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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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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知老爷什么时候得了圣宠的?”
贾琮细细瞧了她几眼,见她双目微闭,身子发颤,显见是极怕的。乃赞道:“我竟不曾想到鸳鸯姑娘忠心至此。这般找死的话显见不是老祖宗吩咐你的,是你临时想的罢?你还真敢说啊。你是以为老祖宗的面子极依然大、大到我不敢将你直拖出去打死呢,还是委实对老祖宗极忠心、以至于敢拿性命去替她博这句话?”
兄弟们在旁直嚷“打死”,杀气溢满整间屋子,吓得鸳鸯摊在地上动弹不得。
贾琮也没预备真的杀了她,吓唬吓唬贾母就得了,因冷笑道:“算你运气,我贾琮不喜欢杀女人。滚吧。”
鸳鸯半日才哆哆嗦嗦撑起身来,给他磕了一个头,逃命似的跑了。
半晌,有个叫田更子的问:“将军……是圣人的人?”
贾琮笑道:“我方才那话全是信口雌黄,你们可半个字别信。我爹跟圣人半个铜板的瓜葛都没有,借他的名头吓唬老太太呢。”
众人更是不明白了,吴攸也问:“你不怕来日她们知道了真相么?”
贾琮哼道:“她们怎么知道真相?去问圣人?怎么问?圣人是谁,她想见就能见么?再说,纵见着了,这等事她敢问么?”
说的众人哑然。停了会子,屋里忽然哄笑起来。
笑完贾琮忙打发蓝翔将这番扯淡一一回给他爹,蓝翔回来带来了贾赦的两个字:“混账!”
因住进贾府的头一日,贾琮毫不客气的驳了史太君的脸面、顺带连圣人的名头都随手借来用了,这群孩子心里极痛快,当晚都睡的颇为安稳。
鸳鸯回去吓得人都蒙了,向贾母哭道:“三爷那会子当真想杀我。”
贾母安抚了她几句,倒是信了贾琮的胡言乱语,徒然拍案,心中暗想:当日只怕是圣人、慧妃并老大合谋唱了一出戏,为了那八十万两银子。可叹老二家的让富贵迷了眼,一心替元春谋前程,不曾看出这是个虚套子。不禁一宿未眠。
次日清晨,她倚在炕上长叹一声:“既然圣人无意给大丫头妃位,就早些出来吧。”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话说贾琮如今有了一大群兄弟同在梨香院,登时忙了起来。每日除了去苏铮家里念书或是往城南大宅习武,回来还得教这帮伙计数学与英语。众人都不明白他们要学洋文作甚,贾琮笑道:“因为……别人大都不会。咱们来日总免不得有须得自己人说话不让旁人听懂的时候。”众人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不明白的也只得硬着头皮学。贾琮又无事讲许多前世的知识,各门学科都有。这一群都是年轻人,对新东西接受起来快的很,故此问题不大,倒是愈发对他钦佩得死心塌地了。
偏安生日子才过几天,贾赦忽然使了个人过来告诉他:“前些日子老太太屋里有人来告密,说听见她与老二家的谋算将大姑娘从宫里弄出来。”
贾琮一愣:“哈?爹有什么吩咐?”
那小子道:“老爷说让你对付。”
贾琮满面惊诧:“我?我怎么对付?”
那小子道:“这个老爷就没提了,三爷自想去。”遂笑嘻嘻辞去了。
贾琮顿觉头疼,这老爷子越来越不靠谱。可巧这会子龚鲲在呢,忙回头跟他商议。
龚鲲两手一摊:“市井往来、军营进退我知道。公侯皇帝家的女人我可不懂。”
贾琮嘴角抽了抽:“连你都不知道,幺儿哥哥并林姐姐更不知道了。我问冯大哥去。”
龚鲲道:“也成。”
贾琮遂领着蓝翔紫光往冯家而去。
他不去寻冯紫英、冯紫英也预备过两日来寻他,他们家近来有些动静需得留心一二。故此笑吟吟的望着他道:“你不是说近来忙的紧?怎么忽然就有空来了。”
贾琮愁容满面道:“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只恐又有麻烦。”因说,“前些日子我爹让我趁薛家搬走之机强占了他们的院子。”
冯紫英一愣:“强占他们的院子?”
