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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二嫁,媚惑腹黑帝-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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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为长公主又如何?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只是九重天阙的伶仃女子,让人捏在手心里,要杀要剐还不是只言片语之事?
因此,必须未雨绸缪。
我矜持地笑着:“陛下尚幼,唐王摄政,诸位大人身为各部重臣,理当为陛下分忧,这天下嘛,毕竟还是凌氏的天下,是不是?”
林大人脸容肃然:“公主所言极是,老臣自当身先士卒,绝不让权臣当道。”
我的脸颊勾起一抹钦慕的笑:“唐王乃当世英杰,文韬武略,必能辅佐陛下开创盛世。”
小云插嘴道:“唐王尚无妻室,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唐王呢?”
曹大人笑道:“唐王文武双全,确是世间难觅的好夫婿,宜配帝姬。”
我敛眸羞笑,避开他们别有意味的目光。
以他们为官多年、沉浮大半生的阅历,定然深知此次密会的用意与我的心意,而他们会不会循着我的意,就看他们对大凌有多忠诚。
******
“奴婢参见王爷。”殿外传来宫娥内监的声音。
我悠然斟酒,须臾,眼前一暗,一抹傲岸的身影立于门扇处,但听他沉声朗朗:“不知长公主宣臣前来,有何要事?”
伸臂一拂,我兀自斟酒:“自然是要事,王爷请坐。”见他毫无所动,我冷讥地一笑,“莫非王爷担心酒菜中有毒?还是王爷觉得我面目可憎?”
唐抒阳,不对,应该是流澈净。他踏进大殿,掀袍坐下,神采轩昂:“臣要事在身,公主不凡直言。”
“王爷摄政主朝,自然政事繁忙。”双眸一斜,我笑道,“王爷的母亲是永阳公主,是我的皇姑母,说来呢,我该改口唤王爷一声‘哥哥’,是不是?”
“公主随意。”流澈净温然一笑,扫了一眼案上琳琅的珍馐与清酒。
“今儿是我的生辰,王爷能否陪我喝两杯?”
“原来如此,公主理应早些儿差人告诉臣,臣好为公主庆生。这样吧,臣立即下令,让御膳房为公主备下生辰晚宴。”
“王爷有心了,我本想一人静静地喝两杯,不过突然想起王爷喜好美酒,便差人请王爷过来。”我淡淡地说道。
“谢公主美意。”流澈净举杯一笑,“臣贺公主芳辰,待会儿臣命人送一份薄礼过来。”
“王爷请。”我掩袖饮下,搁下酒杯笑道,“自三月仓惶逃出洛都,便想着此生此世再无回来的可能,却无料到,还是回来了,而且仍是栖身于这幽深的深宫,这江山仍是凌氏的天下。”
“这一切,都是仰仗于王爷,倘若皇姑姑泉下有知,定会欣慰。王爷,我代陛下敬你一杯。”停顿须臾,我才接着道。
“公主多虑了。”流澈净淡淡道。
“王爷可知,六王于龙城争霸的那些日子,我和端木姐姐过得很辛苦。”我惨淡一笑,仿似真的忆起那飘摇无依、任人宰割的岁月,“端木姐姐三废三立,而我也是被皇叔和堂兄呼来唤去,命悬一线,今日不知明日,明日不知后日,整日整夜地担惊受怕,不敢入眠,不敢用膳,时刻防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咳,如今想来,我想端木姐姐也和我一样,心有余悸。”
“从今往后,公主再也无需担惊受怕。”流澈净淡漠地笑,无动于衷。
“说来呢,我毕竟是公主,身份摆在那儿,皇叔待我也还不错,端木姐姐就受苦了,在龙城与紫镛城之间来回数次,起落沉浮,太过磨心了。”我徐徐道来,似是无意中想起,“不过呢,端木姐姐自有贵人相助,流澈将军护她于左右,无论是龙城,还是紫镛城,流澈将军都不会让她损伤半分。”
“摄政王雷霆要封端木姐姐为后,幸而流澈将军极力劝阻,雷霆方才作罢。流澈将军特意安排阿绸阿缎保护在旁,否则端木姐姐早已……咳,端木姐姐跟我提起过,她在行宫遇刺,幸亏流澈将军及时赶到,不然端木姐姐就无声无息地命丧行宫了。还有呀,成王迷恋端木姐姐的美色,深夜意图不轨,也是流澈将军赶走成王的……若非流澈将军,端木姐姐怕是香消玉损了。他们两人经历了这么多,患难与共,携手扶持……”
他的黑眸骤然冷凝,聚起一抹阴森的光。我瞧在眼里,却故作毫无所觉,仰慕地笑着:“流澈将军文武双全、文采风流、姿容俊逸,曾救端木姐姐多次,两人多有诗词唱和,羡煞旁人呢。”
仿佛惊见他铁寒的脸色,我惊慑莫名,慌乱道:“王爷,我……我不是故意提起的,我只是一时感慨……”
流澈净紧蹙的眉头略微舒展:“臣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话音未落,他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望着他轩扬的身影,我微微一笑。
不多时,宫娥来报,我的好姐姐——端皇后向我庆贺生辰。
“难得姐姐记得我的生辰,姐姐有心了。”
“应该的。”端木情一袭玫红曳地锦裙,难得的明艳与亮泽,倒衬得我影姿寥落、容华黯淡。她温润地笑着,“我也是今儿一早才想起来的,便命御膳房赶了几样精致佳肴与点心,还是妹妹以往的口味,不知妹妹的口味变了与否?”
