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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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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纱睁大眼睛道:“大人是指皇上他一石二鸟,借这个同心结同时想针对你和韶王两个人?”

“一石三鸟。”

浣纱眼睛睁得更大了,显然也很糊涂:“一石三鸟?”

柳欢宴却显然不愿就此再多说,只笑而不言。

浣纱道:“大人想得太深我始终不懂,但是大人既已识破,想必也有了反击之良策。”

“反击?”柳欢宴反问,“谁说我要反击?”

“皇上初登大宝,就想一石三鸟,这样的皇上,有何可恋?”

柳欢宴笑道:“说你聪明,又经不得夸,三言两语,这话就不着调起来了。”

浣纱不服气道:“我哪儿说错了?”

“我早在决心辅佐他之前,就知道皇上是这么样一个人,如果动不动因为这些小事而改变初衷甚至予以反击的话,当初又何必下这决心?”

“小事?”浣纱张口结舌,觉得眼前这个丰神如玉的家伙根本是满口胡言,歪理连篇,偏偏她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反驳他。

“大人你小心,引火自烧身!”最后她只能不服气地哼哼道。

柳欢宴微微一笑,烛光在他眼睛里跳动,这一瞬间,云淡风清的离俗男子恍若妖魅的恶魔:“这游戏才刚开始,这把火就算有朝一日烧到我自己,日子也还远着呢!”

“浣纱不懂,也不想懂,反正听大人的吩咐就是。”浣纱道,把茶盘上的那只碗端起来,揭开盖子,“不过这件事情,大人得听我的,快喝药!”

柳欢宴愁闷地盯着那只茶碗:“天天喝,真的好苦,好浣纱,能不能停两天呀?”

“不能。”

“真的很苦啊,要不我就着白糖把它喝了,行不行啊?”

“不行。”

“那个,哎呀浣纱,我刚才忘记了不小心已经吃过茶了,我看我今晚不能再喝这个药了。”

“不,可,能!”浣纱一字字叫,柳眉倒竖,“你回府来一粥一汤我照料的,我不让人给你茶吃,你哪来的茶喝?”

“可是――”

“柳欢宴、柳大人!这药天天喝,不能耽搁不能停、不能与他物混吃,可是你天天找些不成器的理由出来耍赖,赖掉一刻是一刻,天天搞这么一套你烦不烦呀?”

“可是我不想喝嘛――”

“喝不喝,不喝我灌了!”

“不喝!”

“我灌!”

“……”

“……”

最后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堂堂丞相柳大人百般求饶的声音:“别灌别灌了,我喝了它还不行?”

005 世情梦幻,复作如斯观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完。

另,接下来两天,我有些忙,可能更得慢一些,抱歉!

皇宫里隐隐约约有个传说,只在最底下的粗役宫女太监们口中交相流传,永巷西场子来了个身份不明的奴隶,容貌生得极美,自入永巷,每日受到非人折磨,境况之惨,难以形容。宫正司的典正锦瑟大人并且扬言,若这奴隶继续不肯听话,就把宫中千百种刑罚一一加诸其身,让她都尝一遍。

几名宫女人头抵着人头,争相议论:

“上千种刑罚,那岂非很可怕?那奴隶不过是个娇怯怯的女子,怎么受得起?”

一个年资较长的宫女:“你进宫没多久,懂得什么?宫中惯例是打人不打脸,伤人不伤身,折磨人的办法有的是,象前几天吊起来打,那只是最下乘的手段,真正折磨起来,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错,听说昨天就是这样,不打了,而是把头脸遮住,捆着置于荒草丛中,叫蚊虫蚁虻,咬了一夜,今早放开,那个奴隶简直就是疯了,稍不留神,她就自己把自己抓得鲜血淋漓。”

众宫女齐齐打了个寒噤:“怎会这么惨,那个奴隶倒底犯了什么罪,锦瑟大人要她听什么话啊?”

“犯罪,不听话,这些可能都是借口。没听见那奴隶长得很美吗?打得这么惨,西场子里不都在说,她那张脸,不曾损到分毫?”

“对,据说先前罚到永巷,伤重昏迷不醒的时候,上头给她治伤的药,咱们多高位的主子娘娘都没听说过……”

“那要照这样来看,不听话……只怕是不听那一位的话?……”

所有宫女忽然噤声,齐齐回头。

太监张华就站在不远处,神色冰冷不已。

“张公公!”

“张公公!”

