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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瓶儿记-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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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庆见李瓶儿起了身,自己也不好再赖床,一边穿衣一边喊绣夏打水来。
  洗漱过后,正坐在桌前用早饭,忽然玳安走来报说薛嫂来了。
  西门庆一边吃饭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她来干什么?是不是拜祭月娘的?人都下葬了,她怕是来得晚了些,你随便招待一下就是了。”说完夹了一个卤鸡爪给李瓶儿,柔声劝,“多吃些,补补你的手。”
  玳安一脸为难地站在一旁,既不答话也不肯下去。
  李瓶儿看他一眼,转头劝西门庆:“老爷,说不定她有要紧事找你。你快些用完去看一看,上门总是客。”
  “嗯。”西门庆能听得进去她的话,几大口扒完饭,嘱咐李瓶儿,“把这盘鸡爪全吃了,我去看看就回来。”
  薛嫂见了西门庆,先跪下磕头,流了几滴泪怀念月娘,满口都是月娘如何贤良如何好性子,然后又笑着要给西门庆做媒,道:“大官人如今后宅空虚,做着这么大的官,怎能没个正房娘子帮着打理后院?我这里正好有一位官家小娘子,刚十九岁,年龄虽大了些,但人品相貌没得说……”
  “停停停!”西门庆不耐烦再听下去,板着脸道,“月娘刚死,你就走来同我说这些。”
  薛嫂讪笑一声:“大娘那么好的品性,怕是也不愿意您屋里连个正房娘子都没有。女子都能改嫁,大官人又何必……”
  西门庆挥挥手,语气沉痛:“你不要再说了,我决意为她守孝一年。”
  “大官人真是仁义!”薛嫂满口赞叹,下了死力劝他,“等一年也不要紧,我回头同那家人说说,可以先定下来……”
  “不谈这些不谈这些,”西门庆再次打断她的话,一面喊玳安,“快送薛嫂出去。难得她有心上门哭月娘,你拿一匹白绢孝布给她。”
  薛嫂顿时不敢再劝,一想到上门一趟就得了一匹布,心里又欢喜起来,忙不迭地跟着玳安出去。
  西门庆回到小院,见李瓶儿正坐在榻上喝茶,他走过去坐下,状似无意地问:“你猜她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李瓶儿提起茶盏替他倒茶,笑吟吟地问。
  西门庆紧盯着她的脸,声音不疾不徐:“她来给我做媒呢,说哪能少了正房娘子,要给我介绍一位官家小娘子,刚十九岁……”
  李瓶儿一听,心中发冷,抖着手倒好一杯茶,放下茶盏时力度重了些,在桌面上磕出一声脆响。
  她静静地看着桌面:“哦?那恭喜老爷了。”
  “你看你,又口是心非。”西门庆心中畅快,真想仰头大笑三声。
  他倾身握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瓶儿的眼睛又黑又亮,如秋水似的,映出自己的脸,他看到自己的眼神特别真诚。
  “瓶儿,你给我生了五个儿子,我心中……”他慢慢地说着,神态越发严肃认真,“多谢你。我也不说别的,你只记着一句:将来,府里再也不会进其他的女人。你若不信,我这就发誓:皇天后土在上,我西门庆……”
  “我信你。”李瓶儿伸手捂住他的嘴,眼睫低垂,脸上娇羞无限。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为止,后边还有三章番外。
多谢【远远妈】、【奈奈生】灌溉的营养液~

  ☆、第 143 章

  吴月娘死了,葬礼办得隆重又盛大,轰动了整个清河县,来悼念的人不知凡几。
  上好的棺木,120名道人日夜念经三日,西门庆在她嘴里安放了一颗硕大的东珠,灵堂铺张豪华,烛台香盒自不必说,光是四个手捧盆巾的纸人仙女身上都洒了金粉,摆在灵堂前光彩耀目。
  每一个前来悼念的人都在心里啧啧称奇,暗道这家的大奶奶真是个有福气的。
  人都死了,还舍得这般洒钱的男人不多了。
  满府人的都在为她忙碌奔走,人人为她落泪,嘴里念着她的好的人不知有多少。
  令她心心念念又倾慕不已的老爷也在她床前落泪,待客时一脸肃容,悲伤绕身,提起她的好就哽咽难言。她羡慕又憎恨的六娘李瓶儿,也在她的灵前跪了又跪,拜了又拜。
  所有的人都在说,她这一辈子值了。
  包括她的哥哥,吴大舅也在客人面前洒泪:“我妹妹能嫁进西门府真是天大的福气。可惜她福薄,早早去了。妹夫为她寻的这块棺材板,足足花了三百两呢!她的嫁妆箱笼也一丝不要,全还给我们吴家,听说还要为她守孝一年。这样的福气,哪里找去?”
