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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七侠五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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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松捞鼠熊猫失金城隍遇旧佳人看戏〔上〕
潘盼手忙脚乱地撑船,那蒋平在旁边不时关照她载到白玉堂如何应对的话儿,她有一搭没一搭应着,心道:这事儿一完,咱非携了珠宝跑路不可,再待下去,总有一天小命也给折腾没了……好容易划进芦苇荡,大冷的天竟累出一身汗来,摘了斗笠站在船头扇风,倏地瞅见山头一人急奔而下,跑到斫断的木桩前指天划地拼命跺脚。
蒋平急道:“快划!快划!我那五弟来了!”
潘盼心底一慌,忙将斗笠戴上,且压得低低地瞧不见眉目,闷了头往前边猛撑。那翻江鼠在后首也不闲着,一篙戳向前面船尾,直将某人连人带船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江岸。
再说这白玉堂发觉独龙桥被毁,正是火大,陡见江汊子内泊着一艘小船,心底暗喜“天无绝人之路”。当下也顾不上招呼,纵身一跃,径直站到了船尾,方才高声道:“船家,快快摇我去对岸。”等了片刻,没得动静,一肚子纳闷看向船头,却见那船把式摊平了趴在甲板上,形容狼狈……劈口就问:“喂,你没事儿罢?”
潘盼原是个滥竽充数的,正憋了劲使劲划呢,忽见头顶白影闪过,紧接着小船便跟个翘翘板似的将她摔了个狗□□……眼前金星飞舞了一阵,她颤巍巍起身,伸手探向腰间:唉,这一圈宝贝硌得人真是肉痛啊……扶正斗笠道:“客官上船就不能细摸些么?咱还以为是只大鸟飞上来咧!”
玉堂听了,虽是着恼,可急于离岛,只得强忍了骄气央告:“船家,我有要事在身,拜托你带快些个。”
潘盼一篙撑离江岸,慢吞吞回道:“咱这船是捕鱼的,又不是渡人的,若非见你着急,咱才懒得接这趟生意,嫌慢你自个儿来撑好了。”
白玉堂恚怒不已,今儿真真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滩了,伸手进兜掏摸银两,想整锭大点的,砸死眼前这犬虾之流。奈何翻了半天,竟未寻出一文钱来。她在一旁瞧得真切,故意干咳一声道:“客官,这渡资怎么算呐?”
白玉堂又羞又气,浓眉锁着,薄唇抿着,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直把某个色女看得三魂丢了两魂半,猛吸一口哈喇子,晃着手势道:“开张的生意,讨个口采,八十八文,你看哈行?”
“行。”锦毛鼠点头,商榷口气又道,“你且渡我过去,待上了岸,我加倍与你便是。”
潘盼故作惊讶:“客官这话就不在理了,常言说得好‘行船不打过河钱’,这渡资万万是拖欠不得的。”
白玉堂气不过,大步跨到船头,指着她道:“你还真没完没了了,撑个船,恁多废话!”说着,回手自头上拔下一根珊瑚簪来,怒冲冲丢给她,“喏,拿去!莫说八十八文,八千文也值了!”
“嗯嗯。”潘盼攥在手中掂掂,不由心花怒放:八千文是小,名人效应是大啊!咱居然弄到小白童鞋的发簪了……这只可不能当,一定要留作纪念……偷觑小白脸色,却见他早已转过身去,一袭白衣,负手而立,少了发簪维系,青丝略显散乱,江风微拂,随之轻曳。周身傲然意,洒脱飞扬哪似人间俗类……要将这绝色美人整成落汤鸡,那不是造孽么……她心底如是想。
正失神之际,白玉堂倏地掉过脸来,盯着她道:“听你说话,不似南方人,倒与我中原一位朋友口音颇为相近。”
“噢?咱确实在北边呆过几年。”她打个哈哈道。
白玉堂继续对着她上下打量:“连身形都像。”
“哈——哈——哈!”潘盼尽量笑得粗犷,心虚地拉低帽檐答,“这位客官,丰神俊秀,品貌非凡,您的朋友也必是了不得的人物,怎能与咱打渔的搁一块做比呢。”言罢,回首往后面瞅,却始终不见蒋平的舟子跟上来,心下不禁焦急万分。
行至江中,锦毛鼠着难的心思渐渐褪去,竟至舱内搬了个小杌子,坐在船头与她闲话起来:“船家贵姓?”
