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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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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殉葬13

  一个国家的政治体系,就如一颗树大根深的大树,盘根错节,一些枝丫已经长成了,已经无法砍去了。

  也许,任何伤到了某一方的利益,就会激起轩然大波。此时,通灵道长完全明白,陛下早就在提防乙浑,也几次想出手铲除乙浑。但是,无论是神殿一战,还是青州战役,乙浑这厮都竭尽所能的表现。陛下纵然要找他的借口,都一时没法找到。本来是打算平息叛乱之后再跟他算账。

  但是,事发突然,陛下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出手了。而且,乙浑的党羽众多,如果不想酿成兵变,妨害太子顺利继位,就决不能在此时轻率出手,唯一的办法是还必须笼络乙浑。但是,为了怕乙浑坐大,便又安插了东阳王,陆丽,李将军等掣肘于他,让他不至于太过猖獗。

  以后的事情,便只能留给太子自己去清理干净。

  此中的复杂,简直难以言表。

  好在太子一席话,保住了冯皇后,不然,真不知道还要费多少唇舌。

  罗迦已经微微有些喘息了:“太子继位,冯皇后主理后宫;朕还有两件事情要交代你们:第一,朕的后事,由北武当通灵道长全权操办。国家经历了这次内乱,国库空虚,朕的后事,一切从简,无需火化,只由通灵道长将朕的灵柩护送到北武当,和列祖列宗们安葬在一起。记住,只许通灵道长一人负责丧事,其他人,无需插手,也不许插手!……”

  陛下再一次叮嘱,众人更是觉得骇异。

  陛下驾崩,何等大事?简葬可以理解,就算是不像其他北国的皇帝一样火葬,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最近几十年,中原风俗的深入,很多都实行土葬了。但是,为什么不许其他大臣插手?

  可是,谁又敢违背陛下的遗诏?

  “第二,朕也不要任何妃嫔殉葬,从此,北国取消妃嫔殉葬制度……”

  殉葬14

  这一条,众臣也没有什么异议,咕隆着,也不好反驳。只是跪在地上,再一次集体面对陛下起誓:“臣等必将竭尽全力,辅佐太子,报效国家。”

  “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退下。

  只有太子留在最后面。

  他依旧跪在父皇的床前,哭得哀恸欲绝。

  罗迦的声音到后来,已经有些断断续续了,脸上的那种黑气,已经上到嘴唇了,目光也落到了太子的脸上,看着他满脸的泪水,长叹一声,“……朕过世之后,皇儿,你要尊冯皇后为太后。你记住,无论何时,见太后如见朕!”

  “是。”

  “皇儿,尤其是你,无论何时,都要善待太后。”

  太子泪如雨下:“儿臣遵旨。”

  罗迦盯着他,忽然问:“皇儿,是哪一个嫔妃怀孕了?”

  这话,本来也是当时许多大臣想问的,但是,碍于当时的情况,没有任何人能问出来。

  如今,倒是罗迦问了。

  太子抬起头,竟然无言以答。

  “皇儿……到底是哪一个妃子?”

  太子垂下头去,深深地:“父皇恕罪……”

  罗迦奇异地看着他。

  眼里,露出一丝深深的哀悯之色。

  儿子,他在撒谎!

  他在这个时候撒谎,为的,便是为了保全芳菲。

  其实,自从李玉屏死后,他一个人郁郁寡欢,根本不曾有什么心思亲近任何嫔妃,哪里会有什么人怀孕?

  甚至即将要迎娶的李银屏,他更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以前,罗迦根本不知道他的心事——或者说是装着不知道;因为李玉屏,因为芳菲所说的太子对她的如何的“纠纷”——

  他便也以为,太子和皇后之间,也许,早就有了裂痕。

  现在,方才知道,竟然不是这样。完全不是这样。至少,在儿子这里,从来不是这样!

  殉葬15

  有时,竟然是希望看到裂痕的——竟然不希望他们俩,如最初在太子府的时候那样——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是这样么?

