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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笑浮生梦-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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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别以后,他心里对曾容的挂念自是未曾断过,伶仃背影因有一树粉色相称终不显那样至极的孤单,此生虽只能相逢梦里,但他如今手执青青草,他们已有来世。
  “容儿,奈何桥边你可要耐得寂寞……”
  ********
  (滨椿湖。水边花坞)
  明日既是珣阳夜,亦是莫二少的十九生辰,裴勿笑如今很庆幸红蝶国不提倡早婚早育,否则莫二世祖不会有着闲情随他们天南地北的瞎跑,且这着实让她们免去了成为“大龄剩女”的尴尬。
  他们翻过千嶂山,雷风曦前往云水乡转送青青草,剩下四人抵达莫止渊建于滨椿湖的一处花坞,在这儿即可等待阿风归队,又能与早已闻名于耳的问天山庄莫庄主会面。
  
  山垄坞地多为沼泽辟成,花坞内沿壁回廊,上筑倚墙半亭轩榭,风流云散一片好景气。
  管事恭恭敬敬给莫北辰行了礼,称莫庄主因事外出尚未回府,而他已打点好一切,等着为他们接风洗尘。莫二少不知心里寻思何事,只急不可耐地用了午膳,佩起紫耀剑留了句“我去去就回!”这便出了门。
  裴勿笑往嘴里扒着饭,手里还抓着块洒满糖霜的杏子糕不愿放,战泽封瞧她一眼道:“怕抢?”
  她朝他点点头,满足地将杏子糕吞入肚,随后搓搓手与齐穆袖道:“阿袖,你说那九霄君来自何方……他怎会出现在这一线天之中的深湖……小哥,他是不是比你还要不正常?”
  
  黑衣少侠听后一言不发,手掌微微在她额前拍了一下,裴勿笑未料他会有如此人情化的举动,仔细将他打量,想要猜测出对方用意。看着看着,裴勿笑突然知悉其中缘由,她脸红地撇过头。
  齐穆袖是明眼人,见他们气氛微妙,她默默起身踱步去了别处,花坞里有大片荷塘,她一人闲庭信步在荷湖柳岸,荷叶穿插水中错落有致。
  天资貌美的少女在深红廊上步摇铃铛,一袭白衫上印出各色水光,十里荷香令她心旷神怡,一时来了兴致,找花坞中一名丫鬟替自己讨来些笔墨纸砚,翻过身坐于开满荷花的池水边画起水墨荷花。
  
  齐穆袖从七、八岁时就随着爸爸在书房里学画画,父女两人话虽不多可也算志趣相投,他老爸常以女儿琴画皆通作为炫耀,左邻右舍早被他吹嘘过一遍。
  那时日子真悠哉,放学回家立刻抛开小淑女的假象,书包往沙发上一砸,甩掉两只鞋子就往床上卧倒。直到大魔王亲娘打着她屁股把她喊去吃饭,夜里客厅放着新闻联播,她用心练琴或是执笔书画,一家人和和睦睦……
  
  心里被这亲情重重绊住,她极不不专心却坚持将失去神韵的荷花画完,末了连有人走近她身后都没察觉。
  “无心无意,只会蹉跎这荷塘花香……”一人从她手里执过墨笔,将那副墨水荷花添了寥寥几笔,通透功力宛在笔底。
  “不过是画幅荷花,怎么……期望我泪流满面么?”齐穆袖平白无故糟人话语,不免略带小家子气地扭头去看。
  那人垂发侧脸即在咫尺之内,满肩落发皆为灿灿银色,植莲的水面上倒影憧憧,虽是见过九霄君那般的“人间绝色”,这档子她仍旧有些怔住。
  半亭之上,他如天生君王,气势隐忍清冽,免不了给予人降尊纡贵之感,目光深沉莫测地墨落宣张,勾勒出一幅莲红叶绿的奇景墨宝。
  再回头见他提笔已画成佳作,她不由更为失语,九曲清波荡漾,那人将笔搁下,离了她几步,凉风席来一身紫绛色翩飞,好似九五之尊。
  
  她猜出此人是谁,清眸里勾起一抹笑,“承蒙莫庄主抬爱赐教,你可知你这说话的态度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见她笑中分明不带半分敬意,莫止渊到是想待她将话诉完。
  齐穆袖的白裳使她妙丽的脸多添了份淡雅青涩,她笑容拟珠似玉,好似晓云初出岫,乘着风,逐着梦,开启这隽永一幕。
  池塘清浅,白云在天印出这花影波光,姑娘家朗声朝着问天山庄庄主说道:“你好像我老爸!!!”
  ********
  滨椿湖本是一座城池,但因城内有一处湖泊,湖边四季美景各不相同,水色连天而得此名。
  街道上苑囿、官署、室居栉比,砖石斗拱的结构大气,门巷修直,多见红白、黑白两色墙面,屋顶为叠瓦脊和鸱尾状,有抑有扬、轮廓秀丽。裴勿笑未去过长安城,可如今这儿的格局到让她依稀感觉自己身处盛世大唐时的某座城镇之中。
  