有一名宫女认出这位当前的大红人来,吓得跪倒,忽然哗哗跪了一大片:“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张华看着她们,半晌,才轻言细语道:“九重宫阙里头,什么传得最快?是流言。九重宫阙里头,什么最不值钱?是奴才们的性命。各位要想保住性命,就想锁上自己的嘴巴,别怪咱张华不曾照应在前,可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还不站起来,该干嘛干嘛去。”

“是,是!奴婢谢公公!奴婢告退了!”

待宫人走远,张华这才转身离开。

而他过来的这个方向,很显然,就是宫奴聚居之处的永巷。

三个月前,张华还是个没品没级、伺候赵良媛的随身小太监一名,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对主子忠心耿耿。

这份如今忠心显然得到了最大回报,皇上的亲母迁入慈元殿,作为赵良媛最信任的内监,张华也跟着水涨船高,升任慈元殿首领太监,权势熏人。只不过张华为人倒好,丝毫看不出因此而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的丑态。

张华回到慈元殿,太后早就等着,立刻把人打发开,问道:“可曾探得明白,是梁小姐么?”太后原为宫女,一夕春风后得子,虽说母凭子贵也不过进为良媛,皇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要把生母尊为皇太后,因之前地位过低、且故皇帝的皇后犹在人世,朝廷反对声音较众。但在后宫,已无人不以“太后”呼之。太后所指“梁小姐”,也就是云罗,之前云罗虽已受封为韶王妃,但太后见过的云罗一直都是“梁小姐”,印象中,也就“梁小姐”到如今了。

张华道:“回太后,那千真万确是梁小姐,……就是宫中所传惨受折磨,据奴婢看来,也不象是假的。”

太后一惊,道:“去,把皇帝找来!”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将将晚饭时分,皇帝才到了。太后早就等得坐立不安,气道:“你还记得过来!”

皇帝道:“政务繁忙,母后莫怪。”

“真是政务繁忙么?还是心虚不敢来见我?”

皇帝事母至孝,每天早晚请安必不可少,这几天总托辞不来,无非为了那件事情在皇宫里渐渐传开,也怕太后追问不休。但是这件事迟早总要传到太后耳朵里,他的怕不过是嫌解释麻烦,微微笑道:“儿臣所做的事,于天于地问心无愧,对母后何来心虚隐瞒?”

太后道:“哀家叫你非别,只想你亲口说一声,梁小姐怎么样了?”

皇帝笑容慢慢隐去,慢吞吞道:“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梁小姐了。”

太后道:“唉,你也别故意和我较劲别字,哀家所说的梁小姐,当然就是韶王妃。”

皇帝答得飞快:“韶王妃谋逆在前,不敬在后,金瓜击顶施以极刑,朕恩准发还尸首。”

“果然如此,永巷的云罗又是哪一个?”

“一个贱奴。”

皇帝满不在乎地回答,却想起今天早朝之前悄悄去看她的情形。她在那间黑屋子里,因为浑身被蚊虫叮满,手足稍得自由便因麻痒将自己抓得鲜血淋淋,从而将她全身都绑起来,绑得连手指都不能动一动,她匍匐在地下,人同尘土。他也不记得站在门外看她几时,她好象察觉到了,微微侧过脸来,从里面望到外头星光满天的地方,他躲得快,她却犹自痴痴望着,好似能感觉到他在看她。她嘴里塞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发不出声音,也作不出任何表情来,却忽有长长一道鲜血于唇角边滑落。

皇帝忽然回过神来,见太后落泪,惊道:“母后何故落泪?”

太后啜泣道:“我是可怜这孩子,你若真是恨她,要报复她,痛痛快快赐死了也就罢了,何故令她受万般折磨?”

皇帝愀然不乐,道:“当初她宁嫁韶王不嫁给朕,还不是看朕不受父皇待见料无前程,这等势利女子,有何可怜处?”

“梁小姐不是这样的女子,皇儿,当年哀家后宫倍受冷眼,只有她对为娘知心着意,极是体贴,还总是托人送了东西入宫,替为娘打点下人,她要是势利,早就去绕着皇后和万贵妃转了。”

皇帝闷声不响。太后又道:“哀家明白你是那个心结难解,她始终是嫁给了韶王,但不是哀家说一句过分的话,一直都是你过于冷热不定的感情令她害怕而已。你何曾真正对她好过?”

皇帝嘴角边扯出一点难看的笑容:“母后这话,莫非还要让朕把这个失节的妇人收进宫中来么?”