“姐姐晓得我的脾性,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一生不变。”
“我就喜欢妹妹这脾性呢,”她自然听出我的话外之音,自也不介意,示意宫娥奉上佳肴与点心,“今儿呀,我们就好好叙叙旧。”
我眉笑弯弯地坐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流澈哥哥刚走,姐姐遇见了吗?他也真是有心,晓得我的生辰,命人送来这些菜肴,特意过来跟我喝两杯呢。”
端木情眸光一冷,旋即神色如常:“妹妹是长公主,他理当前来庆贺的。”
2、兰心
银光骤然划过,父皇举剑刺来……母后仓惶逃奔,宫娥惊乱地四窜……银光森然,耀得我睁不开眼,父皇冲过来,剑锋直直地刺进我的胸口……
很热,惨碧的火舌吞噬了一切……浓烟弥漫,呛入口鼻,喘不过气……嚣张狂热的火舌封住所有的门窗,蔓延至我的身上……
西宁哥哥,这是我新作的词儿,你觉得如何?
西宁哥哥,你带我去护城河玩,好不好?
公主妹妹,这是你的画像,我为你画的,像不像?
唐容哥哥,我已国破家亡,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唐容哥哥,我晓得你不爱我,即便如此,我也愿意,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唐容哥哥,是她害死你的,我一定为你报仇,我要她血债血偿!
“公主……公主……”
骤然听见一声急促而担忧的唤声,我惊醒过来,汗流浃背。
小云握住我的手,柔声安慰道:“醒来就好,只是梦魇,公主要喝水吗?”
我摇摇头,挥手让她退下,靠在大枕上,阖上双眼,脑中却清晰地浮现出端木情时而冷酷时而巧笑的脸庞。
端木情,是你夺走了我的西宁哥哥,是你夺走了父皇、皇祖母对我的宠爱,是你再次夺走了唐容哥哥,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失去的东西,我会全部讨回来!你所拥有的,我会一一地夺过来,正如你夺走我所拥有的一切一样!
我,凌璇,向天发誓,我一定会全部夺回来!
******
昔日的贵妃娘娘,当今的皇太后,与唐王斗得你死我活,而端木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难以取舍,那种滋味该是别样的风味。
就让他们斗个鱼死网破,我只需在寂寂深宫韬光养晦,蛰伏谋划,有朝一日,那些出其不意的事儿,将会让你们措手不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皇太后终于落败,唐王流澈净天命所归,荣登宝座,建朝“大敬”。
然而,随着天纵英明的唐王登基那日起,有关他与端木夫人淫乱宫闱的传言就流传于市井坊间,越传越是神乎其神,整个洛都都在私议开国帝王与前朝皇后的圣德与品行。
狐媚转世,妖颜惑主,红颜祸水,所有不堪入耳的传言直指端木情!