  而能与战泽封单独悠哉地走在大街上简直是梦里才能有的情节,如今却真实发生,黑衣小哥陪她慢悠悠地走,喧闹集市令他沾染一身的浮华噪声。他黑发翩跹,眸中无物可入。
  战小哥每天都会不定时消失,这次竟然主动约她上街,莫不是两人约会么?
  他双眉颦蹙显得不怎么轻松,裴勿笑脸一红,把心横下开口道:“我说你干嘛这么心烦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
  
  他别过脸去望去,裴勿笑的眉眼浮起笑意,“喂,我人在这呢,你看着我说句话成不成?”
  “往后路上……”战泽封望她,止步发话,“别总逞能。”
  她犹豫着,最后还是对他说了,“我是不会武功,遇上事情又容易心急,更谈不上懂什么智谋,你讨厌这样的我吗?那我改……”
  
  他才摇一下头,裴勿笑就已情急地将心里埋着的话突兀地一连串掷出,“那你是不要我改?好!既然如此,你以后不许走!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闯祸惹事,如果你不在了,谁在水深火热里救我?”
  她顾不得街上人来人往,一个劲地拽住了他衣袖,“你若有事必须离开,那也要带着我!总之……总之……”
  她岂不是在暗示他们切不可离散。
  
  战泽封别说是应她,这趟子连正眼都未瞧她,见他远望双桥下,裴勿笑也跟着去看。
  那儿站一位背着长枪的白衣蓝衫人,立领上是一张颇具美感的面容,他左边发下配一颗透明耳钻,右手靠在自己纤细的腰身上,女性气质并无刻意隐瞒,只让人一眼看透她是身着男装的丽人。
  “修罗。”她声色清细道,长如瀑布的黑发挽在风里打转。
  战泽封如见旧友,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上竟生出几分声色。
  “你……”裴勿笑只感觉自己心里发凉,肩膀微微颤动,咬唇指着那女人道,“你难道是为了见她……才顺道约上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莫止渊与齐穆袖的初见……




49

荷塘云出岫(二) 。。。 
 
 
  (滨椿湖。湖畔)
  湖水清磬袅袅,水车声阵阵作响,高阁朱墙照于万里艳阳之下,市井尘嚣甚为喧闹,风弄柳枝花正闲艳,隐隐飞桥边,人影随波动。妙龄少女身搭浅紫坎肩,衣体为樱粉染色,裙摆则是她中意的褶皱处理。
  
  此刻她望住与自己浑然不同的高挑女子,若用现代人的标准来算她约莫有一米七以上,眉目间不含半点柔弱,信手捏来皆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坚毅,然那张脸又偏偏生得娇柔淑美。
  “既然你们有约,那我不打扰了。”裴勿笑未经思索便将话脱口而出,似对战泽封积怨已久。
  那女子闻言后爽朗大笑,容颜虽化胭脂,举止却洒脱犹如一缕清风,“我俩虽是有约不错,可我才是他‘顺道’来见的那位,久仰八宝姑娘大名,无央常与我提及你。”
  “你认得无央师兄?”裴勿笑瞪大眼睛瞧她,如此特立独行的女子,莫非……
  “含琳。”一身玄衣、满脸正经的男子走近他们,他在蓝袍女子面前摊开右手,一支花穗钗端放其上。
  “无央,你这都能找着?”严含琳说完朝战泽封看一眼,重新将发钗别回发瑞旁,“下次我可得小心些了。”
  
  战泽封见她此举皱了皱眉,四人两两相望,秦无央清隐一笑,“师妹,许久不见,她是……”
  “严含琳。”她笑着自报家门,将头一侧别有风情。
  裴勿笑听后一愣,她果真是那位与无央师兄在门第间存有芥蒂的含琳姑娘,那自己方才岂不是误会大了?
  “瞧你。”严含琳对着战泽封叹口气,“这些日子不见,连个笑都不给,从小这般冷情,真是白白浪费了张俊脸。”
  
