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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4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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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祖正满心的不自在呢,沉着脸道:“不去。”
龙阳客愈发凑近了些,低声道:“贤弟,我这眼睛可不是白长的。你瞧上了人家姐姐,我早看出来了。”
孙绍祖叹道:“瞧上了又如何。她男人与荣国府交往莫逆,我还能弄到手不成?”
龙阳客道:“谁说非要弄到手?近些多看几眼也成啊!你不想再看那秦家大姐一眼?”孙绍祖心念一动。
再过两日,龙阳客又来了,又撺掇孙绍祖同去瞧秦钟。劝道:“与小秦相公结交了也有好处不是?”
孙绍祖虽羡慕那秦大姐生的美,起初也并未惦记人家。前日此人来呱噪了一回,孙绍祖反而愈发想起她花容月貌来,便生出几分动摇。龙阳客再劝了几句,孙绍祖答应了。
二人换上齐整富贵的衣裳,骑上高头大马并辔往秦家而去。到门口向门子说是小秦相公的朋友。那门子问明二人名姓身份,答应着进去了。过不多时,门子出来道:“我们爷们不在家,二位请回吧。”说着,偷偷拿眼睛溜了孙绍祖好几眼。孙绍祖诧然。
同去的龙阳客不死心:“你们爷们去哪里了?”
“奴才哪里知道?”
“何时回来?”
“这个奴才就更不知道了。”说着,这门子又瞧了孙绍祖一眼。孙绍祖心下纳罕,与龙阳客互视一眼。乃先撤马回去。
才拐过街口,龙阳客便问:“孙将军,你可认得小秦相公?”
“末将不认得他。”孙绍祖道,“前几日才头一回见。”
“这就怪了。”龙阳客思忖道,“那门子左一眼右一眼看了你半日,是做什么?”
“我也奇怪。”
龙阳客看了看孙绍祖身后跟的亲兵,道:“你这些人可有斥候没有?不如打发一个去打听。我瞧那门子不像是嘴巴严实的。”
“……今儿还真没跟着斥候。”孙绍祖口里说着,心中另有盘算。
回府后,孙绍祖当真打发了个斥候往秦家门口去探那门子。门子果然是个长舌头,斥候才套了几句话便忍不住了。乃低声道:“我只告诉你,你莫说与旁人知道。”斥候使劲儿点头。门子道,“你说的那个长得极威武的将军,日后断乎不得好死,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横竖你大街上瞧见他便避开、避得远远的。”
斥候大惊:“为何?我瞧他极有气派的。”
门子哼道:“有气派?有气派的多了去了。先义忠亲王老千岁有气派没有?正经做了几十年的太子爷呢。前几日我们大爷出去吃酒,我们姑奶奶偶尔听说同他一道吃酒的有这个威风将军,吓得连衣裳没换,只穿着家常的袄子、披了件氅衣便跑出去——跑到窑子里去了呢!可知十万火急不是?赶着将我们爷们喊了出来,问与那个将军究竟什么交情。我们大爷满面茫然,说压根儿不认得此人。姑奶奶不信,再三细问,方得知他们酒宴才刚开席不久、且席上人多,还没来得及认识。我们姑奶奶松了口气,连谢满天神佛。千叮咛万嘱咐,说万万不可与此人沾上边。”
斥候奇道:“你们姑奶奶会算卦么?怎么瞧出那将军就不得好死的?”
