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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七侠五义-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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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头睇她一眼,神色轻蔑:“小崽子不懂了罢?我这可是上好的肉鼠油!”

    娘咧!老鼠身上的油!贼恶心了……她失声惊呼:“这么一大罐,得逮多少只耗子才成啊?!”

    南侠忍俊不禁,说与她道:“肉鼠油可不是老鼠身上榨的,是取出生三两天的幼仔,没皮没开眼的那种,泡在熟菜油里,放个月余,待鼠仔自溶便成了。”

    老张头忙不迭讨好道:“展爷说得是,半斤油配上一窝小耗子足够了。”

    潘盼将信将疑:“搽这个能好?”

    “那是。”老张头举着竹挑子,颇不耐烦,“烫哪儿了?亮出来与我瞧瞧。”

    熊爪一伸,五指细细长长,手背到腕子却肿得老高,几个血红大泡合上数排密集小泡,衬着白晰的肤色格外触目惊心。

    “伤得还挺重……”老张头嘀咕一句,竹挑作势落下。

    “痛死我了!你老就不能轻点!”潘盼半闭着眼哀嚎。

    “这还没涂上呢,你倒先嚷起来了。”老张头不悦道,“瞧这爪子细皮白肉的,一看就知道没吃过苦。”

    咱受的苦哪块少了?要不是咱意志坚强得紧、生性乐观得紧、为人豁达得紧……咱能这么利索站你面前?我这年岁不细皮白肉,难道换你那年岁细皮白肉……潘盼委屈得直哼哼。

    “来,药给我罢。”展昭起身,从张伯手里接过挑子,看着潘盼道,“坐下罢,我帮你搽。”

    潘盼心头一暖,乖乖入坐伸出手臂,矜持应声:“谢展大人。”

    老张头见着有些不爽,向南侠打个告退,便扛把扫帚出门了,绕经潘盼身侧,还低声嘟哝:“屁大的伤势,吓得跟个娘们似的。想当年,我老张腿骨断了,都没吱过一声……”

    潘盼被杵得讪讪,展昭忙安慰她道:“老张一向这般说话。脾气臭了点,心地却是极好的,小潘不必介怀。”

    “没,没啊……”手掌倏被展昭托住,指尖有温热传来,色女心神旌荡,满眼桃花纷飞,连语调都带了颤声。

    南侠半坑着头专注为熊爪上药,某人半支着脑袋专注花痴眼前。实上这南侠动作利索,下手也不见得比那张伯轻巧到哪儿去,可潘盼神不守舍的,倒也不觉着有多痛了。

    “这……这么快倒好了?”她瞥见自个儿的腕子已被白绢裹得密密匝匝,春梦陡醒,恋恋不舍将手从展昭掌心抽离。

    “嗯。记住别沾到水,有个几日便能痊愈。”南侠柔声嘱咐。

    “坏了!”她骤然想起一事,跺脚。

    “甚么事?”南侠剑眉微挑。

    “会不会留疤啊?”她盯着展昭,语气急切追问。

    展昭不禁莞尔,遂派定心丸给她:“不会,府衙内常有人用,没听说有落了疤痕的。”

    “这般有用啊。”潘盼兴奋,到门口望了望老张头还没回,返过身又道,“不如我再倒些走罢,指不定哪日还用得着。”

    “好了。”南侠笑意盈盈,将她拎出耳房,“这会子偏又不嫌臭了。”

    路经回廊,潘盼倏而想起超度亡灵那事儿该不算完,怀里还揣着一大叠宝箓没烧,回三班院如何交代是好?当下停了脚步,斯斯艾艾道:“展爷,小的心愿未了。”

    展昭回首,瞅见她手里还攥着一卷黄符,哭笑不得摇头:“你还有甚么心愿?别是想烧了整座府衙罢?”

