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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瓶儿记-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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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什么话!”吴大姨说,“她一个小妾,生死都在正妻手里。她若是识趣,就退后一步。若不识趣,随手卖了,省得官哥儿长大和你不亲。”
  吴月娘神色犹豫。
  吴大姨又道:“孩子都是和亲娘最亲,只有亲娘没了,他才跟从小对他好的人亲。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吴月娘心思疾闪,好半晌才道:“老爷之前把她的婚书交给她了,我拿什么去卖她?”
  吴大姨掩着嘴笑:“你们家老爷也真是……不要紧,老爷毕竟没咽气,烟火情还有三分。再说,你大哥做着官,疏通一下,补办一份婚书不成问题。”
  吴月娘松了一口气,有了指望,脸色忽地红润起来。
  吴大姨:“听说,那六娘可有一份好家当。到时卖了她,她的财产都是你的。只要钱在你手上,你还怕官哥儿长大不听话?”
  月娘忽然咳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吴大姨赶紧捧茶杯给她,月娘接过来,好容易压住了咳嗽,眼里一片阴冷,道:“老爷以前最疼她,好的东西尽往她屋里搬。”
  吴大姨轻轻替她拍背。
  月娘:“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穷官家的女儿,比不得六娘见的世面多,好东西多。她刚一进府,就拿了九两重的黄金给我,说让我去打一套头面。呵呵,她当我是要饭的呢!动不动就拿内造珠钗和我们分,说得好听,什么‘姐姐们都没有,只我有,我不好带出来的,不如和姐姐们分,我们一人一个。’好阔气!跟打赏丫头似的!”
  吴大姨知道这个妹妹自尊心极强,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不稀罕你倒是拿出来送我啊,我稀罕。
  吴大姨看她仍一脸怒火,怕她气坏了身子,岔开话题道:“听说三娘也有一份好家当。”
  月娘摇摇头,道:“玉楼一向对我恭敬,再者,老爷也没多宠她,一月里去不了她那里两回,倒也没碍着我的眼。”
  吴大姨提醒道:“你们府上的五娘可不是个本份的,你得防着她。”
  月娘淡淡道:“防什么,等老爷死了,我把她卖出去就清静了。”
  西门庆连愤怒都忘记了,像第一次认识月娘似的,吃惊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淡淡de茶香味】、【佳宝宝】、【海镂空】的营养液。
多谢【亥猪】、【追风筝的小笨蛋】投的地雷~
    
    ☆、第 71 章

  西门庆自认; 他对正妻一向是很尊敬的; 脸面也给得足足的。
  赚回来的银钱全交给月娘保管; 就连李瓶儿的嫁妆; 也由着她收在自己手里。金莲几次和她斗气; 也以他歇在上房,过后金莲来赔罪而告终。
  他不太明白; 一向在他面前端庄大方; 行事有度; 温驯恭敬的吴月娘; 在私底下竟然是这样一副模样!
  他那样握着她的手,恳切地跟她说自己的遗言:全家人都在一处,好好守着这个家,莫要分散了。
  月娘虽然哭得不能自已,还是点头应了。
  他还没咽气; 她就迫不及待地谋划起如何卖掉六娘,拆散这个家?
  她想把六娘卖去哪?将来官哥儿长大; 知道了,还不得和她离心?
  西门庆头一次觉得吴月娘愚蠢至极。
  不; 不只她蠢; 我自己不也一样很蠢吗?
  不; 不,我甚至比她更蠢。
  枉我自诩风流潇洒,在女人堆中游刃有余,没想到; 连身边的女人都没看清楚过。
  吴月娘披着端庄贤惠的假面具,满嘴夫纲,实则比谁都自私无情。
  金莲……算了,她本就是个不守妇道的。若不然,当初他怎能勾搭上她?
  令他气愤的是,他还没咽气呢,满府里的牛鬼蛇神全跑出来了,个个都在找后路。
  潘金莲是身体出轨,而吴月娘则是精神的背叛,这两个,哪一个情节更严重?
  西门庆只用了一瞬,就确认自己更恨吴月娘。
  月娘和金莲在他心里的定位不一样。
  想当初,他本打算和金莲春风几度就够了,没真心想过要将她接进府。后来事情起了变化,这才不得不接她进来。
  金莲容貌好,又对他百般奉承,当成个玩意儿养在府里也不错。说实话,他在金莲身上花的钱,还没有在妓院洒的多。
  而吴月娘呢?
