。
再之后,该拿下的拿下,该吃宴的吃宴,将军府大门内外,就是两重天地。大门外,是源源不断地被蒙在鼓里的人,大门内是进门之后一部分被缴械直接押走的,一部分则是小厮恭敬有礼领走的。
前者大部分来自东西,后者大部分来自南北。
被押解的人当然要反抗,但是埋伏着的禁卫军们真的并非一般人能够相敌的,所以每一批都□□脆利落地捆好带走;而一旁笑眯眯的小单管事和一二三四更则是恍然几丈之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命小厮给其余同批次进来的宾客引路。
两天之间,整个黑省驻军内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先前还在驻地作威作福的武将转头就被下了监狱,这其中,贾瑛身为黑省将军,调度人手,运筹帷幄于将军府内,势如雷霆万钧,慧眼明辨忠奸,但凡犯下大罪,无论来赴宴的和没来的,一个都没跑掉。
王巡抚和杜按察使看得胆战心惊,尤其是王巡抚,深觉自己前两年还想着仗着自己年长资历深,又是文官,贾瑛行事不得不给自己面子的想法简直就是找死……看看现在,贾瑛已经令人去衙门抓人了,还龇了一口白牙对自己说:“因王大人下辖部分官吏也牵扯其中,需要请来配合调查,贾某多有得罪了。”
【真的好可怕!】
…………………………
其后,李文渊命人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递送黑省情况,而董副将和习副将坏事儿的消息终于还是在几天之后传出去了——毕竟一下子两地驻军少了二到三层的将领呢,就连那两地的官员都被带走一些,再说抓捕的时候也没避着进了将军府的人,所以消息还是慢慢传出去了。不过就是不甚明了,没有具体透露这些人的罪名。
当然,这也是宝玉先前就和十六商议好的,模棱两可地透露一些,叫女真人、鞑靼人去猜去受惊吓一番吧。
等到八百里加急入京之后,整个朝廷又为之一振,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吃惊于黑省的武童试居然没有半点水分,再李文元旦监督之下重考成绩依旧是这么惊人,就被李文渊大手笔给吓坏了——一下把两个副将给下了狱,现在来奏折参了黑省从上到下,三司中几乎所有的人!
在其中董、习二人的罪名和罪证被大白于朝堂之上之后,谁还有心思去关注区区一省的武童试?一百四十人?便是四百一十人又如何?能有两名副将同时被捕来得严重?能有关外武将勾结番邦,私下贩卖盐铁粮食来得严重?
一天之后,便有吏部、兵部、刑部等官员快马出京,奉旨带回董、习为首的犯官,回京三司会审。
朝廷上的文武百官其实对于一般的诸如贪墨之类的罪名,都有一定的容忍度,毕竟大家爬到这个位置,谁的屁股底下都不可能是干干净净的,就连李文渊,也不可能之靠俸禄过活。但是私贩盐铁与外族人这就与贪污的性质截然不同的,前者在战时,可以说是通敌资敌!哪怕现在,鞑靼与大明关系还算和缓、女真更是自愿成为大明属邦(确切地说女真人现在连国都没有立),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点,绝大多数官员都是能拎得清的,也是立场明确、态度坚定的:严惩!必须严惩!
人证物证确凿,只看如何量刑了。
而宝玉对这些都不关心,倒是很好奇,接下来填了黑省两个缺的人,会是谁呢?
第370章
黑省新的副将不是说选就能选的; 因为一般的惯例就是把副职提拔上来,但是董、习二人原先手底下的人不少都与那些违法乱纪之事脱不了干系,黑省东西中高层被带走一大批之后; 中低层根本没办法胜任此职; 日后显然是需要从外调人来任职的。
现在,只能辛苦宝玉; 多往这两处跑一跑去两边坐镇。
当然,因为这两处一在东边一在西边; 宝玉再能干; 也得有轻重缓急地来; 所以他把情况相对不那么严重的西边交给了胡守备哦,不,从去年开始已经要改称人家胡将军了。当初抱着投机的心理跟着宝玉出京的胡守备官升一级; 成了游击将军,也算入了将领的流。
胡将军得此重任,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虽然他知道; 凭他的资历,也就是现在暂代一下黑省副将的职位,想把代字去了; 还得多努力几年,但是他知道,只要现在有这个机会,在一个三年; 下一届考评之后,自己升迁的可能性还是大大地。
于是他精神抖擞地去西边料理事情了,务必争取把习在任期间欺男霸女的罪证都收集齐全!
