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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常书)-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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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揍是啊,城里的警察吃得真好,啥时候咱们这么天天腐败就好啦。”李拴羊一抹油嘴,两眼放光地把剩下的烧鸡骨架子,全放面前啃上了。

熊剑飞笑得眼眯成一条线了,余罪脸可苦了,孰优孰劣,不用争辨了………

……………

……………

呃……孙羿一个饱嗝,直抚肚子,他想起了在酒店的灯影摇红,穿梭来往的服务员妹子里,很有几个极品,能勾起已经快忘记的欲望了。

呃……吴光宇一个酒嗝,直梗脖子,他摸着洁白的床单,感受着这座市局安排的四星住所,忍不住感慨万千了。

“这才叫人住的地方……孙子,我年前见我一高中同学了,他当什么区域营销经理,特么滴,天天打的是飞的,全国飞来飞去。”吴光宇抚着肚子,羡慕道。

呃,孙羿又一个饱嗝,接了句:“羡慕个毛呀,我现在都不知道我那帮同学都去哪儿,天天拴队里,没意思。”是啊,好没意思的感觉,这个圈子很小,小得你只有机会认识一个又一个嫌疑人,杀人的、抢劫的、强奸的、诈骗的,什么人渣都有,就缺正常人,久而久之,连自己也觉得自己有那么点不正常了。“是没意思啊,上学想着穿身警服会多牛逼,穿上才知道,他妈滴比在学校还苦逼。”吴光宇痛苦地道。孙羿很认同了,附合着:“我觉得队长这回就不够意思,那次抓捕,张猛不是冲在第一个,嘿,检察院一句,马上就被停职,真JB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们的意思是啊,你动动嘴就可以啦,碰到嫌疑人就喊一句……亲啊,你别跑,亲啊,你来吧,我给你戴上铐子,我会很温柔滴。”吴光宇笑着道。两人都没心没肺地笑了。

是啊,除了笑还能怎么样呢?再温柔的抓捕也是以暴制暴,本来就是暴力机关,还非要遮遮掩掩搞文明执法,这些东西在派出所也许有点用,可放在经常和恶性犯罪打交道的二队,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张猛的事,在大家的看来,给予同情的居多。可也仅限于给予同情而已。

笃笃的敲门声起,此时两人被市局招待的喂得酒足饭饱,起身都不愿意起了,孙羿吼了句:“门开着,谁呀,装什么斯文。”

“咦?二位吃得难道不爽?”脑袋伸进来了,是董韶军,他很朴实地笑笑,掩上了门,吴光宇一看是他,马上警告着:“老子刚吃饱啊,敢谈你的专业领域,信不信我们兄弟跟你翻脸。”

“嘿嘿,不谈不谈。”董韶军讪笑着,坐两人床边了,孙羿想到了什么,一跃而起,拽着董韶军,捏捏脸蛋下巴狐疑地问着:“我看看,你小子有什么变化?”

“什么什么变化?”董韶军不解了。

“是以前那个烧饼吗?”

“怎么可能不是?”“我怎么感觉那儿变了?”“没变化呀?心理以及生理都非常正常,不信你放部A片检测一下勃起功能。”

啊呸呸呸,孙羿把董韶军直往一边推,这货自从沉迷排泄物研究,说话也像排泄了。孙羿一推,吴光宇却是笑着把不解问出来了,直道着:“烧饼,我说你胆子不少啊,怎么敢跟上余贱胡来?还到人家牛头宴上下药,这事捅出来,得关你小子两年。”

“作为警察,仅凭猜测和道听途说判断,有悖你的职业道德。”董韶军脸不红不黑说着,看孙羿点烟了,他不抽烟,随手把烟一抢,笑着问:“兄弟们,你们可以置疑这种作法,可你不能否认效果吧?否则的话,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怎么可以向咱们这苦逼警察低头。”

不说还好,一说气倒上来了,孙羿烟瘾忘了,嗤鼻不屑道:“有个屁用,现在地方警察一介入,你看着吧,什么事都得黄。”

“算了,好歹请咱们吃了一顿,这是我从警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顿,别这边吃了,那边说人家坏话对不对?有点节操行不行?”吴光宇无所谓地道着,他向来个二皮脸,什么事也看得开。

