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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君子藏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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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且歌知道自己有能力阻止,阻止兄长剑指中原的步伐。毕竟她经历过安史之乱,知道战争的残酷,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曾在残酷的战争中陨身。

    可是,在中原的这些年,叶且歌也见过此天下烽烟更可怕的东西。譬如朝廷对江湖的无能为力,譬如当权者本身的昏庸无能。

    这些都不是一瞬间摔在叶且歌面前的,它们只是一点点的显露端倪,在叶且歌的面前越发的狰狞。

    从原来街边卖甜糕的小姑娘的含泪控诉,到顾惜朝偶尔流露出的一腔幽愤,叶且歌渐渐的看到了安庆皇权腐朽的部分。

    可是她在犹豫,就如同叶英也在犹豫一般——他们不确定,这些积弊,是否真的值得让这个国家从头来过。他们不确定,天下易主,是否就能使朝堂焕然一新。

    当然,叶英和叶且歌最难以取舍的是——但凡江山更迭,有哪里有不流血的呢?到时候白云城大军一至,怕是浮生又一劫。

    只是如今,叶且歌除却等待兄长的决定以外,她什么也不能做。

    暂且将此事压在心底,叶且歌乘坐了老管家给她专门准备的大船到达了中原。

    这年的三月初,叶英和叶且歌又至盛京,而那一天,恰好便是太平王自家流放的上路之期。

    太平王一家被囚禁了数月,脸上都带上了几分悲戚,那新娶的侧妃看起来倒是还好,他家早已投靠了太子,所以哪怕她已经是一颗被家族抛弃的废子,在牢中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太差。

    相比之下,太平王的正妻和女儿脸色就不太好了。宫九做事一贯喜欢尽善尽美,这次为了做戏,就连自己都能下得去狠手,更毋论那和他毫无干系的母女了。

    天牢之中自然有宫九的人,没有让人格外去虐待她们,以此更加离间太平王与小皇帝,就已经全是宫九难得的恻隐之心了。至若其他,譬如对这二人多加照看,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宫九看见太平王得见妻女那一刻,眼底掩饰不住的寒冰,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斩断小皇帝臂膀了。

    实话说,对于登基的那位“堂哥”,宫九谈不上欣赏,却也觉得他算是个明白人。只是这人的弱点实在太过明显。小皇帝既想给自己戴上仁义礼智的高帽子,手段却又偏于狠辣,到头来也难免就四不像的两头夹生了。

    摇了摇头,宫九绯红的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愚蠢。”然而,却也不知是在说太平王,还是在说那位小皇帝。

    他的声音被狱卒的呼喝声盖住了,押送他们的官兵不耐烦的推搡了宫九一下,对他嚷嚷道:“快点儿,磨磨蹭蹭的还真当自己还是世子爷了啊。”

    宫九没有动怒,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那官兵一眼,那毫无波澜的眼神却骇得那官兵后退了两步。那官兵还想要再说什么,却是一个哆嗦,回想起了宫九方才那个渗人的眼神,于是他摸了摸鼻子,只能讪讪的一缩脖子,跑远了。

    宫九被推搡的一幕落在在暗处的叶英和叶且歌眼中,叶且歌几乎是顷刻就愤怒了,少女的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重剑,却被身边的男子轻轻扣住。

    叶英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思索半晌才对叶且歌道:“莫急,那官差的手方才碰到了宫九,起码沾染了六种□□。这□□都不致命,只是都要吃些苦头。”不脱层皮恐怕就不行的那种。

    “活该。”

    叶且歌冷哼了一声,却终会听话的放开了握重剑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唔,师父父啊,没有真橙之心就用心剑神马呢,你熊的!