然而,本想以传言将她逼到紫镛城,却是功亏一篑。不过,我并不着急,这漫长的一生,我会陪她玩到大限的那一日。
流澈潇回京,封兰陵王。一时间,洛都盛传兰陵王俊美无双的姿容、冠绝当世的词赋文采。
这日,洛都东郊行宫紫镛城风物迤逦,金光云影洒于琉璃碧瓦上,浮金灿灿。
我坐在“在水一方”亭子里等候他的到来。我相信他会来。
果不其然,兰陵王踏步而来,不紧不慢地踏着一地的碎金与灿烂,一身的风雅而从容。
“郡主邀请,是有要事吗?”流澈潇的颊边噙着一抹雍雅的笑意。
“值此夏末时节,百花妖娆,与兰陵王一同品赏,别有风雅,不是吗?”我舒缓一笑,请他坐下,让小云奉酒上菜。
“郡主好雅兴。”流澈潇温和地笑道,“若我没有猜错,风雅事小,‘端木夫人’事大。”
“王爷快人快语,我也不卖关子了。”我爽然地笑道,“我为王爷不值。”
“如何不值?”流澈潇好笑道。
“流澈潇姿容绝世、词赋风流,端木情诗词才情名满天下,一个兰陵王,一个前朝皇后,似无关联,不过,我与端木姐姐自小姐妹情深,怎会不知呢?”我恍然一叹,“那些风雨飘摇、生死未明的日子,我永远无法忘记,相信端木姐姐也与我一般,不曾忘记。”
“端木姐姐与你多有诗词唱和,外人不知,我却晓得,兰陵王一腔钦慕之情早已牵系在端木姐姐的身上,只是我不明白,端木姐姐为何另投他人怀抱呢?”眼见他的俊脸又冷有沉、默然饮酒,我的心中冷笑一记。
“郡主究竟想说什么?”流澈潇的语音冷冽如冰。
“陛下攻入龙城的那夜,王爷重伤,后不知去向,究竟怎么回事呢?然而就在那夜,端木姐姐身中奇毒,我听闻是陛下为她解毒的。”我逡巡着他的眼色,继续撩拨着,“也许端木姐姐是为了报恩,也许她是身不由己,也许是不足为完外人道的缘由,无论如何,我都为你不值呢。”
“六王霍乱天阙,幸而王爷多方照拂,端木姐姐才毫发无损,可惜,命运弄人……”我幽幽地追加一句,感慨万千。
流澈潇急促地饮酒,眼底蕴着薄怒,脸色由青转白,冷寒簌簌。
长长的静默。
天光晴艳,云影绵绵。
流澈潇抬眼望我,眸光微寒:“郡主邀我前来,便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我缓缓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别无他意,为你不值,也为端木姐姐的‘身不由己’惋惜。”
他静静地望我,忽的雍雅一笑:“郡主有何高见?”
心底一沉,莫不是他已料到我的意图?也是,他并非蠢人,自然晓得我的意图,在他面前,无需刻意伪装,但也不可泄底。我轻声一笑:“王爷说笑了,我能有何高见?”
流澈潇似笑非笑地望我,别有意味地问道:“郡主有意中人吗?”
我一怔,轻然而坚定地说道:“有。”
他的笑一如俊雅行云:“他日郡主有何吩咐,我自当效犬马之劳。”
我颔首灿笑:“好!王爷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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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流澈潇牵线、传递诗词,让端木情心乱、纠结,可是,却没有引起大波澜。
到底低估了她的坚定、他对她的信任!
妖后乱国!
宁州、台州飓风肆虐,晋州地震,毁灭性的天灾让大敬子民流离失所,枭雄与妖后的流言引发数州百姓的恐慌。大批灾民流落到洛都,聚集午门不散。
然而,即便传言甚嚣尘上,即便是妖后乱国,流澈净也执意立端木情为后!
我无可奈何,咬紧牙关亦只能静静等待良机。
端木情离宫已有十来日,在金斓寺斋戒,祈求上苍降福于民。本想趁此良机赢得流澈净一顾,却无料他如此无情地将我拒之殿外。
这日,小云陪着我闲庭信步,从御花园漫步至一处较为偏僻的宫殿。
前方走来三人,两名侍卫押着一名浑身脏乱的老者。那老者弓身走着,步履蹒跚,低着头,任凭侍卫的喝斥。
小云惊道:“好可怕!那人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怵目惊心呢。”
闻言,我不由得凝眸望去,但见那老者满脸皱纹,刀疤犹有血色,似要滴下血来,甚为惊悚。
这身形,这神态,这眉目,依稀在哪里见过……忽然,一抹熟悉的影子跃进脑海,是他?
是张德子。然而,他怎会在此?
自端木情的姑姑、皇太后薨了之后,他便消失于龙城,这会儿又突然出现,究竟怎么回事?
两名侍卫见过礼,押着老者继续前行,我蓦然喝道:“站住!”
三人停住,一名侍卫恭敬道:“郡主有何吩咐?”
我随意地问道:“此人犯了何罪?”