潘盼张口便答:“不敢,不敢。小姓潘。”
“潘姓?与我那朋友还真是一样!”白玉堂吃惊道。
潘盼先前一直以为白玉堂口中的朋友是指柳青,这当会听他提到姓氏,暗地里狂汗:跟前这白美人不会真将咱一个小角色认作朋友吧?果真如此,咱这般算计他,好没道义也……“嘿嘿,蛮巧,蛮巧……”她颇不自然道。再回望,仍是没看到蒋平的影子,眼瞅着都望见江岸了,无奈只能撑着小船在江心打起转来。
“咦!船为何不走?你可是在耍古怪?”锦毛鼠勘破她那点小猫腻,当即弹身而起,质问于她。
“不是,不是……”潘盼吓得连连摆手,一个劲儿答道,“是漩涡,漩涡,水流得急,咱撑不住吖……”
“那你总在东张西望做甚?”白玉堂冷笑上前,迅雷不及掩耳,出手摘去她的竹笠,“真的是你?!”这一声有震惊、有惋惜、更有说不出的失望。
“不……不是我,我。”潘盼慌得一个趔趄,差点掉下船,辞不达意解释着,“这买卖,咱也不想干来着……”
“你骗我!”白玉堂愤而将斗笠扔向江中。
“没!没!哪敢呐……”这挨千刀的蒋平咋还不来咧!她投江的心都快有了,“咱也是被逼的……”
“把竹篙给我!”白玉堂着手便抢,潘盼只道他要拿篙揍她,死逮着不敢撒手,“不给!”
“你倒是给也不给?”
“不能给就是不能给!”
……
只听得“卟嗵”两声闷响,二人推搡之间,竟齐齐儿落下水去。
潘盼在水中看得真切,这白美人确是个旱鸭子,嘴边“咕咕儿”直翻泡泡,竟是灌了不少水下去。她费力游近,反手拽住他衣领往江面上走,奈何脚底下踩水总也蹬不上劲。摸及腰间,幡然醒悟:担心留丁家庄不够安全,丁三送的七八斤重的首饰还绑身上呢!这般负累如何吃得消?罢罢罢,为了卿卿性命,咱就割肉了……一咬牙,将褡裢解了,身子轻了好多,精神一振,拖着神志不清的美人奋勇冲出水面。抹一把脸再看,那蒋平竟不知何时冒出来了,着一身黑皮水靠,正在船头活络筋骨,准备跳江呢。她气得七窍生烟,扯开嗓子大叫:“这边!这边!”
蒋平呲牙一笑,冲她竖大拇哥:“小潘,你可真是个能干的!”说着,将她二人拉上船来。
潘盼横眉怒目:“四爷你倒是上哪了?可让咱好等!”
蒋平将白玉堂半靠着船舷,扒扒眼皮,又探探鼻息道:“不错,不错!是灌的水,不是呛的水,这般再好不过了。”
她听了更气,将船板擂得“呯呯”作响:“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喏,先擦擦水,不然非伤风不可。”蒋平递过一块干布,不好意思地笑,“方才肚腹有些不适,歇舱里出恭来着。”
潘盼怄得吐血三升:臭耗子!死耗子!你说你早不拉晚不拉东不拉西不拉,偏偏整节骨眼上才拉!这一泡屎也忒金贵,拉得咱是痛彻心扉……她心底哀嚎不迭:少说点能当个一千多两银子,白花花的一座小山嘞!就这么给拉没了哇……
翻江鼠掌船自是没得说,小舟有如箭矢,顷刻功夫,便打到了对岸。蒋平与潘盼合力将昏迷不醒的白玉堂抬下船来,抬头却见不远处疾步行来一人,见着他们仨,嚎啕着便飞扑而至。
“哎哟喟!我的五弟啊!这,这怎生是好?”一路追踪到此的卢方哭天抹泪道。
蒋平忙安慰他道:“大哥休要担心,倒过来水控干净就没事儿了。”
那头潘盼被卢方这么一哭,想起泡汤的大票银子,也是悲从中来,“嗯嗯啊啊”泪流个不住。
“小潘,你这般难过,却又为何?”卢方抽噎着问。
“咱,咱瞧五爷这模样,心,心里难受……”她指着双目紧闭,面容苍白的白美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卢方哪知她实是心疼银子呢,听了颇为感动,上前一步,与她执手相看泪眼:“小潘,难为你有这番心意。卢某替五弟谢谢你!”
潘盼抽搐,晃着胳膊不知所云:“啊啊,五爷,他喝了好多江水!”