  他们从小认识?拜托谁给她解释一下好不好?怎她一人像傻瓜似的杵在这。
  秦无央见师妹愁云密布着俏脸,寻思着转身对严含琳说道,“你们不是尚有正事?”
  随即裴勿笑一头雾水地跟上秦无央去了桥上,她目光从头到尾不敢离开战小哥片刻,见他与含琳姑娘站于桥边倾谈,她不免心生万般猜测。
  “师妹,含琳她……正是殛诛盟盟主的女儿。”秦无央语出惊人,她想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严荡龙大魔头的女儿?!那她与战小哥怎会相识……她与慕雪仞皆是小哥的朋友么?”
  “应是这般。”显然秦无央也未多问含琳其中细节,见他如此信任对方,到令裴勿笑觉得自己小气了。
  
  别说战小哥是如何冷酷绝情的性子,含琳姑娘也与无央师兄缔结良缘,她没啥好在意的才是。
  “一路上咱们多少也受了含琳姐姐的照顾吧?”裴勿笑静下心想是该好好与她道个谢,转念又猜测战泽封虽与这俩人算作朋友,可见他对殛诛盟手下毫不手软,那么他与殛诛盟之间应是井水不犯湖水?
  “上次……”秦无央难得地低头笑一笑,到似有些羞赧,“那块镜子我已赠予含琳,她见着后很欢喜,多谢师妹心意。”
  她一拍双手脸上尽挂得意的笑,“我就说你该主动些才能讨女孩子欢心,能让含琳姐姐高兴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转目望着云远山长,秦道长面容更胜这奇伟秀绝的滨椿湖,“师妹,我与含琳此间虽无大风大浪,可也共走过这些岁月,明日即是洵阳夜,我想赠她信物,与她共订盟约。”
  “此话当真?!”裴勿笑幸喜万分,拉住师兄的手臂摇着笑道:“那就是求婚了?师兄,你要向含琳姐姐求婚了?!”
  秦无央见她如此兴奋,不由跟着她笑,她越想越投入忍不住抱一抱他,替他深感幸福,“那你们要几时成亲?我来这儿还没参加过婚礼呢,一定要等我到场!”
  “师妹,她……”秦无央摇一摇头,“此事仍需从长计议,我尚不明结果如何……”
  他只知如不跨出至关重要的一步,终将功亏一篑。
  
  而湖边天高气迥,岸花汀草欧鹭翩飞,战泽封注视着裴勿笑在桥上的一举一动,身旁女子不免抿嘴偷笑。
  她拍拍他的肩,正色道:“火烧烟淮坊……你好大的胆子。”
  他回过头,目光似露关切,“如何?”
  “全盘计划皆被打乱,好在风令堂堂主如今已成废人,只是百密总有一疏,司徒兄弟被派遣回殛诛盟,我担心他们逃不过这次责罚,雪仞已不可袒护,他如今站于风浪之尖,一举一动严荡龙皆看在眼里。”严含琳负起双手,如身染鲜血的女侠,“只差一步,我们即可神不知鬼不觉将风令堂肃清,偏偏你们打草惊蛇,为何冒如此风险……你心知肚明。”
  
  战泽封眼里瞧见裴勿笑对着那男人不知在兴奋何事,当时还不是因她喜欢行侠仗义才惹出一堆麻烦。
  “你将烂摊子全数交付我们处理,我也并无意见,只是雪仞最近很窝火,你打算何时见他一面?”
  “让他去黑煞。”战泽封见裴勿笑突然抱住对方,跨步即要上桥,严含琳一把将他定在原地。
  “哎哎,人家师兄妹间有的是正当情谊,你去凑什么热闹?何况无央是重情重义的好男儿,你不信他?”
  
  战泽封一把甩开她的手,神色尽是不耐,严含琳却笑得很欣慰,“当年你冷若修罗,任谁见了不是退避三分,如今你面上虽仍是这番冷色不惊,可心里……此般变化当真是好!”
  他闻言后怔了半响,手里握紧黑金古剑,千里水景上的微风柔得仿若隐去了他不动明王似得身影。
  “虽是大限将至,可你也该赌一把,若能与她如此走下去……”严含琳眼里饱含忠诚祝愿,“莫要心里只留着祭奠,你且一往无前!”
  脸挂玄冰的黑衣少侠懒得回头,只一点头随即踏出轻功来到裴勿笑身旁,对方仍在与秦无央嬉笑,他已揽住她的腰身飞渡湖水。
  秦无央抬头望着离去的他们,见师妹在战泽封怀里虽是嘴角挂着谩骂,可那眉目间分明充满喜色。严含琳走到他身旁,淑丽脸庞难掩关切的感慨。宿命真会仁慈待他么?她不敢去猜测半分。
  “修罗……”
  ********
  (滨椿湖。滨椿塔寺)
  云迷人眼,风声急速流过耳边,不知翻过多少屋檐瓦片,踏空飞渡这满城喧闹,如飞天般得畅快透她心怀。
  裴勿笑深怕从半空摔下,抓紧战泽封的衣襟生出手汗也不敢松开。转眼两人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宏大塔楼巍然屹立。
  滨椿塔寺由木石结构与榫卯结合,道道工序形神完备,主殿高达三层,镏金铜的瓦顶线条遒劲,殿旁塔寺更是直入云霄,寺庙色彩红白交映,当灿阳投下云影幻色,只觉整片香火缭绕,灿若霞海。
  