“此人擅闯皇宫,卑职正要将他交给冷统领处置。”
“冷统领职掌皇宫的禁卫,哪有闲工夫理会这个擅闯皇宫的老头。这样吧,你们把他押到那亭里,我来审问吧。”
“是。”两名侍卫自是不敢抗旨,将他押往附近的凉亭。
老者深埋着头,似乎害怕我认出来。小云会意,让两名侍卫退出亭外数丈。我静静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张德子。”
闻言,老者全身僵硬,双手微抖,极为震惊的样子。须臾,他苍老的嗓音响起,抬脸望我:“郡主好眼力!郡主既已认出老奴,老奴任凭处置。”
我敛眸凝视他,无视他脸上的刀疤:“先皇与皇太后双双驾崩,你不知去向,过了这么久,你又突然出现于此,着实奇怪。不过,我深知每个人都有不为外人道的苦衷,我也不想知道。”
眼中的亮光倏然黯淡,张德子悲道:“老奴擅闯皇宫,确有苦衷。”
我长长一叹,仿似历经沧桑的老者:“宫中旧人多已不在了,你侍奉御前多年,甚得父皇信任……如今想来,大凌覆亡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的龙城,不再是以往的皇宫,陌生,冷酷,无情。”
张德子劝慰道:“郡主莫多虑,郡主仍是天家贵眷,当今……圣上待郡主圣眷颇隆,该会为郡主寻得一门好姻缘。”
我摇摇头,凄然道:“嗯,是多虑了。张德子,今儿遇见你,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呢。我能够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他猛地下跪:“谢郡主,老奴别无所求,只求在宫里有一个安身的地儿。”
******
所有的用心良苦终于开花结果!未雨绸缪自当心想事成——我终于成为流澈净的妃子。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凌朝遗老跟大敬皇帝力争的结果。
端木情,你贵为皇后,位及中宫,我亦位列四妃,这一仗,你没有赢。有朝一日,如今你所拥有的凤冠凤袍,我会夺过来,整个后宫,将是我凌璇的天下。
端木情,你等着!
第一夜,他在贵妃上官蓉儿的寝殿。
第二夜,他在贤妃西宁怀诗的寝殿。
册妃大典之后的第三夜,流澈净终于来到云岫宫。
他站立于寝殿的紫红绫纱帷幔处,黑底滚金团龙袍服,简冠巍峨,身姿傲挺,踏着一地的明光与满殿的旖旎。他一踏进寝殿,这旷寂而冷漠的寝殿,瞬间变得温暖而粲然生辉。然而,那眉宇英伟而愁锁,那面容坚毅而萧索,那目光晶亮而幽沉。
敛眸含笑,似泛春水,如横秋波,我笑着迎上前,微微欠身:“陛下来了,可用过晚膳了?”
流澈净木然地点头,再无多余言语。
“臣妾命人备下点心,与陛下浅酌两杯,可好?”
“好。”他步入寝殿,神色寥落。
“酒菜立即备好,陛下稍等。”我示意小云快快奉上早已备好的精致小菜与宫廷佳酿,坐于他身侧,“陛下在云岫宫,只会觉得松快与温暖,所有烦心的事儿将会一扫而空。”
“哦?”流澈净侧眸望我,目光犀利逼人,“果真如此,淑妃当得一个‘淑’字,只怕淑妃心有别想。”
“陛下说笑了。从万千宠爱的锦平公主,至落架的凤凰,从洛都到扬州,又从扬州到洛都,从任人摆布的玩偶到乐平长公主,从乐平郡主到淑妃,短短数载,像是历经三生三世。如今,陛下是臣妾的天、臣妾的地,陛下龙颜欢悦,臣妾自是开心,陛下龙颜不悦,臣妾便要抚平陛下深锁的愁眉。”
“臣妾只求一个字:平。让自己平静,让云岫宫平静,让陛下的后宫平静无波。”我轻柔道,眼底眉梢皆是诚恳。
精致小碟的珍馐奉上桌,佳酿琥珀、醇香清冽。
流澈净斟酒自饮,一连三杯下腹,仿似饮水。
他仍是愁绪郁结,我晓得他的愁结所在——册后大典前夕,端木情才知晓册后大典之后即是册妃大典,在大典上昏厥倒地,经御医诊断,原来是怀有龙嗣。不过,双喜临门之际,也是她万念俱灰的时刻,所有的真相一齐浮出水面,她能否挺得过去,便要看她的心够不够坚硬。
心念转移间,流澈净已然数杯落腹。
我柔然浅笑:“听闻陛下千杯不醉,不知臣妾能否有幸见识到陛下的如海酒量?”
“朕从无醉过,也不让自己饮酒过甚。”语声淡漠。
“世人皆醉我独醒,陛下天纵英明,果真千古少有的圣贤明君。”他的冷,我毫不在意。
“圣贤明君?呵……”流澈净嗤的一笑,冷如秋凉夜风,“传言中,朕是窃国枭雄,朕窃了你的国,窃了大凌的天下,你不恨吗?”
