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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故国神游-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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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凄凉王”长孙飞虹曾决意刺杀蔡京,眼见成功在即,却被正在京城的他出手阻住。这场刺杀失败了,但长孙飞虹临走时,在他额上击了一掌,留下久久不愈的伤势。
  托这次受伤的福,他原本纷乱的心志一发不可收拾,几乎变成了一团浆糊。更糟的是,他身上出现了类似癫痫、癔症的症状,偶尔会不由自主地发狂。别人尊称他为枭雄、豪杰,私下里则叫他狂人、疯子,既尊敬惧怕他,又偷偷瞧不起他。
  这样一来,他清醒时间短,偏执时间长,在牛角尖里不断往下钻,无法自行挣脱,哪里能够认真思考什么“后果”。因此,苏夜咄咄逼人,他却无言以对,只能报之以冷笑。
  苏夜不知内情,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也不想继续逼迫。她叹了口气,蹙眉道:“你听完了真相,究竟在想什么?”
  元十三限缓缓道:“起初,我的确想杀他,可总也提不起力气。小镜……已经死了,诸葛地位永远凌驾于我之上。我曾经用伤心箭诀杀织女,所以,许笑一同样不可能原谅我。我杀他,又有何用?杀了他也不能令时光倒转,令小镜复活,终究是无用功。而且我不想和蔡京作对,那是一项无比艰难的任务,而我……我已是个半残废的孤家寡人。”
  他惨然一笑,“这样就挺好的,我觉得舒服自在,不用再想那些烦恼了。”
  他口称舒服自在,语气居然十分诚恳,显然说出了心底的真实想法。换句话说,他一生与同门为敌,敌着敌着,突然发现幕后黑手,竟一瞬间百炼钢化绕指柔,从斗鸡变成鸵鸟,把过往的暴烈脾气抛至九霄云外,转身寻求自在去了。
  正因他如实相告,苏夜反而说不出话来。
  她说不清是好气多,还是好笑多,寒声道:“依我看,你练不练那忍辱神功啊,那山字经啊,都没啥区别。你因练功而性情大变,却很懂谁会手下留情,谁不会。你两个师兄再三容忍,处处避免与你硬碰,其他人可不会纵容你。由此看来,你终究是个聪明人。”
  元十三限双眉竖起,刀疤亦跟着上耸。他马上就要勃然大怒,硬是压住脾气,沉声道:“你年纪轻轻,武功高,容貌美,自然时常被人捧在掌心,不懂他人的苦痛和困境。倘若有朝一日,你也爱上倾心于他人的男子,自会明白今日之谬误。”
  苏夜嗤笑道:“我的确不懂。不过,我懂不懂并非问题所在。”
  这是她平生头一次,和这位传奇人物对面交谈,却一刻比一刻失望。忽然之间,她站起身,再度回身望着滔滔江水,不再看元十三限,冷冰冰地道:“你赶紧走吧。我寄希望于你能帮我,是我的错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也没兴趣与你决战。你走吧,爱去哪儿去哪儿。”
  她救下元十三限,既是一时冲动,也是基于一个大胆的想法。元十三限直来直去,为人酷似他的箭法,一往无前,决不退缩。因此,她从这场围攻中,看出了一丝可趁之机。谁想元十三限已经变了,公然表示“不想作对”,使她大失所望。
  他的转变,好像正是这个江湖的写照。恶人顺风顺水,好人四处碰壁。依常理而言,他应当怒不可遏,再度展开报复,把满腔怒火发泄在蔡党中人头上。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就是不肯按套路出牌。
  到了这一刻,她也只能大骂老天无眼,并继续接受孤军奋战的现实。
  然而,元十三限并不起身,更未赶紧离开。正当她以为,他要一怒拔箭,维护自身尊严的时候,他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先告诉我,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苏夜冷笑道:“帮忙对付一个人。”
  “谁?”
  “那人比蔡京更难对付,据说天上地下,无人能够拘束羁留他。”
  “谁?”
  “当世第一巨侠,天下第一高手,方歌吟。”
  她语气如冰似雪,且带着类似金属震动的颤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的。元十三限脸色遽变,神情讶然,不可置信地道:“方歌吟?”