太后道:“哀家当然是绝无此意,只愿皇儿早早让她解脱。如今永巷女子的说法在宫中尘嚣甚上,她倒底还有韶王妃名号,一旦风声传出去,恐有损皇帝颜面。”

“尘嚣甚上?”皇帝深黑的眼睛里募然闪过一缕寒意,“后宫的是非,果然传得不慢。”

他随即对太后深深一揖道:“母后之意儿臣明白了,自当改正,儿臣处事不当令母后忧虑,此皆儿臣之罪过,望母后见谅!”

太后叹道:“哀家知道自己生了一个了不起的儿子,身为人母,哀家什么也没能给你,这一切都靠我儿一手一脚打拼得来,哀家只是坐享现成,倘若这样还能怪你什么,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太厚颜了。”

皇帝柔言道:“儿臣至为庆幸,有一位纯善如斯的母后。母后切勿再说如此话,那就是和儿子生分了。”

他有意撇开上述话题,另外拣些闲杂琐事来说,不一会儿传膳,皇帝亲自陪太后一起用了膳,直到太后高高兴兴,似乎是完全忘记了那些烦恼,这才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完。

另,接下来两天,我有些忙,可能更得慢一些,抱歉!

006 曲屏映枕春山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明天开始争取一日一章


因为时间还早,天气闷热,皇帝不想马上回宫,在御苑随意走着,仅留临止在旁跟着。

晚风里夹着荷花的香气,皇帝闻着这个味道,不由得向荷花池走去。八月里荷花盛开的高峰已过,大片大片的荷叶稍显衰败,两三枝白莲、粉荷在暮色里孤伶伶地摇曳。皇帝目不转睛地看着荷花,却发现一片片花瓣都变成梁云罗的脸。那一年盛夏末时,他们约在荷塘见面,他等候许久,忽然间莲动水摇,她从莲藕清香里抬起头来,穿着盈盈粉色的薄罗短衫,纤美异常,让他一瞬间误以为是荷花变出了人。

水波轻响,荷花边上映出蒙蒙玉色,皇帝愕然,难道荷花仙子又显灵了?顺着柔光望去,却只见一个女孩子在水那边怯生生地笑着,皓手如玉,将一盏河灯推了出来。

女孩儿不过十七八,因宫中尚在孝期,她做极淡素的装扮,只在肩带两侧垂下绝嫩的粉色。这缕粉色奇异地牵扯住皇帝的眼光,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

女孩儿这才站起来,对着身着黄袍的他行了大礼:“奴家于缇,叩见吾皇陛下,皇上万岁万万岁。”

“是于昭容。”临止小声地提醒,“去年受幸,服侍先帝爷。”

“于昭容?”这美女去岁进宫,大受恩宠,不过一年便进为昭容,但这都是昨日黄花,老皇崩逝之后所有未养育子嗣的妃嫔俱都打发在西边傛华宫,等待她们的就是寂寞清苦的后半生。皇帝敏锐地捕捉到于缇一个用词,“奴家”,而非“臣妾”或“妾身”,这个女人,根本不肯承认如今尴尬的身份。

他唇边勾起耐人寻味之笑,可沉默,她由始至终半福半跪,不知哪里变出一把团扇来,半遮面庞,唯余眼光脉脉如水。

河灯一路扶摇而过,他一探身,把那盏灯打捞在手,开口说了两个字,却不是“平身”,而是:“过来。”看着对面那个纤小的女子双目于瞬间点亮,再福再拜:“谢皇上。”

是夜皇帝临幸了名份上理应是他“母妃”的女人。

欢爱过后女子倦极眠稳,皇帝则清醒地睁着双目,她象只柔顺的小猫样蜷缩在他臂弯下面,睡姿很乖,不愧是他那个皇帝父亲崩逝前一年最得幸的宠妃,看得出连睡觉都是经过刻意训练过后成为习惯。

他手指探过去,摸着她的耳垂,软软的、滑滑的。手指往下移,摸到她的脖子,接着是锁骨,纤细而精巧。这女子真是天生尤物,就算黑夜里的抚摸也觉着锺灵玉秀。他想:“朕如今富有四海,这天下万事万物皆为朕所有,何患一女乎?绝色女子多得是,朕根本不在意失去一个她。”不住这么想,心里却空落落无法填满,很是难受,他的手已经探到她最最丰满柔软的地方,吸了口气,忽又生出无限烦燥所致的冲动。

忽听外厢一记轻咳,声音很低,但在深夜里传进来清晰异常。皇帝即刻冷静下来,随意披一件外裳,步下龙床,走到外面殿里。

临止及锦瑟在这里等着。

“皇上。”锦瑟上前跪下,双手高举一个纸包,“正如皇上所料,太后交代今晚三更,赐她一壶酒。”

皇帝接过纸包,看了看,并没立刻丢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朕的母后,心也忒软,她是想让云罗喝毒酒身亡,朕就不能继续折磨一介弱女。呵呵,亏得朕早已料到,要是让太后成功了,朕一番心血岂不就白费了?”