贾琮遂将“薛蟠搬去王家让舅父管教、王夫人欲留院子给宝玉成亲”说了一回,得意洋洋道:“阖府都去仪门外头送他们了,我爹命我趁那当口抢着搬进去,凭谁说什么也不搬走!梨香院有门通往外头,吃的用的都可以从外头送进来。”
冯紫英啼笑皆非,半日才说:“你爹怎么跟小孩子赌气似的。”
贾琮道:“横竖我能得好处,小孩子就小孩子呗。”
冯紫英不禁摇头,又问:“你才说有麻烦,什么麻烦。”
贾琮哀叹一声,问道:“这事儿呢又不敢去问苏先生,况他那个老夫子保不齐本也不知道。才只能问你了。冯大哥,依照常理,用什么法子能将宫里头的女官给弄出来?我能捣乱让她们弄不成么?”
冯紫英大惊:“胡说什么呢?宫里头戒备森严,你又瞎闹。”
贾琮忙说:“就是么,哪有那么容易的?冯大哥我告诉你哦,有人偷听到二婶子在说要设法将大姐姐从宫里弄出来,然后告密到我爹那儿,我可巧听见了。”
冯紫英又惊又叹。惊的是王夫人竟敢打宫中的主意,叹的是贾家两房已内斗得如此厉害,连“告密”都使上了。
贾琮道:“我如今能占着那院子,不过是老太太舍不得宝玉哥哥这会子便搬出来之故。若大姐姐出宫,我大概就得灰溜溜搬回原来的小屋子、给她腾地方了。古人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住了几日大院子,我不想搬回去。”
冯紫英笑道:“宫里的事儿哪能由外人说了算的,只怕她是做白日梦呢。”
贾琮大喜:“真的!哇哦太好了,单等你这句话,我能占着这院子直到宝玉哥哥成亲!”
冯紫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早让这小子摸着了,还以为他信了自己的随口一言,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二人又闲混了半日,贾琮安心回府通报他老子,冯紫英将此事上报不提。
贾母近日忽然起了兴致,四处拜亲访友,与各门各户的老太太老祖宗频繁往来起来,贾赦明知道她在打鬼主意,也寻不着借口不让她去,只得吩咐人好生盯着,转身出来往镖局去寻龚三亦。
龚三亦这会子极忙,因他已然圈定几处欲择其一二建立山寨,正与贾四等人日夜商议。听闻贾母恐怕欲谋元春出宫、成日拜访老亲,连连摇头:“只怕老太太欲寻人替大姑娘向宫中求亲了。四王八公再联姻,圣人必忍不得。”
贾赦恼道:“妇人之见、没眼色、不引得圣人疑心不罢休!龚先生,你看如何拦着她呢?”
龚三亦思忖了会子:“除非,纵她能给什么好处,人家也不肯娶。恩候,你那个大侄女,你愿意她女婿是如何的?”
贾赦道:“什么如何的?横竖别连累我。”
龚三亦道:“若是嫁的不好呢?”
贾赦道:“人别弄死了就行,旁的也顾不得了。”
龚三亦点点头。
两日后定城侯夫人领着几个儿媳孙媳往真无庵去上香,她们家的三奶奶偶尔听见有个姑子说了句“万万不可让人知道……”这位奶奶最是个耳朵长的,忙瞧了一眼,却见那个应声的小姑子可巧自己认得。待她师父走了,遂悄悄拉了那小姑子问究竟。
那小姑子告诉她:“荣国府的老太太在谋她们家那位大姑娘出宫,她们二太太特来烧香点灯消难呢。”
这位三奶奶忙问:“消难?消什么难?”
小姑子遂低声道:“这位大姑娘早年就有人算了命,命里极硬、最能生祸的。二太太怕女儿来日嫁不出去,不敢告诉人,这才送进宫里去指望能依着龙气将她命里带的灾气磨去些子。偏她们老太太半分不知道,怜惜孙女儿年岁不小了,正四处谋她出来。那二太太恐怕女儿灾气还没销尽带回娘家去,特偷偷到我们庵里来又是烧香又是点灯又是捐功利钱。奶奶可千万别告诉人去!”
三奶奶忙道:“我自然不告诉人去。”又假惺惺嘱咐她,“这是人家家里的事儿,你以后可别再告诉人了!”