  这时,他的脑子里不知怎地,浮现出当初儿子挡住刺向芳菲的刺客的瞬间——

  以及现在撒谎的儿子。

  儿子跪在地上,双肩都在微微地颤抖。

  儿子!

  可怜的儿子!

  “唉!皇儿,朕忧心的是,你还没有儿子……那条规矩实在太不好了,以后,你寻机把它废掉吧……”

  太子已经大婚几年,二十好几的男人了,依照当时的观点来看,逐渐地,要迈向大龄青年的过程了,但是,他还没有儿子,这不得不成为罗迦的一块心病。

  “父皇……儿臣会有孩子的……以后,总会有的,您不必操心……”

  他的声音变得十分温和:“皇儿,芳菲……唉,你是很了解她的。她只是性子倔强……其他的,没有任何坏心眼。这一次她偷偷溜到青州来,不是为了玩儿……是她,是她担心朕的身子……她怕朕有心病……”

  结果,她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自己只是一念之差,便将她的所有心血,付之流水。

  罗迦抬头,看一眼外面的窗户。

  眼睛有些花了,仿佛一堆人,踩在祥云上,不停地在招呼自己:

  是太祖,高祖,太宗……自己的父亲……

  那些一个也不曾逃脱的祖先。

  自己,也即将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他本是在奇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忽然变得那么糊涂——面对三皇子时,几乎走火入魔一般的糊涂。

  现在才知道,有时,人就是这么鬼迷心窍。

  这是宿命的召唤。

  不得不如此。

  只是可怜芳菲——可怜她那么多的心理医生一般的排解。

  太子也心如刀割:“儿臣知道……父皇,儿臣都知道,皇后,她是对您全心全意……她比任何人待你都好……”

  罗迦脸上带了一丝笑意,这一生,再不济,总是被人这样热爱过——被一个女人如此挚爱过!

  “皇儿,以后,纵然她再有什么不好的,你也要多多体谅她……她不容易……她实在太不容易了……”

  太子跪在地上,只是叩头,泪水,再一次掉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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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旨1

  “皇儿,以后,纵然她再有什么不好的,你也要多多体谅她……她不容易……她实在太不容易了……”

  太子跪在地上,只是叩头,泪水,再一次掉下来。

  “芳菲的性子,朕太清楚了,她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他喟然长叹,“也许,以后你会跟她发生许多矛盾……也会令你感到非常不快……”

  “父皇,你不要操心……皇后,她其实也没有那么执拗……”

  “也罢,以后,只要她帮你抚养小太子,你们之间,也许会相安无事的……”罗迦再也说不下去了。儿子的性子,他也最清楚不过了。

  “皇儿,你回京后,马上迎娶李银屏……”

  “这……”

  罗迦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怕自己驾崩,他要守孝。他严厉道:“皇儿,朕早有诏令,朕的后事,完全由通灵道长做主,纵然是你,也不许插手,皇后更不许……你回平城后,必须马上迎娶李银屏……”

  “是,儿臣遵旨。”

  罗迦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放松的笑容。此时,儿子的确太需要来自军方的支持了——李大将军的支持,那是半点也松懈不得的。

  某种程度上,不止是为了保护儿子,甚至芳菲,也要倚仗于李大将军的保护。

  “皇儿,我们鲜卑男人的性子,跟汉人不一样……你,以后也不要学汉人那一套……”

  太子微微有些吃惊,抬起头,看着父皇,不明所以,他为什么忽然说出这些话来。

  “汉人的皇帝,越是宠爱的妃子,地位提拔得越高越是尊贵,可以说是子凭母贵;而我们鲜卑人,最忌讳的便是这一点……越是宠爱的女人,生了儿子,越是得死……”他咬了咬牙,“以后,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才是皇帝!”

  太子连哭泣都忘记了。父皇为何前后矛盾?

  抗旨2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父皇不是一直想废黜这个条令么?

  父皇,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嗫嚅着:“父皇……这……”

  “皇儿……你只需要记住,你是北国人的皇帝!而女人,无论是什么女人,都只是女人而已!”