  平时端着一副端庄的面孔,就连劝他少饮酒少去妓|院也是点到即止,并不曾真的拦着他去。
  她既让西门庆感受到了她对他的关怀,又不会死缠烂打,只在嘴上那么一说,他爱去哪儿都由着他去。
  往常,她这样的行为,令西门庆觉得非常舒适。
  现如今,他感受到的则全是虚情假意。
  这就是他的正妻,满府里除了他之外,权利最大的一个人。
  对丈夫真正恭驯的女人,会将丈夫的遗言不当一回事吗?
  她在乎的,始终只有她正妻的地位,以及西门庆赚回来的银子有没有交给她。至于别的,她略提醒一声,表示自己尽了义务,就没其它的了。
  她恨李瓶儿,因为六娘不仅有钱,还有儿子。这对月娘的正妻地位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所以,哪怕李瓶儿一进府就百般讨好她,处处示弱,她还是不肯放下心结,甚至不惜赶尽杀绝。
  吴月娘和吴大姨还在小声说话,西门庆已没了观看的欲望。
  他昏昏沉沉地飘出上房,不知不觉间竟来到李瓶儿的院子里。
  院门关得紧紧的,西门庆穿门而过,径直进了里间。
  里间炕上,李瓶儿正搂着官哥儿说话,绣春则在床榻上铺被子,她打算夜里就歇在这。
  李瓶儿问绣春:“榻上凉不凉?要不,你来炕上,我们三个挤着睡。”
  绣春憨憨一笑:“不凉,我垫了两层棉被呢!离六娘近一点,我才不害怕。”
  李瓶儿道:“你们这些人呀,就是想太多。别说老爷还没断气,就算他真的断气了,这府里都是自己人,他的英魂怎么会吓自己人?可见,这全是你们臆想出来的,俗称自己吓自己。”
  绣春傻笑道:“绣夏和绣秋也挤在一起睡。”
  李瓶儿:“随你们吧,反正是冬天,挤着睡还暖和。”
  西门庆飘进里间,直盯着官哥儿。
  这个孩子,在前世过早夭折,这世他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话说回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又何尝不是奇迹?
  他直勾勾地看着官哥儿,虽然他稀罕儿子,但绝不会要来历不明的野种。
  想当初,他是八月初头那几天,找了两个混混去找蒋竹山的麻烦,然后设计陷害他吃了一场官司。
  等蒋竹山从李瓶儿那里拿钱了结这场官司,一出来,李瓶儿就将其赶走。
  后来,自己在八月二十日将她迎进府里做小妾。
  先前一直照顾李瓶儿的冯妈妈,是一个极好收买的人。只要有银子,她连主子床上的事情都肯往外倒。
  西门庆私下找过她,打听了李瓶儿的一切。
  得知李瓶儿和蒋竹山好了不到一个月,因那厮腰腿无力,早就被瓶儿赶到外间独睡。
  他娶了瓶儿进府,因仍在生气,先晾了她三天,然后才合好。
  合好了没两天,月底的时候,瓶儿来了月事,所以那几天他只好歇在别处。
  他之所以能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当时正稀罕瓶儿,暗恨她的小日子来得不是时候。不得已,他去了金莲屋里,又惹了金莲一桶酸醋,这才记忆犹新。
  至于潘金莲在后院说的那些闲话,他从没放在心上。
  那只不过是女人堆之间的闲话,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对着一大堆女人解释瓶儿的月事问题吧?
  以往,他只当后院是个歇息的地方。
  她们伺候得舒坦了,他就在后院多呆几天。若相互斗气,惹他不高兴,他就避出去。
  他从没想过要解决女人间的争风吃醋,甚至还隐隐自得。一个大男人,享受着女人们的争宠就好了,整天泡在女人间的勾心斗角里做什么?他没那闲功夫。
  现在想想,还真不能这样办!
  不错,后院是他歇息的地方,是能让他放松安心的窝。
  自己的窝当然得看紧了,如果放任不管,毒蛇毒蝎子溜进来,躲在草堆里,一时不慎就会被刺几下,让你立时没了性命。
  这不正是自己前世的死法吗?
  死得那么窝囊,那么不堪。
  西门庆盯着官哥儿,神思飘远,越想眉头皱得越紧,脸上露出一股浓浓的恨意。
  官哥儿年纪小,两岁未到,说话都不利索,但他能看见西门庆。
  他模糊认得这个是自己的爹,既像又不像,因为以前他的爹不会这么凶巴巴,要吃人似的看着他。
  官哥儿迷糊了,呆呆地盯着看了一阵,开始感到害怕。
  绣春见官哥儿一直盯着空无一人的墙角看,便笑嘻嘻问:“官哥儿,看什么呢?”