  方歌吟的威名,直追不世大侠萧秋水,已成江湖传奇。他不受皇帝封赏,挂冠归去,更是成就了一世的清誉。神通侯方应看地位超然,八面玲珑,广受朝臣尊重,至少有一半来自于他的名声庇佑。他武功惊天动地,人望还要胜似武功。纵然狂妄如元十三限,高傲如关七,也不敢轻言挑战他。
  但是,此时此地,苏夜眺望黄河东流,突如其来就通知元十三限:她想约他对付方歌吟。
  元十三限呼吸一滞,心也随之乱了,随即进入深一声,浅一声的阶段。他并不怀疑她的决心,也不认为她故意说大话吓唬他。可她为何要这么做?如今无人不知,黑衣人选择维护苏梦枕,敌对太师府,明明是方歌吟所属的侠义道一边,怎会骤然反复?
  他心念电转,转了起码十七八个弯,仍觉扑朔迷离,不可思议。奇怪的是,在听到这项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后,他的心思居然沉淀下来,慢慢理出了一个头绪,出现摆脱过往阴影,专注眼下要事的趋势。
  刹那间,他一下子活了过来。他感到依然有人需要他,依然有人看中他的能力。他不再是废人和失败者,而是值得利用的人物。
  他开口提问,脸上惊容犹存。他问:“你想取方歌吟而代之?”
  苏夜笑道:“绝对不想。”
  “那你……”
  除了类似理由,他再也想不出合理的原因,只好缄口结舌。苏夜注目江上船只,漫不经心地道:“你不用管这么多,只需回答我,你到底敢是不敢。你敢,我就把你当做我用得到的一支力量。你若不敢,我的承诺依旧有效。”
  不知过了多久,元十三限蓦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他吐字时的模样,犹如把心里千斤重担也吐了出去。接下来的话,他说得流畅多了,“即便你别有用心,那也无所谓。不过,我受伤已久,中毒已深,武功至多只有以往的一半,可能此生都不能恢复。”
  苏夜淡然道:“那也无妨。听你的意思,你想先去养伤驱毒?”
  元十三限长出一口气,颔首道:“不错。我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休养一段时间。你不必担心,也不用怀疑我。我会告知你去哪里找我,以及……我有一件要紧大事,想托付给你处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元十三限失踪的当天晚上,金风细雨楼举办冬至夜宴。
  很多人认为; 鉴于白愁飞在上一个冬至; 安排多名亲信; 演了一出污蔑苏梦枕的好戏。苏梦枕夺回风雨楼后,不会再有兴趣举办这种宴席。
  但他们想错了。
  至少从表面上看; 苏梦枕丝毫不以为意,全程云淡风轻,以前是什么模样; 现在仍然是; 好像不会为他人改变。由此可知; 他依旧喜欢独处,讨厌热闹; 之所以愿意赴宴; 只因需要履行身为楼主的责任。
  他并非那种平易近人; 喜爱与众多下属共度佳节的领袖; 但这绝不会损害他的威望。熟悉他的人都明白,苏梦枕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孤高自许; 同时拥有无与伦比的超凡魅力。
  值此时节; 白玉塔已经重新建成; 被四座高楼围护在中间。它通体洁白无瑕; 与过去那座一模一样,像根光滑的象牙,拔地而起; 直刺天穹,只是少了岁月在楼体上雕琢出的痕迹。塔中各处陈设,亦尽可能地仿照了以前的格局。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多了一座盘旋而上的坡道。
  如今,苏梦枕经常使用轮椅。以他的身体状况,想登上七层楼梯,并非很容易的任务。他回到象牙塔后,每次均独自一人,缓缓转动椅轮,慢悠悠地爬升至玉塔最高层,再转进他的卧房。
  过去侍奉他的“苏氏三杰”,一人被白愁飞收买,两人遭暗算而死。说不失望,当然是假的。他不再从苏氏宗族里招募人手,同意了颜鹤发的请求,让他和朱小腰接手此事,管理他每日服用的汤药。