“尼马叛徒,去羊城你就是个叛徒,我严重怀疑二队将来的第一个叛徒就是你。这才吃了一顿风向就变了。”孙羿不入眼地道着。

“这种事呀,都是有心无力,兄弟们想开点,世道就介个样子,没听刘局长说吗?要顾全大局,牛头宴在翼城是个特色产业,要是这个产业遭到重创,会殃及到人民群众的生活滴……我们作警察的,为什么服务,还不就为人民服务。”吴光宇道,学着宴席上刘局长的口吻。

董韶军笑着看着两人争辨,其实就那么回事,当过几天警察的都看得出来,地方上一是想包着揽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真要做大了,对于领导的仕途恐怕也要有影响;二则牛头宴这个产业确实也是地方特色,据说光从业人数从贩运、屠宰、加工到饮食就有数千人,就真要查,也得注意影响。那怎么办呢?刘局在席间极力邀请解冰把本市几组刑警带带,让下面的也学学办案。

肯定不是求知欲强到如此地步,孙羿叹了口气,又仰头睡下了,直道着:“当警察最窝囊的就是这种时候,明知道有问题,你都查不下去,甚至根本不让你查,你看吧,地方派出所和刑警队一介入,除了泄密,就不会有其他结果,就真是销赃窝点,我估计现在早开始销毁证据了。”

“谁说不是呢。可你能怎么办?睡逑吧,吃得真撑。”吴光宇道。

“嗨、嗨、兄弟们,不能这样无视我的存在吧?兴许我有办法。”董韶军道。

“滚,自个找个地方玩便便去吧。”孙羿一扭头,不理会他了。

“我不骂你,不过记得从外面帮忙把门关上。”吴光宇道,呲笑了。

董韶军不急不恼,笑着道:“你们态度让我感觉到了一个警察的正义和良知,现在我通知你们一件事情,有人需要志愿者,继续往下查,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把这个横跨几市的偷牛奇葩抓捕归案。”

“什么意思?”吴光宇愣了下。

“你算老几?”孙羿不信了。

然后两人一看董韶军神神秘秘的笑容,异口同声惊呼道:“又是余罪!”

当然是他了,只要这个贱人才敢在命令之外胡来,董韶军一点头,孙羿和吴光宇齐齐“切……”了一声,直竖中指。

“我就负责通知,不要把气撒在我身上,如果同意去,你们会得到队里回调的命令,如果不同意,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不过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是抗命行事。”董韶军起身了,他异样地看了两位同学一眼,现在连他也有怀疑余罪的人品了,怎么能差到如此程度,昔日一呼百应的兄弟都不信任他了。

“你说清楚点。到底什么个意思?”孙羿道。

“说得够清楚了。两种选择,第一种,呆在翼城,和地方同行打太极推手,就这么吃吃喝喝;第二种,继续往下查,直到找出这个主谋。可能要比较辛苦,而且我们需要一个技术过硬的司机,否则我还懒得看你们的脸色呢?”董韶军看着两人,两人不知不觉地坐起来了。

孙羿想了想,出口问着:“还有谁?”

“还有张猛,被停职的;还有我,没有办过案的。再加上那几个矢志要找回牛来的乡警。你要是看不起我们,或者担心白跑一趟,那就不勉强了。”董韶军道,他突然觉得同学间在毕业后那种陌生感越来越强了,毕竟大家都不像曾经在学校那样单纯了。

比如现在孙羿似乎在考虑着待遇问题,谁也知道追这种山贼,那可要比呆在翼城苦多了;比如吴光宇,似乎在考虑着能不能和余罪结伴,毕竟这个贱人名声不大好。

好失望,董韶军一言不发,扭过头,有点失望地走了,他拉开门的一刹那,孙羿突然道着:“算我一个,余贱虽然不可信,可不得不服气这货,最起码他们没咱们这窝囊。”

“哎哟,贱骨头,好吃好喝好住不干,非受那罪去。”吴光宇好不痛心疾首地道,不过他话锋转时,又补充道:“烧饼,也算我一个,想想你们吃牛头宴钱都不付,回头还抓老板回来,我就非常地神往。”

