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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誓-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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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里家家户户这样热闹,相府里却是冷冷清清,临时匆忙地挂了几盏大红灯笼出来,客厅里也算明亮,房檐廊下却布置全无,瞧着总有几分孤凄之感,大抵是因主人不在之故。谢盈尘久病后之余憔悴瘦弱,脸上更是没有半点新春的喜气,皇帝随口问了句“何病”,谢盈尘胀红了脸讷讷不能语,总不能说是向丈夫求欢而感染到寒症吧!
谢盈尘看到云罗并不意外,虽然不见得把那日院子里关着的人和云罗想到一处去,但早在柳欢宴突然冒出个表妹、宫里多了位宠妃,却也猜到八九。但是云罗见了她,有点认得,又不大敢认,一脸迷惘,悄悄问皇帝:“谢……谢姐姐?”她记得宫里认过一个“谢姐姐”,于是补充,“又一个?”皇帝哈哈大笑,道:“你错认了贤妃,现在该把柳夫人认成贤妃,这才对嘛。”云罗眨着眼睛不明所以,皇帝便道:“你叫表嫂。”云罗便叫了一声“表嫂”,谢盈尘也客客气气地答应了。
一时有些冷场,只有女主人的家庭仿佛总是透着些怪异,依着皇帝的意思,是不想再坐下去,但是云罗神气里的恋恋不舍,倒叫他一时难开这个口。
因是接驾,谢盈尘穿戴着一品诰命的凤冠霞帔,越发显得头重脚轻,象是撑也撑不住这一身大行头,云罗见了,不由得好意扶她一把:“表嫂当心。”摸到谢盈尘的手冰凉入骨,她竟是浑身打了个哆嗦,退了一步,脸色大变,呼道,“冷,好冷!”
谢盈尘苦笑道:“臣妾这是寒疾,唔,是和柳大人一样的病。”她从迎驾以来怕失礼,一直强行忍住,但给云罗这么叫穿,猛然间剧冷钻心,忍也忍不住了,浑身禁不住地打起摆子。云罗早退了回来,一双手让皇帝给她渥着,轻轻摆头:“好冷,好冷。”皇帝瞧了谢盈尘一眼,心头淡淡起了一种疑惑,仿佛柳欢宴的寒症,发作的也没有这样厉害,问道:“你不曾喝药么?”谢盈尘道:“喝了,但是他说这个病,一开头发作总是严重些,臣妾是感染到的,或者又和他有些不一样。”
“改天朕叫太医院里的太医帮你看看。”
谢盈尘病后何尝不曾请过名医,太医院里也打发人来看过了,只是说不出头绪,她苦笑了一下:“臣妾谢主隆恩。”
皇帝本想叫她陪着云罗在旧庭院里走一走,也算了却云罗一桩心愿,但看这种情形,是绝对不可能了,他在过去的尚书府里多少有点不痛快的回忆,实是无甚兴趣旧地重游,但云罗殷殷期望,不忍相拂,只好他亲自来陪了。
刚要说什么,忽然脸色微微一变,涌起一种奇怪之极、十分难受、却又十分憋屈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为啥憋屈,这个总很好猜吧?^_^
038 更吹落,星如雨
皇帝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临止的眼睛,急忙笑道:“既然如此,也不劳柳夫人也撑着相陪了,我们娘娘好容易出宫一趟,处处透着好奇,不如就由奴婢引着娘娘逛一圈,皇上意下如何?”
这个房子,原就是云罗住过十八年的房子,何需谢盈尘或者临止相陪?这不过是让皇帝赶快脱身的借口而已,皇帝咬着牙点了点头,他的脸部肌肉是完全僵硬的,又不敢作出太明显的表示来,连点头的脖子也呈僵硬状。云罗偏生瞧了出来,拍手笑道:“皇上贪吃,可不是闹肚子了!”皇帝闹了个大红脸,余人也皆忍俊不禁。
如此一来也好,皇帝顺理成章地不再陪同,临止也忙着照顾皇帝抽不开身,谢盈尘委实是无力奉陪,于是叫了两个丫鬟,两名婆子相随,叫两个婆子在前面提了灯笼走,丫鬟另外再提一个小巧的琉璃灯照亮,如此一来,即使园子里一点灯光没有也不至于跌着。
皇帝当真是吃坏了肚子,宫里的饮食向来极其注意,就算是过年也不至于胡吃海喝,但是所吃的每一样皆是荤油重腥,他跑到街市上那些个零碎细食尝了十来种,先别说那些东西干不干净,就是没有问题他那肠胃也受不起。这可忙坏了临止,团团地围在皇帝跟前服侍,相府里两位主子皆有不足之症,所以常年备着药库,这时也有管事和坐堂的人,但是临止不放心在外面用药,只找了半两干马齿苋熬一碗清汤,热气腾腾地让皇帝喝下了,折腾了好一番,方略觉好些。
临止趁机进劝:“皇上,还是早些回宫罢?”
