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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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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答应了,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她狠狠地摇头:“除了这个……除了这个……”

  除了这个?除了这个,她还有什么本钱?

  罗迦几乎急出了一身冷汗。对弈就是这样。可怜的芳菲,她的底牌没了,大小王早就没了,而弘文帝,他才开始亮刀呢!

  果然,他听得儿子冷笑一声,“难道你甘心偷偷摸摸做朕的情妇?行,你愿意做情妇也行,只要你没意见,朕,又有什么意见呢?到时,大不了再立一个傀儡皇后,这样,也不损害你冯太后的名声……”

  她怒不可遏:“你胡说什么?”

  他恶狠狠地,“我已经明白了,你是个狠心的女人,你没有一点心,无论我怎么待你,你都不会心软……”

  要逃离,快快地逃离这里。

  疯了,弘文帝疯了。

  她挣扎得如一只快要疯掉的鸟,仿佛一个猎人已经闯入了自己的禁地,撒好了捕捉的陷阱,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牢牢地箍住她,不许她有任何的挣扎,声音那么冷酷无情,目光也那么冷酷无情,牢牢地盯着那石碑:“芳菲!你听好了,你本来就是朕的!从太子府开始,你就该是朕的!当时,我们两情相悦,可是,父皇,他强令朕娶了李玉屏,却私心带走了你。父皇生前,朕不敢跟他争,可是,父皇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两年了!纵然是为他守节,也已经够了,足够了!此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朕!阻挡者,杀无赦!”

  风吹得芳菲的身子震动,却如被圈在一个极地划出的铁牢笼里。

  昔日曾经尝过铁笼的滋味,可是,那是开着锁的,这一次,连锁都被锁上了,别无生天。她嘴唇哆嗦,那么惧怕:罗迦,他会听到的!

  他在天之灵会听到的。

  就如把自己的羞耻,赤裸裸地暴露在罗迦面前。

  血溅北武当6

  一个女人,在亡夫的墓碑前,被人逼迫,凌辱。人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悲惨呢?她的身子几乎要瘫软下去,彻底失去了勇气,恨不得整个人马上死去。

  但是,弘文帝的手臂坚硬如铁,彻底囚禁了她,几乎是狠狠地拖着她,共同面对着一种原罪:“父皇,你要怪就怪儿臣……是儿臣这么做的!从小,儿臣的生母便死了,没有体会到过什么母爱的温暖;而兄弟之间,也是手足相残的多,知心的没有!做了这个皇帝,每时每刻,都在跟乙浑等较量心计和权力,直到现在,儿臣连个子嗣都没有!这个世界上,儿臣没有一个亲人了,父子母子兄弟子女亲情,夫妻和睦的感情,儿臣一样也没有……儿臣,只剩下一个芳菲了……”

  他泪流满面,声音都在颤抖,“父皇,您向来心疼儿臣!如果您在天有灵,请您原谅儿臣的不孝!儿臣太孤独了,儿臣也需要一个爱人,需要有人爱,有人关怀,所以,儿臣……儿臣和芳菲……”

  本是要急于冲出去的罗迦,忽然像被人抽了筋!

  罪孽!

  自己才是罪孽的源头!

  儿子,他什么错都没有!这一切,全是自己造成的。

  芳菲的身子委顿下去,弘文帝的手也随之往下。就如溺水之人,抱住了最后的浮木,芳菲狠狠地抱住他的脖子,声如蚊蚋:“别说了……求你了……只要你不说,我什么都依你……”

  他摇头,眼睛如黑夜里的魔鬼。

  不,此时不说,一辈子都无法说了。自己要的不是失败,而是胜利!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他开口,声音那么清晰:“父皇,儿臣不孝,就在除掉乙浑的那个夜晚,儿臣为了庆功,和芳菲一起喝酒……那一晚,我们都喝了许多酒……我们两个…………”

  芳菲伸出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要捂住他的嘴巴。

  血溅北武当7

  她那么惊恐,浑身如筛糠一般。弘文帝,这是要把自己逼上绝路。自己本来不在意的事情,可是,一个女人,怎么经得起被人如此赤裸裸的撕去遮羞布?