那小姑子连连称是。
这三奶奶哪里是个闭得住口的?但凡得了与人言说的机会便密语一番。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的密友多半也如她一般的长舌,还添油加醋说“近年来圣人仿佛也过的不甚平顺,想来是被她带累的”。不多时半个京城爱听闲话的太太奶奶都知道了。唯有南安王府,因霍煊也遭了一回流言所害,至今仍有人不时拿出来烂嚼舌头根子,府里的太妃王妃都曾替贾家大姑娘仗义执言几回。
这日,圣人正于大明宫内批阅奏折,外头忽有人来报,太后那里来了个太监在外头求见。圣人撂下笔烦厌的闷坐了片刻,因抬起头来含笑道:“快请。”
不一会子那太监进来叩头,回道:“南安太妃今儿来给太后请安,说是有件事儿要求太后。”
圣人忙问:“何事?”
那太监道:“旧年市井之中平白生出许多谣言污蔑南安王爷,太妃极为恼怒。”
圣人一怔,那事儿太久他早忘了,没人提还真想不起来。不禁忍住了笑,道:“不过是些闲言,早已过去了。”
那太监道:“圣人自然记不得这些小事的,只是依然时常有人拿出来烂嚼舌头根子。故此太妃想替南安王爷求一个宫里的女官回去,也好借天恩压压闲人的口舌。太后已是允了。”
圣人含笑道:“既然太后允了,让她挑一个便是。”
太监也笑道:“正是呢。可巧太妃今儿进宫之时遇见一位引路的姑姑,见她眉眼儿气度都不错,年岁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该放出去,配南安王爷正合适,便向太后要了她。”
圣人点点头:“竟有这个缘分,就给她吧。”
太监道:“只是为了给南安王府个脸面,太后想烦劳圣人下旨赐婚呢。”
圣人道:“这本是小事。”因喊人拟旨来,又随口问道,“那女官叫什么?”
太监回道:“贾氏元春。”
圣人一怔:“谁?”
太监道:“那位姑姑名唤贾元春。”
圣人心头顿生无名怒火,抓起案边的镇纸便往地上砸去,“哐当当”一阵响,吓得四周的太监宫女都跪下了。虽不知他何故发怒,都叩首口称“圣上息怒。”
圣人原本压根儿不知道贾家这个女儿的名字,乃因冯紫英报上信儿来说王夫人欲谋她女儿出宫,方问了问。那会子他一心只当王夫人青天单做白日梦,不想她还当真能谋算!因冷笑道:“好妙的法子。”又望了那太监一眼,“南安太妃之意本是随便往宫中求一个女官罢了,让她另寻一个。”
那太监忙叩首道:“回圣人,太后已是应下了。”
戴权在旁拼命使眼色,又咳嗽了两声。
圣人恨得牙根子都疼了,好半日才压下火去,因吐了两口气,森然道:“罢,既然太后已应下,今儿就让她跟南安太妃回去便是。左不过是个寻常引路的,身份高了她也压不住,那就当个寻常侍妾很妥当。你去吧。”因抬手取了折子来瞧,不再搭理那太监。
太监忙叩首称是,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他才出殿门,圣人将手中的折子狠狠摔在地上。
戴权小心翼翼过来相劝:“圣人,再忍一时罢。”
圣人冷笑道:“不忍又如何?这宫里何时轮到过朕做主?”
戴权立在旁边不敢则一声。
那太监回去之时,南安太妃正握着元春的手夸她呢,太后在上头含笑瞧着。听了他传回来的话,一屋子都人怔住了。半晌,太后扭头去看元春,见她面色惊惶无措,双目茫然,显见什么都不知道,乃问:“莫非你得罪过什么人?”
