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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瓶儿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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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瓶儿手里不停,嘴里道:“您先自己吃吧,等我喂完官哥儿再说。”
  西门庆看着她喂儿子:“你不吃了?等喂完他,饭菜都凉了。”
  李瓶儿头也没回:“凉了就凉了吧,热饭热菜还能比儿子更重要?事事都要丫头们做了,那当初还不如让丫头们替我生孩子呢!”她拿起手帕替官哥儿擦擦嘴,又舀一勺粥送到儿子嘴边。
  西门庆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亲娘。他娘走得早,那点稀稀的回忆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淡薄了。他记得,当初他娘没死时,他们一家三口也是这样。他爹开着一个生药铺,平日在铺里经营生意,他娘则带着他在后院玩耍,等到饭时,一家三口齐齐坐在桌前。
  他娘永远是最后一个吃饭的,因为得先喂他,父亲则会一脸笑意看着他们母子俩,然后快速吃完自己那份,把他接手过去,以便让他娘能多吃上几口热饭热菜。
  后来,爹娘都死了,留下他一个人及一间不大不小的生药铺。那时他还小,还没学会做生意,被同行骗了几次,险些将父母留下的老本用光。
  就这么一间青黄不接的生药铺,竟也入了好些人的眼。他们趁着他年小,又无父母亲戚,一心想谋夺他的铺子。同行的欺压、地痞流氓的搔扰,全压到他年幼的肩膀上。
  报官吧,官府里不认识人,又没钱打点公差,事情得不到根本的解决。
  没办法之下,他学会了以暴制暴。
  在那几年里,他刻意结识了一群混混,学会了赌博、双陆象棋、抹牌道字之类,平日和他们称兄道弟,用一些酒饭钱倒也换来了一份安宁。
  后来,他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性格也越来越凶狠霸道,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打他的主意。等他终于攀上官府时,俨然成了清河县一霸。
  生药铺的老伙计傅铭,忠厚老实有余,若说到教导小主子,那是万万不够的。他连大声对西门庆说话都不敢,哪里还敢多管呢?每日只老老实实地替他守着铺子。
  白日,西门庆在外欺街压道,凶狠恶状,只有晚上回到家,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孤清。
  成年后,他开始留连妓|院,那里人人都捧着他,生怕他冷了,渴了,饿了。
  应伯爵有一张好嘴皮子,只要有他在,气氛永远是热烈的、欢娱的。他就爱他这张嘴。
  过后,他娶了老婆,抬回一房房的小妾。
  他就喜欢家里人多的感觉,只有人多起来,孤清和冷寂才会像太阳下的雪粒一样,倾刻间消散无踪。
  可是,现在看了眼前这一幕,他忽然觉得那么多女人加在一起,都还不如眼前这幅画儿更让他感觉温馨。
  大约是粥的味道很不错,官哥儿吃得笑眯了眼,眼珠转动着,见勺子递来,嘴一张就大口吞了。
  西门庆看得眼热,放下酒杯,从官哥儿碗里抢了一勺肉粥,送到自己嘴里,仔细品了品,等咽下去后才皱眉道:“真寡淡!”
  “你这人真是的,想吃就让丫头去厨房给你盛,干嘛从小孩子碗里抢?”李瓶儿皱眉嫌弃道,这厮也太不讲究了,连公筷都没用!
  西门庆涎着脸笑:“呵呵,我看儿子吃得香,就尝一尝。”
  李瓶儿不再理会他,扭头接着喂官哥儿。
  官哥儿的饭碗很小,一丈青的想法是小孩子不能喂太饱,宁可饥一分也不要饱一分。半盏茶的功夫,李瓶儿就喂完了官哥儿。
  官哥儿吃得肚皮饱饱,半眯着眼想睡觉,在一旁等着伺候的如意儿抢上前,讨好地笑着,道:“六娘快用饭吧,我来抱官哥儿,他想睡了。”
  李瓶儿并不递给她,反而对绣春道:“绣春,你来抱着,把他放到我床上去睡。”
  绣春走上来,接过官哥儿,一边拍哄,一边抱着他进了里间。
  如意儿满脸尴尬,站在原地。
  李瓶儿看了她一眼,对她说:“如意儿,你怎么不放去吃饭?这里不用你伺候。”
  如意儿冲她福了福身,小心翼翼道:“我先伺候老爷和六娘用饭。”
  “不用了,”李瓶儿挥挥手,“赏银你拿着了没?绣夏,吃完饭再找两匹布出来,赏给如意儿。”
  绣夏应了,如意儿赶紧道谢,打量着李瓶儿的眼色,只得慢慢退出去。
  “快吃,菜要凉了。”西门庆夹了一块鹅肉给李瓶儿,又道,“可要再热一热?现在这个天气,吃冷的不好。”
  “没事,温温的呢,何必那么麻烦。”李瓶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西门庆难得的竟然没有劝她喝酒,只顾自斟自饮,不停用眼神睃李瓶儿。喝一口,看一眼她,再喝一口,再看一眼,仿佛李瓶儿是他的下酒菜似的。
  李瓶儿被这眼神看得食不知味,如坐针毡。
  上回她用月事做借口,这回该怎么办?又来月事吗?那他还不得马上请大夫啊!