  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
  官哥儿听见绣春喊他,急忙扭头找到李瓶儿,扑进她怀里哭闹起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李瓶儿把他抱起来哄。
  绣春跟着凑过去:“是饿了还是渴了?还是想尿尿?”
  官哥儿越哭越大声,李瓶儿哄不住,只好抱着他下床,带他去净房。
  官哥儿进了净房看不到西门庆,立马止住哭声,还在桶里尿了几滴。
  李瓶儿抱他回里间,西门庆还杵在墙角,官哥儿一见又大哭起来。
  侧间的绣夏和绣秋听见哭声,一起走出来,一个倒茶,一个端点心,一起哄他。
  官哥儿不吃也不喝,只用小手指着西门庆站的方向,号陶大哭:“怕,怕!”
  众人看向官哥儿手指的方向,那里什么也没有,都感到莫名其妙。再细细一想,忍不住俱都心里发寒。
  绣春这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嗓子,躲到李瓶儿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衣服,整个人抖成一团。
  绣秋面无血色,也奔到李瓶儿身边,紧紧挨着她。
  绣夏虽然稳重,但她此时明显也被吓倒了,只见她脸色苍白,一副快要站不稳的样子。
  几个丫头都围在李瓶儿身边,李瓶儿双腿打颤,脊梁骨泛起一股凉意。
  这样的恐怖鬼怪故事,从小到大,她不知听过多少。
  “什、什么东西?”李瓶儿问身边的绣夏,“会不会是老鼠从墙角溜过,所以官哥儿看到才害怕?”
  绣夏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屋里可干净了,不可能有老鼠。”
  如果屋里真出现老鼠,这就是丫头的责任了,说明她们打扫卫生时没有用心。绣夏敢拍着胸口保证,她们这几个丫头干活最是用心,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疏漏。
  绣春声如蚊呐,很怕会惊动看不见的那个东西:“明天请神婆来看看。”
  绣秋:“现在怎么办呢?我去拿菜刀?听、听说用刀砍一下就好了。”
  绣春哭丧着一张脸,紧紧扯着李瓶儿的衣袖:“六、六娘,我想回庄子!”
  “我……我也想啊。”李瓶儿并不比她们好很多。
  在官哥儿持续的哭闹中,几个人吓成了一团。
  西门庆哭笑不得,见这几个女人抖成了筛子,有心想安慰一下,又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最好的办法是他离开这里,可是他舍不得儿子。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转,若真的好不了了,现在能多看一眼就是一眼。
  官哥儿还在哭闹,李瓶儿抱着轻拍,硬着头皮对空无一人的墙角说:“谁、谁在那儿?”
  李瓶儿嘴唇发抖,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完这一番话,又扭头对绣春说:“要不,我们明天就回庄子上去吧?府里太可怕了。”
  官哥儿扭头看了一下西门庆站着的方向,半黑半灰的那团人影正紧绷着一张脸,他又嚎了一声,把头埋进李瓶儿的怀里。
  西门庆心里一冷,见她还嫌弃着自己府里,到底舍不得儿子嚎哭,慢慢飘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李瓶儿把官哥儿从自己怀里拔出来,哄他:“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不哭哦!”
  官哥儿先四处看了看,见真的没了,这才不哭。
  这下,连绣夏和绣秋也不敢去侧间睡觉,她们在李瓶儿的炕前打了地铺,好在屋里烧得暖和,倒也冻不着。
  次日,六娘的小院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件事情,不知被谁给传了出去。传得活灵活现,有眉有眼,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秋菊道:“你们没听见,昨夜六娘院里吵闹了半夜,官哥儿更是扯着嗓子大哭。”
  李娇儿房中的丫头夏花道:“官哥儿病了?唉,老爷和大娘本就在养病,再添个官哥儿,府里走了什么背运?”
  孙雪娥房里的翠儿道:“官哥儿没病,背运确实有。天才亮,绣春就走来问我借多余的菜刀,说要放在她屋里。我就奇怪了,她拿把菜刀放屋里要干嘛?”
  夏花道:“菜刀有什么用?还是得找吴神仙来看看才好。”
  翠儿点头:“就是,问他讨张神符,比一万把菜刀还好使。”
  秋菊听得似懂非懂,问道:“你们说的什么意思?官哥儿生病该找太医啊,找吴神仙有什么用?”