“皇上圣明。”锦瑟道:“太后仁慈乃万民之福,但皇上严酷对待那人,实有苦衷,何不向太后明言?也省得皇上除要对付那些人以外,又得防太后好心办了坏事。”

皇帝想也不想便拒绝:“不要。”

提到母亲,这个喜怒不露的皇帝眼中微流温柔:“母后敏柔,在后宫廿余载,既不能得宠,但也不因此而见害,都是因她这种与人无伤的性情所致。那么困难的二十多年都挣扎过来了,难道如今她贵为太后,朕倒要让她费神耗心?朕不忍,而且她也是决计做不来的,就算明白朕之苦心,也还是一样会觉得朕用刑过苛,甚至还会认为利用一女子手段落于下乘,所以说和不说都是没差别,好在这件事也快告一段落,朕和母后这方面矛盾也很快就消除了。”

锦瑟一怔,面上募然转过不郁之色,紧接着一连串问道:“柳欢宴果真沉不住气了?他这种沉着之人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冲动行事?他想做什么?”

问得多,皇帝概不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把锦瑟看得冷汗淋淋,急忙跪下道:“奴婢一时情急忘形,皇上恕罪!”

皇帝冷冷道:“你那么恨云罗,当然希望永远不要有人站出来,希望她任你折腾的日子愈久愈好。”

锦瑟连连叩首道:“奴婢该死,奴婢不敢!”

“起来吧。”

“谢皇上!”

这时临止宛若打圆场似地笑道:“皇上,就是您不说告一段落,奴婢也想大胆劝您暂时缓上几天再说。”

皇帝道:“你有何意见?”

临止道:“人是一根弦,云罗原本是金娇玉贵的大小姐,她这根弦可不是太坚韧,锦瑟这些天来对她所用的刑法,依奴婢看很快要超出云罗的承受能力,这根弦绷到极限了,再加一丁点力就要断了,到时就算再想尽办法不令她自尽或者事后用上好伤药去医,恐也于事无补。如今丞相大人眼看忍不住了,在这当口折了这女子,未免前功尽弃。”

皇帝想起躲在柴房外面看她的一幕,嘴角边流出血来,显然是呕出来的一口血,临止所说并无夸大,不由点了点头。

“行了,朕心里有数,锦瑟你先退下。”

锦瑟明知皇帝和临止还有话要谈,她很明显尚且不到皇帝如此信任的地步,心中失望,也只得退出宫去。

皇帝来回踱步,殿内宽敞,有风穿行其间,然而天气溽热,这股风粘粘湿湿,吹上身极不好受。

“临止,你是不是也觉得朕过于狠毒?”

临止躬身道:“皇上圣明,一定有皇上的理由。”

皇帝笑了笑,道:“那么你说说看,朕如此对付一介弱质,倒底有什么理由?”

临止道:“奴婢想,定然是针对柳丞相。”

“然后呢?”

临止想了好一会,道:“皇上,请恕奴婢说一句大胆杀头的话,皇上利用梁云罗对付柳欢宴,这筹码还不够,就算丞相出手,无论是杀、是救那女子,都不会动到根本。”

“你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但朕什么时候说要动到他的根本?”

临止眨眨眼睛,临止是个秀气逼人的少年,一双水瞳在思索之时波光潋滟。

“柳欢宴这人,完美无缺。”

皇帝冷冷评述着帮助他登上龙座的那位最大功臣,完美无缺四个字是好字,但是用他的语气说出来,就未必尽然。

“他没有来历、没有家世、没有父母师承,没有任何亲人。当初出现在京城,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虽然成了亲,看似有了家庭羁绊,不过临止你可知道,”皇帝倏然露出一丝诡谲笑意,“成婚一年,柳欢宴尚未与妻子圆房。”

