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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上踏歌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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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想给他绣方手帕,”若怜楚楚可怜的看着烈颜,“颜儿……?”
  “行……”烈颜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因为这次离家她总觉的欠了若怜什么似的。
  “哇!你什么时候绣的这么好了?我记得上次在绣娘家学习,咱俩的绣功还相差无几,就这么几个月?”烈颜展开手帕,绣的是腊月冬梅,几朵红梅在枝桠的点缀下显得更加脱俗逼真。
  “我觉得简单一点的啸哥哥还能喜 欢'炫。书。网'……”看着若怜满脸的娇羞,如果烈颜是男子,肯定会被她迷住的。
  “若怜?”烈颜欲言又止,这样断断续续的喊着若怜的名字已经穿过两条街了,还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她说。
  只见街头围了一帮人,又是放鞭炮又是呐喊声,好不热闹。走进才知是哪家酒楼的老板闺女在抛绣球选女婿。整条街尚未娶妻的都去粘粘喜气,小老婆一堆的也跟着凑个热闹,若怜也拉着烈颜去看看。
  突然烈颜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若怜,我姨母家的表哥要成亲了,我娘想给他带份贺礼去,但她身体也不方便长途跋涉,相府还有事务要处理,所以就让我去一趟。正好我哥也要去那边处理一些政事,我娘也放心我去了。”这个理由真是充分,她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完了。
  “什么时候走?”若怜正踮着脚往酒楼上看,想知道这家姑娘是什么样貌。
  “明天。”
  若怜也不踮脚了,也不探个脖子往里挤了,只是惊讶的看着烈颜,“这么急,怎么才告诉我?”说完转身就走,烈颜想喊住她,却不知怎么解释,索性让她去了。
  直到傍晚烈颜才走到家门口,夫人已经把明天走时要带的东西准备好,就等她回来吃饭了。今晚喻大人在宫中议事,而萧封踏两天前天又被王上派去监督河南水灾治理,家里只有母亲和自己。
  还是生气了么?想着中午若怜那着急气愤的脸,烈颜又垂下了头,往嘴里扒着白饭。
  “小姐,江家二小姐找你。”听丫鬟这么一说,烈颜赶紧放下碗筷。
  “给,”若怜递给烈颜一个平安符,“匆匆忙忙的,下午等了好 久:炫:书:网:才求着,你知道这玩意儿等的人特别多。”
  是啊,平安符是最抢手的了,谁人不想让自己爱的人一辈子平安呢?原来中午走得那么急,就是想为自己求个平安符。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离家,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怜拍着烈颜的肩膀,“拿着它,别想家,明天我就不送你了,省的我爱哭,”若怜给烈颜一个深深的拥抱,此时的她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烈颜没少见若怜哭,可这次却是强忍着泪水,因为她要比若怜坚强啊!
  “好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要不然我爹该着急了。”
  看着若怜的背影,烈颜笑着,竟流出了眼泪。
  一早,烈颜换好官服,英姿飒爽,骑上白马,与众人告别,整(www。fsktxt。com)理好行装,抬头望着蓝天,迎接自己的第一项任务。
  一共四位农耕师傅精通天干地支各有所用,另外又带了两位精通外族语言的使者,如何表达王上的仁爱之心是本次出行的最大目的。
  程将军走在最前面,程南啸和烈颜分别走在左右两侧。军队不需很庞大,却足以显示我朝威严。
  殷天照站在送行队伍的最前端,与他们告别。不知是不是反光,当烈颜看见他剑鞘上那摇曳的玉坠子时,眼中却是一阵刺痛。
  大军走了近十日才到达边疆驻扎营,程将军不在这些时日,外境经常掀起战乱,大小战争十余起,更有趁火打劫者抢夺百姓财产,见程将军回营,无故生事者才有所收敛。程南啸跟着程将军各处讨伐,为不给敌方造成大的损失,只用最少的兵力迎战,更多的是说服。通过烈颜等人的交流,外族人民很是感激王上的做法,纷纷得到族长的肯定,并起誓世代效忠我朝。
  这里随处可见戈壁,漫天黄沙,村民脸上都挂着一抹高原红,“这下好了,省胭脂钱了。”烈颜看着山下农作的人们自言自语玩笑道。
  “展歌也这么关心胭脂水粉么?”不知何时,程南啸竟骑马站在烈颜身侧。!
