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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嫡女升职记-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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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没等周家的人到京城,王娥便暴病于南阳府家庙慈安堂里了。

这些自然是后话,就还说回围炉会当日。

有霍老太君的话,春雨在寿春堂住下了,虽说这次中毒,春雨险象环生,可到底没波及到腹中的孩子,霍老太君总算是放心了,且越看春雨那肚子她越欢喜得很。

府里的人都说,只要春雨生下儿子,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也不怪他们胡说,就说每日里霍老太君流水一样地给春雨送去的人参燕窝鹿茸一类的滋补品,就知道如今春雨有多得霍老太君的喜欢了。

官陶阳都忍不住在霍老太君面前凑趣两句抱怨的。

霍老太君却神神秘秘地拉过官陶阳,小声道:“你们太太本打算让春雨生下一儿半女后抱给老二家的养,可如今出了这事儿,想来王姮也不待见了。榷哥儿更不用说,一心只在袁氏肚子里头的那个了,所以春雨就是生下了儿子,怕也是个多余的。”

官陶阳心想霍老太君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愣了片刻后问道:“那按老祖宗的意思?”

霍老太君一时欢喜道:“既然西院的不待见这孩子,我便想着不如过继给了老大。你们这房先有个好的孩子才是紧要的。”

官陶阳嘴边的笑顿时有些勉强了,可嘴上却说:“这法子好,我瞧着也是好的,只是不知大奶奶意思。”

霍老太君胸有成竹道:“她早便想再要个孩子了,我说了她绝对是愿意的,到底也不妨她以后在有子嗣的。”

罢了,官陶阳就不再往这处多说了。

傍晚,宋凤兰从元国公府回来,立时就被霍老太君风风火火地传了去。

霍老太君问了两句元国公府里的事儿,便将自己的打算给说了。

见霍老太君说得欢喜,宋凤兰到底不能驳了霍老太君的,便同意的,只是那里头到底有几分勉强都是看得出来的。

就在霍老太君打着如意算盘,满心欢喜地坐等春雨瓜熟蒂落时,当晚又出事儿了。

半夜里,寿春堂闹得灯火通红,太医被镇远府的人从家里拖了来。

全府上下都给惊动了。

等霍榷带着王姮和袁瑶来到时,霍荣和霍夫人已到了。

霍夫人正吩咐包民家的去告二姑娘霍韵和三爷霍榛,让他们不用赶过来了,这事儿不是他们该来的。

霍老太君则披着件鹤氅盖着锦衾,垂头丧气地坐在暖阁里。

霍榷和袁瑶还有王姮都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忙上前告罪说迟了,又忙问霍老太君那里不适。

只是霍老太君一味不答。

然,霍榷和袁瑶到底还不是最迟的,霍杙和宋凤兰他们才是。

就见霍杙走在前头,宋凤兰和官陶阳随后,身后还跟着一串大小侍妾通房,那排场着实壮观。

霍杙那些侍妾果然是燕瘦环肥,各不相同,只其中一个让人最觉不可思议。

就见那人身高约莫六尺,可那腰围少说也是有六尺的,从前看基本上下巴是连着胸脯肉的,从后看完全看不到脖子这节,就从头过度到肩了。

就算崇尚环肥之美,如此也过了,霍杙怎么就把这样的人都往房间里收了?

不说王姮,就是霍榷都有些微妙地看着霍杙。

只袁瑶,不知为何,看那肥婆看得移不开眼了。

见二房一直往他侍妾堆里看,霍杙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压低声对宋凤兰道:“怎么让乔氏也跟来了?”

此时堂里的人都敛声屏气着,霍杙这话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可隐约还是听到了关键处。

霍榷不觉露出了些许诧异,袁瑶喃喃了两字,“果然是她。”

这肥婆正是乔明艳?!

按理说,宋凤兰把人给发卖了,不可能让人在这般短的时间里就给找得回来的。

那到底是谁找的乔明艳回来?她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的?

没一会乔明艳便被宋凤兰给打发回去了。

在乔明艳转身离去的瞬间,袁瑶依稀中捕捉到了乔明艳看向宋凤兰时的恨,比曾经更为决绝。

袁瑶倏然茅塞顿开,倘若假设当日宋凤兰并未把乔明艳发卖,而是找一地方悄悄地藏了起来,把她养成这副模样后再“找”了回来,便说得通了。

宋凤兰到底还是有些手段的,乔明艳成了这副模样,霍杙那里还会再亲近她的。宋凤兰这是从最根本之处毁了乔明艳,大有兵不血刃之意。

这是外头的厢房里的动静愈发大了,人影进进出出的,一盆一盆的血水从里头端出来。

正堂里的不用多说,一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稳婆过来报了,说见红了,到底没稳住,生下是个女婴,可也没活成。