卢方接着悲泣:“可怜的五弟……”
蒋平见这二人聒噪得闹心,也不搭理他们,将白玉堂倒过来背着,径直往茉花村走。
卢方与潘盼手牵手落在后面,左一声“五弟”,另一声“五爷”,也一路干嚎着跟过去了。
第39章 松捞鼠熊猫失金城隍遇旧佳人看戏〔下〕
且说那白玉堂被蒋平背到丁家庄之后,是悠悠儿醒转,未及翻脸,群侠偏对他有如众星捧月一般。备好了沐浴香汤,置齐了衣服鞋袜,又摆了压惊酒与他斟酌。席间惟有蒋四熟稔白五脾气,掐准他心高气傲的性子,把个锦毛鼠提诗杀命、寄柬留刀、大闹庞府之事硬贬得一文不值,又将天子升殿、包相升堂的威武气势添油加醋大肆渲染了一番。暗讽老五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白玉堂哪受得了如此激将,当下便嚷着要往开封府去。南侠候准时机,又将那荣辱与共的话儿说了,此时,白玉堂方有些服气。酒饭完毕,众人便拾掇着进京,惟有潘盼出了状况,生理心理遭受双重打击,一下竟病倒不起。偏偏迎回三宝,保奏白玉堂是个等不得的急差,展昭无奈,只能将她暂留茉花村,嘱托双侠好生照看,自个儿携同三鼠先行回京了。众侠义各奔前路,及至开封府,白玉堂又获包公赏识,一封密折仰恳天恩,龙楼上得了天子夸赞,补授了护卫不复赘述。
倒是这潘盼怪可怜见的,失了银子不说,还把美人给得罪了,合上这几日连番折腾,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何况人家原本一弱质女流呢?丁家兄弟对她还是不错,请了大夫上门为她调治,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穿越大宋的第一个新年就抱着药罐子这么囫囵过去了。凄凄惨惨,冷冷清清,怎一个苦字了得!
是日,正卧在床上将息,忽见门口一道人影鬼祟闪动。当下便嚷:“谁啊?晃得人眼都乏了,有事儿进来说话。”
那人听见,低了头闪身入内,看服色像是个庄丁。只见他迅捷合上门户,拿门栓堵死,又将两扇牙窗关严实了。潘盼看了惊悚,那庄丁却转过身来,向她嫣然一笑:“熊猫。”
“燕子!”潘盼乍惊乍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
“哟哟,身手还挺矫健,看样子是大好了。”丁月华走到床边调侃于她。
“我!这里还没好。”她将丁月华扯坐下,拽过一只素手摁自个儿胸口□□,“心碎了……了无痕……”
“咋了?小妮子春心动了?”丁月华细指戳上她的额头,笑问。
“非也,非也。”她摇头,随即哀嚎,“呜呜,你接济我那些个盘缠全没了咯!”
“不会吧?!”丁月华大吃一惊。
潘盼便将那日被蒋平坑害的经过逐一叙来,憋了多日的苦水总算倒了个尽。
丁月华一脸同情之色:“我就纳闷来着,想当年你那身板壮得跟牛似的,怎么一穿来就弱不禁风了呢,原是银子惹的祸。罢罢罢,回头再送你一些。”
“燕子!你真是太够意思了!”她抱住丁月华作感动状,“这回整点小而精的,别笨唠唠地背着费劲。”
丁月华柳眉倒竖:“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潘盼搂着她笑道:“咦,今儿怎么不呆在闺房绣你那劳什子的花,倒有空来瞧我了?”
丁月华笑得贼兮兮的:“正月十三,城隍庙热闹着呢,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潘盼连连摆手:“不想不想!人多事非多,还是吃吃睡睡最舒坦。”说着,斜乜一眼丁月华,言辞得意道,“我可不像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屁大点动静当稀奇看,咱走南闯北惯了……”
还未说完,人已被丁月华捺倒在床,恶狠狠掐住了小脖子:“我看你那盘缠也不想要了!”
“要!要……姑奶奶,你先松手行不行?”她叫苦不迭,复又问道,“你那两位哥哥呢?肯由着你被个小厮拐了?”
丁月华一副大获全胜的神气:“大哥跟大嫂子回娘家了,二哥陪太君去了中天竺,你换身女装随我去看戏,又有何不可?”
“女装?!”潘盼心头五味杂陈,回想起上次穿女人衣服,那可是一千年之后啊。
“怎么样?有挑战□□?”丁月华不由分说摸上她的脸庞,“这小脸蛋儿到底长啥模样,咱还没见过呢!”