  塔寺后林亦有天然画意,战泽封与她安然着地于此,可他抱住她腰的手却未松开,静待光阴流逝。
  “小哥,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裴勿笑想扯开他的手,“我和师兄还没说完话呢,你怎么就……那现在你来把这话说清楚!你说……你和含琳姐姐到底什么关系?”
  战泽封是早有预料,这位八宝姑娘不易伺候。“怎么。”
  “什么怎么!含琳姐姐与无央师兄那是一对不错,可万一你和她之间曾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呢?这叫备案你懂不懂?”裴勿笑说完才觉着自己根本没立场去与他闹腾这些,不由泄气地放下双肩。
  
  战泽封侧身看向一树树香花槐,满眼的颜色千秋,香花槐叶繁枝茂,他发色如墨,气息含血,今日却退却整身戒备屠戮之感,依稀花下貌美少年。
  “小哥,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对自己没有信心。”裴勿笑怅然地看着他如一篇千古传奇,心里不免更生失落不安,“长久以来……你不是不待见我,否则也不会一次次救我,而我至始至终拉着你不放,也绝不是因得不到……”
  “裴勿笑。”他竟打断她的话,念她的名,恍若两人至此才方是初遇。
  “你……”裴勿笑见他低着的双眼与往昔稍显不同,已成俊美。
  她不敢看他,左顾右望,战泽封走至少女身前,双手虚怀住她,轻若在风中呓语地问她,“未相知,怎相守?” 
  
  她不知怎么诉说爱意,慌忙地想了半天,四面八方涌来急躁心情,平日里的古灵精怪不知去了何处,只见她通红了桃花脸,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可招财猫……已是……私定终生……”
  他心头顿时一抽,左手加重了抓住她肩膀的力道,在她耳畔沉吟一字,“好。”
  裴勿笑被他前所未有的果敢震慑得腿脚发软,他右手古剑却突发剑鸣,战泽封额前黑发挡去隐忍神色,他反手一招将长剑击破脚下大地,任它动荡鸣响,只俯身拥住裴勿笑,誓要倾注她一吻。
  
  他先将嘴唇轻贴住她的唇瓣,直至越吻越深,甜腻的触觉中人欲醉,他吻得用心用情,燃尽心里的热烈,两人契合得天衣无缝,她红住脸,浑身全然无力。望见她纯然的目光,他才知为何自己的自制力总在见着她之后便所剩无几。
  正当这拥吻愈加强烈,战泽封却拧紧双眉,收起弥蒙眸色,将裴勿笑好好地护在怀中。
  “怎么了……”裴勿笑顿时发觉他已拔出黑金古剑,又复以往的一身孤杀。
  
  古塔作了称景,一位少女手执圆月型弯刀呼啸而至,她将面容藏于黑巾之后,飞花飘絮间,裴勿笑见她好似苗族少女,黑色裙衣皆绣繁复图腾,配如意荷包,赤脚穿绣花流苏布鞋,头戴银发簪,长长黑发编成一蔟蔟麻花。
  “妖怪!今日我非要抓到你不可!”
  
  苍穹惊变风云,战泽封挥剑想将这无知少女赶走,对方被他杀气摄住,垂下握住弯刀的右手,嗓音被黑布蒙住故显沉闷,“慢着!这很不对劲!”
  “战小哥,她是谁?妖怪?来抓你的?”裴勿笑说完被他瞪视,她赶忙摇着小哥的手臂赔不是,“好嘛,我口误……宇宙无敌大酷哥,你消消气。”
  当真被她打败,战泽封看着身旁的裴勿笑心里泛起奇异的感觉。
  “姑娘,你夫君虽杀气深重,但绝不是妖怪。”民族装扮的少女笑得清新如百合,“方才将你们误作异类是我鲁莽!可我明明一路追它至此,妖气怎会不见。”
  