  一番大动乱下来,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他身边都是熟悉的面孔,亲近的人马。但除了杨无邪之外,再也没有从苏遮幕时代起,陪伴辅佐他的楼内元老。
  他才三十多岁,还没到年纪老迈的时候。然而,他的心境一日比一日更像老人。这并非是说他失去锐气,不思进取,放弃把握仅剩的生命,而是更频繁地想起往事,怀念死去的兄弟。
  莫北神投靠雷纯后,自此销声匿迹,从不在公共场合出头,可能是羞于见人,尤其是见楼子里的熟人。他应该去把他找出来,杀了他以儆效尤。但现在,他回忆这桩背叛时,赫然发觉心里的伤感和无奈,压倒性地战胜了愤怒和失望。
  夜宴终于结束。他脱离那个浮华喧嚣,吵嚷热闹的世界,重返清冷静寂的象牙塔。然而,今年的冬至与去年一样,注定给他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象。
  他的卧房亮起了灯火,桌子后面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坐在他平时用的大木椅上,一手斜撑面颊,一手平放桌面,悠闲自在地看着他。她那身黑衣,可以让京城一部分人心胆俱裂,闻风远遁,让另一部分兴高采烈,自觉胜券在握。
  无论白日黑夜,她都来去如风,神出鬼没。不过,最适合她的时刻还要数深夜。在这个时间段,她仿佛与夜色合二为一,飘渺之意减弱,神秘气质加深,有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
  苏梦枕一眼看见她,当场愣了一下,喉咙里好像多了块东西,堵得他说不出话。
  元神府出事,黑光上人死于非命。事件爆发后仅半个时辰,他便收到信报。他知道,苏夜又一次在京城出现,去了那个充满危机的地方,杀一人救一人,引发轩然大波。但他认为,她绝对不会来见他,所以看完了,问完了,就强迫自己把这事放到一边,不再理会。
  须臾之间,她主动冲他一笑,从容地说:“你好。”
  苏梦枕应了一声,点点头,回答道:“你也好。”
  轮椅无声转动起来,带着椅中的他,来到书桌另一侧。他回来之前,她坐他的椅子,喝他的茶,看他的书,翻阅他带到塔里的文卷,一如住在神侯府期间,对无情所做的那样。此时,她完全没有让出座位的意思,仍老神在在地坐着。
  来到近处,他才发现桌上放着个透明的琉璃瓶,瓶里装着一张纸。
  气氛毫无疑问很尴尬,甚至可以说尴尬极了。
  半年前,苏夜推窗而出,跃下白楼,吓坏楼外巡逻的帮众。到了第二天,谣言四起,传出无数不靠谱的猜测。人人都十分好奇,有的推测他们反目成仇,有的猜想苏梦枕作出恐怖举动,把黑衣人惊得连夜远走。
  经过那一场诡异至极的别离,两人再见面时,自然不太可能惊喜交加,没事人似地互相寒暄。
  苏梦枕在看那个瓶子,苏夜在看他。半年不见,他气息愈发衰弱,产生类似于“朽败”的症状。由于她精心调治,并留给他不少药物,他身上已不会出现爆发性的恶疾,瞬间夺走他的生命。他只会在病魔的侵蚀下,一步步走向命定结局。
  他活过三十岁,已是奇迹中的奇迹。但人力终不能胜天,奇迹从不能久长。说实话,他自身条件如此惨淡,去踏雪寻梅阁还是不去,王小石回来还是不回,都无法影响他的寿元。
  他凭借坚韧到极点的意志力,自幼铸成的求生欲,挣扎着活到今天,再过一阵子,这口气就要坚持不住,彻底散去。
  也许三天后,十天后,一个月后,颜鹤发登楼照顾他时,将会震惊地发现,苏公子已在睡梦里逝去,告别了这个给他无穷痛苦的人间。
  人终有一死,即便与天地同寿,天地亦有终结的时刻。然而,为什么死的偏偏是苏梦枕,而不是米苍穹、方应看、朝中六贼?为什么三鞭道人都能活下去,苏梦枕却得死?
  苏夜幽幽叹了口气,蓦地坐直身体,右手搭住瓶子,把它往他面前一推,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我来找你,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为了元十三限。”
  苏梦枕沉吟片刻,忽道:“他还活着?”
