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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七侠五义-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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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眼尖,半空中接住,迎风一抖,星星点点的血迹如梅花一般在素绢上洇染开去。再望潘盼,心头骤沉。
“白大哥?”潘盼浑然不晓,侧耳相询。
白玉堂不语,丝绢在掌中纠结成团。
她心底倍感疑惑,奈何目力尽失,只能平平伸去一只手去:“白大哥……”话音未落,腕子已被人捉住,钝钝的痛楚漫至整条臂膊,“谁……”她忍住疼道。
白玉堂声色冷冽,在她耳畔逐字逐句问道:“潘盼,我再多问一遍,你可要据实作答。解药——可曾服下?!”
潘盼闻之身形一颤,别过脸慌乱道:“自是服过了,白大哥何出此言……”
白玉堂猛力扳过潘盼肩头,迎上那对光彩不在的双眸,怒声喝问:“解药是膏?是丸?是散?一日服用几次?一次需服多少?你说!”
锦毛鼠心思细密,失明一事,她知晓绝难瞒得过去。遥想当日在陷空岛,也曾身不由己诓骗于他……而今,一而再,再而三,全是欺他义气。当下满是歉疚回道:“我的错……白大哥……前日在吕存府上,他递过来的两瓶药……不过是做戏给你看的罢了……”
“你们!”白玉堂咬碎钢牙,“串通一气骗我……嗯?”
潘盼点头,复又摇头:“吕神医料定白大哥会出手拦阻,故而……”
“要你瞒着我,去行此等蠢事?”白玉堂忿忿打断她道。
潘盼幽幽接口:“倘若白大哥换作是我,会如何处置?你为个‘义’字,可舍了性命不要,我赔上一双眼睛,又算得了甚么?”
“你要好好儿的,不可以跟我学。”白玉堂口气蛮横,伸手将她牵到茶竂入座,“在这里稍待,我去去就回。”
“白大哥!”潘盼骤惊,死死攥住他衣袖不放,“好容易才得出关。冰蟾无解,你不要再回白罡川涉险!”
“冰蟾无解?”白玉堂冷笑挣脱,“吕存说的?我这就去拆了他的骨头,看他有没有得解。”
“白……”反掌再抓,已是一手虚空,马蹄声由近及远,渐渐寥去无踪。“白大哥……”潘盼话音喃喃,不由地落下两行泪来。
“这位大嫂子,可要进些茶点?”守摊的伙计上前唱个喏道。
潘盼回神,辨那男声年轻,遂低首轻抚烈儿面颊,应道:“小二哥,劳烦沽一碗热浆,再上些软缩的点心。”
“不烦,不烦。您看来点丰糖糕可好?”年青伙计正暗自惊叹此女美貌,多打量两眼,却瞧出是个瞎子模样,想到方才失言,连声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小人真是瞎了眼了,没看出大嫂子……”越说越错,不禁自抽两个耳刮子,懊恼道,“大嫂子见谅,小人并非有意冒犯……”这接二连三的吆喝,反将满座眼光俱吸引到潘盼这一桌来。
此刻烈儿却是醒了,打个哈欠,腹内空空,中气十足地开始嚎哭。她更觉窘迫,忙不迭由腰间摸出一锭碎银:“小二哥,有劳。”
“嗯嗯,您稍等。”伙计接了茶钱,闪身便去准备。
须臾,热浆与糕点皆端了上来,那伙计倒是好心,喋喋不休关照道:“大嫂子,您手头向左是碗浆汁儿,刚温过的,烫得很,您小心些了。手头向右是碟丰糖糕,都切成小块了,码在盘里。竹筷跟勺,都在您手边上……哎,再往前伸一点个,就够着了……”
潘盼按他指点,摸来筷勺在手,心酸并无奈道:“多谢小二哥,你去忙罢,我家官人随后会到。”
两眼抹黑地喂了烈儿几块糕点,委实大费周折,生生儿急出一身薄汗。想到从今往后,伸手不见五指地熬下半辈子,恐惧之深,难以名状。她紧按住胸前那块琉璃,前尘旧事,一时间打心底升腾而上,直溢得人快要透不过气来。
“嘚——嘚”,阵阵马蹄声响,细辨之下,厢车辎重,竟似到了大批人马。潘盼心惊,怀抱着烈儿僵坐,惟盼白玉堂速速回转。
“嘭!”重物叩于桌面的声音,一个粗豪嗓子道:“瓜娃子的,开德府关口查得忒紧,白耗一多个时辰!王第十,你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歇脚的凳子都不够!”