  李瓶儿心绪烦乱,匆匆吃了小半碗就放下筷子。
  “吃饱了?才这么一点,多吃半碗。”西门庆见她放下筷子,便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够了。”她用手帕擦着嘴,接过一旁绣夏递来的茶水漱口。
  西门庆放下酒杯:“那我也不喝了。绣夏,也给我一碗茶,我漱漱口。那我俩去歇着吧?”他漱完口,就抛出这个炸|弹。
  李瓶儿全身的鸡皮疙瘩暴起,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抬头看向窗外,外面阳光正好。
  好半晌,她才道:“还早呢,我睡不着,您想休息就让丫头们服侍吧。”
  西门庆推开椅子,站起来,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拔起来,轻声笑道:“歇个午觉,还看什么时辰?”然后硬搂着她往里间走,同时朝下人们挥挥手。
  一丈青领着两个婆子,手脚利落地将桌子抬走,一众丫头跟在身后,出了上房,并轻轻关上了门。
  西门庆是标准的北方汉子,身高几近一米八五,李瓶儿生得娇小玲珑,一米六就顶天了,难怪原书上说李瓶儿生得五短身材,就是这么个短法!
  西门庆一路搂着她,半箍半搂,李瓶儿挣扎不开,连声抗议:“刚吃过饭,我不想睡觉。要不,我俩出去走走?”
  “走什么走?老爷我大清早就起程赶来,累得骨头都酸了,快陪我躺躺。”
  “那我让倚翠来给您捏捏骨?”
  “我不要她。上回就说了,不许你再赶我,你躲什么呢?”西门庆收起嘻皮笑脸,语气冷冽如同窗外的寒风,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危险。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李瓶儿,似乎想从中找出她的破绽来。
  李瓶儿被他看得身体一僵,强撑起笑脸,小心翼翼道:“我,我就是……”
  药早就喝完了,她现在粉脸红颊,精神奕奕,用生病做借口就太容易穿帮了。月事也不可再用,这真是让人无比忧伤啊。
  忽然,西门庆笑了。
  他看着她那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就连瞅他的那一眼也无比小心,他捏捏她的脸颊,柔声道:“老爷最疼的人就是你了,你还怕什么呢?我知道,那回的事情让你受了苦,遭了大罪,你心里还有怨言,我不怪你。”
  李瓶儿猛点头,她不想和西门庆上床,既然他替她想好了理由,那她就暂且用着吧。
  西门庆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又弯腰凑到她耳边,一边往她耳朵里吹气,一边轻声道:“你是讨厌那种事呢,还是讨厌我这个人?”说完,他眨着一双桃花眼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无限委屈,活像个小可怜似的。
  李瓶儿咽了下口水。
  如果是武大来做这个动作,她一定能毫不怜惜地推开他。问题是,西门庆的模样真是没得说,一个相貌英俊,风流潇洒的男人这样盯着你,还做出委出可怜的样子,真的很让容易让人心软。
  帅哥耍起可怜来,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对方电力太强,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6 章

  “我; 我就是有点害怕; 我的身子还没完全养好呢……”李瓶儿吞吞吐吐; 神智险险地维持在及格线上。
  “什么没养好; 我瞧你的气色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西门庆猴急起来; 硬拖着她朝里走,边拖边分出一只手捏了一把她的屁股; 戏笑道; “我检查过了; 你没来月事。”
  李瓶儿被捏得身子往前一缩; 气氛陡然间变了,无论这厮装得多么可怜,本质上就是个下流胚子啊!