  “你听错了!”这半个月的相处,烈颜发现程南啸对“展歌”真是放得开,跟之前对“烈颜”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翻身下马站在悬崖边上,闭上眼睛感受这大漠的风沙,细微的沙尘打在脸上有微微的刺痛感。这里虽然经济环境比不上中原,但人们生活的方式却很简单,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井井有条。当她睁开眼时,发现程南啸也站在悬崖边,闭着眼,匀称的呼吸说明他也在感受这漫天的沙尘。
  程南啸应该是发现烈颜看着自己,睁开眼对上烈颜的目光。
  “给你这个。”烈颜从袖中掏出锦盒,这是若怜的心意,她要帮她交给程南啸。
  程南啸接过锦盒,“这次又是帮谁送的?”
  “什么叫又?我不就帮江如月送过坠子么?”烈颜微怒,声调自是提高了几分。
  “哦。”程南啸双眉一挑,打开锦盒看了一眼,随手就一扔。
  烈颜没想到程南啸会这么做,慌乱中伸手就要去抓盒子,不想脚下就是悬崖!盒子是抓住了,身体失衡便往山下跌去,不禁失声哑叫,心想“程南啸我要死在这里的话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程南啸也没想到烈颜竟会为个盒子跳下悬崖,烈颜的纵身一跃也让他措手不及,条件反射的伸手就去拽她的胳膊。幸亏程南啸反应快,虽也是伏倒在地,好在抓住了烈颜的手,烈颜被吊在悬崖边上,毫无刚才的气势。
  “到底是谁?”
  “江若怜……”烈颜此时脑中一片混沌,慌慌张张的回答着。
  程南啸歪过头,伴着一声浅笑,一个用力,就把烈颜拉上平地。烈颜躺在地上惊魂未定,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烈颜狼狈中还不忘抱紧锦盒,程南啸坐在一旁又气急又好笑。“对你那么重要?”
  “嗯;”烈颜狠狠地点着头,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将盒子塞给程南啸,“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程南啸并没有接过盒子,伸出手,手中正拎着那方绣着红梅的手帕,随风摆动,待烈颜看清后又把手收回来,盯着烈颜。
  “你怎么会……?”烈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怎么会把你想得那么聪明,在悬崖边扔盒子!”程南啸站起来,回身一声口哨,赤红的骏马从远处飞奔而来。“这种盒子随便找家店铺就能买到,如果你觉得宰相府缺这样的盒子,你就拿回去吧。”说完就跨上了马,可又转过身,问道,“你喜 欢'炫。书。网'江若怜?”
  被程南啸一问,烈颜顿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自己对若怜肯定是喜爱有加,可哥哥到底对她是个什么态度自己也不清楚啊。
  “还不错!呵呵。”烈颜憨憨的笑道,这个回答还算差强人意吧。
  在驻扎营差不多住了一个月,外族战乱已经基本平定,烈颜看着很是欣慰。这天收到宫中书信,希望边疆的事情处理好后就立刻回京。通知过程南啸,二人匆匆收拾好行囊准备回京。临走前,程南啸对着程将军行了大礼,烈颜看着都很揪心,父子二人常年不见面,好不容易有机会相聚,却又要分开。
  “好好效忠王上,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万万不可有二心!”这是程将军对程南啸最后的叮嘱,下次见面又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想哭就哭吧,别憋着,”一路上看着程南啸紧绷的脸,烈颜好心劝道。
  “女孩子才因为离家而哭。”程南啸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对么狄喻大人?”
  每次他们三个喊她‘狄喻大人’的时候在烈颜看来都是一种嘲笑,这次又为何?
  烈颜突然想到刚到驻扎营的第一天,心里想家想得不行,只能躲在被里小声的哭,程南啸的帐篷就在旁边,难不成夜深人静的被他听见了?