  “是,他还活着。”
  他拿起那个瓶子,在手里轻轻转动,观看瓶里纸张上写的内容。苏夜注视瓶身,倏地苦笑几声,解释道:“元十三限学过三大奇功,分别是韦青青青传授给他一人的忍辱神功,来自昔年叛贼智高的伤心小箭,和得自三鞭道人的山字经。他以忍辱神功为基础,山字经为辅,练成伤心箭诀,箭矢所到之处,几乎无人能逃。”
  她不必多说,苏梦枕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纵使是他,亦在目光中流露出极端的诧异。他问:“难道这就是……”
  苏夜说:“这就是山字经和伤心箭诀。元十三限远离京城,觅地养伤。他离开之前,把这东西给了我。”
  说到这里,她长出一口气,“他还有一个请求,要我去寻找无梦女,对她加以保护。忍辱神功在无梦女手里,已被她不知带到何处去了。他认为她悟性不足,定力不行,没他在旁指点,恐怕会误入歧途,所以只送给她一项功法。”
  苏梦枕托着瓶子,仿佛它真是个瓶子,而非人人求之不得的绝世神功,淡然道:“但你又把它转交给我。”
  苏夜颔首道:“不错。元十三限要我看着办,随意处置。这就是我的处置方法。你愿意给谁就给谁,把它撕毁、砸碎,或者拿它去做人情,我都不在乎。”
  苏梦枕突然笑了。他说话很直接也很平静,“那我就给王小石。”
  “随便你,就算你给石小王,也和我无关,”苏夜冷淡地说,“不过你真这么做的话,请代我拜托王小石,让他帮忙找一找那个小姑娘。她机巧伶俐,狡诈毒辣,又有自在门秘籍在手,只怕会藏得很深,不知何时才能挖掘出她的下落。”
  苏梦枕只说了一个字,“好。”
  苏夜再次叹息,继续说道:“其二……”
  她迟疑了起码十秒钟,明显有些为难。苏梦枕神色奇异,眼都不眨地盯着她,心头却掠过无数想法,猜不出她为何犹疑不决。
  然后,她动了一下,从袖中掏出另外一只小药瓶。药瓶极为普通,由最便宜的白色粗瓷制成,与那只琉璃瓶天差地远。但她对它的重视,当即展现在神情当中,似是把它看作重逾性命的珍宝,远非琉璃瓶可以比拟。
  她拔出瓶塞,倾倒出一粒朱红色的浑圆药丹,郑而重之地递给他,平静地说:“你把它吃下去。”
  苏梦枕出生不久,便开始服药。他一生三十年,吃过的药丸、药膏、药汤不计其数,却从没见过这么奇异的药物。
  单看外表的话,它滚圆光洁,无半点杂色,在他掌心滴溜溜打转,一如寻常丸药。然而,它内部蕴含着一种奇怪的力量,似乎具有生命力,像一团跳跃闪烁的火焰,能够温暖服药人的心田。
  与此同时,它居然还散发出一股异香,并非普通药材的气味,而是花草树木、天地山水的清新气息。他闻到它的时候,只觉胸臆舒展,说不出的清爽。恍惚之间,外面的寒冷不复存在,转瞬春回大地,鸟语花香。
  “你吃掉它。”苏夜又急促地说了一遍。
  苏梦枕诧异一笑,问道:“莫非你利用这段时间,开炉炼丹,炼出了一枚仙丹?”
  苏夜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你吃下去,自然可见分晓。”


第三百七十七章 
  这枚药丹,毫无疑问正是当世所无; 药效通神的七返灵砂。
  它堪称医药界的观音菩萨; 具有“度一切苦厄”的效用。只要服药人脉息犹存; 尚未断气,它就能救得过来; 并驱走所有的毒病伤痛。苏夜从第一次进副本历练,逐步积累到今天,终于下定决心; 将它赠给这个世界的苏梦枕。
  她做事讨厌拖泥带水; 却因事关重大; 足足考虑四五个月,才有了今夜之行。
  苏梦枕中毒之后; 被迫断腿保命。但毒性侵入机体; 万难祛除; 与他共存多年; 并加速恶化他病情。剧毒、腿伤、二十余种重病加在一起,一刻不停地摧残着他。他仍然不肯服输; 坚持了七年有余; 非要等到选定的继承人返回京城; 才愿意撒手弃世。
  在他心中; “放弃”从不是一个可行的选项。
  然而; 顽强归顽强,现实却不会随意志变化。病情发展至今,已超出了苏夜的能力; 让她也束手无策。
  她为师兄诊治时,可以极度耐心,不骄不躁,用先天真气一点点进行调节,增强激发他自身的元气,在驱离病魔同时,继续保持各种病疾的平衡状态。而且,她还和程灵素、树大夫等人共同讨论,探讨出最有把握的方案,不至于轻率怠慢,造成更大损伤。
  到了这地方,她面对重病的苏梦枕,一下子成了面对刺猬的虎豹,围着那团刺不停转悠,就是找不到地方下手。她绝望过后,想请旧识帮忙,却得知树大夫已被白愁飞害死。
  因此,但凡她还想救他,就别无他选。