  她的神智节节攀升,心里叫苦,一时间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路过一樽大花瓶时; 她双手攀住花瓶颈,死活不松手; 一口咬定自己还没好。
  西门庆也不恼,轻声笑着; 稍稍用力; 扳开她的双手; 拦腰一抱,扛在肩上接着走,刚走到床边,他的脸色怪异起来——官哥儿躺在床中央; 睡得正酣。
  李瓶儿手打脚踢着,见他忽然不动了,抬头一看,顿时笑了,拍打着西门庆的肩膀道:“快放我下来,别吵醒了官哥儿。”
  西门庆皱起眉头,正要喊丫头进来把官哥儿抱走,一时不察,手上松了力道,李瓶儿已经翻身下来,直奔床上。
  她连鞋都没脱,在床外侧斜躺下来,连条缝儿都没给他留,然后伸长手臂,轻轻拍打着熟睡的官哥儿,看也不看后面的老爷。
  西门庆呆在原地,脸色变幻了好半天,最终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往里面让让,也给我腾点地方。”
  他伸手去推李瓶儿,李瓶儿死活不肯挪动,嘴里道:“床太窄,我都多久没见儿子了?我哄他睡觉,你去找丫头伺候你吧。”
  西门庆气笑了:“这床都是我买的,怎么我一来你就把我往丫头房里赶?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说着,他连李瓶儿和官哥儿一块儿抱起来,放到床的里侧,又替她脱了鞋,接着脱掉自己的鞋,最后才躺下来。
  官哥儿还小,小孩子的觉是最香最沉的,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竟然没醒,甚至还朝李瓶儿怀里钻了钻,小嘴微张,睡得天昏地暗。
  那一瞬间,李瓶儿的心被击中,变得又软又稀,用爪篱捞都捞不起来。
  这是她的儿子啊,和她有血缘关系、无比亲密的儿子。尽管她在内心百般否认,可血缘的天性在这里摆着,不是谁都能逃得开这种牵绊的。
  在这一刻,她决定了,这就是她的儿子,不论将来他长大多么不成材。
  如果他长成傻子,她就做他的脑袋;如果他变成瞎子,她做他的眼睛;如果他瘸了一条腿,她做他的拐杖。
  是好是歹,母子俩一起承受。
  李瓶儿的心热热的,烫烫的,她把头埋到官哥儿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入鼻全是小孩子的奶香味,令人心满意足。
  她又紧紧地搂了搂儿子。
  西门庆见这母子俩亲热得忘我,不满意自己被人抛弃,他探手到李瓶儿胸前,想把官哥儿再往里挪挪。这么大的男孩子了,怎么还躲到娘的怀里睡呢?
  “你别乱动。”李瓶儿一抖肩膀,将安禄山之爪甩了出去。
  西门庆扭着身子,装娇耍痴道:“那你也理理我啊,不要眼里只有儿子。他就在那里,又不会跑掉。”说着话的功夫,他已经把一条腿放到李瓶儿的腿上,来回蹭起来。
  就算李瓶儿没脱衣服,也被他这下流动作弄得恶心死了。想挣又挣不开,床就这么点大,动作再大一点,就要吵醒官哥儿了。
  她小声斥道:“你别乱来,儿子还在这里呢!”
  “怕什么。”西门庆紧紧搂着她的上半身,凑到她耳边,轻轻吸着她的耳垂,说起了悄悄话,“他是男孩子,看一眼也不算什么,反正将来长大了,他也要学的。”
  李瓶儿打了个抖,也不知是被他的下流动作刺激了,还是被他的豪言壮语给吓的。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怎么教孩子是你的事,但我的儿子不许你这样。就算你有满身本事想传给儿子,等大娘生了,你教给那一个去。官哥儿不需要!”
  “又说胡话,官哥儿不是我儿子?就算大娘生的也是儿子,家产必定是一人一份。”他嘿嘿笑了两声,“就怕官哥儿将来当了官,不稀罕我这点臭银子了!”
  李瓶儿尽量跟上他的话头,就怕没话说让他想起做别的事情,她道:“不怕,官哥儿不稀罕,我稀罕呢!不如,我代他先收着?”
  “小财迷。”西门庆捏了捏她的鼻子,“官哥儿才多大点,就算把银子交给你,你懂如何让钱生钱?放在你那儿,不成了死物吗?”
