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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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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看了一眼弘文帝。
弘文帝却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皇叔,太后,宴会要开始了,走吧。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芳菲知道他故意逃避,微微有些失望,也无可奈何,只淡淡道:“你们去吧,我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弘文帝看她目光里全是血丝,显然是这几天,昼夜不寐,操心劳累所致。
他急忙道:“那你就先回去歇着,朕令人送一些滋补御膳过来。”
“谢陛下。”
芳菲大步而去。
外面,停着她的马。她翻身上去,一拉马缰。马扬蹄疾奔,几名侍卫跟在她的后面。
微风轻荡,初月已经探出头来。
忽然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一切都不受控制了。早已压抑了许久的疑惑、冲动,一起涌上心头,此时,要见的第一个人,是通灵道长。
这个装神弄鬼的老道士。
自己有许多事情,要向他问个清楚明白。
道观,淡月黄昏,只有一名老道士,还在躬身打扫着门前的落叶。
他也要收工了,提了扫帚,一只脚正要迈进门。
忽然听得马蹄声,在黑夜里分外地响亮。
王者归来12
他探头一看,但见一个女人,鲜衣怒马的奔过来,吓了一跳,但看清楚来人的穿戴,急忙行礼:“参见太后。”
芳菲跳下马背:“道长不必多礼,我想见通灵道长……”
老道恭敬道:“太后来迟了一步,通灵道长今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芳菲急忙问道:“要什么时候回来?”
“通灵道长的行踪,一向不告诉众人,我们也不知道。”
芳菲大失所望,这个时候,这个神叨叨的老道士跑到哪里去了?如此关键的时刻,他不该是等在道观里,和自己等人一起庆祝么?
她暗暗埋怨,道长,他还真是放心呢!
老道已经礼貌地关了道观的大门,芳菲悻悻地站在门口,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真是扫兴到了极点。
玄武宫。
弘文帝真正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春天。他站在高高的飞檐之下望去,北武当的群山环绕,真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在他身后,是一字排开的文臣武将,他们目睹了乙浑之死,方明白面前的新帝,并非是一个纸老虎,而是潜伏许久的猛虎。
谁也不想撞在枪口之上。
弘文帝,方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君临天下的感觉。
就如一只系了很久的铁锁链的猛兽,终于出笼了。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政治主张,自己要励精图治的心愿,要赶超前代先祖的宏图大志,统统都要正式开始了。
众臣开发现,昔日玄武宫上搬运来的建造凉亭的材料,统统不见了。
玄武宫,变得宁静,肃穆。
弘文帝停止了一切的大兴土木。
在前面开阔的平地上,已经摆放了几十张桌子,文臣武将,济济一堂。整个宴席,是充满北国风情的烤羊肉,烤牛肉,野鸡,猎获的野猪,豹子,北国人喜欢的马奶酒……
王者归来13
仿佛整个山坡都飘满了香味。
当众臣举杯,齐声道:“陛下万岁”的时候,弘文帝一仰脖子,喝干了酒杯里的酒,笑容满面。
人人开怀畅饮,北武当,迎来了一个真正的欢乐的夜晚。
月亮已经爬起来了。
那是一轮上弦月。
要不了多久,又要迎来一个月上中天的日子了。
密室的黑暗里,也充满了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情。
一个人依靠在石壁之上,正在小憩,忽然听得外面震天价的声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打击乐的声音,北国的浮屠,充满了鲜卑人的豪勇的胡笳,羌笛……甚至马啸风萧,连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
那是祝酒的欢快,胜利的狂欢。
他在这些隐约的声音里,辨认着一个声音:那是儿子的声音。轻松,干脆,甚至连他都那么陌生的当机立断。
他笑出声来。
一个人要成长,只有给予他足够的空间,放开他的手脚。
以前的太子,便是因为被束缚了手脚,处处畏手畏脚,只要放开,他血液里的豪勇,就会完全奔涌出来。
这一战之后,北国,至少有几十年的安宁岁月。
一个国家要发展,要壮大,最忌讳的便是内乱四起。只要有这关键的几十年政治清明,想不强大都很难。
他异常欣慰。
觉得自己已经交了差。
忽然萌发了一种强烈的冲动,要冲出去,马上就冲出去——并非为了庆祝他的胜利,而是喝一大杯!
