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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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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要的东西,皇权,地位,都可以通过各种手段重新夺回来,可是,唯有别人的心——唯有那种强烈的感情,为什么就是一去不复返呢?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纵然自己成了皇帝,拥有了天下,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也无法办到呢?

  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凉,他想伸出手,但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却是无力的,丝毫也没有能够抬起来。

  芳菲站起身,端了药碗正要离开,又听得那低低的压抑的声音。那是一个男人的压抑的抽泣声音,带着强烈的绝望和死亡的悲怆。

  她停下脚步,长叹一声:“陛下,你别这样,我说了陪你,就一定会陪你。你放心,在你好起来之前,我都不会离开的。现在,我只是出去换一剂方子而已,一会儿就回来,因为有些药剂,他们并不清楚。”

  那声音果然停止了。

  芳菲反而站在原地,进退两难,略想了想,只走在门边喊了一声。

  门开了,魏启元的头一直往里看,又看一眼那空空的药碗,再看地上是否有什么打碎的痕迹,惊得不能自语:“太后,陛下真的服药了?”

  缠绵14

  “你们再去煎药;每三个时辰服用一次,夜晚也不能停。”

  “是是是,老奴遵命,老奴遵命。”

  魏启元一迭连声,甚至不敢置信,又紧走几步,地上,桌上,都没药汁;证明药汁没洒出来,弘文帝也没呕吐。

  冯太后!

  果然这一切还得靠冯太后!

  他心里一直嘀咕,冯太后,这是默许了?

  冯太后在还好说,若是再次离开了,那可怎么办?

  他不敢多问,只好恭敬出去传令了。

  此时,又到了黄昏了,窗外十分暗淡。

  这还是芳菲第一次长时间滞留玄武宫。待得四周安静,才开始仔细打量,但见玄武宫昔日的富丽堂皇已经完全撤去,一改和乙贵妃朝夕荒淫的糊涂时候。一把酸枝梨木的大椅子,一张铺着虎皮的斜榻,雕花的窗格子精雅而细致,窗帘也是一种非常沉雅的灰色,布置得十分清雅,一如昔日太子府的起居。

  弘文帝,他本质上,还是并未有太多的改变。这令芳菲觉得一阵欣慰。

  斜踏上铺着的厚厚的虎皮是去年新猎的,收拾得非常干净。芳菲坐上去,然后伸手把灯笼放在比较背光的地方。

  弘文帝的呼吸稍稍平静,一只手又露出来,放在被子外面。

  她牵了被子,替他盖好,静静地坐着。

  夜,越来越黑,她也没有点灯笼,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去想,脑子里空空的。生命,有时真的是很脆弱的事情,弘文帝这样固执己见,除了伤害他自己,又能做到什么呢?

  其实,她知道,一切都知道,弘文帝,真的是心病。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自己不管他,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她忽然觉得那么疲倦,浑身无力。所有人,都要自己拯救弘文帝,可是,谁来拯救自己呢?难道自己就不累么?

  缠绵15

  玄武宫静悄悄的,宫女们都已退下,甚至魏启元,任城王都没了声息。这些人呢?都跑了?只要自己一个人抢救弘文帝呢?

  她无心去问这些人到哪里去了,只看到弘文帝那么惨白的脸,青色的眼窝,散乱的头发,枯瘦的手,这个人变了,真的脱胎换骨一般——却是往不好的方向,往死亡的方向。

  “陛下,你这是何苦呢?唉!”

  她想,秋天到了,弘文帝马上就要回平城了,也罢,等他回了平城,自己再做打算就是。

  目光已经适应了黑暗,但是,依旧看不清楚屋子的轮廓,窗外一颗巨大的古树,恰好把月光遮挡了,暗乎乎的。

  她站起来,自己也该回去了。

  忽然想起他怕黑,迟疑一下,还是走到角落里,将灯笼点燃,然后,用了厚厚的套子将光线遮住。如果弘文帝发出声音,到时,御医和宫女们自然会进来的。

  屋子里,一点一点的橘红色,朦朦胧胧的带着暖意。

  “陛下,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来,很早就来陪你。”