  “他才不是我夫君……”裴勿笑红起脸撇清道,一看便知她是欲拒还休。
  话进了蒙面少女的耳里自动转为认真,她不由大为惊叹,“不是你夫君?!那你们俩人怎会大白天在那儿搂搂抱抱,简直伤风败俗!”
  “……我说你究竟是谁呀?偷看我们做什么!”裴勿笑困惑地皱起眉。
  她脆声笑着双手插腰,“我叫无舟,从黑煞国远道而来……”
  “妖!”战泽封冷声打断少女无舟,他用剑指住身旁那一棵花树。
  
  无舟眸色瞬变,弯刀劈出仙气,那槐树散出令人颠绝的浓香,花瓣化作一位紫纱女子,头佩金钗,裙携粉花,正如佳丽名怜,不似女妖。
  “应念人间浮华,惟愿两心相似……”她声声更显韶容惆怅。
  无舟凌然地举起弯刀,“你总算现出行迹了……这次我非要将你……”
  “姑娘,你为何会佩戴那支七宝钗?”花妖坐于树下,她身姿宛然,低头只见幽淡。
  
  裴勿笑听她在与自己沟通,退开一步小心翼翼地回答,“这不过是我朋友送的礼物……”
  “姑娘,你可唤我筝瑶。”她优然起身,眼神温顺地朝八宝点头,“七宝钗乃上古之物你可知晓?能否听我将这流于世间千年的宝珠之事诉完?”
  筝瑶说着摊开细白右手,只有七颗念珠的手串现于其中,七珠分用七种材质,明润悦目。
  “这串‘七宝’持珠殊胜尊贵,我如今再次寻得,夙缘已成。”筝瑶心境明澈地仰天道,“千年前他常坐于香花槐树之下诵经参神,我喜他声色清润,俊若天神,终有一日化出人形,修成花妖,他心怀慈悲,赐我‘筝瑶’二字,且一心度我成仙。”
  
  “可你现在仍旧是妖,不是仙呐……”裴勿笑渐渐不再惧她,许是“筝瑶”这名字给予了她温暖的形态。
  “姑娘,你的七宝钗与我的七宝珠正是先知大人与他心上之人的定情信物,可惜自那场群妖乱城,拂火夜奔之后,再未有人听得他诵经……筝瑶从此心灰意冷,也无心修仙,后被无舟姑娘的师父收入锁妖罐内百余年,如今罐破毁封印,筝瑶得以重获自由,便随着七宝珠流下的仙气踏遍千山,终于在这塔寺内重见了它。”
  
  正如故友重逢,筝瑶湿润了双眼,谁道花妖不可伤感流泪,“无舟姑娘,我愿随你回那罐子之中,直至修成正果,升仙谢天,只是……”
  “你是不是想要我的七宝钗?”裴勿笑聪明伶俐,看出她眼里渴望的光。
  “是,先知大人情可动天,我愿身佩两件情物,永生永世伴做守护。”
  裴勿笑蓦然惊醒,看向不做声的战泽封,“我没记错的话……有位先知,青衣姑娘称他作师治理对不对?”
  “正是治理大人不错!宝钗姑娘,筝瑶绝不会白收你这份恩德。”筝瑶双膝跪地向他们施礼,神色万般恳求。
  
  “此话怎讲?你莫非要给我们银两?”此刻裴勿笑不知道她会在听完筝瑶的话后再也笑不出。
  静虑离妄念,持珠当心上,他们即是她等了足足千年的有缘人,自当心怀善念,花妖敬重地望住俯视自己的战泽封。
  “成仙无需法力,故此我可遗除千年修为,从而护住这位绝非人类的尊者,短时之内保他周全,可摒除尸气侵身。”
  妄念痴嗔,终究还是要不得。他陷入沉思,微微合了合眼,却听身旁少女满腔怒意地吼道:“战小哥真真确确就是人!他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战小哥和八宝谈朋友让我文卡的半死……我被他们折腾死了……
纠结已深不可解……Orz
他们这群人就是去旅游的,一路旅游过来,于是我找到很像滨椿湖的照片




50

若待花似锦(一) 。。。 
 
 
  (滨椿塔寺。后林)
  裴勿笑心里泛着酸,她深知战泽封并非无感无情、无伤无心的修罗,在她看来他始终执住手中长剑保护着她。
  “请宝钗姑娘恕筝瑶方才口不择言,小妖只是觉着这位少侠戾气之盛已惊动六界,而那周身涌动的寒气与尸气并无不符,这才……”
  她听着筝瑶的话还想争辩,战泽封拥住她的肩摇摇头,忆起对方也曾说过“没有时间”或“我终会消失”这般的预言,只好改了语气对那花妖道,“我叫裴勿笑,不是啥宝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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