“先说好,可别叫我装丫头。”跟班当得倒霉透顶的某人心有余悸道。
“行了,你这般粗笨的丫头,我可使唤不来。”丁月华捂着嘴笑,吩咐道,“丁家在城西有座别院,你去那边等我,我置备些东西稍后就到。”
城隍庙建在城西,三进殿阁,正殿供着当地的主祀大神,两侧偏殿八将、判官、十殿阎王,配神无数。前有广场,后有戏台,琉璃瓦盖,飞檐抱厦。平日里香火鼎盛,到了要紧日子,全城的善男信女更是蜂拥而至,祭祀祈福,热闹非凡。丁家别院离得不远,穿过一条长长的甬巷便到了,青砖黛瓦,绿树米分墙,是个闹中取静的所在。
潘盼站在院墙外啧啧称羡:这丁家不是一般的有钱吖!咱怎么就没穿对地方呢……正感郁闷之际,一乘乌顶软轿在门前落下,后面还跟了一大拨子仆妇下人。手忙脚乱地迎出里面端坐的千金小姐。潘盼哭笑不得:作怪的女人!出来一趟,恁大排场……眼瞅着大帮人进去有一会了,她绕到后园角门处,果不其然,那小门虚掩着呐。悄悄儿溜进去,四下一瞧,丁月华正隔着镂空花窗冲她招手。二人相视一笑,倒是接上头了。
“都是天罗绣庄订做的上等货,喜欢哪件,随便挑!”丁月华指着堆了满床的绫罗绸缎慷慨出声。
潘盼满脸黑线:“女人,你不觉得我的个子一向高你许多么?”
“哎呀!是有些小……”丁月华随手拎起一件,朝她身上比划,跺脚道,“我就忘了,你倒哪都一傻大个。”
“女——人!请你不要诋毁我的模特身材。”她咬牙切齿回道。
“就你?!”丁月华撇撇嘴,不屑道,“混男人堆那么久,都没被发现,你还好意思谈身材?”
潘盼被噎得坐在一边生闷气,心道:若不是盘缠尚无着落,咱才懒得受你折磨……
“这件长些,快点,套上试试!”丁月华挑挑拣拣半天,终于拼出一套衫裙来。
天水蓝的掐花小袄,玉兰色的百折襦裙,外罩一件淡紫烟霞缎的小褙子。这一身行头身材高挑的熊猫穿上,倒也颇为养眼。
“把你那假面揭了,我替你编个头发。”丁月华说着,便将潘盼的头巾解了下来。
想起这正主儿的好皮相,又要女装示人,潘盼也是莫名激动:“去弄盆热些的水。”
“你可够麻烦的。”丁月华掷了梳子下楼。
“没法,糯米汁粘上去的,非泡热水才能揭下来。”她抚着脸应声,倏地想起一事,追过去又道,“喂,记得叫人熬糯米粥。不然,我可变不回去!”
忙碌片刻,总算有了眉目,月华望着她,怔了半晌,悠悠儿叹气:“我若是你,便是为了这面子,也是舍不得穿回去的。”
“面子又不能当饭吃,你啊,是享乐惯了,不知道穷困潦倒的苦。”潘盼摸着脖间的宝贝珠子反驳道。
“得了吧你,少啰嗦,逛街去!”丁月华跳起身,拿了个大大的白色纱笠扣她脑袋上。
“你给我整个苍蝇罩子做啥?”潘盼觉得头顶个物事颇损自个儿的光辉形象。
“大家闺秀抛头露面当然要含蓄些个。”丁月华“咯咯儿”娇笑着道,“你还从后院那角门出去,我带两个丫鬟打前门走,咱们演个不期而遇,然后结伴而行。”
“嗯嗯,此计甚好……”她顶个比蚊帐小不了多少的宽檐大帽飞奔出门,脑子里还浮想联翩:咱要是再搞件披风系系,弄把宝剑挂挂,就一绝代女飞侠么……
略了半刻,那大小姐一袭描金织锦小袄,青色罗裙,也顶个微型蚊帐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面生的丫鬟,见了她佯装惊喜:“熊家妹妹,你怎么会在这儿?”
潘盼扮出一副喜相逢的样子,正要迎上前去,被她这么一唤,通身恶寒,捏细了嗓子哼唧道:“丁家姐姐,街上人多,我那两个丫头又贪玩,转了个身,便走散了。”
“哎呀呀,这么着罢,愚姐正要去城隍庙呢,妹妹与我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嗯,便依姐姐的。”潘盼在面纱下笑得抽搐,倒觉出这“蚊帐”几分好来了。
正月里年味尚浓,又逢着上灯,城隍庙外摆满了吃食杂耍的摊子,处处人头攒动,一片繁华景象。二人着丫鬟买了些瓜子点心,兴高采烈地往庙里头看戏去了。台上演的是一出《刘备招亲》,正唱到乔国老与吴国太道喜。这南腔行音高亢,偏扮相的老生、老旦都有两把刷子,俩人扯开嗓子对吊,引得台下看客不住地拍手叫绝。转了一圈,又没找着个座位,潘盼正要开口抱怨,忽见靠边的一长条板凳空着,上面搁了本蓝面儿的线装书。
“占着茅坑不拉屎,最烦这种人!”她袖子一撸,横扫千军,大喇喇坐了,拍着剩下半截板凳冲丁月华嚷嚷,“姐姐,过来坐!”