  “那你就躲被子里哭吧!”烈颜不想在这上浪费脑筋,更无力与他纠缠,策马走在程南啸前面。
  “呵,不打自招。”那阵熟悉的浅笑不知烈颜有没有听到。

  宴庆

  得知边疆一切安稳,王上特意在宫中大设宴席为两位大人接风洗尘,同时庆祝萧封踏河南水灾治理稳妥。宴会中歌舞美酒一应俱全,众百官也为王上此次没有动用一兵一卒便解决边疆叛乱之事举杯共饮,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觥筹交错中烈颜寻找着萧封踏的身影,他和殷天照同为御前侍卫,像今日这种大型宴会二人定会离王上不远,王上正拥着王妃兴致勃勃的欣赏歌舞,他二人站在汉白玉阶之下,虽表面欢乐,心里一定不敢懈怠半分。
  烈颜也见到了久未蒙面的荆风大人,此人脸上戴着一副银质面具,好似紧紧贴在脸上,只露出双眼,烈颜心中疑惑。听说这风锡残也是位潇洒少年,为何要戴着面具,是怕过于俊俏的脸蛋给自己找来不必要的麻烦么?然而这位风锡残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他在烈颜封爵前半月才被封为荆风大人,却是最得王上信任的臣子,通常情况下他不见外人,行踪诡秘,不知为王上分担多少忧患,深受王上青睐。风锡残站在离王上最近的后侧,对王上周围的任何动向都能了然于心,可谓贴心保护王上的安全,相比御前侍卫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由殿外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曲风与中原歌谣有些不同,声色不婉转、不高亢,倒有几分异域的圆润之音。歌声由远及近,犹如一条溪流慢慢流进鄱阳殿内。众人定睛一看,歌唱者正是芳菲妩媚的红姹大人——粉腮红润,秀眸惺忪,轻晃小蛮,娉婷而至,美丽不可方物。
  烈颜也被惜红衣这身装扮打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每一个动作,如此身姿腰段,哪个男人不被吸引?
  王上也被惜红衣的歌声和外貌紧紧吸引,惜红衣一向对自己的外貌毫不掩饰,没想到她还有如此不同寻常的嗓音,此刻的她无疑就是场上的焦点。惜红衣缓步走向台上的王,虽然她的歌声已经停止,但王上对她的兴致却没有减少。
  惜红衣明眸轻转,轻轻踏上黄金宝座,软软的靠在王上腿边,倚在宝座扶手之上,王上见状口中频繁叫好。挥手命人端来一个铁盒,抬手之时,绸布衣袖轻轻滑下,露出雪白细腻的手臂,纤纤素手接过铁盒,侧身向王上露出勾魂摄魄的微笑。王上龙颜大悦,伸手打开她端在面前的铁盒。
  在铁盒打开的瞬间,王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片刻后又是“哈哈”大笑两声,“红姹大人真是好兴致,跟朕开了个这样的玩笑!”
  此时惜红衣也不是之前那样媚态如风,突然间红唇紧闭,心中许是紧张不宁。转手把铁盒转向自己,盒子空空如也!惜红衣表情僵硬,呆了半晌,抬眸看向王上身后,片刻冷凝后又面带喜色依偎在王上身畔。
  台下百官对这一变化都不明所以,烈颜突觉刚才神经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似有什么状况要发生,但随着王上那朗朗笑声这种感觉又离奇不见。
  周围有人就刚才惜红衣的表现褒贬不一,有人说她故意勾引王上企图谋得更高的利益,有人说她精明能干把王上哄得如此高兴。烈颜心中只是觉得这名女子有不一般的能力,其他并无看法,哪怕之前有不少偏见,但几月的接触让她早就没了先前的成见。看着场中又重新来了一批表演者,向左右敬了杯酒便以解手为由抽身离席。
  离开宴席,走到美人湖边,宴会的吵闹声已经模糊不清,这里幽深寂静,月光照着整个湖面,烈颜的心情也没有刚才那么压抑。
  望着湖中清秀的脸颊,伸手摸了下湖面,荡起的涟漪把水中的倒影打碎,不多时又恢复了平静。烈颜解下发带,抽出束住满头青丝的木簪,乌黑的秀发散落下来,刚才的俊俏脸庞一下就换成一副可人的模样。不施粉黛中透漏着清新自然,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好似较弱中带着刚毅,柔美中透着坚韧,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却带着不同寻常的气质。
  看着水中的自己发呆,突然耳边飞来一物,“锃”的一声刺入身旁的柏树丛。
  烈颜赶紧梳好散开的头发,转身走向柏树丛。一支金色的飞镖插入树干,烈颜拔下飞镖,上面绑着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注意身份,小心为妙”。
  仔细端详着这支飞镖,很是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而这张纸条又有何意义,难道刚才被人发现了?会是谁?是提醒还是挑衅?