霍榷不禁紧张地握住袁瑶的手,他又没一个孩子了,他从心底害怕,怕袁瑶也会遭受不测。

袁瑶自然是也怕的,只是在霍榷握住她手的刹那,她有种可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的感觉,她不再是独自一人承担所有。

霍老太君缓缓抬起头来,眼睛从宋凤兰的脸上扫过,又在官陶阳的脸上停顿片刻,幽幽道:“为何我们家的子嗣,会这般艰难。”

屋里的气息变得有些沉重了,唯独王姮幸灾乐祸的,“我当只我们南阳府净出这样的人了。”

“住口。”霍榷立时出声呵斥了。

这两日受的气,让王姮终于寻这地方发泄出来,“怎么,我娘家出这样的人就该千夫所指,你家就不能说一句。还是你打算着把这屎盆子又往我们南阳府头上扣?”

袁瑶瞥见霍荣脸上现了厉色,赶紧道:“二奶奶,少君伯夫人可不是一去不能再来了的。”

“你……”王姮把指尖快戳袁瑶鼻子上了,但最后还是又坐下了。

霍荣睨了袁瑶一眼,未再说话。

霍老太君又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们都散了。

当晚还发生了一事,但和寿春堂的一比便微不足道了。

只是袁瑶听闻后,惊诧不已,没想到乔明艳会对自己这般狠,在回东院时跳湖着凉得了一场大病,才短短的数日便迅速瘦了下去。

可预见等乔明艳病愈,又将是东院明争暗斗之时了。

正文 95

袁瑶和霍榷相对坐在青油车里;静默得让人压抑;袁瑶出声打破两人间的沉默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霍榷深吸一气后方点点头,“怕是老太太知道,是谁做的了。”

“若是二爷想……”袁瑶后头的话被霍榷掩回嘴里了。

霍榷知道她要说什么;摇摇头,“只你和孩子平安便够了,那些个……只当是和我有缘无分罢了。”

说到孩子两字时;霍榷眼中有那么一瞬失神了。

袁瑶无声叹了一气;心说:“到底心里还是在意的。”

回到漱墨阁,两人略做梳洗刚要歇下;就听田嬷嬷来回,说霍荣找。

霍榷又匆匆更衣往前院去了。

府里各位爷在外院都有书房,且都是重地,无召不得近。

其中以霍荣的书房为重中之重,日夜有府内侍卫巡守着。

霍荣的书房就叫倥偬阁,霍榷到时正见霍荣的幕僚清客们正往外走,见着是霍榷,皆拱手称霍榷一声世兄。

这些人虽因落魄而投靠的镇远府,可霍榷却知他们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到底也不会怠慢了去,一一回礼这才进倥偬阁去。

房中只霍荣一人坐于茕茕烛火之下,不苟言笑,庄严威武。

霍榷上前见礼,瞥见一折子,知霍荣召他来定是因着这折子了。

果不其然,等霍榷长揖过后,霍荣就将那本奏折丢给他看了。

霍榷郑重其事翻开,勿用细看,就那手潦草不端的字体,便知道这是霍杙的折子。

开始还不明白霍荣给他看霍杙的折子到底是什么用意,看完霍榷立时明白了。

霍杙竟然上折参他别有居心,意图给国贼翻案。

而霍杙口中的国贼正是袁瑶的父亲——袁胤。

没错,他正有此意,这事儿霍榷在暗中已筹备多时,明天他便打算上谏陈表。

看完折子合上,霍榷未做言语,只看着霍荣。

“当年这案子,你以为就没人想过为袁大人沉冤昭雪吗?”霍荣说这话时,缓和而平静不见半分起伏,令霍榷一时也拿不准他的意思了。

只顿了一下,霍荣又接着道:“可那些人,不过是让袁大人灵前再添了冤屈枉死罢了。”

这些霍榷在查找当年的人和物时,便知晓了,凶险种种他比谁都清楚。

霍荣从暗格取出一份文书和一份记录来,推倒霍榷面前,“此人是当年给袁大人验尸的仵作。”

霍榷接过文书,一看大惊。

袁瑶的父亲竟然并非如载档案中所写,畏罪自缢的,竟然是他杀。

“这人如今……”不待霍榷说完,霍荣便道:“死了。”

霍榷知道希望不大,可还是止不住失望了。

也由此可见,这份至关重要的记录,也是得来不易的。

霍荣已起身,“如今君心愈发难测了,你此举不成功便成仁,镇远府不能坐陪着你赌,你大哥这折子是我让他写的。”