    暮苍梧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1…26 11:32:45

    菱晴扔了1个地雷

    感谢姑娘们的地雷,今天我萌就去师父的心剑烟花的观赏头等席~

 第83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第八十三章。人间正道是沧桑。

    陇西距离京城相隔何止万里,而这万里之途,太平王府的众人需要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这一路上,倒真真的让太平王体会了一次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宫九自然是没有兴趣和他们一起同甘共苦,所以,在上路了两三天之后,本就体弱的太平王世子便顺理成章地“病逝”了。

    对于宫九来说,这只是他的脱身之计,然而对于太平王本人来说,却是自己的儿子死得不明不白,莫说最后一面,就是连具尸体,太平王都没有见到。

    中年丧子,这是人间至痛。更何况经历了此番变故,他对自己一直效忠的皇帝也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那所谓的龙袍,无论是他还是小皇帝,彼此应当都心知肚明,知道那实在是子虚乌有的构陷。而他为了国家大义,可以忍受这种污蔑,可以让太平王府一朝倾颓,可那小皇帝,却连他的妻子儿女都不肯放过吗?

    太平王心中愈发痛苦,而他们也一日一日的,距离陇西越来越近了。

    宫九说是要保护太平王府一家的安全,便没有食言,在他抛开太平王世子这个身份之后,他便和叶且歌以及叶英师徒一道隐藏在暗处,在这期间,他们三人一道击退了数次暗杀。

    似乎是派来刺杀太平王的刺客一直都没有回音,小皇帝那边这手段也愈发的狠厉,派来的杀手从寻常的刺客变成了皇家专门训练过的死士,最终,甚至还换上了几个在武林之中也能叫得上名号的高手。

    只是这些所谓的高手,自然也不是宫九等人的对手。考虑到藏剑山庄所在的西子湖畔,到底还是安庆的国土,宫九和叶且歌有意识的没有让叶英出手。而叶且歌在动手的时候,也没有用自己标志性的重剑,转而换上了一柄宫九提供的寻常宝剑,虽有些不顺手,可是对付这种货色,已然足够。

    对于这位新登基的小皇帝,叶且歌最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在他登基之初的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之举,叶且歌虽然明知他是在收买人心,但是却也对他产生了几分尊敬——最起码,和他的父皇相比,叶且歌能够看得出来,他是想要做一个好皇帝的。

    只是经过太平王一事,叶且歌却觉得这人有些天生薄凉,少有容人之量了。身为人君,杀伐果断固然重要,可是若少了一分仁厚,却也难免沦为枭雄。

    枭雄固然能够夺得天下,可一个天下之主,并不能仅仅是个枭雄。

    而从京城到陇西的千里之途,太平王的一众妇孺,竟然走了整整三个月。当他们到达陇西的时候,已经是这年六月的初夏了。

    这一年的夏天仿佛特别热,叶且歌生于南海,南海本就是终年炎热之地。按说叶且歌并不应该怕热,可是这一年,就连是她,都觉得天气有些酷热难耐了。

    这种炎热并不是叶且歌的错觉。

    这天方才到晌午,叶英和宫九坐在客栈之中,客栈的四周分明还摆放着冰盆,可是却也很快化掉,根本抵挡不住外面席卷而来的热意。

    取了一个干净的铜盆,叶英伸出手,将内力凝聚于掌心,不多时候,水面上便凝结了二指厚的一层冰,正冒着丝丝的凉意。

    叶英将那一层冰放到了碗里,他手中只拿着一个精致的银勺,手腕微微用力,腕骨优美的凸起。也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是片刻之后,那一块冰就变成了细碎的冰屑。

    宫九则将新鲜的水果用手上的匕首飞快地片成薄片,整齐地摆放在叶英削好的冰屑上。

    等到宫九将一勺调制好的椰浆甜露浇到了这碗水果冰屑上的时候,叶且歌恰好从门外走来。她的额头上还有一层细碎的薄汗,手中的铁剑也犹有一丝血腥。

    叶英对叶且歌招了招手,伸手抚上自家徒弟的后心,指尖是一点些微的汗意,让叶英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叶英为叶且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而后问道:“这次是几个人?”

    叶且歌笑了笑,就着叶英的手将自己的一张小脸擦的干干净净。一直到她安安稳稳的坐在桌边,伸手舀起了一口碗里的碎冰,叶且歌这才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哼哼唧唧的说道:“八个。是少林伏魔拳的路数。”

    “居然还牵扯到了出家人?”叶英皱了皱眉,心中也开始觉得这皇帝做事有些不妥当了。

    那从舌尖蔓延开去的一点冰凉,驱散了这个夏天的燥热,叶且歌叹了口气,说道:“不仅仅是少林,刚才我收到了唐天怡仪的来信,他说皇帝找上了他们唐门。”

    “唐门?”宫九稍微有了一些兴趣,于是便问道:“唐门的人来信,难道是提醒阿叶,让你小心些吗?”