烈儿闻着吵闹,倏又哭将开去,潘盼只哄个不住。
又一道年长些的声音响起,听调子,倒像出自一个地块儿:“张第二十,你少在那里聒噪。走镖的本就是风餐露宿,你还当转堂口的不曾?”
潘盼心怀稍慰,原先忧惧会是官兵追到,听两相言语,也是走江湖路过罢了。
“各位大爷,空处请,空处请……”小伙计战战兢兢招呼众人。
那大嗓门的张第二十便在潘盼邻近落坐,捶着条桌吩咐道:“老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有啥吃的喝的,统统上了来!”
“是,是。大爷稍等一会,马上就到。”伙计喏喏应声。
这晌烈儿受不住喧嚷,哭得益发大声,潘盼心啊乖的哼唱数遍,仍不能将其安抚。
张第二十旁观半刻,更生了捉弄之心,大咧咧道:“喟!我说那瞎眼的小娘子,哄的小娃儿是你的不?怎地没日介号个不歇呐?”
周遭的趟子手们本就粗俗,听见打头的拿人取笑,也跟着后首干哄。
潘盼羞忿难当,涨红了脸一言不发。
小伙计瞧了不忍,走近她道:“大嫂子,棚子里头憋闷,您往边上挪动挪动。大官人到了,也能就近听个清楚,不是么?”
“多谢!”潘盼领会他好意,摸索着起身,“劳烦小二哥引座。”
张第二十不依不饶说着混话:“老子走南闯北见识过多少私奔路数,这抱着娃儿跑的,倒是希奇……”
潘盼只气得浑身发抖。
“笃笃”,又是一骑踏风而至,但听马步,极其神骏。
策马之人翻身跃下,直往茶寮行来,那小伙计打量此人与潘盼年岁相仿,相貌也极为俊朗,单看这外貌,当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他心急替潘盼解围,不惶多想,孰料错把冯京当马凉。
“客官!你家娘子在这。”伙计挥手示意。
“甚么?”来人怔住。
“嗄?”小伙计一琢磨,十分尴尬。
那走镖的一路,自是哄笑不止,直把个张第二十,乐得快要打跌。
“两位对不住!两位对不住!”伙计忙不迭两头作揖。
潘盼恼得很想一头撞死算了,只恨摸不着北,遂摆摆手强作淡定道:“小二哥怕是认错人了,劳烦你再带几步。”
“好咧。”小伙计应声,赶紧将横七竖八的凳子往边上扯扯,“大嫂子您请直走,有个三四步往左边去……”
张第二十瞧着不耐烦道:“喟,我说你这小子,怎么做生意的?有这闲功夫,倒把老子点的吃食快些拾掇了来!”
“晓得,晓得。”小伙计斯斯艾艾去了。
往左倒是该走几步……潘盼立在当下,一时间犯了难。试探着轻移些许,却恰好被个凳腿绊到,人径直打斜撞出。惊魂之际,有人在她腰间轻托一把,借着巧力带过,将她扶坐在长凳之上。
“谢了。”搂着孩子,她满心悲凉道。
一个熟悉地声音涩然接口:“你……怎地瞧不见了?”
第82章 风风雨雨离合总关情寻寻觅觅聚散两依依〔下〕
潘盼呆上一呆,怔道:“不……小心……”
轻描淡写一句,深深刺痛了丁兆蕙,他欺身上前,厉声喝问:“你这辈子甚么时候小心过?今儿不小心眼睛瞎了,明儿不小心是不是连命都没了?”
何苦来哉?瞎的又不是你们,怎么一个个整得比咱还激动……畏其声势,潘盼瑟缩一记,嗫嚅道:“不关你事……”
辛苦一路寻来,却是热脸贴到个冷屁股,双侠大为光火:“你!”“乒”地一声响,湛卢重重叩于桌面之上。
潘盼又是一抖,把头埋低下去,抱着孩子不再答腔。只轻轻将尾指塞入烈儿粉拳之内,烈儿攥紧了不放,她慢慢抽起,烈儿扑了再攥。如此反复数次,孩子被逗弄得咯咯儿笑出了声。
丁兆蕙知她故意,再想自己为了寻她,连日来,几乎翻遍开德府每一处犄角旮旯。茶寮邂逅,本还感慨皇天不负苦心人来着,却惊觉她双目已盲,寥寥数语,竟是如此生分!不禁气结道:“你眼神不便,还捎带个孩子,是谁这般鲁莽,敢将你撂在此处?”