仅仅是痛痛快快的喝一大杯。
所有的后顾之忧,彻底解除,今后,北国的富强,指日可待。
可是,他很快发现不对劲。
这么多的声音里,没有她的声音。甚至连她的怒骂,抱怨都没有。
这个时候,她难道不该来看看么?
王者归来14
即使只是来埋怨几句也好啊。
他竖起了耳朵,但是,四周寂静,无声无息。
唯有月光,慢慢地从石壁的小窗里洒进来一缕,淡淡地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盘腿的四周,投射出巨大的阴影。
他一直盯着月光,看着它投射距离的长短。以此判断,她还有没有到来的可能。
夜深了。
四周还是死寂,没有一星半点的声音。
她是不是太累了?此时已经睡着了?
或者一个人太高兴了,喝醉了?
或者吃太多了,走不动了?
这个食神加上睡神,可是她的极大的爱好。
他心里替她找了千百个的理由。
但是,安慰只有一阵,很快又变成了担心。
她究竟在弄什么玄虚?
干了这么大一件得意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藏着掖着?
至少该来向自己吹嘘一番吧?
他忽然沉不住气了,要跳起来。
一双大手,稳稳地按住了他的肩头:“还有最有一次月上中天了,您不能功亏一篑。”
这声音平和,从容,有一种连绵不绝的道家的功力,穿入他的背心。仿佛一阵温热的暖阳从四肢百骸流淌而过,说不出的舒服。
他立即镇定下来。
“过了这几天,您想做什么都可以。来日方长~所以,千万不要急于一时。”
他长叹一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都熬过了,为什么偏偏这一刻,就等不了了?
此时,方知道什么才是度日如年!
那是一种急切的心情,就如一个初恋的少年,每天每天,等着约会的女孩,在某一个月上柳梢的地点,但是,她忽然爽约了。
于是,便情难自禁地猜测:她到底在干嘛?
她到底怎么了?
她到底有过怎样的岁月?
月亮,在正天空。
PS:今日到此:)
酒乱迷情1
他躺下去,周身仿佛在经历一个周天,循环往复,带着山里的地气,一阵阵地往身上来。待要平复,却怎么也没法平复。
那是一种直觉中的不安,仿佛暴风雨的前夜。
芳菲!
芳菲!
自己和她之间,就算隔了这么一层冰冷的石板,但是,始终是相通的,没有任何的距离。
就如一个人,叽叽喳喳惯了,整天在自己面前吵吵闹闹,为什么忽然就不见了?
这些日子,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倾诉,哪怕芝麻大点的事情,都会絮絮叨叨的告诉自己。如今,清净了,反而完全不习惯了。
背后之人,忽然察觉了他混乱游走的心绪,一掌下去,他才倒在地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这时,一个人才悄悄地,猫腰上来。
她提着一个大大的篮子,她没有带一个随从,手里的篮子几乎把手臂都要压弯了。
月光将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的,修长得如阴影里挺拔的树木。她停下来,恰好站在这棵古松下面,这时,她的身影立即变成了一个圆点。
罗迦的陵墓前,树影那么婆娑,夏日的风摇曳,空气带着山里特有的淡淡的香甜的腥味。
隔着一丈的距离,她无声无息的猫着腰。此时,墓碑和她的身影,正好投射在一条直线上,分外的凄清,孤寂。
一阵风吹来,松涛阵阵,月光下,菟丝子和牵牛子的花,开得浪漫而充满了蓬勃的力量,淡淡的味道,和着松风吹来。
盛夏的夜晚,也凉意嗖嗖的。
她警惕地四周观看。
以前,她每一次来的时候是日暮前后,那是一天中很困的时候,每次来到这里,总是懒洋洋的。便会滋生许多的幻觉,仿佛淡墨清和的天空下,云彩间,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如一层轻纱笼罩了大地。
酒乱迷情2
昔日,她不曾有过如此强烈的幻觉,唯有这一次,弘文帝的设计“假死”,忽然令她滋生了幻想——罗迦,他会不会也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他躲避着干什么?
