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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道系林妹妹-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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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纨读罢,眼角暗暗挂了泪,真心赞道:“林妹妹孝感动天,林姑父定会身体康健,万事顺心。”
  贾母也忍不住抹眼泪,不愧是她的亲外孙女,样貌品行无不是第一等。
  “就这般封好,着人快马加鞭送与林老爷。”贾母示下,自然有人去操办。
  是夜,清风慢吹。宝玉屋里已熄了灯,四下寂无人声,黛玉悄悄披衣坐起。紫鹃和雪雁擎烛,黛玉伏在案头,默默书写另一份家书。
  恐怕烛影现于屋外,紫鹃和雪雁撑着被子遮住橱门。
  月升星移,黛玉笔下不停。从来,她写家书都是报喜不报忧,写的多了,自然下笔如飞;如今要说实话,却百般斟酌,才思枯竭,难以形容起来。
  思及前世种种,不免又泪落香腮,滴到纸上,斑斑点点,晕开墨迹,越发触目惊心。
  转念一想,又觉可笑可叹。她虽已立定心意,笑挽大厦,然忆及曾经与父母亲相处的欢乐时光,对比在贾家的辛酸过往,还是不免珠泪点点。
  厚厚五六页纸,黛玉用簪花小楷密密述尽寄人篱下吃穿用度全仰赖旁人的悲苦辛酸,下人如何冷言冷语含酸讥刺并自己怎样瞻前顾后小心翼翼。更明言思念父亲过甚以致日日垂泪,夜不能寐……桩桩件件,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好不容易,黛玉写完家书,用蜜蜡封好,递与紫鹃。
  紫鹃接过,在点心盒里藏好,主仆姐妹三人无言互望。
  既而天明,紫鹃早早收拾停当,挟着点心盒出门。
  刚出门就碰见了守在走廊的袭人。“呀,紫鹃姐姐这么早是要去哪里?”袭人笑问。
  “你也知道,我嫂子近来害喜严重,喜食酸的。姑娘心疼我,特特把林老爷送来的几样点心并一盒盐津梅子赏了我,让我送回家去。”紫鹃边说边开了食盒,拈起一颗梅子要喂给袭人吃。
  袭人抬头扫了一眼盒子,见里面果然是各式点心,笑眯眯吃了一颗,目送紫鹃离开。
  紫鹃一路专挑人多的地方走,逢人就夸黛玉仁厚,家里送了端午节礼就赏了她好多东西还许她送回家孝顺爹娘老子。夸的众人都以为紫鹃是来给黛玉卖好的,便不再多想。
  一路从从角门出去,转入后巷,七拐八绕,紫鹃回到老娘院中。
  她哥哥在外办差,嫂子独自在家养胎。紫鹃进门,看望过嫂子后,抽出食盒底层的书信,如此这般嘱咐。临行前,更是给嫂子怀里硬塞了两块银元宝。
  她嫂子得了好处,自然千恩万谢。待她哥哥归家,一五一十转述。
  是夜,便有一队客商带着黛玉书信沿河南下。


第5章 
  却说这日林如海下衙归家,路上家家户户门前都备上了艾草。林如海满心疑惑,端午节眼瞅就到了,怎地他送到岳家的家书还没有回音,刚一进门就叫来管家林福询问。
  林福忙答:“赶巧了,太太娘家派来送节礼的人刚到,正在耳房用茶。”
  林如海顾不上换衣裳,急忙见了来人。
  来人却不是什么正经管事,不过平素一个往来采买的小管事,名唤赖顺。林如海问话,他十句倒有八句答不上来,只一味说府上主子都好,林黛玉更是身强体健。
  林如海便不再多问,只拿了家书来看。却不是林黛玉亲笔,乃贾政所书,介绍了两府各人情况后,大段话说什么他府上门客如何如何,看去颇不着四六。只在末尾提到黛玉一切都好,让他不用担心。
  林如海略有不悦,但见今年贾府送回的节礼反比往年都丰厚些,虽然日子迟了,但是到底路远迢迢,兴许是有意外耽搁。只要黛玉无事,他便安心。暂把不悦搁下,命林福亲自招待赖顺,还赏了他好些银钱。
  如此,到了端午正日子,林如海早早归家,刚进门,林福忙忙迎出来。
  “回老爷话,荣国公府老太君亲自命人快马加鞭送了姑娘家书回来,如今人正等在花厅呢!”