丁月华站着不动,一层轻纱隔阻,神情看不分明,倒是身后两个丫头在捂嘴偷笑,旋目旁观,周边群众火辣辣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景仰之意。潘盼大窘,咱好像是女装来着……
正坐立难安之际,身旁响起一道温润男声:“这位姐姐,能否轻移莲步,踩着小生的书册了。”
潘盼定睛一看,却是个青年公子,衣衫华美,气度不凡,天生一对桃花眼,缀在那玉面之上,更显风流。“哦,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坐,你坐。”她心虚地绕到丁月华身后。
那后生拾起书册,又朝二人揖了一揖,彬彬有礼道:“俩位姐姐坐下观戏,小生站着就好。”
“多谢。”丁月华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也不回礼,挽着潘盼大方坐了。
潘盼心怀歉疚:抢了帅哥座位,踩脏帅哥的书,眼下人家还不计前嫌让座与她……故而屡屡回首观望,却见他抱肘站得笔直,全神贯注望着戏台,时不时微眯了双目轻哼两句,神情闲适,风采卓然。把个色女看得是瓜子也忘记嗑了,戏也不知道演到哪了……
只听丁月华低低吟道:“你在后头看戏,看戏的人在前边看你。微笑装饰了你的面容,你装饰了花痴的梦。”
潘盼方回过神来,明白丁月华篡改了《断章》取笑于她,恼羞成怒道:“你又干嘛来着?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丁月华嗤笑一声,不慌不忙接口:“你把瓜子仁全扔我身上,瓜子壳全塞兜里了。”
她低头一瞅,果真是,红了脸讪讪解释:“这戏一点儿不好看,呜哩哇啦不知道唱些甚么……”
正说着,台上“咣啷”几声巨响,布景倒了大半,从那折了半幅的屏风后头窜出两个人来,反把居中唱得正欢的刘皇叔给唬一边去了。前边是个年轻武生,持一柄小巧短剑,神色惊惶;后首是个彪形大汉,碧睛紫髯,七宝环刀,虎虎生威杀将过来。
那大汉捏个刀决,摆足架势,高声喝道:“淫贼哪里逃?!”
这戏唱得好端端的,陡然生出变故,台下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而有人爆料:“咦,那绿眼睛紫胡须的,不就是刚才扮孙权的么?这会儿,定是换上新戏了!”众人觉着有理,纷纷拍巴掌喊好。惟有潘盼滋味不同:这人不就是在访仙桥救助过咱的那位么……
青年武生叉着腰,气喘吁吁应声:“大侠,您老认错人了,小的真不是那淫贼,小的就想路过顺两件首饰,哪晓得那小娘子早没气儿了……”
大汉吹胡子瞪眼:“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俺问你,你这般拼了命跑做甚?”
武生急得跺脚:“您老提着个刀追赶,小的能不跑么?”
“休要花言巧语。”大汉不依不饶,挥刀上前,“呔!淫贼吃俺一刀!”
武生没法,一个筋斗往戏台下翻去,登时尖叫四起,此时,众人方觉醒过来:这戏竟弄假成真了……
第40章 茉花村群侠偷青松府花蝶害命〔上〕
且说这大汉与武生绕到台下追赶,那刀剑俱是寒光雪亮,众人见了无有不怕的,纷纷起身闪躲,一时间,城隍庙内乱成了一锅粥。可见这偷儿也是个门精的,尽拣人多的地方钻,忙着抓捕的那位怕伤及无辜,倒也施展不开身手。眼看俩人就要奔将过来,潘盼赶紧拽了丁月华旁撤,才迈了两步,忽感头顶一轻,罩了许久的“蚊帐”竟不翼而飞。再一看,那偷儿竟不知何时掠到身边,扯了她俩的纱笠作障眼儿,往后首扔去。碧睛大汉见招拆招,运刀如风,“嗖嗖”几下便将“蚊帐”切成一堆布条。潘盼咂舌:咱真是事故体质吖,遭遇高人咋就这么频繁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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