“她哪里会算卦。”门子道,“不过是姑爷告诉她的。我们姑爷同荣国府的爷们最熟络不过,乃是荣国公赦老爷的心腹。此事本是国公爷告诉姑爷的。”他正色道,“左不过十来年的功夫,非但那个将军不得好死,与他有瓜葛的悉数不得好死。当年义忠亲王那一系怎么死的,他们也怎么死。”
正文 第732章
话说孙绍祖打发斥候去秦家探消息; 得知秦家姑奶奶从她男人处听说、自己十来年功夫必满门抄斩,惊得拍案而起,盯着斥候。斥候吓得垂头:“那门子委实就是这么说的。”
孙绍祖黑着脸骂道:“放屁!我姓孙的官居京营指挥使; 整个京城都在我手里捏着,连王爷的儿子都个个想拉拢我!”斥候不敢说话。孙绍祖在屋中转圈子骂了半日,猛然想起贾赦是个消息灵通、极有先见之明的主儿; 顿时心头一虚。
过几日便是元宵节,夏金桂见丈夫蔫蔫的,也不搭理他; 自己领着丫鬟宝蟾出去游玩,说晚上赏灯去、不回家吃饭。孙绍祖明面上扮作不在意; 心里头煮沸水一般煮了好几日,耳听小子们来回“奶奶出门了”犹如没听见似的。偏这会子那外室打发人过来; 说知道将军晚上必陪太太逛花灯,问他可愿意下午与自己出去走走。孙绍祖心想;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便收拾出门了。
提马走过几条街,路上已有不少行人往来。忽然; 一匹马飞快从街那头跑过来。许多行人避闪不及,惊呼一片。眼看马蹄子要踏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旁边有条人影腾空而起,直跳上马背、强坐在马主身前,硬生生抓住缰绳将马勒住。人群哗然。定睛一看,那人竟是位身穿杏黄色道袍的道士。道士跳下马来; 充耳不闻那马主哇哇大叫,无事人一般扶起少年,转身便走。
围观百姓纷纷夸赞,道士含笑拱拱手,徐步而行。可巧这他往孙绍祖这头走,走了三四十步便与孙绍祖错身而过。孙绍祖本是武将,少不得留意他。道士已走过了孙绍祖的马尾巴,忽然转过身来看了孙绍祖两眼。面色似悲似叹,再打量半日,摇摇头,长叹一声,十分惋惜。乃一面接着往前走,一面唱起小曲儿来:“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孙绍祖让他看得浑身发毛,听着那曲儿也不吉利,忍不住跳下马来,随手把缰绳丢给亲兵追上那道士:“道长、道长请留步。”
道士不肯回头,摆手道:“我本寻常道人,不理红尘俗事。”
孙绍祖道:“道长分明慈悲心肠,方才还救了那少年。”
道士一噎,再摆手:“事有大小。”
孙绍祖已赶上他的脚程,拦在前头抱拳:“仙长,行善乃道家本分。”
道士叹道:“不是贫道不行善。你这事儿太大,我道行小、管不了。”乃思忖片刻,探出五指来掐算半日,道,“今日乃是元宵节,你寻个安静不咋呼的女伴同去清虚观进香。能不能窥得天机,只看你的造化了。”乃打了个稽首,甩袖子飘飘而去。孙绍祖心下焦急,想追上去扯他。不料这道士脚步如飞,他竟追不上。孙绍祖呆愣愣的瞧着杏黄色影子没在人群里头,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亲兵喊了他好几嗓子他方回过神来,跳上马赶往棉花胡同。
孙绍祖遂接了外室同往清虚观而去。清虚观这会子香客不少,观外车辆纷纷、人马簇簇。道士们皆换了簇新的道袍,满目都是杏黄色,孙绍祖瞧着竟有几分安心。乃陪着外室进了山门。这外室从前没来过清虚观,觉得新奇有趣,从头细看各尊泥胎圣像。孙绍祖心里不踏实,往功德箱里撒了不少铜钱。有道士看见了,上前来说了几句吉利话。
二人又往里走,拜了三清烧了香。方才那道士一直跟着他们,便凑过来劝说这位大官人捐功德。孙绍祖平素是不大给僧道施舍的,偏这会子大方了,一气儿给了五百两的银票子。那外室还以为这钱是瞧在自己的份上,顿时笑成一朵花儿。道士也笑开了眉眼,欢天喜地跑出去取功德簿。
人家大施主都给了钱了,道观少不得请他到厢房吃盏清茶,聊聊修身养性、羽化登仙。孙绍祖耐着性子听那道士说了半日,正想出去走走,忽听外头一声喊:“小秦相公来了。”惊得他浑身一颤。乃深吸了口气,假装随口问道:“什么小相公,你们小道士大呼小叫的。”