今晚,她就决心解开这个秘密。
所以,改变了时间,选择了三更前后来到这里。
就连星光也暗淡了,懒洋洋的要睡去了,但是,她的精神却非常良好,提高了警惕,仿佛夜游的猫子。悄悄地,悄悄地——想要捉住他!今晚,无论他在哪里,自己都要把他揪出来。
就仿佛一个人,跟自己捉迷藏,这么久了,总该轮到,自己反抓他一次吧?
但是,一直没有任何奇怪的声音,也没有任何错觉。
意识出奇地清醒。
她寻思着,通灵道长到哪里远游去了?可以确定的是,今日早上,他应该还在弘文帝身边处理事情。
晚上忽然躲开了做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没有换来任何的奇迹。
她失望了,无声无息缓缓地走过去。
良久,她才放下篮子,慢慢地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已经冰凉的獐子肉炖苹果干、松柏子烤羊肉,一坛陈年佳酿。
许久,她才悄然跪下去,并不是想流泪,但是墓碑下面,一丛思茅草窜出来,尖锐的叶子正好扫在脸上,她顿时泪如雨下。
陛下,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协助太子将乙浑这个逆贼诛杀了。你交代我的任务,我都完成了。
这话是在心底说的,她一边说话,一边将一杯酒无声无息地泼在地上。
醉死你!
罗迦,醉死你!
她一直紧紧地闭着嘴巴,睁大眼睛看着空气里的一举一动。仿佛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昔日,自己说话,他都能听见。罗迦都能听见。他单方面的,熟知自己的一举一动,但是,关于他,自己却一无所知。
酒乱迷情3
这一次,自己偏不要他听见。
就要让他着急。
风吹起裙裾的声音,她环顾四周,只有自己孤独的背影,长长的,寂寞的,仿佛一缕月色之下的幽灵。
许久许久,全世界,只有冷清。
也许,罗迦,根本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她悄然地蹲在地上,生起三支香火。
那是从南朝听来的传说,在月到顶空的时候,让缭绕的香烟钻入云层里,你就会看到幻象——你想见的人就会出现。
香火的味道弥散开去。
三簇火焰,在夜色里一闪一闪的。
她仰着头,盯着那一轮弯月,但是,直到眼睛都发花了,只有天上的云再走,连稍微像人影的云彩都不曾出现。
她失望了,也倦了,揉了揉眼睛。
腿也麻木了,干脆歪坐在地上,仰靠着石碑,看着天空。实在是太疲倦了,但是,今日不同往时,无论怎么都睡不着。
夜露那么深浓,空气里吹来的山风,已经带了寒意。
“陛下,我明晚再来看你!唉,算了,不来看你了,今后,我再也不来看你了,我烦了……你再不出来,我就烦了……以后,再也不理睬你了……”
她自言自语,呲牙咧嘴的,也不知道是在威胁罗迦,还是威胁自己。
墓碑那么冰冷,几乎要浸入她的骨髓。
月色下,一个人,慢慢而来。
他的脚步那么轻,仿佛生怕惊扰了前面之人的假寐。
一朵野花在月色下,忽然“砰”的一声,花骨朵裂开了,璀璨而晶莹地探出脸来。
他奇异地看到脚边盛放的花朵,那是一朵小孩儿拳头大小的野花,开得密密匝匝,繁复而美丽。
他悄悄地伸出手,将花折下来,拿在手里。一股淡淡的幽香,在这样的夜晚,悄悄地,在鼻端回荡。
酒乱迷情4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是她的失声惊叫:“陛下……”
她几乎是一阵风一般地跑过来,就连脚步也是欣喜的。狠狠地,扑过来,几乎要扑在他的怀里。罗迦出来了!罗迦终于出来了!