  西门庆的经商本事杠杠的,后世许多人都赞他在这方面特别有头脑,善经营。
  李瓶儿正搜肠刮肚地想找点这方面的话题和他聊,不知不觉间,西门庆竟然把官哥儿从她怀里移出去,放到了里侧,紧挨着墙壁。
  顿时,他俩和官哥儿之间隔了一床棉被的距离出来。
  古人的屋子都造得很大很宽敞,特别是乡下的庄子。大约不受地皮和金钱限制的缘故,这间内室造得像别人家厅堂那么大,床也极大,有窗有木制围栏,还有脚踏,像间小木屋似的。
  李瓶儿浑身不自在,顾不得用她那贫瘠的头脑想商场的事情,连忙往儿子身边滚去。
  西门庆手一捞,将她捞回来,戏笑道:“官哥儿睡得正熟呢。你放心,他醒不了。我俩轻轻的,悄悄的……”
  我呸!谁要跟你轻轻的悄悄的?李瓶儿使劲掐他的手,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肉色月芽。
  西门庆更加高兴,把这种互动当成了一种难得的情趣,道:“瓶儿像烈马似的,老爷我最爱骑马了!”
  骑你MP,李瓶儿在心里破口大骂,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她那点花拳绣腿,西门庆还没放在眼里。
  他呵呵笑着,看着她淘气,一面搂着她,一面轻声哄,她越挣扎,他就越发欲|情似火。
  冷不防,李瓶儿一脚踹到了他的命根子上。那东西直竖竖的,冷不丁被人踹了一脚,就算李瓶儿的力气再小,也够西门庆受的。
  “哎呀!”李瓶儿一声尖叫,曲腿捧住了自己的脚。
  “哎呀!”西门庆也惨叫一声,弯腰捂住下|身,嘴里连连吸气,眼里泛出冷意。
  爱烈马是一回事,但被不懂事的烈马踢中命根子又是一回事。若李瓶儿真是一匹马,只怕他此时都有拔剑斩马头的心思了。
  “……”李瓶儿感觉自己的脚踢中了一件硬物,那硬度却不是肉生肉长的东西可比的,简直就像踢到铁块一般。原本她的脚趾头没什么知觉,这么猛然一下,她的趾关节也感觉到一阵巨痛。
  两人都沉默了,还是李瓶儿最先恢复过来。
  她皱着眉,抬头看向西门庆。她真想问问这厮,没事在裤档里揣个铁块算怎么回事?抬头却见老爷比她疼得更厉害,这会儿还捂着腰,没缓过气呢!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李瓶儿仔细回想,确认自己的确踢到了他的那个部位,但他的那个部位有铁块也是真的!灵光一闪之间,她忆起这厮最喜欢的就是银托子这东西了,难怪,难怪。
  活该!谁让你随身携带这种不可描述的东西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那厮若不是带着银托子,挨一脚就算了。带着那东西,简直是硬上加硬,伤上加伤。伤人命根犹如挖人祖坟,更何况是西门庆这种到处洒种的人。
  虽然他的种子成活率贼低,不少后人嘲笑他那方面无能,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人家在床上花样百出,一战就是一两个时辰。西门庆玩过的女人,比许多乡下汉子见过的女人还要多。要是他真的从此不能人道,那她李瓶儿……
  罪孽感深重的李瓶儿,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垂头跪在床上。
  西门庆吸了半天冷气,再抬起头来眼里的冷意已经消散了。他看着李瓶儿战战兢兢的模样,笑起来,道:“你可真是狠心,差点把老爷我弄得……”
  李瓶儿仍然垂着头:“我不是故意的……”
  俩人的身高差太大,被他那样搂着,她若想命中他的那个部位是很容易的事情。
  “好了,我不怪你。”西门庆伸手抬起她的头,又调笑起来,“你造下的孽你来解决。你看,它都吓软了,快给我揉揉……”
  李瓶儿不动,小声告罪道:“我手里没轻重,要不,还是让倚翠来吧?”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西门庆心里仅剩的那点寒意,也被她这一眼看得烟消云散。他伸手进裤子里,解下银托子,随手扔到床下,然后搂着她躺下来,像她拍哄官哥儿一样拍哄着她:“都说了不怪你,你瞧你,小脸都吓白了。我待你的心思,你还不懂?丫头再多,没一个比得上你。我过来是看你,又不是专门看丫头的。好了,我也不强迫你,好好陪我歇个午觉,老爷还痛着呢。”
  李瓶儿动了动,想说点什么,西门庆轻轻捂住她的嘴,叹息道:“别当我真的就那么无情。以前是我不懂事,见你不好还硬拉着你胡来,害得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伸手摸摸她鬓边的头发,“睡吧,睡吧,好好睡一觉,我们不做别的。”
  他一边拍哄她,一边捞起她的脚,替她揉了几下,然后将床里侧的官哥儿一把搂过来,把这两人都搂到自己怀里,片刻功夫,他就沉沉睡着了。
  李瓶儿从他怀里睁开眼,定定地盯着他的俊脸看了半晌,然后也闭上了眼……
  老爷不在府里,后院的女人齐聚到上房,服侍躺在床上的吴月娘。
  李娇儿亲眼看着丫头熬药,端过来后由孟玉楼接过去,亲自喂吴月娘喝了药,潘金莲使唤丫头拿茶来给月娘漱口,又让人拿蜜脯,把月娘屋子里的丫头指使得团团乱转。
  等吴月娘漱了口,含过了蜜脯,潘金莲坐到她床边,对吴月娘说:“大姐姐就是好性子,您都病成这样了,六姐也不回来看看。论理,她也该回来伺侍您。她倒好,在庄子上躲自在,真清静!”