  弘文帝,他如此狠心!

  那冰凉的手心捂在唇边。弘文帝有一瞬间闭了嘴,微微失神。那是一种强烈的温柔,绝望的温存。一度,就如那些初恋的日子,素手摘花,巧笑弹琴,扬起那么黑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轻快地喊:“殿下……殿下……你让着我嘛,你为什么不让着人家?”那是一种习惯,一种温存的午夜梦回,自己总是要让着她,从来都必须让着她。但是,这温柔太过功利——带着那么强烈的妥协的掩饰。

  不,自己要的不是这种妥协,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一偏头,躲开了她冰凉的手,咬紧了牙关,声音忽然变得那么洪亮:“……就是那个夜晚,儿臣和芳菲,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

  芳菲的身子一软,就跌了下去。

  那双坚毅无情的手,却狠狠捉住她,稳稳的:“父皇,我们是鲜卑人……鲜卑人以前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子承父业!儿臣也算不得过分……现在,芳菲已经是儿臣的妻子了,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父皇,希望您在天之灵原谅儿臣……儿臣绝不会始乱终弃,一定会善待于她!您可以放心……”

  四周,松涛阵阵,忽然一声闷雷。

  弘文帝倏然住口,不知道响动来自何处。

  天空,月白风清,头顶,寂静无声,没有任何要下雨的迹象。

  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心口却咚咚的,如被人在狠狠锤击。

  天啦,父皇!

  某一刻,他大睁眼睛,惊悚万分。

  怀里的女人,如昏厥过去一般,紧紧地闭上双眼。那一刻,芳菲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再也不要醒过来了。

  血溅北武当8

  弘文帝,他彻底断绝了自己的生路。

  竟然以这样可怕的方式。

  地下一阵颤抖。

  那是一口淤血,重重地喷在石壁上。

  就如一缕魔音钻入了脑子里,铺天盖地,一层一层的乌云,翻卷着浪花,铺天盖地的罩来。

  妻子,儿子……命运就如无常的手,翻来覆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抵在罗迦背后的双手,也剧烈颤抖。

  通灵道长做梦也不曾想到,这个月圆之夜,等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祭祀!

  不是祭祀,简直是催命。

  弘文帝,就是那个催动魔咒的人。此时,源源不断地魔音,穿破石壁,层出不穷地进来。他心里一沉,但觉得自己身前的人,罗迦,他的身子慢慢地委顿下去,就如一只被放到天空很久很久的风筝,收线的时候,才发现线已经断了。

  所有的希望,都成空了!满怀的期待,急切的美满,等自己一转身,这个世界就变了,忽然就变得这么陌生,这么不可思议了。

  通灵道长发现很不妙了,罗迦才恢复起来,又这么受损,那可是不得了。他的额头上冒出一阵一阵的冷汗,就连手心也湿润了,沉声地喝:“您别急,沉住气……”

  但是,没有回音。

  那一口气,从罗迦胸口溜走之后,仿佛就再也回不来,凝聚不了了。

  “天啦……”通灵道长惊呼一声,立即换位,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移位到了前面,牢牢地搀扶住了那具摇摇欲坠的身子。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听!”

  道长猛地一拳挥舞在石壁之上。

  碎屑乱溅。

  那具高大的身体缓缓地靠在墙壁上,完全失去了挣扎的勇气,但是,那魔音也消失了,什么都听不到了。

  就连她的哭泣,儿子的抱怨,统统都听不到了。

  血溅北武当9

  满心的喜悦,忽然成为了一种无奈,一种寒入骨髓的悲哀……捏捏手,手是好的,脚也是好的,浑身并未走火入魔,也没有受到致命的损伤。

  可是,心呢?

  为什么心却不能动了?