    “哪……哪敢呐。”潘盼哆嗦,抖着黄纸应声,“是班头交代……要,要烧点宝箓去去晦气……”

    展昭不解:“三班院百把号人,怎地偏找上你接这活儿?”

    她想想憋屈,闷闷不乐道:“抓阄啊,咱今儿好生背运。”

    “先回去歇着罢,这黄符我来烧完便是。”南侠会意道。

    “嗯嗯。”潘盼如蒙大赦,生怕南侠反悔似的,一股脑儿将黄纸塞他怀内,又吊住他臂膀,假惺惺晃悠,“展爷大恩,小的无以为报……”

    “可别……”展昭咂舌,随即促狭道,“要不这么着,小潘若是过意不去,我欠你那银两,剩下的就不必还了罢?”

    想得美!连本带利还差二十一两,别说烧纸,做一场水陆法会都够了……“算了,小的还是想想旁的法子来报罢……”潘盼灰溜溜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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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到住处,屋内早候着一人一狗。那不成器的松狮正对着来人使劲儿摇尾巴呢,见到她这正牌主子,反倒不理不睬的。小样……不就吃了两天斋么……潘盼心里头嘀咕,脸上却笑开了花,将伤手拢进袖子,作个揖道:“原是五员外大驾光临,小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得了罢,甭跟我玩这些虚的。”应声之人华服花氅,气宇轩昂,正是新晋的护卫老爷白玉堂。

    遭人埋怨,潘盼乐得当回甩手掌柜:“那您随便坐,碗柜西旮旯有只铁皮罐儿,里头还有些茶叶末子,您要不嫌粗陋,自个儿泡便是。”继而又得寸进尺道,“噢,还没热水,不如您一并烧上得了。”

    白玉堂几时受过这般差遣,面色骤黯,倏而又想起此人昨日在刑堂上惹出不少风波,许是得了大刺激。罢罢罢,咱何必与他计较……当即心情舒缓,真真儿去拾柴烧火了。侍弄妥贴了回屋,大喇喇靠她身边坐下:“小潘,听白福说,你昨儿急着寻我?”

    潘盼倍觉拘谨,在陷空岛的时候她便知道这白五素来有些洁癖,忧心着唐突佳人,半转了身子将熊爪出力往袖拢里缩。“这……这会子已经不急了。”她扭怩回道。

    那念竹本卧在潘盼脚边,陡然跟不耐烦似的跃起,抖抖金毛,呜呜唤着直往白玉堂跟前扑。

    “没事儿就好。”白玉堂朗朗一笑,两手在松狮脑袋瓢上摩挲,“这熊犬长得异怪,与人倒是友爱。”

    潘盼瞪了那少没气节的两眼,无精打采应声:“你常喂它肉吃,它能不爱你么……”

    “咦,哪来一股子怪味?”白玉堂吸气皱眉。

    “嘿嘿。”想着窗户底下通风,她忙闪过去打马虎眼儿,“念竹好些天没洗澡了,许是它身上的罢。”

    “哟……”白玉堂低呼一声,嫌恶地松开手掌。

    松狮极不乐意,委屈地干嚎,转身竟朝潘盼扑来,还一个劲地咬她袖管。

    “哎呀,你这狗还真是欠揍。”潘盼没辙,要护着伤臂,只得腾出一只好手驱赶念竹。

    “手怎么了?”白玉堂近身追问。

    眼见着瞒不住,她赶紧将手插回袖拢,讪讪答腔:“不小心烫着了,搽了点药,那个……味道是大了点……五爷,可别介……”

    “甚么药啊!这么臭?”白玉堂眉头越拧越紧。

    “耗……耗子油……”潘盼低垂了脑袋,结结巴巴应声。

    白玉堂骤地高八度:“耗子油?!”

    潘盼偷瞄过去,倏而忆起此尊匪号“锦毛鼠”来着,暗道一声“坏事”,益发语无伦次:“那耗子不是你想那耗子……是……是没毛的耗子!”