  吴月娘是十八岁那年嫁给西门庆的。
  她爹还在世时,任清河县左卫千户,虽是个小官,也比街上的平头百姓强得多。他爹一心想将她嫁进高门,为家里谋利。
  月娘比她姐姐长得好看,不过也只是眉目端正而已,远远未到人人争抢的绝色地步。
  托了许多媒人说亲,不是这里看不上,就是那里不合适,就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把她拖到十八岁,过后她爹死了,家里由大哥当家。
  恰好西门庆使人来说媒,想娶她做继室。
  吴千户是个小武官,而且这职位还不能传给儿子,他一死,吴大舅和吴二舅就没了着落,急切地想给家里寻点进项。
  恰好西门庆这个冤大头撞上门来。
  彼时,西门庆虽是白身,但家资万贯,是吴大舅眼里的香馍馍。不说别的,光是西门庆应承下来的聘礼就让吴家两兄弟闪瞎了眼,忙不迭地就应了,生怕应得迟了,金疙瘩会飞到别人家。
  吴月娘心里是不愿意的,虽然她爹官职小,好歹也算是个官家女儿。在这清河县,尽管比不上知县、守备、都监之类的,但也是这条街上有名的小娘子。
  她喜欢才高八斗,温文尔雅的官家俊公子,比如偶然见过一面的知县家的大公子,可惜人家早就定了未婚妻。
  西门庆的名声她听说过,是县里一霸,听说无恶不做,整日打马溜狗,流连妓|院,为人粗鄙不堪。一个白身,只是多了几个臭铜钱而已。
  这样的低嫁,让她如何甘心?
  当初她爹还在时,不知多少富户使人来说媒,她爹一个也没瞧上。谁知,爹一走,大哥就要推自己去做继室。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爹已经不在了,除了听哥哥的,还能怎么办呢?
  她就这么带着满腹委屈与不甘,嫁了过去。
  两位哥哥财迷心窍,将西门庆送来的聘礼贪了大半,只拿一些面上光的虚嫁妆打发她。
  西门庆很满意这位继室,他虽然钱财无数,却独缺官职,娶了吴月娘就像身上多了一件锦衣,走出去也高人一等。
  因此,也不介意对方嫁妆的多寡,婚后很是敬重月娘,处处给她脸面,赚来的银钱悉数放在她房里,想讨她欢心。
  成亲当夜,拜过天地,揭了盖头,吴月娘这才发现她的夫君一表人才,闪人眼。
  她的怨恨、惆怅被抚平了一些。
  若他再有个官职,那就更好了。
  婚后,西门庆将前头娘子留下的大姐儿放到月娘房里,托她教养。
  那时大姐儿才四岁,懵懵懂懂,又不得老爷的宠爱,寻常无事都不会问一声。
  月娘才懒得教她,不过是一个商户的女儿,教得再好又怎样?难道还能嫁进知县家?因此只派了丫头好好照顾着,再丢几本妇德让人讲给她听就万事大吉。
  后来大姐儿长大,有人来说亲,月娘备了一份嫁妆。
  凭良心说,大姐儿的这份嫁妆可比她当年嫁进来时强多了。况且,亲爹都不上心,她又何必多费银子多操心呢?横竖是要嫁到别人家的。
  吴月娘对银子有一种执念,当初若不是家穷,她也不至于嫁给一个白身当填房。
  刚成亲那几年,她面上恭敬,心里实则瞧不起西门庆,认为他除了有钱有相貌之外,一无是处。
  一身的风流债,把妓|院当家,一个又一个的小妾迎进府。像潘金莲那样先奸后娶的货色也能进府,这让她心里很不痛快。
  她从小熟读妇德,满口夫纲,贞静贤良,不嫉不妒,从一而终,这才是好人家的小娘子。
  像潘金莲那样的人也能和她做姐妹,真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没承想,到了后来,老爷淫|虫上脑,和风|骚美貌的潘金莲打得火热,她差点成了后院的摆设。
  她才是正房娘子,哪儿能让这样不堪的一个淫|妇压得死死的?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反击了几次。
  幸好,老爷还是看中她官家娘子的身份,潘金莲闹到老爷跟前也没讨了好。
  再后来,李瓶儿进府。
  若说月娘对潘金莲是恨,那她对李瓶儿则是又嫉又恨。
  李瓶儿是从京城高官家里出来的,见过的世面比她这个连清河县都没出过的穷官家娘子多多了。
  李瓶儿的容貌仪礼无可挑剔,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好看。她不像潘金莲,骚在明处,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是个以色侍人的货色。李瓶儿不仅有可媲美潘金莲的美貌,还比吴月娘的礼仪好。
  李瓶儿性情温和,和睦待人,身边银数无数,随手拿一支金钗都是皇宫内造的,衬得月娘像个乡下人。
  月娘想起了未嫁之前,有限的那几次出门做客。
  同桌的小娘子都比她身份高,穿戴精致,头上的珠花是她没见过的,身上的首饰样样都透着精妙。她们只是客气地和她打招呼,却不肯多谈深交,因为她爹的职位实在是低,她能坐在这里已经是难得的光彩。
  一看到李瓶儿,月娘就想起当年受到的折辱,要在佛前念许多遍经才能心境平静。
  不过,李瓶儿有钱有貌又怎样?