  “哦?”林如海疑惑,玉儿家书怎地不随节礼一同回来,还巴巴使人再送一回,深恐黛玉有何意外,径入花厅。
  这回儿贾母派来之人乃林之孝的亲侄子林淼,最是妥帖负责。
  林如海顾不上听他问候,接过书信便看。确实是黛玉亲笔,字里行间都是思亲之情,至情至孝。林如海近来本觉身子大不如前,心怀隐忧,故而格外想念黛玉。又见黛玉言辞,果然父女连心,越发情难自禁。
  直至看到黛玉言及外祖母等人如何宠爱于她,久悬的心彻底放下。
  林淼因此得了大赏。
  只是,不曾想,第二日,林淼前脚离开,后脚一队商户找上门来,言明有御史千金的一封家书代为转交。
  起初,林福不信,要将人轰走。那丝绸贩子拿出一个银锭子为证。
  林福接过一看,可不正是府里专门送去京里特特给黛玉准备的打赏下人的银锭子嘛!
  只因黛玉幼时嫌弃金银有铜臭味,林如海专门命人在给黛玉的银锞子、银锭上都浅浅刻一株无心竹。
  林福知道事情属实,急忙问清根由并赶到衙里禀报给林如海。
  “什么?又有一封家书?”十日内,林如海都收到了荣国府送来的三封家书,叫他怎能不一疑窦丛生?
  林如海将信举到半空细细查看,信封虽没署名,但是封口的蜜蜡上镌有一圈万字不到头图纹,是黛玉祈福的习惯。
  林如海再不迟疑,展信细阅。
  哪知不过片刻,林如海已忍不住破口大骂:“蝼蚁敢尔!”林如海展信,入眼尽是斑驳泪痕,心先一紧。又见黛玉细说从头,将入府后遭遇尽皆告知,不由俊面披霜。
  待看到林黛玉自嘲吃喝用度全仰仗贾家,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甚至被下人嘲笑小气比不过皇商家薛姑娘时,林如海痛骂出口,气得几乎掀了案牍。
  林福打小伺候林如海,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又深知林如海近来气虚体弱公务繁忙伤了元气,生怕他气出个好歹,赶忙从后抱住他,苦劝:“老爷息怒,息怒,身子要紧!”
  良久,林如海才冷静下来,将信看完。末尾,黛玉提到她不久前大梦一场,梦见父亲缠绵病榻,无人照料,明年秋里便抛下了她,驾鹤西去。徒留她自己,身如浮萍,孤苦无依,最终客死异乡,只有一副薄棺归葬。
  看到后来,林如海只剩满心凄苦,颓然坐倒,颤抖不能言。
  虽知信上所书均是黛玉的梦魇,但是细一思量,以他现下情形,是否能熬到明年秋里尚未可知。倘若他当真就此离去,以荣国府今时今日的做派,又怎会好生对待他的宝贝玉儿?
  想到此处,林如海再不迟疑,立即吩咐林福请来他的乳母李妈妈,命她上京看望黛玉,切切嘱咐若情势不对,可不顾及荣国府脸面,速速将黛玉接回家来。
  且不提乳母如何弃舟换马,日夜兼程上京接黛玉归家。单表林如海这日正在家里边养病边处理公务,忽有下人回报说,有客到。
  林如海命请进来,却原来是甄应嘉来了。
  “友忠,今日你来,倒是稀客。”林如海直言。
  甄应嘉表字友忠,闻言笑答:“我听闻你告了假,在家养病。想着你我兄弟已有年余未见,特来探望。”
  甄家和贾家素来亲厚,同气连枝。贾敏和林如海赴姑苏任后,两家来往更是密切。只是如今,甄应嘉亦公事繁忙,彼此间已有年余不曾亲自登门。
  今日甄应嘉忽然来访,林如海颇觉有异。
  两人分宾主落座,闲话家常后,甄应嘉主动说起贾雨村事。
  原来自从贾雨村出任金陵知府,得了门子提点“护官符”之后,一窍通百窍皆通,在为官之道上越发精进。利用薛蟠杀人夺妻一案,明目张胆卖好于贾史王薛四家并顺利攀上王子腾这条高枝,如今俨然已是王子腾手下一员干将。现今的金陵地界上,任何事情都是贾雨村说了算,直如土皇帝一般。
  若单单如此,也还罢了。贾雨村胃口大得怕人,搜刮起民脂民膏来,恨不得挖地三尺,茹毛饮血,不留毫发。且不论贫贱富贵、士农工商、三教九流一概下手,简直雁过拔毛,说他贪、狠、馋,胜于饕餮都不过分。
  林如海越听这话越觉不对,这贾雨村是由他引荐给贾政的,如今投靠王子腾也属正常。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更别提在富得流油的金陵。贾雨村承受不住诱惑,贪财弄权,也在人情之内。
  但是似他这般横征暴敛,甚至刑逼士绅,连金陵地头蛇甄应嘉都得罪上了,绝非单纯贪污成性。如此孤注一掷,所图必大,保不齐是在皇位上。
  夺嫡这滩浑水,别说他是今上心腹,就算他是皇子岳家也断不会去趟。而甄应嘉今日巴巴跑来告诉自己这些,不知所图又是为何?林如海暗忖。
  甄应嘉说完,见林如海只眼珠略转了几转,便端起茶盏,作势撩茶沫,干吹气却也不喝,便知这位好友在等自己的下文,索性大方坦承来意。
  他甄应嘉如今虽然圣宠不在,只能在清水衙门捞个虚职,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甄家素来和贾家关系非比寻常,贾家和王家彼此有亲,王家也算金陵望族,相较来说,甄家与王家总是亲近过贾雨村。
  现今,贾雨村却不顾及他甄应嘉的身份、脸面盘剥到了甄家头上。撇除那些节礼并日常迎来送往,甄家每年打点给王子腾的银钱已是不少,如今再这般强征硬敛,甄应嘉不只是吃不消了,更是被生生憋出了几分气性。
  王家也不过仗着王子腾得势,涨了几分脸面,就这等目中无人。难不成他王子腾当我甄应嘉是发面馒头,随他拿捏?