元春含泪跪下道:“奴婢从未见过圣人面不说,各位娘娘也至多远远瞧过罢了,还是早年刚入宫之时见过慧妃一面。”
太后愈发不明白了:“你父亲率先上折子归还了所欠国库银两,圣人应当极喜欢他才是。”因看向南安太妃。
南安太妃自然愈发不名所以了。她本是受了贾母之托、将她大孙女儿盘算出去的,又想着,府里儿媳妇与孙子如今竟然一条心了,余下的没一个有本事的。偏那女人竟是个忘恩负义的,早年自己如何助她扳倒琴思之事悉数忘了、连自己的话都敢不听。若能从宫里求这个贾家大姑娘回来做侧妃,她又有荣国府撑腰,也可免得儿媳妇一家独大。偏如今只得了个侍妾,没有圣人赐婚不说,听这太监的话竟是连嫁妆也没有的,直让领回去!这与领了个丫鬟回去有何分别?早知道何须费这个脸面。不由得心下不快,面上还不显,叹道:“既不能得圣上的脸,臣妇也只得领旨了。”
元春登时瘫倒在地。
纵然万般不愿意,贾元春依然被人搀起来,回去收拾了几样东西。太后本来也不喜欢贾家,只命人赏了她一根簪子便罢。元春当日便随着南安太妃的轿子一道回去了。可怜此女本也是一腔抱负,如今竟连个像样的名分都不得。
南安王妃听闻老太妃从宫里替丈夫求了个女官回来当侍妾,已经年逾二十,宫里连件赏赐都没有,以为不过是个寻常的宫女,取笑道:“难道在宫里伺候过几日就能上得去台面了?倒是未必比得上那几个通房丫头。”因吩咐不拘到后头打扫哪间屋子出来安置了便是。
待她安置好了,又命人带上来一见,倒是小小的吃了一惊。此女当真是个美人坯子,只是神情恍惚、双目浑浊、没什么精气神儿,那模样登时差了三四分去。她心中不由得暗自思忖,这位姑姑显见是不愿意来南安王府的,莫非宫中有什么隐秘?只是全无头绪,不知道该如何待她才是,且不好不坏混着罢。念及于此,忙又含笑道:“王爷往军中去了,也不知何时回来。姑娘先暂在府内安顿着,且候候罢。”遂又赏了她十两银子。
元春忍着臊磕了一个头,跟着下去了。直至她走了王妃才想起来,方才忘记问她的名字。
待贾母得了信儿,如轰雷霹顶一般。半晌才大哭起来:“我那苦命的儿啊……”王夫人更是当场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却说王夫人知道女儿已到南安王府,垂泪去与贾母商议给她补上一份嫁妆,又欲去见见女儿。
贾母思忖道:“莫急,虽不知缘由,只怕今日太妃颇有几分面上无光。且待她舒缓些、过两日再去。他们家素来与我们府里交往甚密,必不会慢待大丫头。”
王夫人虽急得了不得,也只得忍住了。
不多时便有贾母屋里的人来贾赦处密报,细细将南安太妃使人来说的话回了。贾赦虽不知缘由,也装作诸事在握的模样含笑捋须点了点头,让她回去了。那婆子见了暗地里猜大姑娘如今之境遇,该不会是大老爷动了手脚?此后愈发将贾母卖得干净。
贾赦遂使人将此事又传给两个儿子。
贾琏惊得半日合不拢嘴,内里五感杂陈。又怜惜元春竟落得了个这般惨淡的归宿、又觉得自家大妹子与人为侍妾委实颜面无光、又恐怕她得罪了圣人连累自己。半晌,也只说:“好歹是个王爷。”
贾琮听了连声道:“幸亏连个名分都没有,这般就不算是赐婚了吧。”
龚鲲在旁道:“算不得。”
贾琮遂问龚鲲可有法子与元春传信安慰安慰她。
龚鲲奇道:“她是二房的女儿,她不得志难道不是正好么?”
贾琮道:“三姐姐也是二房的女儿呢。那个霍煊实在是个渣子,我虽没见过大姐姐,然她也姓贾,又不曾得罪过我,何苦任由她嫁给那么个渣子去。坑了三姑姐姐不算,还要多坑我一个姐姐么。”
龚鲲道:“不想你竟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只是如今人早都进门了。”
贾琮哼道:“一个侍妾算什么?秦家姐姐可是八抬大轿抬进了隔壁的东府,不也出来了?再说,听闻大姐姐也聪慧的紧,趁她如今恰在人生最惨的时候给她打开一扇窗户,让她可别将她的聪慧全使在争宠上了。若她成了、得了霍煊之宠,咱们家就得被迫跟南安王府捆到一处去,恐遭圣人惦记;若不成,白白牺牲一个人才,太不划算。你是知道的,我希望这世上人尽其才。”
龚鲲撇嘴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胆大包天。”遂当真与他安排去了。