  现如今,自己才是正妻,她只是小妾。一日为妾,终身为妾。
  李瓶儿生了儿子,吴月娘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心又浮躁了。
  西门家人丁单薄,只有大姐儿一个,谁生了儿子谁就是西门家的功臣。
  况且,老爷又得了官,穿着官服,一身威严,竟然和当初月娘心中肖想的知县大公子的身影渐渐重合。
  这就是她梦想中的夫婿,有官职有银钱,还有相当英俊的容貌。
  可是这个男人现在不仅有她,还有李瓶儿,有潘金莲。
  吴月娘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她不再轻视西门庆,反而想紧紧抓住他的心,巴不得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个才好。
  于是,她变得越发贤良,老爷喜欢喝酒,她就替他买酒;他喜欢粉头,她就认下粉头做干女儿;他宠爱金莲和李瓶儿,她能忍则忍。
  可是,光这样是不够的,她必须得有个儿子,有了儿子,才算真正地站稳脚跟。
  日夜难寐,左思右想之下,一狠心找薛姑子配了胞衣生子药。
  那药腥臭难闻,难以入口,她还是咬牙吃下去,过后在佛像前虔诚地跪着,足足念了一个月的经。
  从此,她越发信佛,喜欢听好人有好报的故事。
  她想,她这么虔诚,佛祖定会原谅她的无可奈何。
  她如愿以偿地怀上了,看过她肚子的人都说是个小公子,那是吴月娘这一生最欢喜的时候。
  西门庆果然很看重她的肚子,一日两遍的询问,连潘金莲那个刺头也不敢惹她。
  到底她和这个孩子没缘份,他没来得及睁眼就去了。
  报应,报应啊!
  月娘夜夜痛哭,在剪头发都是罪过的时候,她竟然偷服胞衣药,佛祖生气了,收回了她的孩子。
  她诚惶诚恐,深感罪业深重,生怕报应不止这么一件。
  她预想成真,老爷病好后就像变了个人。
  把放在她这里的银子全部收回,连正妻的脸面也不肯给了。
  月娘大受打击,她不仅没了儿子,没了银子,还没了男人。
  可是她能怎么办?难道要去死?
  到底还是姐姐说的对:男人赚的银子,不放在你这里也是应该的,你见过谁家是娘子掌钱?
  西门庆英俊无匹,官越做越顺畅,月娘在他面前再也提不起一丝傲气,没休了她已经是万幸。
  月娘失了心志,不再动心计处处谋算,只敢老老实实地守着正房娘子的名头过日子。
  可是,到底还是忍不过,在咽气前,看着李瓶儿那张容貌依旧的俏脸,恨不能一把抓花,可惜力气不够,最后只抓了她的手。
  不要紧,不要紧,你有儿子有男人,可是我才是正房娘子,到死都是。
  我活着,你要站着服侍我。我死了,你要替我磕头守灵。
  想做正妻?等下辈子吧!
  

  ☆、第 144 章

  晏哥儿已经15岁,四个小的则分别是11岁和9岁。
  晏哥儿在读书上没有弟弟们有天份,但他拳手功夫练得好,个头比他爹还高一寸,况且两人相貌极相似,李瓶儿多次将他误认为是西门庆。
  这一日,晏哥儿穿着月牙色锦袍从外面大步走进来,李瓶儿正看着丫头们裁制冬衣,晃眼一扫,脱口而出:“老爷回来了。”
  晏哥儿先闷笑几声,无可奈何地说:“娘,是我!你别整日只记挂着爹,好歹也多瞅我两眼,不要老是把我认错啊。”
  “啊,这孩子。”李瓶儿愣了愣,“前些天刚给你爹也做了一件这样的袍子,还以为是他呢。弟弟们呢?”