    “谁给你搽的这玩意儿?”白玉堂神色更为难看。

    “是猫儿……啊啊,不不不!是,是展大人……”她只觉舌头有点儿不听大脑指挥。

    “唉。”白玉堂轻叹,面色趋缓,不由分说拉过潘盼入座,“我此番来是给你提个警醒。明日艾虎出首马朝贤一案,需在大理寺会过五堂。你也算是个旁证,少不了要被传讯。如你方才那般沉不住气,可不止一顿板子的事了。”

    大理寺?!听人说五花八门的刑罚都那窝子人编的……完鸟!落变态手上了……潘盼汗如雨下:“哪……哪个五堂……”

    白玉堂逐一道来:“内禁都堂陈林、大理寺文彦博、刑部尚书杜文辉、都察院总宪范仲禹、枢密院掌院颜查散,共是五位大人,协同会审此案。”

    连包黑都不在哇……潘盼听完,发现里边儿半个熟人都没有,一颗心更是瓦凉瓦凉滴……

 第61章 展熊飞妙语安心五堂会急才机变〔下〕

    再说那包相,掂量艾虎一个半大孩子,从铡口下爬出仍能咬定马朝贤不放,襄阳王这事儿益发便显得真了。当即不敢怠慢,连夜拟了折子,次日早朝呈上。天子阅过起疑,密宣都堂陈林前往四执库查证。孰料九龙珍珠冠早被智化妙手盗走,开门拉锁,自是踪迹全无,直把个马朝贤唬得面无人色。陈林照实亶复,龙颜震怒,锁拿了马朝贤要交都堂审讯。老伴伴知晓个中厉害,嘴上说不敢擅专,心里却道得多拉几个垫背,请旨揪了各部院的堂官协审此案。圣上准奏,翻过一日,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俱朝大理寺去了。

    众人丹墀会齐,你一言我一语便计议开去。

    文彦博道:“马强一案,下官审问数次。他满口咬定新任杭州太守倪继祖勾连大盗,劫掠庄中家私。北侠欧阳春业以到案,下官观其言语,豪迈正直,决非打家劫舍之泛泛鼠辈。如今这艾虎到堂,倒是个证见,他既为马强家奴,庄内事务也该知晓个大概。”

    都察院范大人道:“艾虎系本案重证,少时上得堂来,需好好试探他一番。”

    刑部杜文辉道:“范大人此言甚是,本案牵连纵深,吾等皆要谨慎。”

    枢密院颜查散颔首不语,心内却打起了鼓:此情此景委难循私,白玉堂交托照拂艾虎、潘盼两个,怕是要看二人自己的造化了……你道这颜查散是谁?前科御街打马的状元,与那倪继祖一道,均是包相爷的得意门生。当年进京赶考,路中与白宝堂邂逅,此为名士,彼作英雄,惺惺相惜,竟成刎颈之交。他日因果难断,后话暂且不谈。

    陈公公听罢列位商酌,袖拢一招,慢言道:“几位大人机关巧妙,咱家算是见识了。这么着,不如先进公堂入坐,把嫌犯、证人挨个儿带到细细盘问。”

    众人就座又商议了几句,文大人道:“莫若先将那开封府的衙差招来问问罢?”

    陈林点头应允,吩咐先带潘盼,堂差得令,接连不断喊号:“传人证潘盼到堂!”

    潘盼赶早便被带到大理寺,此刻尚在二堂候审。见官差来提,心道轮得忒快,敢情先审咱热身呐……战战兢兢上得堂前,半趴半跪道:“小人开封府衙役潘盼,见过诸位大人。”只听得一个年青声音道:“你且起来回话。”

    细辨这男声,清朗中透着温厚,闻惯了包黑的严辞令色,潘盼打心眼里觉得亲切。站在大理寺的台阶儿上,壮着胆子往堂上那么一瞄:乖乖隆滴咚!一片大红大紫,煞是喜气吖……但见案前坐了五位老爷,玉带朝服,气势凛凛,三个中年的白面乌髯,唯有一老一少,脸面甚为光洁,尤其是下首坐那年少的,年纪不过二十五六,相貌俊美,气质出尘,配上磁性十足的好嗓子,直将某人勾得色心大起。“人物……呐……”她边咽口水边想。

    “潘盼!”文彦博一声喝问扰人春梦,“据开封府转来的案卷,是你支使艾虎进京出首马朝贤的?”