  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一生中,从来不曾如此软弱无力。

  月光下,能看到对面那摊诡异的暗影,乌黑,凄凉。他再一张口,又是一口淤血,跟之前的重叠,更是幻化成诡异而缭乱的痕迹。

  人生到此,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悲哀。

  甚至连恨都提不起。

  因为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

  他委顿在地,方觉得天下之大,竟然第一次觉得失去了容身之处。

  通灵道长心急如焚,头脑里嗡嗡作响,一片纷乱,只是拼命地忙于施救。可是,罗迦的身子就靠在石壁上,淡淡的挥了手,闭着眼睛。

  月亮爬上了松树的顶端。也许是一片乌云飘过来,悄悄地,将它遮挡住了。

  芳菲眼前一团漆黑,某一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如一只任人宰杀的羔羊。总是这样,这一生,生和死的选择,爱和不爱的选择,几乎没有一次,是由得自己的。甚至此时此刻,自己那么简单的愿望——只想赶紧逃离这里,永远永远也不要再站在这里。

  可是,仅仅这一点都办不到。

  无能为力。

  被束缚着,被拽住,就如一个暗夜里才能出没的禁脔。就如饥饿的魔鬼,在黑夜里,寻找着腐朽和堕落的灵魂。

  “芳菲!你跟朕回平城!朕立你为皇后!”

  黑夜里的宣告,冷酷,自信,不容任何拒绝的口吻。

  罗迦忽然要冲出去,不可遏止的冲出去。怒不可遏,这个小子,竟敢猖獗到这样的地步!

  可是,他被拽住,通灵道长拉住他,悲哀地摇着头。

  血溅北武当10

  “道长!”

  “冷静!他们不知道实情!”

  罗迦颓然靠在石壁上,心,也如石壁一般寒冷。是啊,这何尝能怪儿子?儿子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儿子的一切作为,也不算出格。罪魁祸首,怎么有勇气去嘲笑自己的后继者?有其父必有其子,原来是这样。报应,这都是自己的报应!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自己为何没有真正地死去!

  就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自己必须筹谋,如何把损害减小到最低,而非是扩大事由,一起毁灭。不,自己要的不是毁灭,那可都是自己最最牵挂的人啊,儿子,妻子,少了谁,都是一场悲剧!

  一只夜枭飞过,扑哧一声。

  这风煽动了翅膀,芳菲猛然清醒,猛烈挣扎:“不,绝不!”

  “芳菲!你跟朕回去!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立子杀母的规矩,朕也会废黜。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朕会给你很多自由,很多权利,你可以真正达到你的理想……”

  理想?被禁脔,被豢养的金丝鸟,能有什么理想?有什么资格谈理想?弘文帝这一次若是胜利了,自己,便永远只是他的一个妾奴而已!

  “不,你休想!休想。”

  休想?这天下,谁还敢阻挡自己?这皇权,还是终于带来了一点好处。自己想要的,终究是到了手心里面。

  那是一种强烈的胜利,强烈的喜悦。

  弘文帝不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心里竟然出奇的轻松,这一切说出来之后,竟然是一种强烈的解脱。他自由地呼吸一口山风吹来的空气,北武当的黎明之前最黑暗的一段日子,飘荡着夏日末的花粉的香味。

  他热烈而奔放,踏实而轻松,紧紧揽住她的肩膀,声音只有温柔,再也没有丝毫的残酷——却那么自大,自得。

  “芳菲,我们回去吧。”

  血溅北武当11

  她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眼睛那么亮。

  “芳菲,走吧!”

  他几乎是半抱住她,以他的力气,这并非是什么费力的事情。一如这天地之间最强大的人,一切,完全尽在主宰之中。

  她却盯着他,狠狠地盯着他,身子那么瘫软无力。弘文帝的眼神啊,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神,那是太子大婚之夜,罗迦的眼神——那种肆意掌握他人命运的眼神。

  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人足以主宰别人的命运——除了强权!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应该有每个个体的自由;可是,人们长久地,太习惯于匍匐在强权的脚下,太习惯于做奴才了;纵然是爱情,也是不能被随意主宰的。

  这令她想起大燕国灭亡的时候,一群一群的公主,王妃,郡主……大燕国所有的美女,被牲口一般集中在大殿上,任战胜国的将领挑选。

  这一切,只因为她们没有武器,也习惯了逆来顺受。

  那时,自己也没有武器!