细说白五暂离,也是由她而起,若为此桩在双侠跟前折了面子,岂非不美?潘盼迟疑着仍是不作声。
觑她油盐不进的架势,失落如双侠恼得怒拍桌子:“你倒是给个话儿!”
潘盼遽然挺直腰杆,嘴巴微张,正待说些甚么,耳边递来个男声,却是先前挤兑她的张第二十。
那泼头想是茶水喝腻歪了,竟烦起双侠的穷神来,只听他粗着嗓子道:“哎,那卷毛的听着,人家小娘子在等她家男人,又不是等你,瞎聒噪个甚么劲儿哪?”
老虎头上的虱子也能随便挠?这孩子,被猪亲过还是怎滴……潘盼嘴角一抽,将烈儿抱得更紧。
“嘭!”——“嗷!”
潘盼皱眉,紧念一声佛……
“咣!”——“啊!”
潘盼忙将烈儿耳朵捂上:善哉,善哉……
丁兆蕙正有气没处撒,可怜张第二十被炮灰了一把。
“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嗯?”双侠用剑柄敲着某个肥脑瓜子。
丁兆蕙出手凌厉,三招两式便将张第二十拍翻在地,那些个趟子手只道遇上强头,无有敢上前帮忙的。
“这位壮士,手下留情!”带队的王第十忙不迭上前打招呼,“我弟兄几个都是走江湖押镖的,适才二弟出言不逊,得罪足下。我这当大哥的,先给您陪个不是了。还望尊驾担待则个。”
张第二十也连声讨饶:“下次不敢了!再不敢了!”
双侠冷哼一声收手,剑指户外道:“天色不早,你们好上路了。”
“就是,就是。”王第十点头,挥手示意众人鱼贯而出,“启程了。弟兄们都带快些个。”再瞅那张第二十,早被揍得跟猪头一般,正趴在地上喘呵,赶紧喊两个人将他架起,硬拖着往路上去了。
人一走,茶就凉。
倏而那小伙计抽噎着从炉子后首冒出来了:“怎……怎地都走了?账……账还没付呐……”
双侠闻见,好生不耐,甩手摸出一锭大银,直朝茶水炉子掷去,不偏不倚,稳稳当当落那舀勺上头。“够了罢?”
银锭少说也有十两。茶水这小本买卖,铜子儿往来居多,几时见过此等阵候?伙计双手捧着银子,不住颤抖:“够是够了……只是——”
丁兆蕙俊目如电,强势扫过,只吓得小二后半截话又吞回肚里。
“只是甚么?”
伙计头一垂,怯生生道:“只是小的没……没有钱找。”
双侠哭笑不得,摆手道:“不用找。你该蹲哪儿还蹲哪去。”
“嗯嗯。”这般好事,打着灯笼也是难寻。小伙计煞为兴奋,“客官请便。小的甚么都听不见,甚么都看不见。”
彼时,偌大的支棚仅余三人。
潘盼抱着孩子正襟危坐。
丁兆蕙一步步踱近,轻声道:“到底出了甚么事,可以跟我说了罢?”
“呵呵。”潘盼干笑数声,充傻,“我跟你之间,似乎没有甚么好说哒?”
本以为这丫头吃软不吃硬,孰料这脾性竟直追茅坑里石头……丁兆蕙深呼吸,再深呼吸,顿了少会,方问:“许多日子不见,发现我的耐心见长罢?”
还真是……经双侠一提醒,潘盼只觉颈后凉嗖嗖的,猛然间悟出个瞎眼的好处:就是旁人再用眼刀射你、戳你、凌迟你,都不再具备任何杀伤力……
“唔……”她低眉顺目答道,“我那意思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啦……嘿嘿。”
“你!”丁兆蕙情急,扳过潘盼双肩,强行将她由凳上拎起,“满大街的缉捕告示却是为何?与你同行的辽人呢?”
潘盼知晓瞒不过去,叹息道:“你非要牵扯进来么?这件事连累太多人了……”
双侠听闻此言,掌中一松,放开她道:“好。在你眼里,我果然是牵连不上的一个。”
潘盼心底也是一沉,复又坐定:“丁二侠名门贵胄,常人莫敢高攀。”
丁兆蕙吃味,退后几步站立,抱肘看向她道:“若觉得着难,也不必再说。你等的人到了,我即刻便走。天高地远,再无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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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盼张了张口,合上,稍顿一会,方才慢吞吞道:“其实我这人耐性也好了很多,寻常点儿的激将没甚么效果。”
双侠被杵得够呛,默立许久,重又踱回她身边,附耳悄声道:“既是如此,少不得要使些非常法子了。”
玩过头了……潘盼黑线屏息:“你——想怎样?”