  远处传来阵阵爆竹声,烈颜把纸条撕碎,将飞镖掖进腰间,快步向那边走去。今夜鄱阳殿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可她的心里却是寂寞荒凉。她不喜 欢'炫。书。网'这种场面上的欢腾,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对着受到封赏的人阿谀奉承,耳边的笑声都是刻意装饰过的。
  当她走进席间,还是拿起酒杯对着每个道喜的人毕恭毕敬,一杯酒可以谢过十个人。这是她第一次受这么大排场的宴请,堆起笑容迎向面前的每一位来客,时不时还要举杯对着坐在大堂最高处的王上面带恭敬一饮而尽。最后王上先行撤席,劝告众臣继续欢饮,她才终于松了口气,低头坐在桌前看着狼籍的餐碟。
  歌舞升平的背后,鄱阳殿的后方却有冷若寒冰的两个人,一红一黑,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已经冻结,没有丝毫流动之息。
  “你是怎么发现的?”红衣女子率先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仰面看向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当空的月光把她的脸照得更加美艳,却仍然掩盖不了浓妆艳抹之下的苍白。
  “是它么?”黑衣男子伸出一个方盒,蓦然弹开盖子,里面躺着一只蜷缩着的小蛇。
  “啊!”红衣女子惊慌的夺过盒子,里面的小蛇抽搐着,是只五彩的花蛇,原本的鲜艳却因为此时的虚弱而黯淡无光。女子的泪水滴在花蛇的躯干上,花蛇仿佛了然般向上伸了一下头,忽又颓然耷下,完全静止不动。
  “这种毒蛇产自苗疆,常年处于黑暗之中,身体纤细,速度极快,倘若被它突袭,不消半日便会因为全身抽搐精疲力竭而亡,无药可医。红姹大人把它放在进献的锦盒中,就是想把它送给王上么!”黑衣男子转身拔剑,月光反射在银色的面具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已经调查你三个月,希望你好自为之!”
  “你到底是谁!”惜红衣冲着一片漆黑喊着,自从他来到王上身边,她也在四处收集资料,可是却仍然了无头绪。怀中的花蛇已死,数年来终于等到这个可以近身王上的机会,只要打开锦盒,花蛇便会因为突见光亮飞身而出,今晚的计划本是势在必得。
  惜红衣擦干脸上的泪水,双目无神,忽又骤然发紧,眉头慢慢散开,望着这片漆黑,扣紧了盒子。
  “狄喻大人此次领命安抚边境各族,真是功不可没,可喜可喜!”
  不知又是哪位官员,宴席都该散了,他还来?烈颜再次挤出僵硬的笑容,却是满心愤怒的看看究竟来者何人。当她对上那双幽黑的双眼时,就好像有一道能量射入身体,刚才的满心疲惫面对这太阳般的光辉已经溃不成军。
  “才想起来?”有了力量烈颜当然不忘调侃一阵,“是不是忙着接受众人对您治水有道的夸赞啊?”
  “遗憾呐!没有狄喻大人的夸赞鄙人还是不够完美。”说着萧封踏蹲下来贴着烈颜的耳朵,丝丝暖气拂过耳畔,“展歌你没回来这几天,发生了一件惊为天人的事情,天照和江如月在拂云阁共住了一晚!”
  听到这个消息,烈颜身子往后一震,转头就看向萧封踏,这个消息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可她不知道刚才萧封踏紧贴着她的右耳,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头让萧封踏也是一惊,木头般僵在那里。只见烈颜的双眼离自己不足一寸之远,霎时心中血气沸腾。二人四目相对,烈颜本想认真再听一遍,可面对这个场景,她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会愣在那里,眼睛不眨、身体不动,只是呆呆的看着萧封踏不言不语,浓浓的眉毛好像就要碰到自己的发际,脸上慢慢发热。
  “嗯,咳!”