    潘盼听了暗地叫苦:死竹子精!记的什么狗屁案卷……居然把咱整成主谋了!忙不迭撇清关系道:“小的只是在杭州听艾虎提及此事,并不知其中真假。小的觉着这事儿罢……挺紧要,担心他年少无知,便关照了几句,至于他何时想好了进京,做些甚么,大人明鉴,小的一概不知啊。”

    颜查散旁观她神色局促,知是个不经吓的,赶紧解围道:“诸位大人,依下官愚见,御冠下落不明,而艾虎又说是被他太老爷携去杭州了,现何不将他与马朝贤传来,当堂质对一番?”

    都堂说好,随即吩咐堂差带人。潘盼得了钧命,庭前稍候,感激涕零地望一眼美男,缩到柱子后头去了。

    片刻艾虎带到,这小侠在开封府见识过御刑,反不把大理寺的五堂会审看在眼内了,堂下一跪,叩首出声,是毫无惧色。潘盼旁边看热闹,见他如此,摸摸腮帮子暗道:哟嗬,好小子,气场挺足吖……

    陈林见他模样憨实,手脚伶俐,心底倒有几分喜欢,慢声细语发问:“原来你便是那艾虎,小小年纪为奴,怪可怜见的……来啊,你有甚么冤屈隐情,尽管当着咱家的面儿,说与众位大人听听。”

    艾虎叩头称谢,遂将前日在开封府的供述又叙上一遍。

    几位主审正琢磨艾虎供词,想从中挖出点儿犄角破绽,冷不防陈林先使上一招顺水推舟,只听老伴伴道:“哟,这事儿还挺绕,听得咱家头疼。几位大人都是断案的能人,你们问罢,早早得了结果,咱家也好回宫向圣上复命。”

    文、杜、范三位心内暗骂一声“老狐狸”,嘴上却不敢违逆。杜文辉拱手故作谦虚:“既然都堂这么说,我等便开始问询,有道是‘旁观者清’,还请都堂时不时提点些个。”

    陈林笑眯眯应允,端坐正位,只等好戏开锣。

    文大人率先发问:“艾虎,御冠可是你家太老爷亲手交于你主人的?”

    小侠点头称是。

    “御冠的样儿你倒是说说。”文彦博看似不经意一句,却暗藏玄机。

    潘盼在旁听见,眼前仿若又浮现珠光宝气的一团,赤金闪亮,明珠熠熠……正低头遐想,那晌艾虎已回话了:“回禀大人,御冠小的并未亲眼见着。”

    文彦博接道:“既非亲眼所见,这九龙珍珠冠的说法又从何而来?你怎知你家太老爷交托的便是御冠,不是别的甚么物事?”

    艾虎镇定答道:“是小人前去请茶,无意间听得的。太老爷说是当今的九龙珍珠冠,还说等襄阳王成了事,一举奉上必得天大的好处。随后小的便见着我们家员外到佛楼藏物件儿去了,摆完了还叩几个响头,念叨甚么神灵勿要怪罪的话儿……小的就琢磨,必是那御冠无疑了。”

    范都察陡然开言:“艾虎,本院问你,你家太老爷你倒是识得?”