“也不怎样。”丁兆蕙伸手将她拉起,朝户外拖,冷笑两声,“带你回茉花村而已。”
“我才不要去!”潘盼尖叫,甩手挣扎却被箍得更紧。
“去不去,可由不得你。”丁兆蕙环指唿哨,啸声一起,马蹄声近。
“你,你饶了我罢,真不能跟你走。”潘盼赶紧赔不是道。
“哼。”双侠将她身形扶正,再问,“先头还是开封府的衙差,这会儿倒沦为钦犯了。是个甚么缘故?”
“那……”潘盼哀怨应声,“跟钦犯在一起久了,自然也被当作是钦犯……”
胆小如斯,竟甘心为其亡命天涯,双目失明,却无丝毫悔意。丁兆蕙心头像似被人狠插一刀,颤声道:“真是为了他!值得么?”
潘盼淡淡接口:“懂得便是值得。”
“他现是……离开了?”双侠强自镇定道。
潘盼摇头:“他们一家三口从未离开过我。孩子,我手中抱着;大哥大嫂的骨殖,我肩头担着。眼下,我要送他们回辽国去。”
双侠闻之大惊,须臾悲喜交集:“何人心狠手辣,竟要置他们全家于死地?”
潘盼恨恨吐出两个字:“庞昱。”
丁兆蕙沉吟,道:“你大哥武功卓绝,庞昱虽说官高爵显,想要加害于他,也绝非易事。”
“不错。”潘盼惨笑,“大哥丧命巨阙之下。”
“怎么会?!”双侠惊骇莫名。
潘盼面色沉静,将整桩事来龙去脉细细叙述一遍。
丁兆蕙听完,扼腕之余不由肃然起敬。“此去艰难,不若让我护送你们可好?”他恳切言道。
潘盼迟疑:“还是……不必了。”
双侠挑眉:“可是信不过我丁兆蕙?”
“没……”
音调陡高:“瞧不上?”
“不敢……”
“那是为何?”
潘盼心思混沌:与白玉堂已假扮一路夫妻,再加个丁兆蕙,可不整乱套了……
她结结巴巴回道:“我,我找……找好搭档了。”
“谁?”双侠不屑加不悦。
话声未歇,二人之间有身影疾风般袭落。
“叮——锵!”金铁交鸣,人影三分。
“原来是丁兄,得罪了。”白玉堂收刀入鞘,自然退到潘盼身旁。
“五弟。”丁兆蕙注目打量他二人,心念电转,登时全明白了。
白玉堂轻拽潘盼衣袖,某人回神,竟异口同声:“你没事罢?”
不待潘盼答话,丁兆蕙抢先一步回道:“五弟大可来得再迟些,顶真是被过路的多捉弄几句罢了。”
锦毛鼠心思剔透,焉能听不出双侠言内讥诮之意,想到将她与孩子留置茶寮,委实过于冒险,遂攥了潘盼细手,关切道:“怪我唐突,可是有人欺负你们?”
“没,没丁二侠说的那般严重……”潘盼只觉身侧目光隐隐,有如芒刺在背,抖抖将手抽离,“白大哥毋要多心……”
左一声丁二侠,右一声白大哥,亲疏立现。丁兆蕙益发吃味,奚落道:“两不要命的凑一块儿,倒也相衬。”
锦毛鼠面上有些挂不住,强捺怒气道:“丁兄,可是要指点小弟?白玉堂洗耳恭听!”
丁兆蕙不依不饶追问:“五弟既照应她们一路,那她双目又因何而盲?可曾救治?”
潘盼眼盲,正触及白玉堂痛处,无有救治,更令其心伤。吕存之言——冰蟾之毒莫人力可为,犹在耳边回响,念到此间,竟举掌成誓道:“潘盼失明之事,全是我大意失察所致。白玉堂今日对天发誓,丁兄也作个见证,潘盼一日瞧不见,我白玉堂便照顾她一日;一辈子瞧不见,便照顾她一辈子。”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这耗子竟讲义气到以身相许了……潘盼大窘。
双侠也始料不及,冷笑道:“五弟一厢情愿,别人可未必答应。”
白玉堂再度握住潘盼细腕,诚挚道:“你若是拒绝,白大哥这辈子都不能心安。”
有人风中凌乱了。
彼时静谧无声。良久,潘盼回魂,一把回攥白五袍袖,不住摇晃,“白大哥,你真是好人呐。可我潘盼也不能乘人之危吖……”说着有意无意将头转向双侠那侧,接道,“有人挑拨离间不用理会,咱们早些上路要紧……”
白玉堂点头:“所言极是。”
“慢着!”丁兆蕙湛卢一举,封住去路。
“丁兄,还有何指教?”白玉堂怒声道。
双侠语气慵懒:“此去辽境,难道你们不要请个通晓契丹文的向导。一路靠打手语,便能寻上千叶山了?”