  甄应嘉越想越气不过,便亲自登好友林如海家门,告他贾雨村、王子腾一状。
  林如海听罢端详,低头沉吟不语。他素知贾敏二哥贾政有几分伪文人呆气,略显迂腐,不通庶务,也不擅打理人情世故。但他这个远亲王子腾可是个极有手腕之人,凭借一己之力混成一品大员,还屡犯官场大忌,多次改换门庭,依然屹立不倒,手段自是非凡。总不至于如此识人不清,错信贾雨村至此。
  果然责人容易罪己难,林如海却没想到,最初是他举荐的贾雨村,还聘请贾雨村当林黛玉的先生。要说谁识人不清,他林如海首当其冲。
  只是这也怪不得他,贾雨村毕竟是有真才实学之人,他那个进士是实打实自己考出来的。且林如海聘请贾雨村为西席时,贾雨村是个被罢了官的进士。当过官的进士纡尊降贵给一个四岁的女娃娃当先生,却是委屈了他的。贾雨村投靠林如海时,当真是个不得志的才子,这点林如海本没看错。
  只是林如海生来不是个野心大的人,于官场一途,看得比贾雨村、王子腾之流,开明得多,也深远得多。便不能理解那二人一朝得志便欲手眼通天、青云直上的鸿鹄之志。
  不能理解,却不代表不懂。
  他和贾雨村的关系本没想过瞒人,有心之人一打听便知,如此想撇开,便没有那般容易。
  盐政肥缺,却也扎眼招妒,所幸林如海深知此理,早已有退位让贤之意。加之贾敏早丧,他膝下只有黛玉一个幼女,俨然“绝户”之门,说他有意夺嫡叛主,谁也不会相信。
  也是因此,皇上才更放心让他长年累月的当这个巡盐御史。
  他更是早早做好了准备,将黛玉送往京城,原就是打算借“一门两国公”这棵大树庇佑黛玉,让她依靠外祖母、舅舅、舅母们谋得一个好姻缘。哪怕有一天他突遭不测,撒手西去,黛玉也能有个好归宿。
  可如今看来,贾母年老,贾政迂腐,王夫人心窄,终护不得黛玉周全。
  想必还是得靠他,强撑起这把老骨头,不说看着黛玉嫁人,总要帮她订下一户好人家再做那归天事。
  林如海心念电转,将身前身后的事情想了个遍,在甄应嘉看来,却不过盏茶工夫。
  林如海计议已定,起身,对甄应嘉含笑一揖,说道:“有劳友忠实言相告,如海铭记于心。至于后事,友忠且待佳音。”
  林如海得甄应嘉提醒,激发病中一点锐气,决意延寿数。
  为表感谢之情,林如海略略放出风声,敲打了得意忘形的贾雨村,还上书皇帝,替甄应嘉美言,帮他升官并谋了个实缺。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第6章 
  话说林如海乳母李妈妈自打得了如海命令,便带着几个得力下属,一行人加紧赶路,星夜兼程,比身负采买重任的林淼早了许多时候入京。
  李妈妈做事滴水不漏,先打发小厮去荣国府禀报,谎称林如海迟迟不见黛玉家书返回,又兼身体抱恙,甚为悬心,辗转难安,特命乳母上京探视贾府众人并林黛玉,两日后便到。
  这边厢,李妈妈自去城中先寻了一处客栈安顿下来,再换了身儿华丽衣装,厚厚扑过一层粉,招摇过市往宁荣街而来。
  且说,宁荣街上也是人来人往,只无人敢往荣国府门前瞎凑。荣国府守门小厮们见闲来无事,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磕牙。
  李妈妈带着老管事林旺并一个粗壮仆妇一步三晃走过来。“劳您驾动问一下。”李妈妈未语先笑,身后林旺已然上前挨个往小厮手里塞了足足一两重的银子。
  财帛动人心,本来眼高于顶的荣国府小厮们看见李妈妈穿得彩绣辉煌,越发不敢轻视,纷纷打着揖上前问候。
  “这位妈妈,您有话但请直说。凡是咱们知道的,必直言相告。”
  李妈妈缓缓接道:“咱家老爷是外放官员,如今要回京任职,思量着购买一处像样的宅院并置办些得力的下人。我看着贵府后边儿几条街有处大宅闲置着。且这宅子主人也姓林,正好与我家老爷同宗。我斗胆看着那宅子甚好,可遍寻不见那家主人。听闻那宅子主人和贵府有着姻亲,寻摸着来此探寻探寻。”