  她才转身。正要走,忽然那只手又伸出来,狠狠地,狠狠地撺住她的手,就是不放。

  芳菲呆在原地,无可奈何。

  她只得缓缓坐下,“也罢,陛下,你休息吧,我陪你,今晚,我一直陪你。”

  他的手还是不松开。

  她的声音更是温柔:“陛下,你听我的,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走了。”

  她轻轻地拨开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就坐在他的身边,再也没有起身。

  果然,弘文帝再也没有发出那样奇怪的声音,手也没有再伸出来。

  芳菲静静地坐在软榻上,心里很快变成了一种充实的向往,一种平静——那是极力隐忍的欢呼雀跃之前的一种平静。

  心里充满了期待,人就不那么急躁了。

  缠绵16

  甚至对弘文帝,也真心诚意的开始了一种同情和怜悯。

  她仔细地回想,两个人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都陷入一个古怪的局里,总要有人提前走出来,而自己,必须是提前出来的人。

  迷迷糊糊里,罗迦,弘文帝的脸,仿佛在眼前交织,分不出谁是谁。浓雾,罗迦,陵墓之前的拥抱,亲吻……纵然是真的一场春梦,她也当成了真实的了。

  忽然想起,唯一的知情人,通灵道长这几天又都没有出现。这个老道士,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芳菲,只要你治好了太子,我就现身带你走。

  真耶,假耶?

  她想,扪心自问,自己这两天,拼命地抢救弘文帝,甚至不惜在这里陪着他,难道,这话,就不是没有一星半点的诱惑?

  该死的罗迦,他就像一个魔鬼,知道自己渴望什么,就诱惑什么。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那是真的——如果那是真的,那该多好啊?

  再睡去的时候,竟然再也见不到罗迦,什么都没梦到。

  当凌晨的第一缕曙光出现时,芳菲从斜踏上睁开眼睛,明明是昨夜睡了那么长的时间,今日却依旧头晕眼花,一点也没有睡醒的迹象。连续多日,都是这样浑身无力。

  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锦褥,那是皇帝本人御用的被子,上面有着描金的缎面龙纹。她揉揉眼睛,以为是弘文帝醒了,惊喜地就跳下去:“陛下,你好了?”

  弘文帝依旧昏睡着,不像有什么醒转的迹象。

  芳菲住了口,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弘文帝,一时三刻,怎么好得起来?

  门口,魏启元和任城王早已守候着,端了熬好的药汁进来。再搀扶弘文帝喂药就顺利多了。他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但是气息也顺利了一些。再摸他的脉搏,也正常了很多。

  缠绵17

  魏启元又惊又喜:“太后,陛下是不是要好了?”

  她点点头。

  任城王等看着这个“母后”如此尽心竭力的替“儿子”看病熬夜,不惜以皇太后之尊熬夜守候,无不感动,“太后,陛下这一次生病,可是完全靠您啊。您真是拓跋家族的大救星啊。”

  芳菲心里一动:“任城王,陛下要好起来,大概还需要二十天左右时间的休养,你们可以准备好,送陛下回平城了。记住,最好是准备一辆马车……”她忽然想起拓跋家族的遗训,子孙后代是不可以坐马车的,哪怕是帝王贵胄,也只能骑马;心下倒颇费踌躇,趁任城王提出反驳之前,先说,“我知道拓跋家族的家规,但是,陛下这一次病情凶猛,事情都有个权宜之计,如果马上颠簸,病情发作,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准备好马车吧!”

  任城王显然考虑的并非是马车或者骑马的问题:“太后,要不要通知其他人前来迎接?”

  “不用,到时,我会安排御医随行,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任城王面上露出了难色:“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京兆王等也得到了一些消息,估计会赶来的……”

  陛下龙体欠安,一直躺在北武当无法回平城,算算时间,按照正常的情况下,是该启程了,但是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动静,京城重臣不可能视若无睹。

  芳菲下意识地,不想让那么多人在这个时候向北武当聚集。要知道,此时人少,魏启元不必说,自己只需要应付一个鲁莽的任城王也就是了;可是,要是几大重臣全部到了,一问起弘文帝的病因,尤其是弘文帝发脾气不肯服药的种种表现,自己也不可能再守着他,央着他服药。这可怎么能够应付过去?