而宝玉去的东边,情况要复杂一些。
前头也说了,董副将手底下很是控制着一些渔村,他为人精明谨慎,并不盯着土地里有限的出产,而是将目光放在大海之中,海里有珍珠珊瑚玳瑁鱼翅等等珍稀海产,不论哪一样,在京城、在江南等富庶之地都是极有市场的,品相好的可值千金。
【可是,这是农耕时代!这个时代,这些珍宝都是纯天然的,那么采摘、捕获的过程自然不是像后世那样下海在沿海随便捞捞便是,都是需要人扎猛子下水的。】宝玉如是想着。
珍稀珍稀,正是因为难得才珍稀。宝玉知道这个时代想要采珠、捕鱼、取珊瑚等等是一件多么凶险的事情,原先他在江苏的时候,也见过那边沿海的渔民,只有比农民更黑更瘦更苍老的,每年出海都有许多人不能归来,永远留在海中,譬如说射阳县十里坡原先的坟头地,埋的都是葬身海底的那些渔民的衣冠冢。
尽管在心里已经有了底,但是宝玉带人开始巡视黑省东驻军驻地的时候,还是为眼前所见而感到心痛和悲哀。
董副将很聪明,前头就说了,这人能爬到这个位置,不会是没有本事的,但是他的聪明才干用在了这方面,才叫人更觉可恶。
譬如说几个被他视为生财之地的渔村,大多是流放至此的罪民及其子孙所居住的村落,还有一部分是偏远的、人少的渔村,以及少部分军户,这些小渔村的人们无权无势,如无根的浮萍一般,纵使受到压榨也无处伸冤,只能任由别人鱼肉。这零零散散十多个小村落,就是董副将等人攫取带着血腥味财富的主要来源。
当宝玉带人一一核对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张麻木的面孔,听闻的是每一年死伤比别处三年五年还多的数据。
怎么死的?死在海里的。采珠的时候一口气闷住了没上来、捕鱼的时候遇到的大风浪、采珊瑚的时候割破了手回来发起高热、捞海参的时候遇到了鲨鱼……这十几年来,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两个死在海中的人。
跟着贾将军的文书们记录着董副将等人犯下的累累罪行,听得顿起怜悯心,贾环贾苒武安等人也是一脸愤慨,就连年仅六虚岁的萌哥儿都小脸儿严肃。
是的,过了年,萌哥儿就六虚岁了,明年便可以进学,这两三年宝玉忙着黑省的军务,萌哥儿的启蒙便是黛玉教的,当然,凭黛玉的学识,教萌哥儿是绰绰有余。宝玉搬走这两大块阻碍黑省军务整顿的大绊脚石之后,接下去只会更忙,但是他在征得黛玉同意之后,便开始把萌哥儿带在身边,争取这近一年的时间,让萌哥儿多听多看多思考。
这在众人看来并无什么不妥,贾将军也是一片教子的苦心么!有机灵的就开始盘算了:【要不要隔三差五趁着军务不繁忙的时候把自家的臭小子也带来?唔,还得看看年纪最好也是五六七八岁这样子,性子不能霸道的……】
当然,众人没有意见的一部分原因是宝玉如今在黑省军中已经建立了绝对的权威,第二个原因则是萌哥儿很能吃苦,小小的人儿,被一更或者贾环抱在马上,怎么颠簸也不哭闹,到了黑省东的渔村之后,因为董副将剥削的那些渔村都是最偏远的,路也很不好走,很多时候人都必须下马步行,萌哥儿也坚持自己走,每次都是宝玉估摸着儿子的极限了,才叫一更等人轮流抱他。光是后面这一点,就叫很多人觉得这可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更不要提在第一个渔村,萌哥儿立下了大功!
话就要从头说起了。
当他们抵达第一个渔村——是流放至此的罪民聚居村落,原先董的爪牙被抓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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