皇帝正要回答,忽听外面有一点小乱,他示意临止去看看,不一会临止神色紧张地跑进来,低声道:“娘娘不见了。”
这话来得太过突然,皇帝没精打采之间,听到这个消息,甚至有点怔忡,不敢置信地问:“不见了?”临止脸色无假,他这才着急起来,“这许多人跟着,怎么会跟丢?快去找!”
于是把那几个倒霉的丫鬟婆子叫进来,严加审问,只说云罗先是顺着廊下走,后来渐渐往西园里去,走了一会便说冷了,叫一个丫鬟打回头去拿手炉,她随意手指一点说:“我去那。”那个地方是西园里的横碧轩,下人无有不知,两个老婆子在前面紧走几步先到横碧轩张罗一二,另外一个小丫头提着灯笼引路,不几步发现后面好象没有人了,回头一望才知大祸临头。
其实在不得已惊动皇帝之前,四下里已经找过一遍,皇帝此来相府并没表明身份,谢盈尘虽大张其事却也没有说明客人的真正来历,但她大妆出迎的态度早就表明了这是一个大大的贵客,绝不是轻易可得罪得起的,是以云罗一旦失踪,几个当事人紧张万分却不敢大肆张扬,自己寻找耽搁了一会,找不到报与主母,谢盈尘大惊之余重新撑病起来,吩咐阖府里找,这又耽搁了一会。皇帝听报,这时就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皇帝听明缘由,脸色铁青,抬脚便把一个小丫头踢得老远,吼道:“带我去!”
相府里数百个下人都连夜出动,一波又一波的声势惊人,到处灯笼如火如浪沸沸地点满了一个园子,横碧轩更是灯火通明,云罗失踪所在离那儿不远,是在一条三岔道上,左右皆是密密花林,云罗以前便是嗜花如命,她住的西园最多的便是花,柳欢宴接手这个府邸之后未对西园做任何格局的改变。这一带打得亮如白昼,那花林里稀稀疏疏的,只角上一片是梅花吐蕊,其他均未在花期,一眼望去但见枝叶扶疏,哪里有人?皇帝急燥道:“找!每一寸地皮都给朕翻过来,她还能飞了不成!”这个“朕”字一出,终于证实所有人心中已然惴惴想到的那个猜测,上下皆吓得魂飞魄散。皇帝还待发怒,忽然听到有人叫:“找到了!找到了!”
云罗却是回到了前厅,那么多人一起在找,她几乎是一出现就被人发现了,当珍宝凤凰儿一般捧了起来,死死抱住哪里还敢让她多走一步。皇帝三步并做两步赶了回来,见云罗的模样好不狼狈,紫貂毛的斗篷翻了起来,沾满污泥,连里面白绫棉的裙子都沾上了,左边鬓发微乱,脸色白得没一丝血色,嘴唇却已冻得青紫。
她看到皇帝,便落下泪来,扑到皇帝怀中,皇帝只觉她抖个不停,浑身冷如冰块,他忍下柔语安慰的冲动,厉声道:“你上哪儿去了?”他扳着她的肩头,让她面对自己,尖利如簇的眼神深深刺入她的眼底。而她兀自发抖,战战不能成音,眼中泪水滚滚而落,显得既惊且痛,又恍惚一片,自韶王死后未曾见过她如此神情,象是受到生离死别打击一般,是她想起了什么?皇帝越来越是不安,大声道:“你倒底发现些什么?!”剧烈的摇晃使她从那种愣怔中脱离出来,她缓过一口气,募地放声大哭起来:“爹爹!爹爹!爹爹不要走,爹爹带我一道去!”大厅里面的知情人,皇帝、临止、谢盈尘,一个个都觉得心头象是幽幽吹过了一阵寒风。
云罗痴傻之后,有一样好处是只认得眼前人,并不会回忆过去,所以她从来没有无端端提到她早已死去的父亲,或者是活生生死在她眼前的丈夫,偶然受到刺激之时,也不过是重新记起些许永巷所受生不如死的罪苛――只有那才是刻骨铭心的记忆。然而在这从前的梁府、现今的柳府,她忽然记起自己的父亲,却又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皇帝缓了一缓,神色和悦下来:“你看到你爹爹了。”云罗泣不成音,伤心万分道:“爹爹,爹爹,……他叫我,叫我去……我找他……他不理我……爹爹走了,爹爹走了,他不带我去!”正语无伦次地说话,周应桢进来,手上拿着一物,皇帝认得是今晚她头上插戴的钗子,周应桢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底下人在映心石层附近找到的。”皇帝对谢盈尘看了看,谢盈尘亦低声道:“是去书房的路。”映心石层一带都是假山,路滑苔重,但是从西园到从前梁尚书读书的明道堂,这一条路是最近的捷径,假如云罗在西园确是撞见了“鬼”,恍惚见到老父相邀,然后凭着记忆前往明道堂,最有可能就是走这条路。而天色昏黑,路无指引,走得匆忙了,那里原是容易滑倒的地方,看来她一身的污泥就是这样来的,并把钗子跌落而不自知。皇帝叹了口气,忽然什么都不想再过问,将她揽入怀中:“别哭,别哭。可有感到不适?疼么?不要伤心,不要伤心,我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以后也不再伤害你……别怕,别再害怕,别再哭了。你没事,便是天大的幸运。”