  五个儿子都像足了西门庆,不过那四个因身高差距,李瓶儿从未认错过。
  晏哥儿:“在前边跟着先生读书。”
  李瓶儿看看外面的日头,还没到散学的时候:“你怎么不读?跑进来做什么?”
  “娘。”晏哥儿扯着她的衣袖,似撒娇又似央求,“我头疼,考功名的事情就交给弟弟们吧。我只要好好练功夫就行了,将来像爹一样当个武官,你就别再逼我读书了。”
  “你呀!”李瓶儿伸手要戳他的额头,可惜够不着,晏哥儿机灵,立刻乖巧地矮下身子让他娘戳。只要挨了这么一下,呆会儿爹骂他的时候,娘才会救他。
  西门庆忽然从外面走进来。
  巧得很,他也穿着一身月牙色锦袍,手里摇着一把扇子,仪表堂堂,玉树临风。
  得岁月优待,他和李瓶儿都没怎么变样,依旧男的俊,女的美。
  和大儿子那张酷似他的脸相比,西门庆成熟稳重,晏哥儿则时常还泛着一股属于年轻人的稚气。
  西门庆平静的心情在见到大儿子时消散无踪,立刻举着扇子要敲他的头,嘴里大骂道:“又逃学!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不求你考状元,起码也要识字吧?”
  “我识字啊!”晏哥儿抱头鼠窜。
  “还敢顶嘴?”西门庆一撩袍角就要去追。
  “哎,老爷,晏哥儿!”李瓶儿急得大喊。
  虽然现如今屋子宽大,也架不住两个几近一米九的大个头在这里乱跑,李瓶儿赶紧让丫头们先退下,衣服下午再裁。
  晏哥儿绕着桌椅左躲右闪,一面嘿嘿傻笑。
  西门庆气得直咬牙,边追边骂:“你有种就给我站住!”同时在心里暗恨当初把房子扩得太大了,现在连儿子都追不上。
  “嘿嘿。”晏哥儿身手灵活,边躲边戏笑他爹,“爹,你要服老啊,你现在已经打不过我了,就算我站着不动给你打,有意思吗?”
  西门庆已经40岁,儿子才15岁,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还年轻,怒着一张脸,遥指着晏哥儿:“你,你……”
  晏哥儿一面盯着他爹,一面四处躲闪,经过他娘身旁时,被李瓶儿一把拉住他,劝道:“别胡闹。没有你爹,还能有你?你爹让你读书是为了你好。”
  晏哥儿不敢用力强硬挣脱,因为他娘太娇小,一不注意就能被他甩飞出去。
  西门庆趁着李瓶儿捉住儿子的空档,几个大步飞奔过来,举起巴掌就要扇儿子,李瓶儿赶紧将晏哥儿拉到身后护着,扭头指责他:“有话说话,他都多大了,你还打他!”
  “就是就是,我都能说亲了,还要挨打。”晏哥儿躲在他娘身后,委屈地控诉。
  西门庆哪舍得扇到李瓶儿身上,立刻收回手,怒瞪着晏哥儿:“还没到用饭的时间,缠你娘干什么?回前院练拳去!”
  晏哥儿正巴不得,掉头就跑了。
  西门庆坐下来,恨恨地说:“四个小的都考中了童生,明年琸哥儿琛哥儿就要考秀才了,先生们说希望很大。五个兄弟,独他一个不成器,将来可怎么好?”
  李瓶儿捧来一盏茶,柔声劝慰:“老爷也真是的,每个孩子天份不同,禀性不同,为什么非得走同一条路?不如还是让晏哥儿去参加武举吧,这也是条路。”
  “你倒是想得开。”西门庆脸色和缓,轻笑两声,“若像你这样想,他不考武举也没关系,让他继承我的铺子就行了。”
  “所以你看,他就算考不上武举,也不会饿肚子,你何苦逼他?”
  “罢了罢了,你们母子俩都有理,显得我倒成了恶人。”西门庆端起茶盏,又皱眉深思。
  李瓶儿看着他的神色,问道:“老爷,怎么了?”