道士道:“这小秦相公乃是位大财主,最乐善好施不过。早年他与秦奶奶便是在小观偶遇的,后结成一段佳偶。故此,他时常来走走。”
孙绍祖扯开嘴假笑道:“那倒是有缘、有趣,难怪咋咋呼呼的。”
道士道:“大约是喊我们主持去了。”
孙绍祖道:“寻常一个财主,竟要主持来陪着么?好大的脸面。”
“他倒不是寻常财主。”这道士解释道,“他与荣国府的小爷乃是至交,我们主持张道兄为先头那位荣国公的替身。”
孙绍祖仿佛明白了什么,不觉点头。遂同这道士说想到外头逛逛,不用人陪着。外室是个乖觉的,立时说自己有些倦怠,外头又冷,她只在屋里歇息片刻、就不陪着孙绍祖了。道士赶忙出去替外室安排炭火。
孙绍祖袖手出来东张西望。胡乱走了会子,见前头有十来个小道士捧着盘子排队走,盘中搁的仿佛是道士使的法器,心下一动,悄悄跟了上去。小道士七拐八弯走到一处小配殿,鱼贯而入。孙绍祖避墙后偷窥,一眼瞧见这配殿前悬着匾额,写的是甘露明王殿。孙绍祖一介武夫,不知甘露明王为谁,又不敢近前查看、也不知道这些人与秦钟可有瓜葛,便立着踌躇。远处仿佛走出了两个人影儿,孙绍祖忙扮作游客慢悠悠踱步。
那两个人影走近了,却是两个年轻道士。见孙绍祖衣冠楚楚,便迎着他打稽首。孙绍祖还了一礼。乃笑道:“二位道长,方才我路过一偏殿,听说是甘露明王殿,敢问这甘露明王是谁?我在别处仿佛不曾见过。”
一个道士笑道:“不怪先生不曾见过,这甘露明王别处极少单独供在殿上。说甘露明王您不知道,贫道换个名字您必然听过——便是托塔天王李靖的长子金吒。”
孙绍祖恍然:“原来是他!委实别处不见独享一殿。”乃顿了顿,“你们这观为何要供他?”
另一个道士道:“早先我们也不曾供的。后有荣国府三爷贾琮特出了钱烦劳我们主持替金吒大太子送些香火。我们主持与他们府里渊源颇深,便答应了。”孙绍祖连连点头,遂与他二人各自走散。
走了会子,孙绍祖回头看两个道士已不知拐去何处,又做贼般溜回甘露明王殿。殿前的天井中没人,孙绍祖悄悄闪到屋后,伸手指头在窗户纸上戳破了个小孔往里窥探。却见方才那些小道士都不见了,唯有秦钟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坐着。不知何故,孙绍祖心跳的厉害。乃观察片刻,寻了扇离他二人更近些的窗户,再捅破个窟窿,慢慢贴耳近前。忽闻外头一声猫叫,吓了他一跳。张望半日见无事,又贴耳过去。不知何处又来了两声猫叫。
便听那秦钟的声音飘入耳内:“这个孙绍祖,我见过一回。”孙绍祖心跳如擂鼓,屏气凝神。里头秦钟接着说,“虽不曾说过话,瞧他那模样甚是威武。倒可惜了。”
老道士道:“他这个官儿与当年的京营节度使本是一样的,只品级略低些罢了。那丁成武也是一员虎将,且文武双全,更是可惜。”
秦钟道:“故此我最烦夺嫡这种破事。胜负难分的还能赌一赌,胜负分明的为何不认了命?如今王爷显见毫无换世子之心,老三怎么就不消停点?”
老道士道:“你哪里知道凤子龙孙的心思。都觉得自己离龙椅只半步之遥,都觉得自己稳赢不输,谁肯放过当皇帝的机会?错过这一世,也不知几世才能再修成皇子。再说,义忠亲王不是死了么?太上皇、王爷都不是嫡长子。”
秦钟道:“那是义忠亲王运气太差,先帝太能活、一直不死。不然,他早登位多少年了。王爷又没有先帝那么长的寿命。”过了会子又道,“老三本事不小,能在王爷眼皮子底下将孙绍祖招揽了。”
老道士道:“若非如此,世子又哪里会冒险求贾维斯之子给王孙做伴读?不过是恐怕日后王爷龙驭西归,老三依葫芦画瓢、给世子来一出‘孝慈县’。”
秦钟道:“还不若捅到王爷跟前去。”
老道士叹道:“捅过了……老三口灿莲花,愣是哄骗了过去。再说,王爷最信得过孙将军,也不肯相信他投靠了老三。世子也难。京营指挥使是何等职位?一个不留神满盘皆输。若非冯紫英通风报信,他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到时候只怕不是‘孝慈县’,而是‘玄武门’了。”
秦钟也叹道:“王爷命苦。冯紫英孙绍祖都是他最贴心的心腹,如今一个投了世子一个投了老三。他老人家还没死呢。”他又想了想,“道长,老三有可能赢么?”