是这支香烟,带来了他的魂魄?
是三柱香火,凝聚了他的灵魂?
“太后?!!”
“芳菲!!”
可是,距离他一步之遥,她却生生停下来,伸出的手落在半空。
那是和罗迦一样高大的身影,甚至他们的相貌都那么相似,甚至伸手的那种姿势——也难怪,他们本来就是骨肉血亲。欣喜变成了失望,怔怔的,又微微尴尬:“哦,是你,皇上!”
声音里全是失落。
弘文帝不由得将手心里的那朵花,悄然塞入了怀里,淡淡的:“朕来看看父皇。”
她没有做声。
弘文帝慢慢走过去,跪在父皇的墓碑之前,他的声音沉痛:“父皇,儿臣不肖。登基一两年来,一直受到乙浑挟持,无法施展手脚。无奈之下,儿臣只得装出庸庸碌碌,天天沉溺酒色,麻痹了乙浑。幸得这一次,太后相助,儿臣才能一举铲除乙浑。多谢父皇在天之灵保佑。”
“儿臣今后一定兢兢业业,不负父皇的嘱托,治理好北国,父皇,您在天之灵,请保佑儿臣,保佑北国,从此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此时,月白风清,微风吹过,陛下的坟头簌簌风声,仿佛有人在暗中点头:很好,你们做得很好。
芳菲悚然抬头,飞也似地就追出去,惊叫一声:“陛下……”
她的身子几乎撞在一棵巨大的古柏上,收势不住,额头已经撞上去了。
一阵生疼,她停下脚步,悄悄地揉了揉,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大包。
弘文帝追上来,惊问:“你怎么了?受伤没有?”
酒乱迷情5
芳菲这才发现,是自己的幻觉。因为思念过度出现的幻觉。却那么疲惫,这些日子,完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真了。
心心念念地等,不厌其烦地期盼,竟然对于现实和幻觉,都混淆起来。
谁说冯太后就那么精明强悍?
一个女人,连丈夫的生死都弄不清楚,难道还能称得上强悍?
她急急忙忙的:“有人……我听得有人……陛下,你看到没有?他是往那边去的……”她指着左边的树林,树影婆娑,月亮将弘文帝的影子缩成一个小小的圆点。她的目光几乎要穿透这个圆点,看到外面的树林,他跑进去了!一定是罗迦跑进去了!
“怎会有人?朕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放眼四望,四周一片寂静。
虽然是夜晚,可是,通往陵墓的路上,四面八方的山脚,都有严密的守护,就连昔日乙浑何等嚣张?尚且不能接近半步,何况现在?弘文帝的侍卫,都守在山下!
月光下,弘文帝的目光那么奇怪。
她强笑道:“我在这里陪伴陛下,有时,经常会恍惚中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
弘文帝悄然地捏紧了五指,然后,慢慢地松开,看着父皇的墓碑,“你这些日子是太累了,你该好好休息了……”
她的声音忽然热切起来:“皇上,我总有种感觉,先帝,他没死,真的没死……我总觉得,这里面,很有玄机……”
也许是政敌除掉了,心里的不安也消失了,就那么急切地要和人分享。
她的眼神也热切起来:“皇上,我最近老觉得先帝就在身边……”
弘文帝有些怜悯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皇上,你不相信?真的,我多次感觉到先帝的灵魂……”
她用的是“灵魂”二字。
“皇上,我总觉得人会有灵魂。”
酒乱迷情6
灵魂?
灵魂是多么飘渺?