    叶且歌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如实说道:“不。他想让我手下留情,别把那些唐门弟子打死。”

    知道叶且歌说的打死,就是那种没有掺杂任何水分的打死,宫九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扇了扇折扇,他有些调侃的对叶且歌说道:“若再让这小皇帝折腾下去,说不定得各大门派都派人过来轮一遍,那时候阿叶你可就凶名远播了。”

    朝堂之中的事,怎么好在江湖搞得人尽皆知?叶英深深的觉得,这个刚刚登基的皇帝,实在是有一些稚嫩,行事也太过莽撞了些。

    不理会宫九的调侃,叶且歌抢过他的折扇扇了扇,心中却有些抑郁。这种抑郁并不是因为他们这一路历经多少追杀,而是因为越往陇西行进,路上的景物便越发的颓废荒凉。

    一开始的时候,叶且歌还以为这是因为地势的原因。可是当他们路过大片大片的田地的时候,田里枯黄残败的植物,却在清晰地告诉叶且歌,如今这四处弥漫的荒凉之景,并不仅仅是因为地区的缘故。

    习武之人寒暑不侵,身负一身内力,本就能很好的调控自己的体温。可是却并不能排除一些极端的情况,譬如当年在沙漠之时,叶且歌那时内力已经小成,却依旧免不了一身细汗。

    而今年,她特别经受不住这种热,再看身边的宫九,也没有比自己好上多少。于是叶且歌已经能够肯定,今年的天气的确并不寻常,而那传说中的“大旱”,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只是旱情之事到底是天灾,叶且歌纵然心中焦急,却也无能为力。她只期盼这小皇帝应对天灾的手段,能有他对付族叔的手段的一半高明,总能让百姓少受一些煎熬。

    只是没有想到,在她到达陇西的时候,那里被称为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了。

    安庆已干旱了整整两年,只是,盛京到底是天子脚下,而藏剑山庄所在的西湖又一贯是富硕的商贾聚集地,所以叶且歌对于这场干旱,其实并没有多么直观的感受。

    ——直到她抵达了龙溪,这座对于安庆陇西的小镇。

    陇西本就是干旱之地,寻常丰年的时候,这里所收的粮食,也仅仅够这里的居民果腹而已,而去年整个安庆都是干旱,陇西干脆就是颗粒无收。

    皇帝虽然开仓放粮,可是他能够放出来的粮食到底有限。而这些有限的粮食,绝大部分是要供给京城,稳定人心,另外的一部分则是要供给边疆,毕竟那里还有数万守护安庆国土的军士。

    至于龙溪这种既不属于安庆的要地,又不属于边疆的城镇,几乎是没有发放到什么赈灾的粮食的。

    当叶且歌踏进龙溪的时候,便觉得周遭的人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对劲。那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让叶且歌泛起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白云城的商铺遍布整个安庆,就连龙溪这样的小地,也还是有一间客栈,并一间商铺。白云城的所有买卖之中,自然是分为赚钱的与不赚钱的,而这里的商铺肯定是称不上赚钱,他们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为了收集信息罢了。

    这样的老板远远的看见了叶且歌一行人,慌忙的将叶且歌拉入了客栈之中。他一早收到城主的命令,说小姐不日将至,让他好生安排。客栈的老板在白云城的管事中也算是精明的能干的了可是这一次,他却险些愁白了头发。

    城主说要好生安排,可是如今龙溪这幅光景,又该如何安排?

    “这外头的人看我的目光,怎生如此奇怪?”进入了客栈之中,叶且歌见老板将客栈的门死死地锁紧,又联想到方才在外看见的种种异状,不由得疑问出声。

    老板张了张嘴,最终只能苦笑一下,如实道来。

    “不瞒小姐,如今整个陇西已经没有一点余粮,可是陇西家家户户都能吃得上肉,小姐可知这是为何?”掌柜的笑容苦涩,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浑身竟然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叶且歌到底不是单纯的过富家小姐,她经历过战乱,见识过无数人间惨象。“易子而食”这种事情她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当事情真正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叶且歌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吐出“易子而食”这四个字,叶且歌的脸上尽是寒意。

    老板摇了摇头,苦涩道:“易子而食?那是去年冬天的事情,等到了今年,灾荒越发严重,有些人已经开始吃自家的亲子了。”

    对安庆的惨状,宫九并不在意。只是见叶且歌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他不由出言转移话题道:“那你们也吃过人肉?”