老道士道:“旧年九月底,王爷派了个魏公公跟着辎重船去北美宣贾维斯之子进京,来回得一年半路程。若因为什么缘故耽搁阵子,也至多两年。王爷还有个十来年的阳寿。孙绍祖那点子福分差贾维斯多矣。老三必败。”
秦钟喃喃道:“我最烦夺嫡这种破事。这次又不知要连累多少无辜者丧命。”乃长长一叹。
老道士也长叹:“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
秦钟哼道:“什么天地无情,不过是人心不足罢了。老三若肯老老实实的,还怕日后分不到北美一块地盘?”
老道士道:“你知道什么?北美荒芜得连人毛都没有,四处皆是野兽,那些移民都茹毛饮血、苦不堪言,甘雷硬生生不许人上船回来呢。送去北美比发配边关惨多了。”
秦钟“哦”了一声:“若是如此,贾维斯只怕也愿意回国来了。”顿了顿,他忽然说,“道长,您说世子会不会调孙绍祖去北美?横竖贾维斯日后要回京勤王,想必不肯再回去了。”
老道士道:“断乎不能。大不了不要北美东边那点子地方。你只想想,当年义忠亲王那一系,沾得上的沾不上的都没放过。”
半晌,秦钟幽幽的说:“我只惋惜的紧。您老是没见过,那孙绍祖瞧模样便是员虎将。没死在战场上竟要死在菜市口,好生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老道士冷冷的道,“命都是自己作的。当年老太子若听了帐下谋士詹峤之策,到如今已当了二十七八年的太平天子,也不至于死了还顶着个义忠亲王的名头。詹峤那老头儿至今还深怨自己不曾劝动主子。”
秦钟又叹。殿中寂然许久,秦钟忽然击节唱起了曲子。“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孙绍祖慢慢从窗边退下来,慢慢挪步到这偏殿之外,慢慢走远了些。脑中昏如塞满了碎石,又沉又乱。依着秦钟与那老道士所言,世子已认定自己投靠了老三。虽王爷信任自己,却只剩下十来年阳寿。且已决意传位给世子,还派了人去北美取贾维斯之子回来给世子之子做伴读——想必就是那个小的嫡子。十来年后,王爷驾崩,世子登位,贾维斯必为武班之首。世子秋后算账,铲除老三党羽,犹如当年太上皇铲除义忠亲王一系。偏自己并未投靠老三,怕是会被硬生生冤死满门。
前几日秦钟之姐匆忙闯入怡红院带走她弟弟还顺手带走贾兰,当是南边岛上贾赦得了什么消息。今日路遇的那位道长瞧着自己甚是惋惜,连秦钟都替自己惋惜。秦钟惋惜的是大将不能马革裹尸,道长惋惜的必是自己来日死得冤枉。
孙绍祖越想越悲愤,不觉脚步踉跄。忽听有人喊道:“孙将军——这位是孙将军不是?”他顺着声音扭头一看,却是京中极有本事的一个马贩子,名唤醉金刚倪二。这倪二虽为商贾,却乃侠义之辈。正想着,倪二已走近前来,笑道,“我远远的瞧着便像是孙将军的模样,果然是你。多日不见,将军可好?”乃打了个千儿。
正文 第733章
孙绍祖在清虚观偶遇马贩子倪二。可巧他才刚偷听到秦钟与一老道士说自己日后会死在菜市口; 满心悲愤,强向倪二打了个招呼。倪二奇道:“孙将军这是怎么了?如同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谁还敢冲撞将军不成?”孙绍祖摆手不语。倪二嘀咕道,“莫非是被什么东西迷了?此处本为道观; 不该有妖魅之物才是。”
孙绍祖犹如响雷炸顶般“哎呀”一声,反吓了倪二一跳。孙绍祖握起倪二的手:“老倪,多谢你。”
倪二茫然:“将军何故谢我?我担当不起。”
孙绍祖脑中乱如麻; 转身就在路边席地而坐,整理思绪。倪二也不便走。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孙绍祖忽喃喃道:“没头没脑的……我也不知该不该信。”
倪二搭话:“信谁?可是好朋友么?”
孙绍祖摇头:“不认得。”
倪二笑道:“不认得之人信他作甚; 保不齐是哄骗你的?”
孙绍祖道:“我也不知他哄骗我有何用。”
倪二道:“左不过是为了升官发财。”
孙绍祖想来想去,实在没个念头。倪二忍不住说:“将军; 要么你说与我听听?”孙绍祖瞧了他一眼。这等事哪能告诉闲人?倪二压低了声音道,“该不会于……”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这位的事儿?”
孙绍祖一惊,出手如电霎时捏住倪二的脖子:“你是谁派来的!”