  为首一个小厮抢着道:“您还真来对地方了。那宅院原来是林侯府上的,正是我家姑奶奶的旧宅院。我家姑爷如今升任巡盐御史,长年待在姑苏,京城的老宅就闲了下来,只有几个老仆人负责打扫看护,原没人住。但是,他这宅子如今近八成是不卖的,过个两三年您倒可以考虑考虑。”
  “这话怎么说来着?”李妈妈诧异询问。不等那小厮张口,已挥手示意林旺又递了一锭银子过去。
  果然,那小厮痛快回答:“不瞒您说,这林府上的姑娘现今正在俺们府里住着,俺们姑奶奶前些年没了,偌大一个林府就剩了这独一位的姑娘。”那小厮说着,压低声音,凑近李妈妈耳边补充道:“而且我们听说南边这位御史老爷身子也不大好,怕是就要——”
  剩下的话小厮没敢说完,但意思却已十分明显。李妈妈听着,忍不住气得眼皮直抽——这就是荣国府教养出来的好下人,当着外人径直议论主子不说,还敢排喧主人家命不久矣!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林家已是绝户之门,只等林老爷没了,那宅院就归了他们贾府。那时卖或不卖,便由他们说了算。
  林旺本是个藏得住心思的人,听到这话,也骇得面容失色,与那粗壮仆妇对视,彼此暗暗惊心。
  李妈妈到底经的事多,咬牙忍住怒意,向小厮略略欠身,“多谢您知会,既如此,俺们与那林宅便无了缘分。只是下人仍需采买,一事不烦二主。贵府世家大族,下人八成都是家生的。但是到底熟悉京里情况,烦请您指引一位府上管事妈妈,我这里仍有厚谢。”
  领头小厮收了钱,命一个十一二看去甚是精滑的小子领着李妈妈转去贾府下人聚居的后巷。
  却不曾去寻林之孝家的。
  原来适才一直回话的领头小厮和这个小子都是周瑞家的亲戚,有这赚钱的好事,自然便宜自家人。
  李妈妈打听得知要见的人乃是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本想着要不要避一避,让粗壮仆妇去见。转念又想,单看守门小厮随意议论林黛玉并林如海情状,自家姑娘在府里日子定是过得极不好。
  老爷有命,情势不对,立即接了姑娘回去。捉贼拿脏,既然保不齐要撕破脸,索性明着告诉他们,我们知道了他们这些龌龊心思,让王夫人之流投鼠忌器,不好过分阻拦,也是护全自家太太颜面。
  赶巧,周瑞家的这会儿在凤姐跟前伺候,不得空。李妈妈留下粗壮仆妇在周瑞家等候,言明自己先带着林旺去天香居开好雅座,专等周瑞家的到来。无论事情成与不成,只为和荣国府结个善缘。
  待周瑞家的在前头忙完,归家碰见自家儿媳不早不晌正与一个陌生仆妇吃酒喝茶,聊得不亦乐乎。
  周瑞家的轻咳一声。陌生仆妇忙起身前来问好,顺势就是一锭银子递上前。再有周瑞家儿媳妇从旁解释,周瑞家的立时明白,这是外地小官,初来乍到来寻门路的,国公府管事的架势便端上了。
  再听闻另有管事妈妈并管家在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天香居开了雅座专门迎候她,嘴角便翘上了天,特特换了身见客华服,带着一群心腹婆子浩浩荡荡宰大户来了。
  且说周瑞家的带着人上楼,在楼梯口遥遥望见一个年岁五十开外眉眼带笑气度不凡的太太样儿人物,想着小官家婆子断没有这等风采,一时不敢错认。
  却不想,那人竟亲亲热热迎上来,挽着她的手,先向她行礼,“姐姐来得真快!妹妹原也是京城人士,只是不似姐姐这般在京城年深日久、树大根深,如今更是久居外地,方才归来。这京城风物,妹妹看着已大不相同。”
  周瑞家的被请上主座,向来巧舌如簧的她竟讷讷不能言。
  “只是这天香居果然是好地方,这等好席面,十来年不曾变过。您先尝尝这道醉鸭,用上好女儿红佐料,鸭肉鲜美细腻,入口酒香四溢。”李妈妈也不说旁的,只殷勤布菜劝客。