虽说圣人有云:“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

霍榷此番虽是仁义正气之举,可唯有他自己知道,到底还是私心多些的,就因他心爱的女子。

故而他不能去苛求父亲的全力支持,父亲到底还是一家之主,父亲的责任可不只是他一个儿子而已。

霍榷明白的霍荣的苦心,小心将文书折叠藏入衣襟中,告退出了倥偬阁,就往自己的书房去,独自思虑权衡一番后,当即修书一封让郑爽连夜送给韩塬海,罢了才回漱墨阁。

只见袁瑶拿着件只是雏形的小抹腹,歪在坑上眯着了。

听青素说,袁瑶一直不愿睡去,非要等他回来。

霍榷懂袁瑶,她这是在担心刚又失去一个孩子的他。

霍榷轻轻抽出袁瑶手中的小抹腹,上头绣的是五毒图,看那针线霍榷笑了,小声道:“你们姨奶奶的针线到底没见进益过了,这五毒绣得凶煞有余,鲜活不足。”

青素维护道:“二爷不知道,这五毒图姨奶奶绣了数十幅都不满意的,说,五毒本就是以凶御凶,她绣得越凶,以后愈能辟邪,保护她的孩子不受邪气毒物所害,健康长成。”

听罢,霍榷一愣,再见袁瑶指头上点点伤痕,一时觉得鼻内酸得紧,不禁埋首近了她。

袁瑶方被触碰就醒了过来,见是霍榷不用多问便知他在不安,伸手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妾身七岁那年,我娘曾又怀过一个孩子,可最后还是没能出世,妾身很伤心。我娘却说,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孩子没能出世,只能说前世欠下他的债少了,只足以让他曾经来过,债清了他便走了,再投下一家去了。”

霍榷慢慢抬头,眼睛微微通红,看着袁瑶的小腹。

袁瑶伸手去拉过他的手来,轻轻放在自己不足四月的小腹上,笑道:“感觉到了吗?这孩子可是二爷和妾身的大债主,每天梦里他都跟妾身说,不把债一一讨回他绝不干休。”

霍榷知道袁瑶这是变着法子地想让他宽心,一时也不去想其他了,笑着倾身吻在她额上。

虽说嫁他已多时了,可亲昵之事到底还少,袁瑶不觉带腮连耳红了个遍,紧忙到处找她方才还捏在手里的小抹腹掩饰,“可瞧见妾身给小讨债的抹腹了?”

知她难为情了,可霍榷却不放过你,一把把她抱起,就往碧纱橱里去。

早便退到正堂屋的青素和宫嬷嬷都低头笑了,帮他们掩上槅扇,落下层层帷幔。

袁瑶身上的衣裳被霍榷一件件剔去,渐见了里头蝶花的亵衣。

而伏在她身上的霍榷吹拂而来微凉气息,撩拨得luo露在外的颈项起阵阵激灵。

袁瑶紧忙扯紧衣襟,她并非不愿和霍榷行云雨之事,只是她担心孩子,“二爷,还是别了,会伤着孩子。”

霍榷却谑戏着隔衣轻咬她因有孕而日渐丰盈的胸前,“我问过太医了,如今已经不妨事了,只小心些便罢了。”

袁瑶双颊顿时又熏上一层绯红。

碧纱橱里,烛火渐熄,只余鸳鸯帐的晃动,与投影在窗上摇曳着的竹影;相映成趣……

次日早起,袁瑶伺候着霍榷更衣。

霍榷只不过是正五品的吏部郎中,没早朝的资格,且袁家的事他已筹备妥当只欠东风,故而今日便不用早早地出门去,陪了袁瑶用早饭。

袁瑶进食依旧是艰难的,有一点味儿都不行,昨日还能吃下去的东西,今儿再吃又不成了。

看袁瑶这情形可愁煞了霍榷,幸好苏嬷嬷和尚嬷嬷都是厨艺了得的人,每日不重样的轮番上,到底把袁瑶如今这刁钻的胃口给侍候好了。

等袁瑶把最后一口蛋冻给吃了后,霍榷这才松了一口气,“前些时候瞧着还好些,今儿怎么越发严重了,再往后怎么得了,还有大半年的。”

苏嬷嬷边收拾这小炕桌,便笑道:“二爷这就不知道的,就头三四个月折腾人些,过去了就好了。没听那些歌谣唱的吗?正月怀胎在娘家,好比露水上了身,虽说不知影和信,大米白饮不思吞。二月怀胎在娘身,行坐走路无精神,两手做活莫得劲,脚趴手软脑壳昏。三月怀胎在娘身,时时刻刻象病人,口里无味心烦闷,酸甜苦辣都难吞。四月怀胎在娘身,黄皮寡瘦病沉沉,呼吸喘气口难忍,千金重担压上身。五月情胎在娘身,早晚不愿出房门,整天只想床上困,煮饭挑水万不能。六月怀胎在娘身,上坡下坎不敢行,心想坡上走一阵,睡在床上难起身。”

霍榷听着觉着有道理,“看来过了三月四月便好些了。那再往后呢?”