云罗颤栗着缩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一颗心,剧跳未已。
仿佛又奔跑在轻云蔽月之下……
支开一个丫头,打发两名婆子先走,剩下那一个,她借口冷,原是扶着肩膀走的,也就把手笼在袖中。退两步,左闪,轻悄无声,遁于花林之中,这相府年下的也未曾做如何安排,这西园里更是如同封锁无人问津,她一入花林,便若鱼儿入海,根本没有人可以找得到她。
紧紧地咬住下嘴唇,几乎咬出血来,身体肌肤紧贴着衣服,寒气嗖嗖地灌入,内外都似结成了冰,这会儿谢盈尘那感染寒症的冷,对她而言怕也不过如此了。强抑住那微微的难以抑制的颤栗,她迅速而轻悄地奔跑起来。
“只有这个机会,云罗,你只有这个机会!”脑子里只有这样一句话,她拎着裙裾拚命地跑,拚命地跑,心中陡然生出多日来压抑在最底层的激烈。
丞相府便是她昔日的家,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皮,对她而言,都熟悉得如同手心的掌纹。越过春日里漫漫桃李芳菲的花林,后面是牡丹亭,由此向东,逾短坦,出西园,绕回廊,倚青墙,穿过不为人知的角门,三两个拐一转,迎风是一大片药圃。
药圃。药圃。
柳欢宴接手尚书府之后,改变得最厉害的一个地方,就是药圃。浣纱亲自料理,自来不假他人之手。药圃不大,只得十来丈见圆,月色清星光明,照得地面雪雪白,那药圃上规规矩矩一片长一片方,和当初在柳欢宴隐居在神京观所种是如此相似。
她徘徊于月下,行走于药田边缘,时不时弯腰下身,翻开那冻僵了的药叶子来看,这里不比山郊野外那个荒弃了的药圃,所有药物都是生长得旺盛。她每块地里只看一次,随即向前走,时间不多,她不可能耗在这里研究,忽然翻到一块必须要看药根的植物,地冻如铁,她用力一拔,没能□,倒将自己的身子闪了闪。
这一闪,几乎惊叫起来,地下一条斜斜的人影。她蹲着不动,浑身血液几乎瞬时冻结,看那人影动了动,玉立修长,髻发长衫,是个男子,那不是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被说抄袭,多多少少是有那么点不爽,但是很感谢大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滴^_^8过还是要讲几句,我晓得抄袭这个概念目前挺流行,但是具体不知它的定义是如何下的,在我理解是大段大段地抄写别人的行文吧,结构不知算不算?本人看网络小说的经验不算特别丰富,不知道是否会有情节和别的小说非常相似,如果有,那我也只能声明一下“纯属巧合”了。行文相似,那是百分之百不可能的,若是结构相似,那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这篇文的开头是发在4YT,还不知道是06或07发的呢,居然有亲看过,而且会记到现在,我真是掩面不及~~教训我以后马甲不能乱用。
其实有些桥段早就用滥,比如杨过断手之后,断手折脚的男主也就慢慢多了起来。正如大师所说,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_^再举个例子,《宫心计》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呢?电视剧刚出来为人所诟,说尚宫是某韩剧,光王白痴是借鉴某日剧,但事实恰恰相反,尚宫是从唐朝就开始有的(或言更早),而历史上的光王正是假装白痴瞒混多年方能登基为皇(新唐书载:性严重寡言,宫中或以为不惠),而且历史的真实是要比电视剧惨得多了,武宗不肯放过李怡,害到他何种程度呢,嗯,是把这个倒霉家伙剥光捆上抛在了厕所里(啊啊,从吕后开始就有这爱好),犹嫌不足,派太监去杀他,太监把他装在运粪车里逃了出去,流落多年,最终翻身上天,是为唐宣宗(宣是个不错的谥号,所以这也还算是个不错的皇帝)。历史真是惊人的重合,汉武帝和汉宣帝之间也不过隔了个昭帝那个短命小倒霉蛋而已,你瞧瞧,连谥号都要抢着排好顺序配副对联:)啊啊,历史就真的是个随心所欲变化多端风情万种滴小嫖男啊^_^
好罢,我承认,我不过是借着题目自由发挥,吐槽一二罢了:)
039 虎掌葵花一锭银
猝不及防地,迎来重生以后第一次真正的危机。怎样度过这次危机?能否解决这次危机而使她的计划有条不紊进行下去?