董韶军笑了,他轻轻地掩上了门,过不久,让孙羿和吴光宇意外的是,居然真的接到了队长让他们和董韶军连夜归队的命令,命令是解冰传达,看那样子,解冰都纳闷呢。

…………

…………

“这个阵容怎么样?”邵万戈把名单递给马秋林,笑着问。

余罪、李逸风等四乡警,加上张猛、董韶军,都是羊头崖乡最早参案的一队,顶多就是多了两个用于长途奔袭的司机,孙羿和吴光宇,马秋林看了眼道着:“既然是余罪挑的人,那就让他去吧。”

“三个乡警、一个停职的、两个司机,再加上一个还没参过案的,行吗?”邵万戈有点担心,他本来匀出几位像样的队员来的,不过被余罪否决了。马秋林依然笑笑道:“反正在你看来是一步废棋,试试又何妨。”

那倒也是,余罪坚持要转向从盗窃上下手,这和正常的侦破是相悖的,正常应该从销赃窝点找到有价值线索,进而顺藤瓜,可现在藤没有,余罪就想摸瓜了。邵万戈狐疑地想着,是不是这家伙藏了什么线索,毕竟他不是二队的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千万别犯疑啊。很多部督、省督的重要嫌疑人都是栽在咱们基层片警手里的,他们比圈在训练场地里的人更了解世情。”马秋林提醒道,一提醒,邵万戈笑了笑道着:“我倒不是怀疑,只是我觉得,在翼城找到销赃证据的可能性很大,这涉案的不是一家,最起码现贺名贵就非常可疑,从他身上很可能找到老七的下落。”

“万戈,不是我给你泼凉水,二队声名赫赫,我从不怀疑你们的能力。但你们能力仅限于对付那些单个的、孤立的、如果相对封闭的小团伙,虽然是恶性犯罪,可这种牵涉非常广的盗窃销赃一体的案件是有差别的,这里面有个前提,对付恶性犯罪,你们可以不择手段,没有会苛责你们,也没人会同情嫌疑人。可这些人恰恰都不是……我甚至可以断言,从明天开始,你在翼城的队伍,将会寸步难行了。”马秋林道。

这话说得邵万戈不敢不信,马秋林在派出所、分局呆了一辈子,对于地方上的一些手法那是纯熟的紧,今天翼城地方公安宴请外勤组就已经打出了个一个很明显地信号。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了,暗渡陈仓的重任,全部塞给余罪了。

“这个我相信,我只是担心有点耗时太长,我们承受不起。”邵万戈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真实心态。正说着,熊剑飞奔上来了,一个人,邵万戈问着:“回来的解押队伍呢?不是让他们来这儿吗?”

“没法来呀,队长,狗少……不,那几个乡警,喝多了,说有点困,钻在宿舍歇了会,嗨,都睡着了。就不睡也不成,喝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熊剑飞汇报着,说得他也觉得好笑。

“那余罪呢?”邵万戈又问。

“噢,他说好容易回来了,去会会女朋友去。”熊剑飞又道,八卦地补充了句:“就禁毒局的,那林什么,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顾得办这事?”邵万戈气咻咻地道了句,回头看马秋林时,马秋林却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直说着没关系,我直接和他联系吧,反正那几位回来还得点时间。

没办法,只能这样喽,告辞了马秋林,邵万戈和熊剑飞相随着下楼,他有点不放心似地去宿舍看那几位,似乎也想看看,这几位精明到能设伏抓人,找到作案方式的乡警,不料刚到宿舍楼前,就见得有人披着衣服从宿舍推门出来,糊里糊涂站在楼栏处,一解裤子,吁吁吁开始放水了。

邵万戈一下子给气着了,熊剑飞气得骂了句:“嗨,怎么在这儿撒尿?”

“你又没告诉我茅房在哪。”是乡警李呆,迷迷糊糊说道。

“厕所在楼后面。”熊剑飞嚷着道。

“快尿完了才说,早干什么去了?”李呆揉揉眼,又回去睡觉了。熊剑飞气世懵了,回头看队长,队长哭笑不得,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第31章 以变应变

笃…笃…笃…

禁毒局的值班室窗口,有人在敲了,值班员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不悦地伸头瞧了眼:“干什么?”

“找个人,林组长……就林宇婧在吗?”

“不知道,这儿是你随便找人的地方吗?”