苏嬷嬷便接着念道:“七月怀胎在娘身,缝衣补裤搞不成,冬天雪大又怕冷,总怕孩儿冷交心。八月怀胎在娘身,想吃好食也不能,心想上街把馆进,身上银钱无半分。九月怀胎在娘身,亲戚有事去不成,心想娘家去探亲,又恐孩儿路上生。十月怀胎要临盆,儿在肚内打翻身,娘昏儿活奔生命,千辛万苦儿降生。下地一尺零五寸,空起双手见母亲,穿戴二字无半分,纱线就未带一根。一年四季辛苦挣,为儿为女忙不停,不分暑热和寒冷,睡半夜来起五更。父母为儿尽责任,为了儿女操碎心,为儿受过切迫景,为女度过困难情。父母辛劳难数清,父母恩情比海深,为人第一要孝顺,奉劝各位记在心。”

霍榷默了须臾,叹道:“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袁瑶却笑道:“不养儿不懂父母恩。如今妾身怀胎才明白人常说的,十月胎恩重,一生报答轻。”罢了,袁瑶又想起袁父袁母来,不禁触动了心肠,“最是无奈……子欲养而亲不待。”

霍榷把她拥入怀中,道:“往后我定亲自教导我们的孩子,不期望他日后能有多大的作为,只盼他孝心可嘉就成。”

送了霍榷出门,袁瑶便往枫红院去给王姮请安。

从王姮那里知道,春雨自昨夜后,今早被抬成姨娘,搬回岸汀苑独住休养。

听说这是霍老太君的意思,算是补偿了。

下人都道,春雨是个没福气的。

而没了孩子的春雨,人如槁木死灰,了无生趣了。

正文 96

霍榷到吏部时早朝方散;后便听到了霍杙被弹劾的消息。

百官皆知;如今祯武帝有意扶植起自己的势力,但凡被御史们弹劾过的都凶多吉少了,所以人人自危。

得了这消息后;霍榷思忖片刻疾笔行书,写了份折子递了上去。

未时末,霍榷得御书房陛见的旨意;收拾了几件东西便往宫里去了。

只是让霍榷没想到;今日御书房内竟如此热闹,各位可早朝听政的皇子、内阁大臣、各部尚书皆在;就连霍荣也在。

霍榷在离御案三步时,从容跪拜,高呼万岁。

祯武帝今日心情不差,让霍榷起身后,忽然就说起了家常的闲话来,不是说打虎亲兄,就说上阵父子兵的,绕了老大一圈后,推出两份折子来,命众人传看。

那两份折子霍榷不用细看也知道里头写的是什么,因着其中一份是正是他所谏,而另一份则是韩塬海弹劾霍杙在军中监守自盗,徇私舞弊的折子。

霍杙原是从四品的城门领,可在那场荐储风波中被降了一级,如今不过是京西郊大营的守备,专管营中粮饷总务。

而霍榷所上奏的那份折子,则是极力为霍杙申诉原委冤屈,内所陈顺天理,执国法,合人情,令人赞服不已。

众人看了两份折子,又听了祯武帝刚才说的一番闲谈,再看在座的众位皇子,自然就明白祯武帝的用意了,都大赞起霍荣教子有方,令兄弟齐心,相互扶持。

祯武帝略带嘲讽地看着殿下众人的言行。

霍荣则面上略微不虞。

这时御前总管王永才进来报,霍杙殿外侯见。

朝廷命官被弹劾,都有上折自辩的机会,当然御前自辩也是有的,南阳伯王諲就是一例。

只是如今这贪墨粮饷一事因霍榷所谏已清楚明了,霍杙现下再来自辩就略显画蛇添足了。

祯武帝扫看殿下众人,只霍家父子神色如常,笑道:“宣。”

一时间,殿外一迭声的通传。

少时,就见霍杙头戴方顶展角漆纱的幞头,身着小杂花纹的绯红盘领袍,袍侧插摆,腰围素金带銙,大步走来虎虎生风,乍看颇有镇远侯之风。

霍杙方脸剑眉,高鼻阔嘴,见过霍家三兄弟的,都说唯霍杙最为肖似霍荣,而霍榷和霍榛则多承了霍夫人的外貌。

等霍杙行过叩拜之礼,祯武帝又取了一份折子,“卿之所奏,朕已阅。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

闻言众人一时低声哗然。

霍榷看了霍荣一眼,见霍荣眉头紧拧。

想来霍荣也是没想到霍杙会擅作主张,私自将折子改了,欲将霍榷置于死地,否则祯武帝也不会说出大义灭亲的话来。

众人中除了大皇子,余下的都还不知这霍杙要大义灭亲,灭的是哪位亲?