“啊!”临止为人镇定,还是忍不住轻轻呼出。

“谢盈尘这人朕见过,才貌俱是上上之选,朕想不出一个成年男子面对如此佳人无动于衷的理由,只想到一条:他不需要这个妻子,他也不需要这个家。表面上他在大越国已是位极人臣风光无限,而实际上,柳欢宴依旧孒然一身,无牵无绊。换言之,朕如果想对付他,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能让朕对付的破绽。”

临止轻声道:“只有他那丫头,还有梁云罗。”

“不错,但朕要动到那丫头,只有意味着撕破了颜面。”

临言依旧轻声细语,慢慢地说:“朝政大半在丞相掌握之下,九城驻军尚未归心,眼下就撕破颜面,实为不智。”

“何止如此?”皇帝冷冷笑道,“这皇宫,这高高的红墙以内,也到处是他张下的一张网,朕如今所能倾心信任的,唯有卿家一人而已。”

临止是个太监,皇帝口称一名太监为“卿家”,而且还是唯一的“卿家”,那实在是无上荣光。所以临止立刻跪地伏身,以表示感恩戴德、肝脑涂地。

皇帝摆手让他起来,接着道:“朕折磨云罗,不是要和他撕破脸面,只不过是想从柳丞相交织完美的天罗地网里,撕开一道口子。朕赌的就是在对待那女子上,朕比他心狠,眼下来看,是成功了。”

“丞相大人他动了?”

“对,动了。”皇帝薄薄的嘴唇抿出一条坚毅纹路,“尽管这个人是朕所未料及。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动了就好,顺着这个人,朕能抽掉一整条线,今后这皇宫之内,柳丞相的这张网,不再完整,朕终于可以暂时安心睡上一阵子了。”

临止叹息道:“可惜云罗。”

皇帝冷笑道:“她从嫁给韶王之日起,就该受到今日报应。朕一点也不觉得甚么可怜可惜,等到她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朕自会给她一个痛快!”

临止小心翼翼避开这个话题,道:“丞相不会反击?”

皇帝道:“暂时还不敢。朕和丞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正如方才你所说的,九城未伏,军心动荡,他也是个聪明人,在这时刻,朕不管拿了什么他的短处,也无论他做了点什么小动作,都无伤君臣二人的感情。但是朕要让他明白,朕才是真龙天子,朕才是天命所归!臣子,始终是臣子,他要做的就是如何辅佐天子而已,而不是凌驾于天子之上!”

真龙天子,天命所归!

伴着这霸气十足的四个字,远处惊雷低鸣,而宫室深处于昭容慢慢地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她细细体味这八个字,抿唇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明天开始争取一日一章

007 锦屏罗荐,何时拘管

张华背一个小包囊,匆匆忙忙拜别太后之时,掉了眼泪。

太后只知他忽生恶疾,不能延留宫中,却不知一只脚踏出宫闱,世上就再没有张华这个人了。

皇帝能容忍柳欢宴在宫里面张出一张细密周全的网来,并不意味着他能容忍区区一个内侍胆敢与外臣勾结。留给张华临走前足够的颜面,是有意让一无所知的太后继续蒙在鼓里,也是作为张华明白事理、并不敢借着服侍太后多年这个因由来又哭又闹闹得大家不欢的一点奖赏。

太后虽也舍不得张华的离开,不过眼下更让她烦恼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宫中消息当真传得飞快,少了张华这一只忠心耿耿的耳朵,她还是于皇帝临幸于缇的翌日便得知,她那皇帝儿子又干下这件殊不光彩之事。――当然,这也是柳欢宴动作最快的给予皇帝的一个反击。这件事让谁知道不成?唯独太后不能听说,可想而知的一场烦恼气。

太后是越听越惊,越想越气,越思越悲。

皇帝登基,龙座未稳,九城驻军尚自虎视眈眈,满朝文武待时而发者亦大有人在,但皇帝这些日子以来似乎就没做过什么好事,先是以九五之尊近乎下三滥地对待一名弱质女流,紧接着又发生了私通母妃的□。

但这件事情也透着奇怪,皇帝从来就不是个耽于美色之人,十八岁分府出宫时娶了议侍郎之女为妃,不幸这位王妃难产而死,这位年纪轻轻就孒然一身的皇子别说续弦,就连侍妾都没收上一个。如此自律甚严之人,怎么一当上了皇帝,好象种种行径大变呢?

皇帝照常过来请安,太后憋了一天的话,准备痛责一番,但皇帝只说了一句,就把她所有的怨念都打发到九霄云外:“今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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