  任城王等可以相信弘文帝是基于对“母亲”的信任才让自己照顾,可是,其他诸如京兆王等老奸巨猾之人呢?

  缠绵18

  这种男女之私要是被人侦知了,岂不天下大乱?

  “太后,这真是多亏您了,您真比陛下的生母还要尽心竭力……”

  芳菲忽然觉得面上火辣辣的——自己这个太后!弘文帝这场病,简直是给了自己狠狠一耳光。可是,有苦难言,换个女人,早就抹脖子上吊了,自己现在不但得不到任何的安慰不说,反而还得忙碌地东遮西掩,忙着收拾残局,好像自己把弘文帝OOXX了,不肯负责一般。

  真是太荒谬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都察觉皇太后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虽然很轻微,但是,大家都以为她是熬夜守候太过疲倦的缘故,不敢再打扰,立即退下了。

  芳菲简直是心慌意乱,坐立不安,她走到弘文帝身边,看他还在熟睡着,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朝夕不离的守着他了,长此下去,肯定会被人发现端倪的。

  她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就要离开,忽然觉得很诡异,立即回头,但见弘文帝竟然睁开了眼睛。

  她吓了一跳,“陛下,你醒了?”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似乎不认识她是谁,又昏昏然地睡过去了。

  芳菲大大地松一口气,走到门口活动活动快要酸掉的四肢。一出门槛,简直如逃生的囚鸟,看着外面的阳光,一时竟然睁不开眼睛来。

  张娘娘等早就守在外面的廊庑里,早点摆在面前,十分丰盛,可是,她对每一样都提不起兴趣,草草地喝了一碗粥后,想起任城王的提议,简直如椅子上定了钉子似的,完全坐立不安。

  不行,弘文帝必须马上好起来。

  快点快点离开北武当。

  否则,这样下去,事情迟早败露。

  最重要的是,如果罗迦这厮——她几乎咬牙切齿,如果罗迦这厮真的还活着的话,那群大臣一拥而上,万一走漏了风声,这简直比弘文帝病重更加可怕。

  PS:今日到此,周一上午10点之前更新:)

  暴风雨前夕1

  最重要的是,如果罗迦这厮——她几乎咬牙切齿,如果罗迦这厮真的还活着的话,那群大臣一拥而上,万一走漏了风声,这简直比弘文帝病重更加可怕。

  罗迦,还得如地老鼠一般躲着。

  也因此,就连魏晨和通灵道长等人,她都不敢去求证了,在皇宫里呆了那么久,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

  张娘娘等见她站起来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很担心地问:“太后,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芳菲一看前面的镜子,自己也吓了一跳,但见自己面色惨淡,眼窝也有一圈非常明显的黑色,深深地陷落下去。

  “太后,您再吃一点吧。”

  她摇摇头,连夜的煎熬,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把这些膳食都撤了吧。”

  “可是,太后您这样下去会熬不住的。再吃一点吧。”

  也不知怎地,都是昔日喜欢的早点,现在看着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张娘娘仔细地看了一眼她的面色,小心翼翼的:“太后,您这些天都很少吃什么东西,休息也不够,长久下去,您身子先垮下去了,老身先去给您熬一点参汤……”

  “不要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纵然自己再吃累,只要弘文帝赶紧好起来,回了平城,一切才真的烟消云散了。

  决心几乎是一瞬间下定的,这个时候,无论弘文帝提出什么要求,无论要多么辛苦的照顾他,自己都要马上答应。

  她还是压抑着心里那种急切的冲动,马上低头开始再次看各种各样的药单,几乎恨不得把自己生平所学一一展现出来,恨不得弘文帝一天就好了。

  连续几日,芳菲都守在玄武宫。因着她每一次都亲手喂药,弘文帝的病情逐渐地有了起色,到第五日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

  PS:在线更新哈,大家不停刷新哈:))

  暴风雨前夕2

  那是一个下雨天,窗外的雨溅在木头的雕花窗子上,一格一格地,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旁边的女子坐在斜踏上,眯着眼睛,脑袋一歪一歪的,显然已经疲倦到了极点。她穿一身便服,本该是正经危坐的皇太后的样子,此时,却东倒西歪,面色也很憔悴。一个重病昏迷之人,醒来第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正是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个!