  粗壮仆妇更善调笑,荤素不忌,却也不过分,几句玩笑说罢,一桌人笑得东倒西歪,俨然已十分熟稔。
  周瑞家的见自己带来的人都在大快朵颐,言笑晏晏,心底最后一点点戒备也放下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有宁荣二府这块大招牌在后,新来的小官儿从她们这些管事下人处开始巴结倒也合情合理。
  这边儿,李妈妈和周瑞家的等一众管事婆子、内院仆妇吃酒。那头儿,林旺带人专挑了贾府门子和车夫等人套话。三两迷魂汤并丁点黄白物下去,贾府下人们当说的不当说的全吐露出来。
  “听闻府上好几位姑娘,各个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出来不怕您笑话,俺们府上哥儿们也都是顶好的呢!”酒过三巡,一桌人都有了几分醉意,李妈妈装着不胜酒力打趣道。
  周瑞家的自诩火眼金睛,斜睨李妈妈一眼,笑道:“俺们府上姑娘自是好的。”
  “只不知贵府姑娘都年芳几何,可许了人家不曾?”李妈妈问道。这原是各府私隐,非官媒人或世交近亲之类,不得打听。
  但周瑞家的仗着她乃王夫人陪房,又素不把府上几位姑娘放在眼里。迎春、探春乃庶出,惜春是东府娘死爹不疼兄嫂不待见的主儿。至于林黛玉,呵呵,有王夫人给她撑腰,她有什么不可说的?
  周瑞家的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敲着筷子细数贾府几位姑娘优劣上下。
  什么二姑娘失在呆傻,三姑娘太过霸道,四姑娘冷心冷情,林姑娘小性儿难伺候……种种编排词句,话赶话语连语,如断弦珠子噼里啪啦直往外冒。唯独,只是对薛宝钗夸赞不绝,且不提名讳。
  李妈妈闻言,握杯子的手攥得死紧,脸黑得赛锅底。
  奈何周瑞家的醉眼迷离看不分明,还恬不知耻笑言:“妹妹你不知道,那林姑娘模样虽生的不错,但虽是官家千金,却甚为小气。出手还不如妹妹手下一个仆妇大方。要不是俺们老太太心慈,看重这个外孙女,啧啧……”
  李妈妈心火烧到了天灵盖,咬牙冷笑:“呵呵,呵呵。”
  却还有那帮腔妇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胡剌剌说什么林姑娘身子弱,迎风流泪,没有宜男相,惹得众人哄笑。
  “啪!”一声巨响,碎瓷乱飞。
  哄笑的众人都停了筷子,面面相觑。
  原来是李妈妈受不住气,一把摔了酒杯。
  粗壮仆妇胆战心惊望着李妈妈,生怕她此刻便要翻脸。毕竟林黛玉在家的时候,林如海和贾敏对她宠爱有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知如今在京城,竟受这等欺辱!李妈妈也是从小看着黛玉长大的,她怎么受得了?
  李妈妈面色铁青,却也知此刻不是发作时候,以手扶额以示掩盖,口中笑道:“哎呀呀,真是不行了,我竟喝多了,摔了酒杯,扰了各位兴致!”
  粗壮仆妇赶忙叫来小二,重新换过杯盏。贾府众人素日编排主子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众人再度划拳吃酒,热闹起来,兴致竟不减分毫。
  转眼两日后,李妈妈带着人早早到了码头。林府众人清一色素色衣裳,不着配饰,乍看去还不如贾府三等仆妇体面。
  李妈妈等人装作刚到模样,直等了两个时辰才被姗姗来迟的贾府下人接进府中。
  进角门的时候,开门的小厮正是那日引领李妈妈并林旺去后巷寻周瑞家的那个半大小子。他倒也有几分眼力,盯着不施脂粉,简朴得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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