  某一刻,芳菲口干舌燥,愤怒的火焰几乎要从头顶上冒出来,就如当时,宁愿用滚水把花浇死——宁愿把自己烫死,也不让弘文帝得逞!

  “陛下,你高估自己了!”

  “!!!”

  “纵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也没有权利强迫我!~”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你说得好,你是鲜卑人,你不在意;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我也不是三贞九烈的汉女?不,我不是!你知道,那是一个误会!一个误会而已。人只能错一次,不能错两次……”

  “芳菲!”

  她摇摇手,站得很稳了,声音也变得那么冷酷:“陛下,你是在自作多情!难道你认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就必须从了你,不从你,然后,就只能自杀?”

  弘文帝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血溅北武当12

  弘文帝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我既不会从你,也不会自杀!”她笑得那么神秘,“不为你父皇守节,也并不代表我就会自甘堕落看上你!我只是受伤了,身上某一部分受伤了!就好比有人砍了我的一只手,难道我就该把自己整个手砍下来,从此成为他的奴仆,任他糟践?”

  弘文帝只觉得心迅速地冷下去,仿佛往一个无底的深渊里坠落,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明天。

  那是一场豪赌。于他,这一次,真正地,所有大牌都出完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亮出最后一张大牌了!她也只得这一张了,但是,却是最有杀伤力的。

  “陛下,你错了!如果你企图在先帝陵墓之前威逼我,你就大错特错了!我生平最讨厌被人威逼了……”

  心底愤怒的火焰,源源不绝地,一个女人,被威逼了一次,但是,不能企图以同样的手段威逼她第二次,第三次……以前,亡国的芳菲,神殿的芳菲,手无寸铁,任人宰割!

  现在已经不是芳菲了!是冯太后了!

  是罗迦临终之前也要忌惮三分的冯太后了!是能定计诛杀乙浑的冯太后了!

  谁也休想威逼自己。纵然是弘文帝也不行了。

  她掏出怀里的虎符,在空中抛了一下,然后,稳稳地接住,手指清晰,用力,几乎能看到上面的青筋,惨白地骨突着。

  那是弘文帝还给自己的。是他还的!

  那是武器啊!

  取得胜利的人,永远是需要武器的,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枪杆子里出政权!

  罗迦,弘文帝,他们嚣张的底气,莫不来自于此!

  终于,自己也掌握了如此浩大的利器,不是么?

  她神秘一笑:“如果我大喝一声,你猜,灰衣甲士会不会听命?”

  弘文帝死死盯住那虎符。

  就连罗迦,也被这样的忽然沉寂震撼了。

  天啦,这是要干什么?

  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北武当,终究是要血溅满山?

  PS:今日到此。

  杀心1

  芳菲上前一步。

  弘文帝后退一步。

  “啊,陛下啊,九五之尊啊!你这样是想干什么呢?以为在先帝陵墓前羞辱我,我就崩溃了?你忘了一点:我自从表演了‘火殉’之后,就对先帝恩断义绝了!我已经不喜欢他,不指望他了,你岂能羞辱我?难道你认为我怕他的灵魂知道那一次,我就会对他愧疚?罗迦,他凭什么???!!跟你那一夜,……”

  她淡淡地笑着,此时,乌云已经散开,黎明的天空,露出一圈金黑色的光圈。

  太阳,马上就要破空而出了。黎明,真的要开始了。

  “至于跟你那一夜,我真的觉得毫无意义!我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就如被人砍了一刀……如果被人砍了一刀,就如被人打了一巴掌……我们自然没有必要因为这样而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是不是?陛下,说真的,那一夜,根本不怪你,我自己也有很大的错误,但是,这不代表,我会一直错下去!这样说吧,一个寂寞的女人,有了这一夜,也许,自己的责任更大!但是,就因为这样,我就要赔上自己的一辈子?就因为一个错误,一个偶尔发生的事情,我们就该用一生的时间去偿还?这天下,难道就剩下你们父子才是男人了?除了改嫁你,我就再也嫁不了别人了?”

  “!!!!!”

  “最主要的是,我根本不喜欢你,也根本不想和你在一起!可笑,你却自作多情,难道,你希望我对你负责?”