“家国,天下,大凌,大敬,于臣妾来说,无关紧要。”我迎上他炯炯逼视的目光,淡漠得如同眼前是一片无垠的原野,“臣妾只是一介女流,只愿与夫君举案齐眉、琴瑟合鸣,别无所求。陛下问我恨不恨……”
“陛下要听真话吗?”我淡笑一问,他点点头,我娓娓道来,“大凌气数已尽,而陛下天命所归,励精图治,帝业稳固,皇图兴盛,天下万民莫不归心。古人云,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个道理,我懂,陛下顺应天意罢了。臣妾若要恨,要恨谁呢?恨得了一个,恨得了天下万民吗?”
“想不到淑妃如此明理豁达。”流澈净的眼底浮起微弱的笑意。
“这天下,究竟姓什么,臣妾并不在意,臣妾在意的是,谁是臣妾的夫君。”我晓得这一席话多少打消了他对我的戒备,凡事一步步来,我有足够的耐心赢得他的另眼相待。
流澈净淡然一笑,默默饮酒,显然不在意我的言辞。
我温柔地笑道:“或许,陛下心中只有皇后一人,臣妾自知比不上姐姐,只望陛下偶尔记起云岫宫、记起凌璇在此等候陛下,臣妾便知足了。”
他将酒杯递到我的手中:“与朕喝一杯。”
我一饮而尽:“陛下何时就寝?臣妾已铺好锦衾,倘若陛下不喜与人合衾,臣妾就在榻上歇一晚。”
流澈净幽黑的双眼精光微闪:“不必了,朕只是顺便过来看看你。”
3、雪深
我赢了!
此生此世,唯一的仇敌,端木情,终于落败,自行离开龙城,离开洛都。
可惜我并不知她何时离开的,若我晓得,必定赶尽杀绝,让她从此香消玉损。
端木情,自你进宫,你便夺走我拥有的一切,夺走父皇与皇祖母的宠爱,夺走青梅竹马的西宁哥哥……自你进宫,西宁哥哥便撇下我,围着你转,哄你开心,带你玩耍,再也不理睬我了,再也不陪我练字作诗了,再也不喜欢我了。
你不晓得,我有多恨你,可是,我掩饰得很好,我故意与你成为好姐妹,可是,只有天晓得,我是多么地恨你。
后来,若非你的突然出现,唐容啸天一定是我的。然而,你再一次把他从我的身边夺走。
端木情,我对你的恨,比海深,比天广。
如今,你终于走了,望你不要再回来。
流澈净的凤印,终究是我的,流澈净的后宫,终究是我——凌璇的天下。
可是……还有一个上官蓉儿,我到底低估了她。
端木情离京后,流澈净几乎每日都夜宿香露宫,究竟上官蓉儿是何等女子,竟有如此的魅力与手段令他分外青睐?
这一日,我来到香露宫,上官蓉儿热络地招呼我。殿外大雪纷飞,寒气逼人,暖阁内温暖如春,冷热相宜,正如她的温柔浅笑令人分外舒服。
“你比我稍长两岁,我该唤你一声姐姐才是。”上官蓉儿握住我的手,浅笑如画。
“嫔妾怎敢呢?”我俏皮一笑,上官蓉儿确是一个容易相处的女子,温言软语,正如窗外的飞雪绵绵絮絮地落着。
“莫见外,就这么着了,你是姐姐,我是妹妹。”
“咳……”我突然一叹,凝眸感慨道,“如果端木姐姐在此就好了,我们三人定能成为好姐妹的。”
“端木姐姐也可怜的。”上官蓉儿唏嘘道,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归于一声轻渺的叹息,“倘若她能顺着陛下一些,便不会有此结局。”
“端木姐姐的性子,我多少晓得一些的,难得陛下把她搁在心里,圣眷优渥,她却这般恃宠而骄,我想劝,也不知如何劝呢。”
“也许这便是陛下珍视她的地方,即使她不在了,陛下还是忘不了她。”上官蓉儿轻叹道,一双漆黑妙目凝烟渺渺,“我总觉得,陛下的心随着她去了。”
“陛下的心在妹妹这里呢。”我打趣地笑道,“陛下夜夜宿在香露宫,我真要吃味了呢。”
她的雪砌容华倏然薄红流粉:“是我的不是,历来后宫要雨露均沾才能和睦相处,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忙道:“妹妹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上官蓉儿宁和地笑道:“我晓得的,姐姐,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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