  吴月娘看了她一眼,慢慢道:“你是嫌在上房不自在,不清静了?那你回自己的屋子去。”
  潘金莲甩了一下帕子,道:“大姐姐说哪里话呢,我最喜欢在上房陪着大姐姐了。”她眼珠一转,又道,“老爷竟然把官哥儿也抱去了庄子上,我看以后哪,老爷都不愿意回府了,只要去庄子上,就能见着他心上的人和他那宝贝儿子。还回府干嘛?看我们这些心下的人?”
  孟玉楼道:“五娘又在乱说了,老爷可是一直都很敬重大姐姐的。”
  吴月娘怒斥金莲:“老爷不在,你又乱嚼什么舌头?老爷不用上衙门?衙门又没开在乡下。”
  李娇儿顿时轻笑两声,潘金莲被她笑得羞恼起来。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吴月娘叹了口气,对三人道,“我想睡一会儿。”
  孟玉楼赶紧站起来告辞,把还想争辩的金莲也拉走了。
  李娇儿也起身告辞。
  等她们走了,吴月娘揉着额角,对小玉道:“真是的,天天在我耳边挑唆,有本事冲老爷说啊。”
  小玉笑了笑:“五娘就那个性子。她运道好,遇着了大娘这般的主母,若换了别人,早就该罚她了。”
  吴月娘放下揉额角的手,没有接话。
  她正想躺下时,孙雪娥哭哭啼啼地进来了。
  “大娘,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您瞧瞧我这身的伤……”孙雪娥一进来就跪到吴月娘的床前,卷起衣袖,掀开衣衫,给她看自己的伤痕,“我回屋前明明将竹笼关好了的,谁知道哪个黑心肝的又将它打开了。中途只有五姐一个人来过厨房院子,还和我吵了几句,除了她还能有谁?”
  吴月娘没奈何道:“快把衣服放下,像什么样子,当心着凉。”
  孙雪娥把衣衫放下来,哭得越发可怜:“老爷不肯听人说话,一心一意只护着那个狐狸精,反倒把我毒打一顿。大家都是给老爷做妾的,凭什么她好吃好喝的当着主子,我却日日在灶头上白天黑夜的忙?动不动还要挨老爷的鞭子,呜呜呜……”说完,放声悲哭起来。
  “好了,好了。”吴月娘让小玉搀扶着她靠到床头,“你是前头娘子留下的陪嫁丫鬟,连我也得喊她一声姐姐呢!谁敢小瞧你?老爷让你管着厨房,是因为你活计好,做的吃食合他心意。再说,老爷就那个脾气,他发起火来,连我都不敢吭一声,你又何必在他气头上和他争辩?那不是火上浇油么?”
  孙雪娥擦着眼泪,道:“亏老爷还是当官断案的呢,连自家后院的事都断不清,只拿我填数。”
  “闭嘴!”吴月娘喝道,“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若是被老爷听见,又得讨几鞭子。”她拔下头上的一根金簪,“这个给你,你不要再气了,用心做吃食,老爷心里有你呢!”
  孙雪娥想着自己跟前也使着两个丫头服侍,被月娘一通劝解,心里的气稍平了些。
  “小玉,你把大夫开给我的药膏拿一盒给她。”吴月娘又问孙雪娥,“伤得重不重?还疼不疼?要不然,请个大夫来府里给你瞧瞧?”
  孙雪娥捧着小玉递来的药膏,道:“不用去请了,我拿这个抹抹就好了。”然后拿着金簪起身告退,吴月娘让小玉把她送出去。
  小玉送了孙雪娥回来,吴月娘被这些人吵得一时没了睡意,问小玉:“你说,那鹅是谁放出来的?”
  小玉想了想,道:“毕竟是个畜生,谁知道呢?它自己乱走也是有的。”
  吴月娘点点头,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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