  弘文帝的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心口。

  “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我今天郑重告诉你,我既不是替你父皇守节,也不是害怕你的羞辱……”她再一次一脚踢在罗迦的坟墓上,就如当初把尖刺狠狠地插入大神的心口,“陛下,我是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应该知道,如果我真正喜欢你的话,别说你的父皇死了,就算他还活着,也根本没法阻止我嫁给你!”

  杀心2

  不喜欢!她竟然只是不喜欢而已!就如一柄利刃,一刀封喉。

  甚至远远胜过她对父皇的愧疚的担忧——如果不喜欢,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毫无感情,自己这一切,到底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勇气?

  “先帝临终那一夜,我和他恩断义绝!此后,他便没有任何的权利,要求我该对他如何如何!呵,你以为我怕他嫌弃我?你怕我玷辱他的灵魂?罗迦,他没这个权利了,我对他,也没这份心情了!没错,我最初也是喜欢你的,甚至想,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哪怕做你的侧妃,我也心甘情愿……”她的声音微弱下去,甚至能觉得自己的脸庞,也在燃烧,发烫,充满了红晕。那时候,少女的梦想,是多么可笑啊。为了爱情,哪怕把自己踩在最卑微的脚下,也甘之如饴。只因为,那是生平第一个待自己好的人,第一个给自己苹果的男人。而且,他不是罗迦,他不是亡国凌虐自己之人——对于罗迦的恨,她从来不曾牵连到太子头上,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呢!

  弘文帝的眼睛,越睁越大。

  芳菲凝视着他的目光。

  那是一种惨烈的对抗,双方之间,互不退让。

  很快,她声音里那种少女的羞涩,少女的憧憬,彻底不见了,只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甚至不是女人,是冷酷的,政治家的声音!

  “可是,你利用我!你竟然只是利用我!同样,在你选择你的皇位选择李玉屏,彻底放弃我,利用我的那一次起,我也对你彻底死心了!对于你们父子俩,我都很厌恶,觉得恶心极了!你们也不是喜欢我,只是仗着权势,谁掌权了,谁就争夺而已!这样的心理也很简单,你父皇,要的是敌国的女俘!要的是挑战禁忌的新奇,要的是我能带给他一些别的女人没法带给他的政见和乐趣而已!说白了,他也不过是利用我而已!”

  杀心3

  她的声音清晰,有力:“你看,事实证明,你父皇的选择没错,若非我,你能那么顺利除掉乙浑?罗迦……唉,罗迦,他最能看透我!他知道我会用表演保护自己……”心口那么酸楚,就算是表演,就算是失足,可是,当时的心情,谁能体会呢?“唉,罗迦……他也只是利用我!不是爱!不是!”

  弘文帝的目光,就如一把火,也或许是一盆水,剧烈地交战。

  就连他自己,也能感觉到那种入心入肺的严寒。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在小木屋外面的徘徊,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情欲煎熬……他的身子,就如一只空心的萝卜,里面,除了寒冰,什么都没有。

  掩藏在空心外面的表皮,现在,正在层层剥离,只要日光一来,就要融化了!

  空心的人,马上就要融化了。

  而她的冷酷无情的声音,便是这样强烈的溶解剂!

  “而你,也不是真正喜欢我,你要的是不要落在父皇的淫威之下!以证明,你走出了你父皇的阴影,真正成为了九五之尊,能够掌控天下,掌控所有人的命运!瞧瞧,把冯太后变成冯皇后,哈,你死去的父皇,当初的夺妻之恨,现在岂不是彻底报复过来了?宣姜……唉,宣姜,她后来倒真的又嫁给卫宣公的大儿子,还生了三个儿子……”

  弘文帝的脸上,青一阵,又白一阵。

  “你讨厌被人吓唬,难道我不讨厌?陛下,我不是吓唬你!我是讨厌你!再有,千万别说你喜欢我,要是喜欢的话,这喜欢也太脆弱了,任何时刻,你都可能牺牲我……抱歉,陛下,我已经不是昔日无知单纯的我了,我拒绝再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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