  西门庆叹口气,放下茶盏:“外面世道不太平,清河县的周守备已经为国捐躯,北边乱起来了。”
  李瓶儿拧紧手帕,半晌说不出话来。
  西门庆一脸沉痛,满腹担忧:“大金贼子抢占了汴梁,太上皇和靖康帝都被虏,郑皇后及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等都未能幸免。”
  “啊!”李瓶儿一声惊叫。
  杭州城一片安宁,前几日她还出去逛了逛,街上一丝不乱,买卖有序,没听谁说过这事。
  西门庆握住她的手:“我刚收到朝庭文书,消息还没传开。你不要担心,最近多拘着儿子们,无事不许出门,就算要出去也得带齐人手。我不担心他们,虽然年纪小,从小也学了功夫,能够自保。倒是你,最近别出门了。”
  “嗯。”李瓶儿慎重应下。
  西门庆摩挲着茶盏,顿了顿,缓缓道:“我收到康王的密信,康王在河北积极部署,欲断金人退路,还要亲自领人将太上皇和靖康帝抢回来。我……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前几年,蔡太师被参离朝,回家养老,西门庆卯足了劲打点康王这头,在康王心中日渐得用。
  他知道瓶儿最不喜欢他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前几年他扫荡那间黑店,吓得瓶儿后怕了好几日。这一回,怕是不会同意他去的。
  李瓶儿猛地站起身,急促地丢下一句:“该摆午饭了,我去厨房看看。”然后匆匆走了。
  西门庆暗暗叹口气,默默看着她的背影。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让瓶儿和孩子们怎么办?能依靠谁?
  好在晏哥儿大了,也能支撑门户。
  况且,金人残虐成性,一路烧杀抢掠,朝庭软弱,频频示好,金人趁机索要大量金银、少女甚至是女童,仍然不足,还掳了太上皇和皇帝及皇室,当成奴隶一般羞辱驱赶,此等奇耻大辱,哪个男儿能忍得下?
  他虽然稳稳地做了这些年的知州,当初刚入官场却是从武官做起的,空有一身武艺却不报效朝庭,将来死了都无颜见祖先。
  李瓶儿边走边控制不住地落泪,连丫头都没带,径直走到厨房。
  厨娘见她来了,赶紧行礼,抬头时见她眼角水光点点,不禁讨好地说:“六娘,厨房油烟重,熏人呢。午饭已经好了,立刻就能摆饭。”
  “是啊,有点熏人。”李瓶儿擦擦眼角,转身走了。
  一家人围着饭桌坐下,安静地用午饭。
  晏哥儿因为上午逃学被他爹抓个正着,此时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出声。四个小的则紧记先生的训语:食不言,更加不会主动开口。
  西门庆心里复杂难言,一眼眼地睃李瓶儿,期盼她能赏自己一个眼风。
  李瓶儿稳稳坐着,谁都不看,只不停地给那六个人夹菜。
  好不容易用完午饭,西门庆连声赶那五个讨债鬼回自己的院子午歇。
  他嘻皮笑脸,挤挤挨挨地贴紧李瓶儿:“瓶儿,我们也歇会儿?”
  “你自己歇,我没心情。”李瓶儿没好气,起身欲走。
  西门庆一把将她扛到肩上,边朝里间走边振振有辞地说:“你没心情我有心情,陪我。”
  他把她扔到床上,扑了上去,李瓶儿又打又踢,大骂起来:“你走得畅快,丢下我和孩子孤苦无依……”骂着骂着就流下眼泪。
  西门庆一边吻掉她的眼泪,一边缓缓沉下腰:“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是不去不行……”
  李瓶儿没有做的心情,下面干涩紧凑,西门庆入得艰难,他慢慢退出一些,逗弄几下,试图勾起她的情|欲,再一寸寸地往里攀爬:“我知道瓶儿是深明大义的,这里还没乱起来,若人人都退缩,迟早会祸乱到这里。我跟你保证,一定会活着回来,哪怕是缺胳膊少腿,爬也要爬回来。”
  李瓶儿抱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哭完这一阵,她抹掉眼泪,推翻西门庆,自己跨坐上去,扶着进入,扭腰摆臀,恨不能一次就把他的那根东西做得断掉。
  若是他再也回不来,这岂不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欢|爱了?
  不狠狠折腾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西门庆大喜,热血快要冲破头顶,这个姿势他肖想了无数回,但瓶儿一直不肯。他激动起来,抓住她的胸慢慢揉弄,看着白肉从指缝漏出来,激动得不能自已,猛挺劲腰配合。
  一个时辰过后,云停雨歇,李瓶儿躺在西门庆怀里,闭目喘气。
  西门庆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回味无穷,咂咂嘴一脸满足:“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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