  这样的心情几乎震懵了弘文帝。那是一种狂喜,忽然就很想跳起来,马上冲上去,狠狠地拥抱她一下,自己也是被她所关注,被她所照料,甚至被她所怜惜的!可是,他张了嘴巴,却又缓缓闭上了,只发出无意识的嗯哈一声。

  眼看她身上的虎皮又要掉下去了,他悄然伸出手拉了一下,一碰触到她的手,才发现那一直倚在椅子上的手臂冰凉刺骨。

  因这一碰触,她的头狠狠一歪。

  弘文帝吓了一跳,以为她会睁开眼睛,立即醒来,立即缩回了手。

  但是,她并未醒来,身子却侧了一下,几乎是半蜷缩在靠背上,睡得更熟了。好一会儿,弘文帝才睁开眼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更能看清楚她的面容,但见她脸色苍白,长睫毛之下是青色的眼睑,显然这几日累得不轻。

  心里一直是知道的,这几日,她一直守着自己,很少离开玄武宫。

  自己生病的时候,有她这样的陪伴。

  他又惊又喜,心里又难言的苦涩,自己病了,她才会如此,若是好了呢?好了,就立即分道扬镳了?

  他拉了虎皮,完全将她盖住,看看那虎皮似也无济于事,便将自己床上的一块锦被也拉下来,轻轻盖在她的身上。可是,终究是不甘心的。

  他再一次伸出手去,这一次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抓住了她的手。

  迷梦中,芳菲似是感觉到了这一股手心的灼热,蓦然睁开眼睛。

  暴风雨前夕3

  可是,手心空空的,弘文帝依旧躺在床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盖在她身上的锦被也被这一推,掉在了地上,跟着虎皮一起被覆盖了,她一点也没察觉到。她迷迷糊糊的看一眼弘文帝,叹息一声:“陛下,你怎么还不醒呢?”

  如果她仔细一点,其实是能够听到弘文帝忽然变得急促的呼吸之声的。但是,因为刚刚睡醒,头晕晕的,又因为外面的雨滴,芳菲什么都没有听见。

  腿有些麻木,她慢慢走到窗边。已经是秋雨了,一推开窗户,便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冷风。她微微寒颤一下,立即关了窗户。

  山中避暑尚佳,秋冬之后,尤其是下雨,屋子里十分阴冷,本是该生一个火盆取暖的,但是碍于他们皇族的家规,弘文帝又是一个严守祖制之人,不如一般人图安逸享乐,她想了想,还是不破坏算了。

  窗外小雨滴落,松针上的水滴,一条线一般地下来,窗子也是花白的,一条一条的,如天地之间细细长长连绵不断的阴线一般。她忽然回头,看见弘文帝的目光,疲倦,软弱,却是清晰,甚至锐利的。仿佛在狐疑:你怎会在这里?

  她立刻看出弘文帝,这是真正清醒了。

  她欣喜若狂就奔过去:“陛下,陛下……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她伸出手,冰凉的手触摸到他的额头上,忽然下意识地缩回去,笑得讪讪的:“抱歉,陛下……”

  陛下,陛下!

  不,不是弘!不是自己午夜梦回,梦魇奔腾时候,她温柔而亲切的声音。甚至殿下,也要比陛下好。

  弘文帝移开目光,表情十分冷淡。

  她也便移开目光,却还是喜悦的,“陛下,你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东西?我马上吩咐膳食,都是你平素喜欢吃的,呵,我给你做几样也成,……”

  暴风雨前夕4

  声音是热情的,但是,态度却是疏离的。谨守着二人之间的本份。准确地说,是谨守着她皇太后之于儿子的本份——真是荒谬,她是慈母么?自己是她的儿子么?现在,她又何苦如此惺惺作态?