    事实证明,九公子其实并不是一个很体贴的人,他这个话题转移的也并没有多少多么巧妙,甚至有些生搬硬套的味道。

    只是,老板听了便连连摆手,急切地为自己辩解道:“没有没有,我们这家店的伙计还有我吃的都是白云城特地送来的各种粮食。况且早些时候,灾情还没有那么严重,我们也存储过一些粮食,如今还能支撑一些时日。”

    叶且歌点了点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呼喊声,众人凝神细听,便能够听出几个男子粗鲁的呼喝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妇人凄厉的哭声。

    “你们放开我的孩子!!!”

    妇人的声音高且尖细,那孩子二字更是刺痛了叶且歌的本就紧绷的神经。她神色一凛,提剑便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宫九说,他是为了叶孤城,所以千方百计的设了一个局。

    这个局看似是为了离间太平王和皇帝。但是事实上,太平王并不值得他这样费心。

    宫九不舍得叶且歌吃一点点苦,可是他却偏偏要带她来这凄惨之地。因为他在替叶孤城找一个理由,找一个名正言顺倾覆安庆的理由。这个理由不是为了对世人有交待,而只是为了对叶且歌有所解释。

    宫九了解叶且歌,他知道,如果叶孤城“反”了,叶且歌作为藏剑弟子,特别是经历过安史之乱的藏剑弟子,是难以坦然接受叶孤城的举动的。与其那个时候她夹在兄长和皇权之中受煎熬。宫九索性就先让她厌恶了这皇权。

    ——当然,叔觉得,如果有那么一丢丢可能,九公子还是希望他“娘”能和叶孤城彻底决裂的……熊孩子的占有欲就是辣么可怕,望天。

    菱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1…26 22:57:34

    菱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1…28 12:00:44

    茉苒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1…28 18:48:17

    一爱妃潇湘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1…28 20:55:07

    一爱妃潇湘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1…28 20:56:12

    暮苍梧扔了1个地雷

    感谢姑娘们的地雷~幼稚到不行的九公子送给你萌捏捏~

 第84章 春山水难慰我。

    第八十四章。春江山水难慰我。

    叶且歌出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三五个面黄肌瘦的男人正抢夺着一个婴儿的襁褓。而被他们推搡到一边的,是那个婴儿的母亲。她的头发散乱,几乎已经衣不蔽体,在一旁凄凄的哭着,想要抱住一个男人的腿,阻止他靠近自己的孩子,却被那个男人不耐烦的一脚踢开。

    “臭婊|子,快滚开,不要在那里碍事。”

    那个被妇人保住大腿的男人狠狠的啐了她一口,转而却忽然顿住。他充满恶意的扫视了一眼这个瘦弱得过分的女人,眼中竟流露出了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垂涎。

    舔了舔干涩的唇,男人有些奇异的笑道:“你一个女人,在这种荒年也活不了多久的吧?虽然没有那小孩儿肉嫩……不过,嘿嘿。”

    妇人像是被骇住了一般,连滚带爬的往后面退去,可是男人这一句话像是提醒了那些抢夺不上孩子的人,这些人纷纷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慢的向这个妇人围拢了过来。

    我所在的,是否真的是人间?

    叶且歌看着这荒诞而惨烈的一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握住了手中的轻重双剑,手下再不留情,一剑直取那个抓住婴儿就要啃咬的汉子的胳膊。那汉子也是真的瘦,叶且歌一剑下去,没有以往利剑划破皮肉的触觉,只仿佛砍在了枯柴之上。

    他的血流出来的时候,居然依旧是红色的。

    吃过人的人,血液居然依旧是红色的么?叶且歌抬手接住了即将坠地的婴儿,冷冷的看着剑上的鲜血,转而越发冰冷的对那些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同伴”受伤而停下动作的男人们喝道:“都停下!”