她更是渴望,目光几乎充满了祈求的味道,仿佛要征得一个人的同意,作证自己的幻觉和希望。“皇上,我真的能够感觉到……陛下,不,是先帝,他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
弘文帝若有所思。
芳菲热烈地看着月亮:“真的,尤其是在月圆的时候,我总是感到他,感到先帝存在,仿佛就在我的周围,对了,你知道贾秀……贾秀那天来找我,我刚好在先帝墓前哭诉,他随后就来了,怎会那么巧合?这决不是巧合,是先帝躲藏在暗处……”她向弘文帝提起自己做过的梦。
弘文帝听得十分认真。而且,不可思议。这么说,负责筹划的,是先帝?怎么可能?明明是自己和通灵道长定下的计策!
他并不打断她。
末了,却摇头,充满怜悯的目光。
芳菲急了:“真的,这肯定不完全是做梦,是先帝的灵魂……是他,一定是他!”
“灵魂?这是大神的说法!”
毫不留情的一棍子打下来。
芳菲猛烈地摇头。
人,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一个坚决地抵制大神;一个心想,如果真有灵魂这事,大神的存在,未必不是好事。
弘文帝缓缓道:“太后,你真的太累了。当年,父皇的遗体,可是经过六大臣亲自检验过的!你也看过的!父皇,他和我的‘死因’不同!”
芳菲一怔。
眼神也黯淡下去。
“父皇遭遇的是突然袭击,当年,三皇子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出手,父皇没有任何准备,遭遇了这样的毒杀,肯定活不了了。而我不同!我是和通灵道长早就商量好了,甚至连‘尸首’都不敢给大臣们看!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死!这就是区别!如果因为这样,让你对父皇的死滋生了幻觉,那是我的错!”
酒乱迷情7
他的声音清晰,条理清楚。却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都彻底打消了。
她握着酒杯的手忽然用力,几乎要生生地把酒杯捏碎。可是,却无能为力。手的力道越来越小。
终于,砰的一声,杯子掉在地上,那是墓碑之前,坚硬的花岗石的地面,杯子旋转了一拳,摔得粉碎。
声音那么巨大,震碎了黑夜的幽暗。甚至带起的涟漪,微风,穿透人的心底,彻骨的寒冷。没有希望,人就会觉得冷。仿佛血肉之躯,已经无法阻挡这样的一次次的失落。也许,弘文帝说的是真的!他一向都有道理。
这时,才真的觉得疲倦,入心入骨的疲倦。
弘文帝久久地看着她。
他跟她不一样。
他对于父皇,也是缅怀;但是,也仅仅只是缅怀而已,就如任何的子女之于长辈;最亲最爱的长辈走了,没有子女会殉葬的,因为这是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
现在,是他的天下了。
他分外的理智。
“芳菲!”
月色之下,他的眼神非常奇怪,那是一种欣喜,一种渴望,一种急于要冲破某种藩篱的焦灼和反叛。
但是,芳菲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根本就没看见他的眼神。
风吹过来。
入心入肺的寒冷。
她俯下头去,双手抱着膝盖,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弘文帝几步就跨过去。一把拉起了她。
她却忽然用力,拼命打开了他的手。
“芳菲……”
他的声音微微有点嘶哑。
月光下,他看到那个女人满面的泪水。此时,再也不是征战杀伐的冯太后,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普普通通,不堪打击的女人。
永失我爱!
此生,便是漫长的寡妇生涯。孤苦伶仃。
再多的胜利,又算得了什么?
酒乱迷情8
哪一些,没有一样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乙浑也罢,均田制也罢,一旦失去了追求,忽然觉得那么空虚,心灵,世界,都是空虚的。
就连月光也黯淡了。
世界,很快就要陷入午夜的黑暗里了。
“芳菲……”
她扭过头,转身就走。
他一把拉住了她,狠狠地,她被拉得身子一歪,几乎收不住脚步。
他的声音那么急促:“走,去陪我喝一杯。”
喝一杯?
难道不好么?这一夜,自己也实在想喝一杯。
人生中,就从来不曾痛痛快快地喝过一杯。
他暗暗松一口气,也松了手。
她转身就往山下走,他立即跟了上去。
慈宁宫里静悄悄的,只有尽职尽责的侍卫和几名宫女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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