  他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提到是否废黜这项法律的问题。

  太子待要追问,只看到父皇的喘息,仿佛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再也不敢继续追问,只是跪在地上,情知,父皇的最后一点力气,快要用尽了。

  良久,屋子里再也没有了声音。

  只有太子的啜泣声,他哭得就如一个小孩子一般。

  罗迦凝视着他,连续两日不眠不休的守候,他的哀伤,几乎让他形销骨立了。这个孩子,唯一的不好,便是他的软弱——他终究是软弱的,甚至是善良的。

  这一丝的善良,也许,今后便会成为他最巨大的致命伤。

  他喟然长叹:“你也下去吧。”

  太子惊愕地,此时,他不想走,也不敢走,总觉得,不知什么时候,父皇就烟消云散了——此时,滋生了那么强烈的父子情怀,但觉这个人,在此时此地,便是自己最最亲近的。自己,其实也唯有这一个至亲之人。

  “父皇……儿臣想陪着你……”

  “不!你出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外面,不得召唤,谁也不许进来。”

  “是。”

  太子跪在地上久久地叩头,却不敢违逆父皇最终的意思,慢慢地起来。

  他刚走到门口,却听得父皇的声音:“皇儿……就算冯皇后,不得诏令,也不许进来。”

  父皇为何在此时,专门提到这事?这也太反常了吧?太子好生震惊,却只能应命,脚步踉跄地出去了。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抗旨3

  罗迦的目光已经有些昏暗了,他费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角落。那是一个小型的方几,上面是一个小小的占星。

  那是昨晚通灵道长的占卜。

  如此的不吉利。

  这也对他后期的遗诏,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和分裂——自己的心都是分裂的,完全不明白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决策。

  但是,此时,他是完全清醒的,一生,也不曾如此清醒过。江山,权臣,女人……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闪过。

  他想,是自己令这一切,到了这样风雨飘渺的境地?

  门外,一片肃穆。

  大臣们早已被集中到外面的廊庑外一层;唯有亲信的太监,侍卫,其他任何人不得诏令,不许进入。

  就连冯皇后也不许。

  这是平衡他们的不安的唯一办法。

  乙浑、源贺、东阳王等老臣都侯在廊庑的门口。

  一道大门,将里面的世界隔开——此时,他们最最关心的并非是皇帝的生死,而是皇后的一举一动:生怕陛下单独召见她。

  每个人心底都打着小九九:太子之后,该是谁了?

  那个女人,从神殿就开始锋芒毕露的女人,临终,处于天子身边,实在是太不利了。只因为,她并非是鲜卑人的皇后!

  她是汉人皇后!

  而且,她的身份那么特殊,所以,他们希望的是,此刻,她也如权臣一般在自己等人的视野里,要让自己等人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乙浑。

  他的眼珠子不停地转来转去,紧张地盯着门口,恨不得将门口看出一个洞来。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比他的心情更加紧张了。

  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害怕什么:废黜嫔妃制度,让她抚养新的皇太子……这已经是两个极大的筹码了。如果陛下再加码,那该怎么办?

  此时,皇帝若是英明,就绝不该再召见这个女人。

  抗旨4

  可惜,隔着那道门,他们便什么都看不见,只是紧张地期待着太子的出来。

  但是,太子也久久没有出来。

  此时,所有的人,额头上竟然都油油地出了一层汗来。

  就连远远一旁的通灵道长,也油然一身冷汗,尤其是想起昨夜的占卜,真不知道,陛下今日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尤其是君心难测,尤其是面对这一群如狼似虎的鲜卑贵族。

  他的担心,甚至比罗迦更甚——那是对冯皇后的担心。

  此时,她便是弦上的箭,一出去,不是伤人,便是伤及。

  他表面一派平和,但是,拿着拂尘的手,都紧张得有些麻木了。

  但是,在廊庑里面的冯皇后,却完全没有去猜想外面如狼似虎的目光。

  有太监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角落里,她就呆在角落里,就连众臣鱼贯而出,她也不知道。