    那些人虽然有些胆怯的看了叶且歌一眼,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更有人直接咬上了妇人的胳膊,直接撕下一片皮肉,狠狠的咀嚼、吞咽。

    的确,到了如今这一步,整个陇西的人都想活着,可是,他们却已经不怕死了——毕竟,在如今这样的光景,活下来的人,恐怕才是最煎熬的。

    心中的恼意几乎要冲破胸臆,而将这些失去了人性的难民斩杀,对于叶且歌来说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龙溪如今成为吃人的人间地狱,并不是这些人的错。他们失去了人性,做出了禽兽都不一定会去做的事情,可是,如果可能,谁又想要同类相噬?

    天灾人祸面前,人性是最脆弱的东西。而叶且歌又怎么能够用心中的道义去要求这些饱受灾难折磨的人呢?

    “且歌。”

    一道清冷的男声从叶且歌的身后响起,在她茫然无措的时候,在她满腔激愤之时,蓦然为她拉回了一丝理智。

    叶英的脸色并没有比叶且歌好上多少。叶且歌什么都是跟他学,无论是剑法剑招,还是处世为人。面对这幅场景,叶且歌尚且如此,叶英只会比叶且歌痛心更甚。然而,叶英终归比叶且歌年长一些,也见过了更多的风浪。

    他将咬牙握紧双剑的小姑娘唤回了身侧,转而拔出了腰间的焰归。

    他出了两剑——一剑将围拢在妇人身边的灾民们荡开,一剑直击地面,让地上出现了一条足有两人高的宽沟。下一刻,叶英的长剑又一扫,那些被剑风扫开的神色癫狂的灾民就宛若下饺子一般被扫进了地上的沟壑之中。

    得救了的妇人手臂上还有止不住的鲜血,她死死的盯着叶且歌怀里的孩子,却犹豫着没有上前。

    叶且歌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瓶金疮药,抱着那婴儿刚上前一步,那妇人便如同受惊了的兔子一般,飞快的后退了三五步。

    于是,叶且歌的动作便顿住了。她踌躇了一下,将金疮药放进婴儿的襁褓之中,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了地上。没有再做停留,叶英和叶且歌一道回到了客栈。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跟他们一道出去的宫九才走了进来。

    看宫九进来了,客栈的老板连忙将客栈的门死死锁住,又用几张桌子将之抵住。

    “如何了?”叶且歌的脸色还有一些青白,眼眸之中的寒冰让她看起来越发的淡漠高绝。这一刻,西子湖畔斩断秋水,悠闲观花的双剑叶且歌,才仿佛和白云城中高高在上的白云城主叶孤城重叠了起来。那眼角眉梢的泠然,让宫九觉得,曾经叶孤城对他说的那句话,其实没有说错。

    叶孤城说,他是白云城毕露的寒芒,而他的幼妹,叶家且歌,是白云城的利刃藏锋。

    而如今,在真正面对这个恶心的尘世之后,这一柄利刃也终于要出鞘了么?宫九的眼中划过了一抹兴味与些许期待,却终于还是按捺了下去。

    他听他们家老头说过,娘亲虽然不会武功,可是却也曾以一人之力斥退水寨来犯白云城之兵。那日他娘亲白衣如雪,在白云城上抚琴端坐,一出空城计虽是效仿诸葛孔明,却也将那些没有脑子的莽夫玩弄于股掌。

    ——入则宜室宜家,出则定国安邦。

    或许,这才是叶家女子的风骨,不逊于数百年以前藏剑男儿的君子如风,依不逊于如今白云城子弟的一剑之威。

    飞快的收敛了片刻的晃神,宫九眨了眨眼睛,对叶且歌说道:“那女人抱着孩子走了。”稍微顿了顿,宫九继续道:“不过她还捡走了你方才削掉的那只胳膊。”

    喉间泛起些微的痒意,叶且歌的面色愈发的难看,脸上也是几欲作呕的神态。宫九瞬间就有些慌了,后悔自己刺激阿叶刺激得太过。

    他还没有动作,叶英却迅速的将叶且歌揽入怀中,微凉的手指由她的脖颈滑向脊侧,巧妙而准确的按压上几处穴位,安抚着小徒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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