  她认为,师兄病况比这个苏梦枕好得多。用后者作对比,前者起码能够再活十年。十年时间,足够她再兑换一次七返灵砂。而且养伤期间,她的先天功又有进益,功力不退反进。她隐约觉得,以后不用药物,单靠她练出的先天真气,说不定也能治好他。
  一个有救,一个无救。一个和她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一个将在两年后分开。无论怎么看,她都应该把七返灵砂送给没救了的那一位。
  为了这粒丹药,她曾出生入死,几经艰险。如今到了用出去的时候,她并不觉得遗憾,心里只有欣慰感觉。她总算放下了心,确认自己走后,他仍可无病无灾地活下去。
  她内心经过多少审慎思考,苏梦枕当然不知道。她给过他很多药物,大多无功无过,最多只能缓解症状。过个十几天,他的状况又会迅速发展到服药之前。与其说治病,不如说勉强拖延生命。
  这枚药丸固然珍贵,却只是不知从何处觅来的珍稀药品。他领过的情数也数不清,还也还不了,再添这一桩,似乎也没什么要紧。他何曾想到,它的贵重程度足以凌驾于所有人的想象边际。
  他托起它,最后看了一眼,稍稍有些可惜,心想不该把它浪费在将死之人身上。但他不愿引苏夜不快,因而一言不发,直接仰头吞下。
  七返灵砂看似一团火焰,药性亦如烈火一般。它入口即化,化作奇香透骨的涎液,无需吞咽,自动滑进喉咙,让神志不清的人也能顺利吞服。
  涎液入腹,如同吞下了一座火山,在丹田上方轰然爆发,冉冉升腾。一股强烈热气推动经脉中的内力,游走四肢百骸,开始对抗脏腑中病变的部位。这场异动速度奇快,却毫无痛苦,只有暖洋洋、热乎乎的舒适感,仿佛把身体泡进了温度适宜的热水里,说不出的舒服。
  苏梦枕未及反应,周身忽地一软,滑落轮椅之中,竟在一瞬间陷入沉睡。
  苏夜霍然站起,险些擦到桌边的文卷。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看,发觉他体温正迅速升高,快速升到常人高烧的程度,自此稳定不变。不过,无论表征如何改变,他脉象始终强劲平稳,一改过去的虚弱衰朽,似与正常人无异。
  她观察了一刻钟,总算确定这只是灵丹起效,使他沉沉睡去,并非洞天福地卖了她假药。
  在这种状态下,即使外界山崩地裂,天翻地覆,他也不会苏醒。她把他搬到床上,再把椅子放在床边,坐在椅中守着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伸手探他脉搏,将内息输入他体内,细查筋骨、五脏、血脉的好转征兆。
  七返灵砂的简介里,写着“脱胎换骨,易筋洗髓”。这八个字落入习武之人眼中,往往惹得他们心旌动摇,贪念大生,说不定马上会出手争夺。但是,脱胎换骨绝对不容易,而是一场漫长的征程。
  这不是她的征程,却与她休戚相关。她像个小护士,在旁照顾一整夜,全力以赴观察他,生怕他体质过于虚弱,中途出了岔子。
  服药后半个时辰,苏梦枕额上汗出,遍身大汗淋漓,却没有汗水应有的气味,反倒带出浓重的怪异药味,似乎过往所服的药剂,都于此时排出体外。宽敞空荡的卧室里,药气极为浓烈,犹如凭空多出个炼药的炉子。
  然后又过一个时辰,他断腿伤口出现异状,流出不少掺杂灰浊颜色的淤血。淤血排空不久,伤口腐烂的地方纷纷脱落。伤口本身不断收拢愈合,不再因为毒性滞留,迟迟无法收拢。花无错、余无语二人联手做戏,打在他腿上的“绿豆”剧毒,今夜总算余毒全清,再无后患。
  至此,他的高热亦缓慢下降,降至不高不低的水平,再也没有任何波动。
  到了这时候,即使苏夜不懂半点医术,也能看出他好转之快。这一夜,她职务像护士,勤奋的堪比蜜蜂,终夜忙忙碌碌,不断替他擦尽污血,最后再换过床单和衣物。换完后,她把旧床单与旧衣放到一旁,准备天明烧掉,避免外人发觉。
  待尘埃落定,她站在床畔,无声透出一口气,忽觉十分疲乏,赶紧坐回那张古怪的大木椅,长长叹息了一声。
  对她来说,时间过得简直飞快,好像还没做多少事情,深夜已经消逝,黎明已经到来。苏梦枕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感受。
  他记得自己睡着了,不再是彻夜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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