当晚,元春灭了灯火,独坐案前发愣直至三更。忽然有个什么东西从外头飞进来打了一下她的胳膊,弹在案子上。她一惊,低头看去,只见一团小小的不知何物。遂点着了油灯拿过来照了照,见是一个纸团。元春心都跳上了嗓子眼儿,颤着手拿起来,展开一瞧,原来是一张颇为整齐的笺子,可惜揉做了团儿。上头的字迹有些稚,却颇为大气。只是文辞过于简单粗直了些。
“大姐姐,霍煊实非佳偶。
他心中深爱他从前的侧妃琴思,却从不曾置此女于周全之中。琴侧妃武功高的很,上过战场杀过人,早年与王妃内斗极凶,二人都流过孩子,太妃也在其中打太平拳。故霍煊一去军营,琴思便被王妃折磨得逃跑了。旧年已被找到,只是不肯回去,视南安王府如虎穴狼窝。姐姐当听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的着不如偷不着。
大姐姐若实在想在他们府内的后院中与王妃拼个你死我活,弟也不相劝,只得祝你好运了。只是听闻他们家世子已不小了,你再能干,王妃的位置也轮不到你坐。纵你当真能抢到琴思在霍煊心中之位,依然每日须得去向王妃请安磕头。
女子嫁人如投胎,投得不好便是一辈子。大姐姐若信得过我,暂装傻做憨忍些时日,莫与那府里的王妃侧妃各种妃抢男人,来日必能寻到机会脱离南安王府,另觅乘龙,总要当个大老婆才是。既然宫中耽误了这些年,也不在乎多耽误两年。
最后送姐姐一句话,活在当下,每日每时过好了,将来的事交给将来。
此信看完就烧了吧,你们那里委实不太平。”
下头的署名竟然是:贾琮。
元春进宫的时候贾琮才刚出生,尚无名字,故此她竟不知道这个贾琮是谁。遂就着油灯将那纸团子烧了个一干二净,抱膝坐在炕头想了半宿,一时如寒冰被体、一时如沸油煎心、一时如刀尖刺骨、一时如泰山压顶,直至天亮尚且不查。
也不知到了何时,有个小丫头子过来,请新来的姑娘快些梳洗,该去向王妃请安了。元春霎时恍如梦醒一般,扭头望着那小丫头子。那丫头见她目光分明汹涌却又游离,倒有几分吓着了,半日不敢再出言催促。又候了会子,元春站起来,稍作梳洗便缓缓开箱子翻出一身半旧的宫装换上,也不施脂粉,含笑道:“我不认得路,烦劳你领着我去。”
那小丫头忙捣蒜似的点头,道:“姑娘随我来。”因忐忑不安的领着她往王妃院子去了。
南安王妃听外头说“昨日新来的姑娘来了”,忙道:“快请进来。”
贾元春低眉顺眼的进来行了大礼,口称“给王妃请安”。
王妃安然受了,才笑道:“快起来。”又向她一一介绍了霍煊旁的姬妾,因问道,“昨日我有些忙,竟忘了问你叫什么呢。”
元春低头回道:“妾姓贾氏,早年在家中的名字唤作元春。”
王妃猛然想起前些日子的谣言来,惊得身子都坐正了:“仿佛听人说,荣国府的大姑娘就是这个名儿?”
元春苦笑道:“不瞒王妃,妾委实出自那府里。”
王妃悚然,众姬妾哗然。女人们忍不住交头接耳了几句,元春充耳不闻。
王妃因将前因后果细想了一回,问道:“昨日是怎么回事?依着你的出身,并不该是如今这个身份。”
元春道:“妾当真不知。只是忽然被喊去太后宫里,忽然告诉我此事,忽然离宫……”一语未了,双泪已垂下。
她说得太含糊,太妃又不曾告诉儿媳妇与贾母之谋并昨日宫中变故,王妃诸事不明,单凭元春这几句话,如何猜去?左思右想了半日没个头绪,又看她脸儿黄黄的,眼圈子黑黑的,双目比昨日还浑浊些,精神比昨日又多蔫了几分。这模样,纵是个天仙的底子,男人也看不上,倒是愈发以为她不愿意来这府里了。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罢了,万事都已成昨日黄花,今后你只安安稳稳的便是,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瞧你这模样大约有择席之症?早些回去歇着吧。”
元春应了一声,起身再次行礼,方告退了。
待众人都散了,王妃唤了世子过来将此事说与他听。
世子也不过是个少年,经事太少,闻言想了半日,忽然道:“该不会……她与宫里什么人有恩怨,被人下了黑刀子踢出宫来的?”
王妃想了想:“倒也可能。若是这样,不知道那后头是什么人,倒是不好办。”
世子笑道:“那贾姑娘身为荣国府嫡大小姐,落得一个寻常侍妾,后头之人也算出气了。母亲只做不知,衣食起居莫要亏待了她便是,何须再得罪了荣国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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