    小侠愣了愣,暗道:三年前马朝贤回杭州探亲,咱只在老远瞥见过,又未近前服侍,如何记得清那阉宦相貌呢?罢咧……“不认识”这三字儿是断断说不得,但愿老天爷保佑,我艾虎不出岔,顺当救出忠臣义士才好……心内千回百转过,即刻咬了牙笃定答“认识”。

    范仲禹观他面上掠过为难之色,疑心大盛,招过堂差,贴耳吩咐了几句。堂差得令下去,方才沉声道:“艾虎,本院已差人去传马朝贤与你当堂对质,待会可要看清楚了。”

    艾虎恭敬答是,潘盼立在一侧,悄睨这几位名臣,倒有些心慌。彼时,“咣哩咣啷”的锁铐之声传上堂来,潘盼张眼瞧去,直吓了个瞠目结舌:这堂差押的可不是一位马朝贤,而是一群马朝贤!五名老太监,齐刷刷在堂前站定,一色儿的罪衣罪裙,个个儿大腹便便。乍一看,颇似风靡春晚的千斤组合。要死了!谁想的促狭法子么……这都哪找来的啊,肥头大耳跟一个模子压出来似的……潘盼心内嘀咕,细细打量,方认出居中一个才是货真价实的马朝贤。不禁为小侠捏把汗:咱前些天才从老马身上翻过钥匙,这还要认半天呢!他隔了三年,也不知还有点印象没有……

    颜查散面露忧色,正想着如何能给艾虎指引,范仲禹下令:“艾虎,你且背转过身,朝着他们,把你家太老爷指出来罢。”

    艾虎依命行事,挨个细瞅,却是一团混沌。潘盼见他眼底迷茫,晓得认不出来,便有意无意冲小侠使眼色。可这小侠全神贯注千斤组,哪有空搭理她啊。她这晌眼神乱飞,没唤来小侠瞩目,反招得刑部尚书杜文辉一道凌厉眼光,当即唬得心惊胆战,碧眼翻起了鱼肚白。

    那边小侠踟躇许久,却有些沉不住气,指着左首边第二位老太监出声:“这位……”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便在这节骨眼上“嗷”了一声。这一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之艾虎是住了口,且全堂的眼光都被此人欲盖弥彰的咳嗽声吸引了去。

    文彦博愤然拍案道:“大胆潘盼!公堂之上竟敢喧闹戏谑!莫非将大理寺当作你等儿戏之处?!”

    潘盼跌跌爬爬上前,连声讨饶:“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情急之中,指向颜查散道,“小的是见此位大人流鼻血了,一时忧心情急,才忍不住发声……”

    众人皆把目光往枢密院使身上投去,颜查散无奈,只得用衣袖掩了口鼻,陪她做戏:“下官将才略有不适,确是犯了鼻衄。”

    老伴伴刚听堂审听得直要打盹,这晌一闹,反来了精神,盯着颜查散道:“哟,咱家曾在太医院修习,略通点岐黄之术。咱家看颜大人面色潮红,倒像是肺热之象。这肺热啊,可轻慢不得……”

    颜查散蹙眉拱手,忙道:“多谢都堂关怀,下官已好些了,诸位大人还是继续听审罢。”

    杜文辉望望身旁的颜查散,又看看跪地上的潘盼,满脸狐疑道:“院使与这衙差……莫不是旧识?”

    颜查散一个劲摆手,潘盼忙不迭摇头,二人异口同声:“不认识!”

    杜文辉轻哦一声,问向潘盼道:“方才便见你鬼鬼祟祟盯着颜大人瞧,我问你,你既然不识得颜大人,那般惊怪作甚?”

    潘盼擤一把鼻涕,狗腿道:“颜大人年少才俊,四里八乡,街知巷闻。小的总听人讲,听着听着,便仰慕上了。今日见颜大人抱病审案,心怀唏嘘,一时感慨,便发作了。”

    一语道尽,堂上隐有窃笑之声,趁众人不备,潘盼火速丢个眼色与小侠,示意他看自个儿手势。

    上座的五位皆是哭笑不得,文彦博拉长了脸下令:“来人啊,将潘盼押至二堂,听候发落!”