  一声轻咳,萧封踏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确失礼了,使劲儿眨了下眼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起身后脑子也是一片空白,而烈颜却还愣在一动不动。
  “啊!这件事情南啸也知道,是吧?”萧封踏尴尬的挠挠头,看着刚才狠狠咳嗽一声的程南啸。
  听到萧封踏的声音,烈颜终于缓过神来,看见程南啸不自然的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歉意,似乎是误闯了什么境地。
  “什么事?”程南啸低着头低声问。
  “哈哈,当然是天照的事啊!”萧封踏搭上程南啸的肩膀,嬉笑道,“刚才跟你说的。”
  烈颜低下头,倏而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盲目的的看着四周,不知道在找什么,只是周围的人和物都不是自己要找的。
  “天照护送王上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萧封踏拍拍烈颜的肩示意她该走了。
  回到宰相府时间已经不早,刚才喝了不少酒,原本昏沉的大脑现在却又格外清醒。脑中不断闪现刚才与萧封踏近距离相望的画面,又会一瞬间变成殷天照和江如月共处一室的场景,两个片段交叠重复,烈颜狠狠地把头潜进水下。
  烈颜把头伸出木桶,起身穿好衣服,拿起墙上的剑冲出屋门。跑到后山竹林,当她把剑拔出时又犹豫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随手劈下一根嫩竹,因为找不出原因而生气。挥手又是一根嫩竹倒地,烈颜收好剑垂头丧气地走回屋子。
  近几天只要殷天照来宰相府江如月都必到,弄得相府也是鸡飞狗跳。烈颜不止一次的跟喻大人说让江伯伯好好管着江如月,可念在十年交情,总不能只允许他们的二小姐随意出入宰相府而对大小姐有所限制,喻大人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这一日四人相约去城北的酒楼,刚一走出宰相府,就听身后一声“天照”,四人互相对视一眼疾步向前走去。而后又传来烈颜无比熟悉一声的“喻哥哥”,不自主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果然是若怜,而若怜身边果然有一个江如月。
  二人缓步向这边走来,萧封踏在程南啸前面走来走去,埋怨展歌拖了他们的后腿,程南啸却在那说着风凉话,“他喜 欢'炫。书。网'呐!”
  烈颜假装没听见,迎向若怜,问,“若怜,有事么?”
  今天的若怜薄粉敷面,暗香袭人,与江如月那鬓云欲度香腮雪的装扮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这两姐妹真是花了不小的心思。
  “我听颜儿说她在边疆看见一种花叫太阳花,生命力很是顽强,我照她说的样子绣了一朵,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说着若怜就拿出一绢丝质手帕,中央以嫩绿色为主绣的扁圆形大叶,绿色之上用金色绣的丝,如针一样长在叶子里,叶顶有朵鹅黄色的花,正是烈颜向若怜讲的那样。她在大漠里唯一能看见的绿色就是这朵太阳花,不管阳光多么毒辣,它依然立在漫漫黄沙中,抬头望着头顶的太阳。
  程南啸看见了这朵生动的太阳花,心里不禁好笑:太阳花?也就他能想出这个名字。
  当初烈颜如发现珍宝般把他拉出帐篷,就为看着颗满身长满金刺的植物时,还在为她的无知感到好笑,带着玩笑的口吻让她采摘回去,可她的回答却令他意外。
  “它之所以长满了刺,是因为它很想靠自己来保护自己,不去侵犯他人,也绝不让自己吃亏。它的内心一定脆弱,却要靠外表的强悍来警告别人。我不能打破它努力维持的安全感,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顽强的生长,我佩服它这种毅力!”想着这番话,程南啸竟不自主的笑出了声。
  烈颜无奈的点点头,刚想接过若怜手中的手帕,若怜就把手收回,走向程南啸,“啸哥哥,颜儿说你就像这朵太阳花,所以请你收下我的一点心意。”说完就把手帕塞进程南啸手里。
  烈颜那边半伸出的手还不知道如何摆放,看若怜这样一下就垂在身体一侧,心想:若怜你也太明显了吧,不愧跟江如月是亲姐妹,对感情这么不避讳,可你也不能出卖我啊?
  程南啸见状也是一愣,可他并没有看满脸羞涩的江若怜,而是把目光直射在烈颜身上,烈颜只感觉到背脊发凉,直直的就往前走去,边走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对身后说道,“我们快走吧!”
  “你们不应该是这边么?”早就窜到殷天照身边的江如月指指烈颜走的反方向,瞪大了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殷天照。
  一路上烈颜一个人在他们背后跟着,萧封踏和程南啸走在最前面,江如月紧贴着殷天照走在他们后面,若怜跟在江如月身边,紧紧盯着前边程南啸的背影,而烈颜只有看着前面这别扭的布阵摇头。
  一个中年男子走到若怜和如月身边,撞到若怜不小心的摔倒,随后又慌张的起来跑开,江如月马上就指着男子的后背大声训斥他有没有长眼睛,男子就像没听见一样连声道歉都没有。当他经过烈颜身边时,烈颜不经意的看见他正把两个钱袋往袖子里塞。
  “站住!”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男子抬腿就跑,烈颜转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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