  仿佛自己也是囿于这一方极小极小的天地。

  她抬头看四方,这是一个狭小的天井,厚重的青砖碧瓦,苍翠的古柏翠松,若在盛夏,也许还有开得艳丽的小红花。

  可是,现在,这里只剩下浓郁的黑色的氛围。她大睁着眼睛,眼看着朝阳升起,又到日暮。自己却只能静静地困在这里,不得逾越半步。

  其实,陛下的寝宫距离这个小天井,只是一道墙壁。但是,这道墙壁太长,太厚,太迂回了,她必须出去,穿过一道走廊,才能走过去。

  咫尺天涯。

  忽然想起在神殿的时候,那个时候,确定了自己即将被执行火刑,然后,就是关在暗无天日的囚室里,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此时此刻,又兴起了这样可怕的念头。

  仿佛自己也在慢慢地,慢慢地等待死神的召唤。

  甚至比死神的召唤更加可怕,那是一种被人狠狠地抛弃——被自己最信任的男人,狠狠地抛弃。

  抗旨5

  曾经以为他就是全部,现在,自己,却只是他的微小的一部分,小得完全无法依附在他的身上。

  就在这时,乙辛悄然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娘娘,这是通灵道长给你的……”

  那是一张纸条。

  曾几何时,尚不在皇宫深院,就连通灵道长也不敢公然来跟自己说半句话了?她茫然地拿着纸条张望,但见这天井内外,仿佛处处危机四伏,处处是狼一般的幽暗的眼睛。

  她慢慢地摊开纸条,正是通灵道长的亲笔:皇后,你要记住,你现在只是个皇后!

  什么叫“只是个皇后”?

  她迷惑地瞪着这张纸条。道长,这是在警告自己,不得轻举妄动么?也就是说,真的不得召唤,就决不能妄自行动一步?

  她其实对于这样残酷的宫廷斗争,并非是完全不了解的——早在神殿的大战里,就已经有了血淋淋的残酷的教训了。

  陛下临终,关系到权利的再分配,无数人的升迁,无数人的贬斥,无数人的荣辱——而自己,便是鲜卑人最先想除掉的对手——他们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当成对手的?

  自己一个女人,又做得了什么?

  此时,自己越是靠近陛下,越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自己除了是皇后——还是一个妻子啊!是那个叫做罗迦的男人的妻子啊!哪有妻子为了躲避身后的危险,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去死的道理?

  可是,她悲伤的完全不是这些——完全不是自己。

  她的脑子一刻也不曾停止转动,飞也似地回忆着自己曾经学习到过的所有解毒的妙方:蛇毒,蝎毒,鹤顶红,砒霜,蜈蚣毒、斑斓花,蝴蝶草,蟒蛇毒,青斑斓,芨芨草,有毒仙人掌,白蛇菜……以及形形色色的奇花异草,怪兽虫豸的病毒……

  但是,没有一样是符合的。

  抗旨6

  她一抬手,将那张小纸条撕得粉碎,然后,随手一抛洒,落在天井前的那只水盆里。纸屑飘落,在水里,很快地融了,碎了,浮起星星点点的白色的泡沫悬浮一般。

  她忽然想起上一次的刺客。

  那个能在树枝上飞檐走壁之人,一直攀援着树枝走啊,走啊。这样的刺客,神殿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绝不会就这么简单了之。

  她忽然略略地兴奋起来。

  三长老呢?他们会不会有解药?

  这三个一百多岁的老怪物,自己怎会想不到?

  既然是神殿出品的毒药,这天下,岂可能存在真正无解的毒药?既然有人配制,那就肯定有解药。三长老,岂不是唯一的解毒者?

  三长老唯一的目的,不就是希望自己被烧死,不就是希望恢复大神的地位么?只要能救活陛下,只要能!

  自己死了又如何?

  答应他们的所有条件又何妨?