潘盼心头一跳:往日里丁兆蕙确曾提过,他叔父往来宋辽经商,那件琉璃挂便是由大佛寺带回……莫非这死小子还是个双语人才……
第83章 锦毛鼠德州遭暗算黑妖狐赠刀施援手〔上〕
开德向北,转道河北东路,马行一昼夜,先至德州,再下几个州县,便是辽境了。潘盼带着孩子在车厢内起歇,丁兆蕙与白玉堂轮番驾车,一路各怀心事,倒也风平浪静。
“咴——”马鸣凄厉,车缓缓停住。
“出了何事?”白玉堂策马上前,问道。
丁兆蕙由车辕跃下,细细验视马匹,未顷,摇头道:“天热,又是长途奔袭,这两骑原本质劣,看情形,怕是撑不住了。”
“前边不远即到德州,入了市集再备就是。”花银子的事儿,白玉堂向来漫不在乎。
“话是不错。”双侠沉吟,心中盘算潘盼眼盲,行路多有不便,向车后横扫一眼,下定决心,“时候不早,五弟,你用我的马载她们先走,待车马购置停当,我再寻你们会合。”
“倒也使得,如此便有劳丁兄。”白玉堂应得干脆,纵身跃下马背,将潘盼与烈儿自车厢内接出。
那晌丁兆蕙手起剑落,径直给了濒死马匹一个了断。物伤其类,他的坐骑见着,也悲嘶不已。潘盼闻见,不祥之意陡生,忐忑言道:“不若……还是一齐走罢。”
丁兆蕙别过脸去,哂道:“怎地?还要我一路为尔等牵马不曾?”
潘盼闻之困窘,倏而腰间一紧,人已被白玉堂捞上马背,“驾!”耳畔轻叱声起,“丁兄,德州再会!”
马行半刻停住,周遭寂静,不似客栈人声嘈杂,潘盼心下疑惑:“白大哥,这是到了哪里?”
“圆玄观。”白玉堂笑答,“当日智化兄曾在此间作过挂单道士,是个清净地儿,咱们且去叨扰一宿。”
潘盼也觉妥当,略踟躇了低声又道:“这般隐密,丁二侠可不容易寻着?”
白玉堂搀她下马:“你担心他便是低估他,至多一个时辰,必到无疑。”
潘盼耳根一热,抱紧了孩子,不复言语。
宋时尊崇道教,小观也是香火鼎盛,常人略行布施,便可在居士林挂单修行。白玉堂出手阔绰,一众小道如逢甘露,收拾了最敞亮的屋子让其入往,未了,还端来些粥汤糕点,以示殷勤。
潘盼暗自啧舌:无怪乎白五说丁兆蕙定能找着,原来这年头,有钱人出门都时兴住道观吖……
取了银针,将食物逐一验过,白玉堂方道:“都是素食,你且将就着用些。”含笑伸手,“烈儿睡熟了,来,交给我抱着。”
“我并不饿。”潘盼连忙推让,“倒是白大哥一路辛苦,你先用罢。”
“怎生还要与我客套?”白玉堂佯作嗔怪,劈手夺过孩子,又将她按坐桌前,推过一碗莲子粥道,“往日那个爽利小子哪里去了?”
回忆此前种种,潘盼不禁红了脸,埋头进食,再不出声。
“潘盼,这一路我倒有件事儿不曾想通,前日在茶寮,丁家老二是如何认出你来的?”白玉堂冷不丁问道。
“唔?”潘盼一口糖糕差点儿没噎着,伸伸脖子,艰难咽下了,复又拈起一块,朝白五出声的方向递去,“白大哥,这糕味道不错,你尝尝。”
白玉堂不动声色接过,片刻道:“忒甜了,不好吃。”
“啊!”潘盼木愣半会,赶紧从盘中又扒拉两块,“这有咸的。”
递出许久,未有人接,她心内惴惴:“白大哥?”
白玉堂仍不作声。
潘盼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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