月亮光静静地照着那条影子,略微有风,地上的草药叶子和背后的树叶沙沙地动,把那条不动的影子也映得随风起漾。
没有太大恐惧的感觉,或者是长期乔装出来的后知后觉早已给她安上了一层风来不动的保护罩,云罗凝视着那条影子,安静地站起身来,目光由此一寸一寸向上移,直望到对方的脸上。
那是个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剑眉星目,玄色缎子出白狐风毛的斗篷斜搭在肩上,里面是一件白蟒箭袖,双臂互抱,笑吟吟地看着她,这笑容,多多少少带着些讥嘲,不过依旧不掩温和的气息。
“云妃娘娘,身怀六甲,如何不保重玉体,却自行跑到这个地方探奇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语气里略微有些笑谑,便似猫儿抓住小白鼠,是捉是放,全凭一己之好,虽然不见得存了杀心,总也难免有居高临下的优势。而云罗听了竟是微微一震,她认得这个声音,在那些苦难的日子里,每个人的声音,每个人的相貌,她都死死地记着,过耳不忘,过目,更不能忘!
听着他那明显的讥讽之意,她却嫣然而笑,笑容灿丽,秋波流转,恍若天地间月华的光辉都集中到她这一个笑容之中。
云罗并未正式见过他,而他很早便认识她,但是从来也未注意过,她沦落之后匆匆几面更是只觉悲惨,忽然一笑间,心中没来由跳了一下:“打算□我?那恐怕未必成功。”
“我是笑你太傻。”云罗笑容里还他讥嘲,语音却是异常清醇宁定,绝异往常,“倘若你什么都不做,只需悄悄惊动旁人,或者我束手待毙毫无办法。”
被猫儿抓住的小鼠该是什么样的反映,说什么样的话?总之青年完全不能料到她开口清清楚楚第一句话是这个,不由得微作沉吟。他其实没有太大的恶意,任何正常人深知那个女子曾经悲惨的过往都很难真正狠心再逼她走上死路,所以他出来见她,只是打算稍微地恐吓一下,让她识难而退,不再试图进行对柳欢宴不利之举。虽然,他看着她在那药圃里奔来忙去,也没猜到她究竟是想对柳欢宴做什么。
没想到云罗的反映真正出于他意料之外。
云罗声音虽轻,然而寂静的夜里听来字字分明:“你只要敢继续站在这里,我什么也不必做,只需大声叫便可,你猜结果如何?”
青年微笑道:“结果是,皇帝会质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云罗嘴角不屑地一撇,抬手,飞快拔下头上一支透明通彻的水晶钗子,拔得匆忙,勾起几丝乱发,她亦不顾,连着碎发一起重重摔落在地,漆黑的眼眸越发深不可测:“现在呢?”
青年沉吟一下,道:“既是我不该出来,那我立刻就走。”
“不送。”
“嗳?又是何意?”青年问道,“你不该想尽一切办法拖住我吗?”
云罗并不正面答复,陡然声音微变,便是那抖抖索索半痴半傻可是充满惶急的语气:“有、有人!有人!……声音,有声音……和柳欢宴说话!”
青年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收敛起来,低声问:“你听过,我和柳……和他说话?”旧宅矮屋之前,柳欢宴遭遇窘况,他这隐形人不得不朝了一次相,可那时,谢盈尘昏迷,而她――她在那屋子里毫无动静,他内力深厚,如果她当真是十分清醒地躲在那屋子里,他定然可以分辨出来而采取某些更稳当措施的,她却是怎么瞒过他的?