霍杙不知他进来之前的前情,见霍荣在,霍榷也在,更见朝中众臣子皆在,再见皇子中的大皇子在给他狂打眼色,登时底气十足,垂首长揖,恭敬道:“回皇上,弟为窃国之贼昭雪,亦形同国贼,为大逆。作为兄长虽感痛心疾首,但断不能纵,不然定成隐患。”话末,还略微哽咽了。

自霍杙进来后,大皇子便一直在给霍杙打眼色,可霍杙不明其意仍一副凛然正义地参霍榷,大皇子如今只剩无力。

其余人等闻言,则惊愕不已,来回看着霍家父子三人。

这些祯武帝自然都看在眼里,也不让霍杙起身,唤道:“景升。”

霍榷垂首出列,“臣在。”

“你大哥所奏可属实?”祯武帝笑问道。

霍榷高声回道:“启禀皇上,臣兄长所奏不实。”

“你放肆,”霍杙稍稍回头呵斥霍榷,“你暗中为罪臣贼子袁胤翻案,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训完霍榷,霍杙又向祯武帝道:“启禀皇上,霍榷御前诳语,罪加欺君。”

不说霍荣,就是祯武帝听了眉头都紧了紧。

大皇子急忙上前,“启禀皇上,霍守备平日里对霍郎中期许甚高,一心盼霍郎中能成国之栋梁,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难免在言语之上过激了。”

“哦。”祯武帝这一声拖得极长,向霍荣道:“这般说来,镇远侯之爱子之心,都不及其长子对其兄弟之情了。”

大皇子立时言语凝滞。

罢了,祯武帝又道:“子不教父之过。”

霍荣紧忙出列跪下,“臣教子无妨,请皇上治罪。”

霍榷和霍杙赶忙一同下跪,求情。

只是祯武帝那话挺耐人寻味的,不知所说的不教之子,到底是霍榷还是霍杙。

祯武帝忽然又转了话音,“袁胤,国贼乎?”

众臣皆不敢答,只霍榷铿锵回道:“非也。”

霍杙还想再训斥霍榷,被大皇子在旁轻踢了一脚,立即止了声。

霍榷又道:“当年银库、缎疋库和颜料库,虽也属国库管辖之内,但却是由皇上从王公大臣中选任为三库大臣掌管的。除了档房主事一员外,每库又各设郎中一人;员外郎各两人;司库各两人;大使共四人,其中银库两人,缎疋库、颜料库各一人;末等的库使十一人。”

在一旁听着的户部尚书不住地点头。

“掌银库钥匙的,除了户部尚书,还有三库大臣和银库郎中,缺一人都不可开启银库。当年的三库大臣是老北靖王,而银库郎中则是庞清。据为臣所查,案发当日老北靖王请辞了三库大臣之职,银库钥匙便暂落户部右侍郎廖文之手。”霍榷说到这,曾任大理寺卿如今为刑部尚书的秦大人轻声道:“没错。”

“据当年庞清的口供,说是袁大人和廖文一齐到的银库,说是清点库银,以备战时。当年档房主事所登记造册的文书记录中,也的确是如此记载。”霍榷从衣袖中拿出一本书册来,念道:“元光二年,三月初六,户部尚书袁胤,户部右侍郎廖文,开库清查。”完了将书册呈给祯武帝。

王永才去接,转双手呈给祯武帝。

这册子祯武帝当年便看过了,如今这书册不过是比当年略微发黄了而已,所以他也只是略瞥了一眼,但正是这一眼让他发现了异样。

殿下众人就见祯武帝并未去看那篇刚被霍榷念过的书页,而是往前翻看了下,又往后翻看了去。

霍榷拱手道:“皇上英明。”

祯武帝睨了霍榷一眼,道:“登记袁胤开库这页的纸张不同,应该是事后加进去的。”

霍榷高呼,“皇上英明。”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

祯武帝让王永才将书册传予他们看,但大多数人还是瞧不出其中的不同来,唯有刑部尚书出列道:“启禀皇上,这书册全本用的是褚皮纸,唯有那页用的桑皮纸。这两种纸平常里很难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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