  夏花在她脑门上狠狠点了一下,道:“傻子!哪里是病?这是老爷……”她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悄悄说道,“是老爷舍不得走呢,魂灵还在府里来回走动。”
  “哇!”秋菊尖叫一声,抱着胸跳开一步,“你们……说真的?”
  夏花打了她一下:“小声点,惹来主子们,有你好果子吃!难道还能有假?都说老爷救不得了,熬日子罢了。他生前不是最喜欢官哥儿?多半昨晚就是他去看官哥儿了呗!”
  翠儿表示同意:“小孩子眼睛清明,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
  小玉正好来厨房看药熬得如何了,听见这几个丫头的闲话,她打了个寒噤,心里害怕起来。
  李瓶儿很晚才去上房。
  昨夜闹了大半夜,众人心里发虚,不敢闭眼,直等到天色发麻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因此,等她起床时,已经巳时了。她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安顿好儿子,就急忙忙地赶去上房。
  吴月娘早就听小玉说了,见李瓶儿眼底有隐隐青色,还是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吴月娘关切地问。
  李瓶儿揉揉下眼睑:“官哥儿哭了半夜,摸他身上也没有发烧,只一味哭,说又说不清。我那院里的人都没歇好呢!”
  “唉,”吴月娘叹了口气,“小孩子身体弱,年还没过完呢,你们用心一些,等我大好了,就能帮你带带官哥儿。”
  李瓶儿怔了怔,客气道:“不敢劳累大姐姐,您好好将养身子,我能带得过来。”
  吴月娘笑而不语。
  当夜,官哥儿又开始无缘无故地哭闹,把小院里的人折腾得人仰马翻。
  西门庆虽然舍不得儿子哭,可他更想多看孩子和瓶儿几眼。
  一入夜,他就忍不住飘到那里去。为了防止吓倒官哥儿,他甚至还遮住了脸。
  没承想,官哥儿实在机灵,不论他遮脸还是遮屁股,只要那一团灰蒙蒙的影子出现,官哥儿总能第一时间看到,然后以嚎哭声通知大家,有东西来了。
  如此连续三天后,李瓶儿再也受不了了,几个丫头也几近崩溃边缘。
  官哥儿眼睛清亮,瞳仁又黑又大,这几日一入夜,他就直勾勾地瞪着空无一人的角落。
  他可怕的呆滞眼神及响彻天际的嚎哭声,令众人心惊不已。
  昨晚上,他甚至边哭边清楚地叫了一声“爹”,带来的惊悚感连恐怖片咒怨都甘败下风。
  官哥儿的这一声呼喊,将众人这几天隐隐的猜测证实了。
  绣春当即开始尖叫,其他几个丫头也跟着尖叫。
  李瓶儿抖着腿,双手扶着炕,哆哆嗦嗦道:“老、老爷?不管你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去、去找大姐姐吧,她一定会替您完成的。”
  阿弥陀佛,吴月娘最爱扮贤惠,又爱穿大红衣服体现她正妻的正气,还和西门庆拜过天地的,想必她一定不怕老爷的魂灵,没准还乐意得很呢!
  第四天早上,因连续三天歇不好,李瓶儿走路脚步发虚,身子直晃。
  她扑到吴月娘床前,哭泣道:“大姐姐,先让我们回庄子上吧。再这样下去,非但我们坚持不住,就连官哥儿也……他这几日都没好好睡觉,眼见着下巴就尖了。”
  吴月娘一脸为难。
  府里最近人心浮动,流言凶猛,一时说老爷必死,一时又说老爷的魂灵已经离了体,一时猜测牛头马面何时来拘老爷的魂灵……
  她很想反驳,可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老爷如同活死人一般躺在炕上,眼皮都不抖一下的。
  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懒得管了。她只管安心坐褥,不许小玉和玉箫再把流言说给她听。
  她哪里舍得放官哥儿走?
  如今,官哥儿是她唯一的指望。
  于是,吴月娘语重心长地说:“老爷现在这副模样,你怎好走的?官哥儿是他的儿子,若老爷有个万一……官哥儿能不守在跟前?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们想法多,各有各的打算。这样吧,官哥儿留下,你带着几个丫头先去庄子里住几天,省得你在府里住得不安生。”
  “这……”李瓶儿不傻,瞬间反应过来,月娘绝不会放官哥儿走了,但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官哥儿还小,离不开我,又容易受到惊吓。大姐姐,为了官哥儿的健康着想,不如……”
  “唉,你别说了。”吴月娘打断她的话,“官哥儿肯定不能走的,这时候他必须守在老爷身边。”
  “那,”李瓶儿只犹豫了一下,“那我也不走了。大姐姐,你能不能找下吴神仙,让他来看看?”