云罗笑容里染上几分凄凉,任是谁,几番死里得生、几近崩溃疯狂的时候,那时的昏迷与清醒,原是都在模棱两可之间。可无论她是昏迷着、沉睡着、糊涂着、痛苦着、清醒着,都会牢牢记住那两个字,“报仇”,是她重活于世的唯一信念。牢牢记住这两个字,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多么孱弱的体质,也尽能熬得过来,无论她在昏睡,亦或迷糊之间,总能凭直觉时时在提醒自己,记下一切对她有用的人和事。
她缓缓用言语再加上千钧分量:“非但是我,皇帝也早就料到,柳欢宴身边有个隐形人。”
白衣青年踌躇不定,面对如此会做戏的云罗,实是难以断定这句话的真假,她发现了他是柳欢宴身边的隐形人,也就罢了,但若连皇帝也已动了疑心,情形堪称不妙。
她受苦受难的情形犹在目前,孤伶无靠的柔弱女子想不到也有如此犀利锋锐、每一句话都在丝毫不留余地的割伤对手或许也还在割伤自己。正是尖刻对峙、互不相让的时候,然而看着寒风里情不自禁微微打战的少年女子,双十未到的年华里沧桑遍历,不幸之人的人生总是有着何其的相似。他心里募然涌起无限怜惜、同情、甚至还有悲哀,怎样都提不起与她敌对的情绪。
“云妃娘娘,”他字斟句酌,“其实,你不要那样恨我师弟,他并非存心置你、置你们夫妻于死地。”
云罗心里计算着时间,完全没有功夫听他这等假惺惺的闲话,打断道:“秋林,是柳欢宴在宫里的眼线之一。”
白衣青年又是一怔。
云罗不放过他每一时细微变化的表情,轻描淡写道:“做个交易吧。”
他不由得问:“什么交易?”
“你不曾见过我,我也不曾见过你。你不能对柳欢宴说起今晚之事,我也不去拆穿秋林的身份。”
前面半句是理所当然的交换,后面……用秋林一个内线的安危让他保密?这个筹码似嫌不足,他沉吟着,云罗冒险探药圃,分明是针对柳欢宴,竟难道接受她的威胁将这一点全盘瞒住当事人?
“他不知,你知,他不防,你防,若是担心防不住,哼,柳欢宴的师兄,难怪只能做一个应命的隐身人,果然是无用无能到家。”云罗字字刻薄,语意狠绝,“你忍不住要说也可以,但是柳欢宴一样只能暗中对付我,只要我哄得皇帝相信,他就没法子横插一手,既然我跟他明里做了对台,他在宫里留的眼线,今后便一个也别想留!”
青年微微笑道:“听这意思你好似知道得很多,可是这不合理。”
“不多。”云罗冷笑,“只是对于一个绝不顾及自己性命的人而言,所知的部分也许比你们想象得要多一点。”
白衣青年不再迟疑,伸出手道:“成交。”
云罗抬手,轻轻按上他的掌心。
白衣青年看着她,眼光温和,忽然微微笑了笑,从她衣襟上取下一茎叶子,微笑道:“知道这叫什么吗?”云罗眼神微凝,但没答言,他也不要她答复,再从地上拾起水晶钗子,交到她手里,“那是虎掌的叶。小心,行暗事最忌带出痕迹。”
云罗默默地接过钗子。
“我不是光有师兄这个代号。”向来沉得住气的年青人忽然有了些冲动,微笑着说,“我的名字,叫楚岫。”
云罗无动于衷,一言不发地目送他身形消失,闭上眼睛,猛然觉得背后冷汗一激,抓住钗子的手不停发抖,方才觉得恐惧如潮涌起,宛如激战过后的脱力。
――秋林是柳欢宴埋在宫里的钉子,她蒙的。但是如果不是这么孤注一掷,那人是否仍然会放她一马?那人是柳欢宴的师兄,多年宛如隐形人,行事只听柳欢宴吩咐,为甚么对她却似存有那么一点善意?
那一番情形在她脑海里轰轰烈烈地行进,外表却只是缓缓伸臂,回抱住皇帝,紧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有热泪沿着冰冷的脸颊滚落下来,重重地咬住嘴唇,尽量使自己只发出哭泣的余音而不再说出任何话来,她是多么害怕,在今夜这样的心潮激荡之下,一不小心,便吐出了真实的感情。
谢盈尘撑到此时,眼见一场大祸消弥无形,她再也撑不住了,扶着侍女暖碧的肩头,似乎眼见得随时就要倒了下去。皇帝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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