  此时,一切都不重要了,江山社稷,甚至自己,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脸上忽然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仿佛一道暗黑的乌云冲破了天空:“快,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宫人们见她忽然癫狂一般,都吃惊地看着她。

  她这才想起,自己急切地需要帮手。太需要了。来不及仔细地思索,自己身边,足够信任,可以使唤的,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她疾步站起来,走了几步,被宫人们叫住,毕恭毕敬的:“娘娘……”

  她还是和颜悦色的:“快,你们马上去找李奕……”

  宫人们无人奉命。

  回答她的是赵立和乙辛。

  “娘娘,现在,谁也不许走出这个廊庑……李奕是外臣,不得召唤,不许进来……”

  他们的声音那么为难。

  仿佛这青州,比皇宫大院的门槛更高了。

  抗旨7

  的确,陛下病危,何等紧急?此时,无关人等,外臣如李奕等,的确是不许进入,也没有资格进入。

  芳菲的嗓子早已嘶哑,此时,就如一头在黑夜里逃窜了许久的猛兽,嘶嘶着声音:“既然李奕不许进来,赵立,你就去找他……你马上去找李奕……要他替我走一趟……”

  李奕完全熟悉神殿的一切,再也没有任何人比他出使更加合适的了。

  “你记住,要李奕八百里加紧去神殿寻三长老,要解药……记住,让他答应三长老的条件,无论什么,都必须答应!”

  “是,娘娘。”

  赵立急匆匆地出去。

  芳菲再也呆不住了,就站在廊庑的门口,不停地观望。

  这些侍卫,忽然之间变得那么陌生,仿佛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她擦擦眼睛,但是,又全部带着那么的一丁点面熟。换在昔日,他们都会听命于自己——因为,见皇后如见陛下。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如监管囚犯一般。

  也许,只因为陛下专门交代了,不许自己自由出入?她百思不得其解,纵然陛下中毒了,也没有必要这么决绝吧。陛下,曾几何时,如此在意那些大臣说什么做什么了?

  这时,听得轻微的声音。

  她赶紧跑到走廊上。

  是太子和他的随从。

  一行人鱼贯出来。太子的脚步急促,却是静悄悄的,不敢发出任何强烈的声音,生怕惊扰了父皇似的。他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显然是一直跪着,完全失去了昔日的仪态,嘴唇上,也老大的一圈胡子。

  某一瞬间,她忘了自己的处境,忘了太子对自己的不满,冲上去,急促就问:“陛下怎样了?”

  太子抬起头。

  芳菲一惊,看到他眼睛几乎都要肿得眯起来了,脸孔也有些浮肿,显然是哭得太久了,走起路来,都有点儿头重脚轻的。

  抗旨8

  她心里一酸,知道太子是真的悲伤过度,太子,无论如何,他是热爱陛下的——如此地孝顺他的父皇,绝无任何的伪饰,他和三皇子,完全是不一样的。芳菲只恨,为什么当初那一役,太子不痛下杀手,干脆彻底做掉三皇子?

  就算是利用自己,为什么不干脆利用个彻底——要是第一次,就彻底做掉了三皇子,日后,岂能有这样多的后患无穷?

  而太子也看着她,也一愣。

  她整个人仿佛一朵开到极盛的花,忽然遭到了风霜雨打,迅速地枯萎下去。她的头发是乱蓬蓬的,满眼都是血丝,却又带着一股异样的兴奋。

  他被她的这一丝兴奋惊呆了。

  “殿下,我想到办法了……殿下,我会有办法的……”一阵风吹来,她还穿着前日的衣服,也忘了加衣服,浑身瑟缩着,嘴唇青紫,瑟瑟发抖,如一个小女孩一般,乌黑的眼圈,“殿下,我会有办法的……我马上进去看看……”

  太子还没说话,响起橐驼的脚步声,是高淼的声音:“皇后,陛下现在还没有要见你……”

  她本是在往里冲了,腿一抖,几乎倒下去。

  两名太监急忙扶住了她。

  她定定神,站稳了。仿佛这召见,来得太迟了——甚至,她一度以为,自己和陛下之间,是不需要“召见”的——寻常的夫妻之间,谁需要召见呢?

  此时,才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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