    问起潘盼先前比了个什么手势,有人可是要笑话,便是当年中超联赛场上场下煞是流行的竖中指。那头艾虎早已心领神会:“这位与我家太老爷有些相像。”手一偏,点着马朝贤说,“边上这位才是。”

    陈林见了,笑眯眯道:“好孩子,眼力着实不差。”朝向马朝贤又道,“马总管,咱家劝你还是据实招了罢,免得皮肉受苦。”

    那马朝贤早已唬得肝胆俱裂,跪在堂前涕泪交加:“诸位大人明鉴,御冠在四执库没了,犯人也知难逃干系。可这小厮不知受了谁家指使,在这里含血喷人。犯人三年前回乡祭祖不假,私携御冠却是绝无此事。犯人久沐皇恩,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心背反呐!”

    杜文辉道:“这事儿倒不难断,艾虎说御冠尚在你侄儿庄中,吾等即刻遣人去搜,你既咬定艾虎诬告于你,可有胆量具结为证?”

    马朝贤怎知赃物已被妖狐狸栽到家中,大大咧咧具了张结子,心里早把小侠恨透了几个窟窿。

    稍候,众人又传上马强,两相一质对,艾虎将马强在霸王庄设地牢子、鱼肉乡里之事说了。马强见抵赖不过,只得将散光家私、遣散群匪,进京诬告倪太守与北侠的事由全盘托出,惟独不认马朝贤交付御冠这一桩。几位主审依样画瓢,也让他出了张具结,暂且寄监收押,待杭州府查明御冠下落,再作定断。

    前堂开释了倪继祖跟欧阳春,后堂却还拘着潘盼。远远听得退堂的呼喝,身边半点动静全无,某人猫爪挠心似的着急。

    “这位差大哥,前边儿都退堂了,何时放咱上路啊?”潘盼旁观一名堂差面色和善,顿时转向他打探消息。

    那和善的尚未答话,身边的刀疤脸倒开了口:“放你?你当放个屁恁简单呐!滋扰公堂可是大罪,指不定几位大人还在商榷着给你量刑呢。”

    “不会罢?!”潘盼惨叫连连。

    又一位堂差出声:“行了,行了,你们都甭唬他了,大罪谈不上,挨罚可是少不了,待会执事来,你好好问问罢。”

    “钱执事。”

    “钱执事。”几名堂差纷纷转向门口行礼。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潘盼蹙眉望去,只见门前立着个圆滚滚的身影,深色便服,一手猪毫,一手帐册,小眼睛骨碌打转,嘴里还念念有词。那模样儿倒不像大理寺的执事,而是哪家大户的帐房先生。

    “人犯拘哪去了?”钱执事眼神不好,转了一圈愣没发现潘盼就站在他前首。

    “在这儿呢。”有人指点道。

    “呦,你便是那潘盼……”钱执事上上下下打量于她,“咆哮公堂,你可知罪?”

    “知……知……”她战战兢兢应声。

    “知罪还得认罚。”钱执事哗啦啦翻起了帐册。

    “怎……怎么罚……”

    “咳咳”,钱执事清清嗓子开口,“我看你身子单薄,棍子怕是吃不消,不如就缴些罚金罢。”

    娘咧!又要吐银子哇……潘盼欲哭无泪:“要,要多……少……”

    钱执事鼠目放光,微微一笑甩袖,几名堂差识趣,纷纷退至门口把风。那刀疤脸经过潘盼身侧,轻轻撂了句话儿:“记得还价。”未等脑子转过弯,钱执事搓手上前,沉吟片刻,一只肥肥短短的手掌由东向西打她眼前晃过。

    “五……”潘盼眼珠子跟着转,忽然咯噔打了个顿,只见肥手一转,又自西向东转了回来。

    “这个数。”钱执事铿锵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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