倪二“哎呦哎呦”挣扎道:“狗屁谁派来的!老子不过瞧你浑浑噩噩、怕有难处罢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孙绍祖面色发紫; 森然道:“谁说我同老三有往来?你那儿听来的!”
倪二道:“我早几个月在金凤楼吃酒; 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听粉头说的。”
“哪个粉头,叫什么。”
“我哪里记得她叫什么; 仿佛是叫什么香莺还是香燕。一桌子五六个粉头。你若找她,我领你去; 我记得她模样。快放开放开,我喘不上气了!”
孙绍祖听他说了来历,便放开手。倪二揉着脖子喘粗气。半晌,孙绍祖道:“粉头说的你就信么?”
倪二道:“她不过一说、我不过一听。她也是听客人说的。”
“什么客人。金凤楼又不是什么上流的窑子; 能得什么好客人。”
“也不是了不得的客人。”倪二道,“做房牙子的。”
孙绍祖冷哼道:“做房牙子的客人,如何知道老三的事?”
“那粉头说,早几个月有人去寻那客人问一座宅子的交易,欲查早先的房主是谁。他翻账册的功夫听见来查的两个人说话儿,提起什么‘孙绍祖竟已跟了老三’。”
孙绍祖皱眉:“什么人。”
“我哪里知道。”倪二道,“这世上到处都是有本事之人。”
孙绍祖才刚刚疑心那个勒马救少年的道士会不会别有用心,听了这番话,心里又敲起鼓来。乃思忖半日,猛的抓起倪二:“走,领我去见那粉头。”
倪二今日也是领着妻女来进香的,遂去同家眷打个招呼。孙绍祖听说要查“宅子”,顿时疑心到棉花胡同那外宅上头,立着思忖。不一会子倪二回来,二人起身便走。
一径到了金凤楼,寻两个叫香莺香燕的粉头。老鸨子领着香燕来了,倪二一瞧就说不是。又找香莺。老鸨子说香莺这会子有客人。倪二同她商议,他们多给银子让香莺先过来。老鸨子见他们着急,竟坐地起价。孙绍祖一言不发拔出腰间佩刀,“当”的一声将屋中的小茶几剁下个角来。吓得老鸨子转身就走,口里喊:“奴家这就叫她过来。”香燕忙上前娇声劝孙绍祖息怒。
不多时香莺进屋,倪二立时道:“就是她。”乃打发了香燕出去,问香莺那房牙子所言。
香莺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爷们是孙绍祖本人,毫不忌讳道:“就是孙绍祖孙大人,京营指挥使,京里头兵权最大的武官,已投了……”她伸出三根手指头来。
孙绍祖冷冷的道:“那人怎么说的,你一个字不许拉下,从头说与我听。”
“奴家也只听了几句话。他本是吃多了酒,在床上说的。”香莺伸出大拇指道,“这位派人去查孙大人的一座宅子。事先知道那宅子乃是……”她又比划了个三,“送他的,再查一遍不过是确认罢了。”
孙绍祖道:“他如何知道去查的是世子的人。”
“这奴家就不得而知了。”
倪二问道:“那人叫什么?住在何处?”香莺照实说了。倪二给了她二两银子,命她出去了。
孙绍祖脸色黑一阵白一阵的,倪二也不言语、在旁候着。良久,孙绍祖道:“老倪,今日多谢你帮我。后头的事我自己查去,就不烦劳你了。”
倪二点点头:“你自己保重。”孙绍祖仰脖子吃净了桌上的酒,呆坐半日,拍案而去。
此事要紧。他立时赶到兵营,命两个心腹亲兵去寻那房牙子。今儿元宵节,房牙子没出去做生意,还在街坊家中抹骨牌。孙绍祖的人将他诓骗出来逼问。此人不经吓,全都说了。
数月前有人来查孙绍祖那棉花胡同的宅子,说话时让他听见了。房牙子道:“两人我都认得。一个本是荣国府大管家赖家的孙子,叫赖尚荣,老太君在时把他放出去。早年荣国公整顿家奴,查出他们家不知贪墨了主子多少东西,气得将他送了官。办事的知道荣国府恨他,便以欠债之名又卖他做了奴才。他大约生来就是豪奴命,在别处兜转了两圈儿,又进了世子府,如今是世子身边的红人。另一个圆脸贴胡须的太监我也认得,姓周,帮世子买过产业,也是世子跟前得用的。”
亲兵问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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