  李瓶儿原本是无神论者,可自从她穿越之后立场就开始动摇,再加上这几天官哥儿的表现,她哪里还敢拍着胸脯着说这世上没有奇怪的事情?
  要知道,许多现象连科学家都解释不了呢!
  坐在电视机前看咒怨,和穿越到咒怨里去是两回事,不怪她现在被吓破了胆。
  “回头我就让玳安去请,你也不要着急,我还有几天就坐满褥了,也能帮你带带官哥儿。”
  “官哥儿调皮,不敢让大姐姐劳神。那我先回去了。”李瓶儿又客气两句,这才出了上房。
  潘金莲正嗑着瓜子,和春梅闲聊。
  她吐出两片瓜子壳儿,不屑道:“可见六姐是坏事做多了,心虚呢!不然,老爷的魂灵怎么夜夜往她院里去?怎么不见老爷来吓我?”
  春梅把茶盏放在她面前,笑道:“可不是!天天当官哥儿是个宝,是凤凰还是野鸡都未知呢!”
  瓜子吃多了口渴,金莲喝了口茶润喉,道:“我看哪,老爷这是临死前难得聪明一回,知道怀疑官哥儿的生世了。他当了那么久的活王八,也该去找她出出气!”
  金莲和陈经济,仗着最近后院松动,西门大姐又日日在上房侍疾,两人多次勾搭成奸。
  这样的事情,当然瞒不过金莲的贴身丫头春梅,她遂将春梅也拉入伙。
  春梅眼见老爷不行了,躺在床上等死而已,当初的英俊容貌早就瘦成了一把骨头,令人见之可怖。倒是陈姐夫,生得又风流又俊俏,她心里千肯万肯。
  荒唐起来,甚至玩上了三人大混战。
  金莲嗑着瓜子,对春梅道:“你去看看,上房里还有谁?若没人,我就过去陪大姐姐说说话。”
  春梅笑着去了,片刻后回来,回道:“六娘刚走,上房没人。我听小玉说,六娘在上房哭呢,说要带着官哥儿回庄子上去。”
  金莲头一扬,神气道:“我猜,大姐姐肯定不会答应的。”
  春梅笑了:“五娘果然猜得准。”
  金莲将手里的瓜子放下,拍拍手心,道:“走,我们去上房。”
  吴月娘等李瓶儿走后,赶紧让小玉去将玳安叫来,让他快去街上请刘婆子及吴神仙。
  玳安去了,不多时回来报说:“吴神仙不在家,只请了刘婆子来。”
  吴月娘连忙让小玉带刘婆子去李瓶儿院里看看。
  潘金莲来了,坐在炕边陪吴月娘说话。
  金莲问道:“大姐姐,我刚才好像看到刘婆子了?她往哪里去?”
  吴月娘没奈何道:“官哥儿夜里无缘无故哭闹,喊刘婆子来瞧瞧,可是冲撞了何方神灵。”
  金莲甩甩手帕,娇声一笑:“还用得着刘婆子?我也会看哪!”
  吴月娘笑了:“又瞎说,你会看什么。”
  金莲的屁股在炕上挪了挪,凑近吴月娘,小声道:“我猜,一定是老爷恨六姐让他当了这么久的绿王八,谁不知道官哥儿的来历有问题?”
  “快别说!”月娘厉声打断她的话。她既然决定要靠官哥儿养老送终,就不能再由着金莲讲这些乱人心的言语。
  金莲有恃无恐,接着道:“大姐姐,不是我说你,你心里也该有个谱才好。你再怎么对他好,人家始终只认他的亲娘,就算你把他亲娘卖得远远的,将来他长大,打听出来,还不得恨死你?你这是养儿子还是养仇人?”
  金莲说中了月娘的心病,月娘脸色难看起来。
  金莲觑着她的神色,慢慢挑拨道:“陈姐夫就不一样了,先不说老爷之前亲口将所有的铺子交给他打理,将来他和大姐儿生下孩子,那也流着老爷的一份血脉,对不对?这才是嫡亲的关系呢!”
  吴月娘沉着一张脸,闭嘴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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