  他觉得痛苦,为什么不能是以前那样?是以前自己中毒清醒后她欣喜若狂地冲上来搂住自己的脖子,就连声音都是娇媚的:“弘,弘,你终于醒了……”

  明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为什么忽然记得这么牢固,这么清晰?就如昨日才发生的一样。就连脖子上的拥抱,也仿佛还带着温暖。

  芳菲也看出了他的眼神的不对劲,本能地,便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疏离,很快便将沉睡在记忆中那些心酸的往事唤醒——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做梦了!纵然血溅北武当,也休想我屈服你。

  那些残酷无情的声音。

  他紧紧地捂住耳朵,心口强烈的疼痛,比疾病还令人不堪忍受的痛苦:“出去,出去!”

  “陛下……”

  “出去,马上出去!”

  芳菲转过身子,默然地走到门口。

  弘文帝呆呆地看着她,这个女人,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真的走了。她根本不可能在乎自己的死活!眼看,她的脚就要跨出去了。就如一个再次被抛弃的人,他颓然靠在床头上,再也压抑不了重病多日的情绪,呜咽出声。

  芳菲转过身子看着他,但见他的肩头一直在颤抖。

  她悄然走回去,手放在他的肩头:“陛下……你会好起来的,快好了。”

  我的死活不用你管——这话哽在嘴里,却说不出去。仿佛一个没有底气的人,连抗衡的力量都失去了。

  “您想吃什么?我马上叫人送上来……”

  门口传来通报的声音,“任城王求见……”

  芳菲立即道:“进来。”

  暴风雨前夕5

  魏启元和任城王大步进入,见皇帝真的醒了,喜形于色的:“陛下,您醒啦……”

  “谢天谢地,陛下真的醒了,感谢祖宗保佑啊。”

  弘文帝看着这不知好歹的魏启元和任城王,为什么选择这样不恰当的时间进来?他几乎要咆哮起来。可是,那二人却丝毫不觉,依旧忠心耿耿地在自说自话:“陛下,您这些日子可吓坏了臣等,还真亏是家族祖宗在护佑啊……”

  弘文帝但觉耳朵里嗡嗡嗡的,如一群苍蝇飞过,但见身边的女人,此时已经名正言顺地退下去,真正呆在了太后该呆的位置,脸上还带着笑容——一种慈母一般的笑容。

  这笑容真是如一根针一般,他几乎要握紧拳头,狠狠地冲过去,一拳打掉她那种虚伪的笑容——这个女人,怎么可能笑成这样呢?

  “陛下,多亏太后不眠不休地照顾您……”

  “是啊,多亏了太后的妙手回春,对症下药,太后真是我们拓跋家族的福星啊,对先帝一往情深,现在又立下救助陛下的大功……”

  这二人争先恐后地替冯太后邀功,弘文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你们都退下,朕要静养。”

  “好好好,臣等马上告退。”

  芳菲走在最后面。

  走到门口,忽然听得弘文帝的声音,充满了强烈的揶揄:“冯太后……”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仿佛指名道姓一般。

  她缓缓回过头,依旧是温和而好脾气的:“陛下,你刚刚醒来,应该吃一点东西。”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吩咐下去了。

  弘文帝捏了捏拳头,将头扭到了一边。

  粥点很快送来,两名宫女恭恭敬敬地伺候着:“陛下,奴婢们服侍您用粥点……”

  “退下!”

  “陛下,请用粥点……”

  暴风雨前夕6

  一名宫女正要伸手去扶他,忽然看见皇帝眼中的那一抹愤怒,她一惊,立即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下去!”

  二人求救的目光看向冯太后,冯太后无奈地点点头,耳边还是弘文帝不停地咆哮,二人不敢再停留,立即溜走了。

  芳菲一直都站在门口,清醒过来的弘文帝,几乎比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更加难以对付。她本是要安慰他几句的,可是,走得几步,却觉得头重脚轻,自己也浑身乏力,却还是勉强打着精神,去端了碗:“陛下,你吃点东西吧。好不容易才醒来,若是一直不吃东西,也恢复得慢,你必须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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