“我不是坏人,我是她一朋友,手机联系不上,我……”

“坏人又没贴标签,再说你不贴标签也不像好人啊,没这个人……”

值班员很不耐烦,这种单位,人员的信息是不会披露的,余罪知道问题在自己身上,赶紧掏着证件,把这个好人的标签亮了亮,那值班员好歹不给他脸色了,笑了笑道:“既是同行,那你就更应该禁毒局什么单位了,如果手机联系不上,肯定是有任务了。”

“哦,谢谢啊,我就是来看看。”余罪好不失落,最后一丝的希望在门房就破灭了,连着回五原市三次都没有约到林宇婧,不是他忙,就是她忙,这一次更好,连电话也销声匿迹,余罪知道恐怕又是一个封队命令,知道这个时候,林姐也不知道窝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守候着毒贩的出现。

来这里只是万一之想,即便以他强悍的推理能力也知道十有八九是失望,可他还是来了。这个失望的结果让他靠在门柱上,好多日子来第一次有了疲惫的感觉。

是啊,偷牛的、销赃的、屠宰的、做牛头宴的,满脑子都是牛,一歇下来才觉得心里有好累,才觉得找不出自己怎么样就糊里糊涂干了这么长时间,而这么长时间,在他看来依然是收效甚微。

他向车走了几步,又舍不得似回头望着禁毒局那幢依然灯光未熄的办公楼,他在想着那张熟悉的笑厣,在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短暂,却是那么地激情澎湃,仿佛这个冰冷的夜晚,成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你忍着点啊,就当我们为理想和事业献身,我们是崇高的,更是纯洁的。”

余罪笑了,他想起了两人的初识,那是一次心血来潮的揩油,他在想,也许在羊城收获最大的就这一份挥之不去的心跳感觉,那种惶恐又迷醉、刺激而又紧张的情爱滋味,即便在此时回忆,依然是那么的温馨。

可惜……他慢慢地踱向车门,不料此时,一个声音响起来,在叫他:余二!?

余罪回头,门廊里出来一位,高高瘦瘦的个子,几步走近,他异样地道着:“咦,还真是你?”

“李哥。”余罪不好意思地笑了,像被人揭破了隐私一般,是李方远,羊城的熟人。他惊奇地打量着余罪道着:“不是听说你当所长了,差不多是全市最年轻的所长了。”

“李哥,你别笑话我成不成?副的、挂职的,还在那么远的乡下,比片警都赶不上。”余罪自嘲地道着。李方远笑了,直揽着余罪兴喜地道着:“远是远了点,再怎么说也是领导干部对不对?哎,你怎么在这儿?找……林组长?”

这个秘密快公开化了,余罪羞赧一笑,点点头。李方远道着:“出任务了,走了二十几天了……没办法,咱们这行就这样。你就别等了,什么时候手机一通,那就是回来了。”

“哎,我知道……谢谢你啊,李哥……咦?你回家,我捎上你。”

“哇塞,这是所长专车?”

“呵呵,借的。”

“就能借上这车也了不得呀?那好,我坐坐……还真没坐过豪车呢?余二,你不能在乡派出所成土豪了吧?”

李方远大惊失色,围着余罪开来的路虎转了一圈。尔后是坐在副驾上,大叹了一番豪车的舒服之处。不过对于余罪那更叫一个刮目相看了,两人边走边说,却也是三句不离本行,羊城那组行动队现在各忙其事,说起来那半年的苦日子,没来由的让两人好不回味。问到余罪时,一听所长现在满地找偷牛的,听得李方远哈哈大笑。

“余二,我就有个事不明白啊?能请教你吗?”李方远突然转了话题,快到家了。

“涉及隐私不告诉你啊。”余二怕他追问和林宇婧的事。

“我对你的隐私没兴趣,我是说啊,你当时来禁毒局多好,起点高,提拔也快,就呆在特警后勤处也行啊,熬上几年说不定上来了……怎么去反扒队了?”李方远好不挽惜地道。

“当时太年轻,不知道这里头怎么混的不是?”余罪道,自嘲一笑。

“反扒队也罢了,好歹还在市里,怎么人家让你下乡,你就下乡去?你知道现在从郊区往城区调个人得花多少钱?别说从乡下了,想下去容易,想回来,那可难了。就是你说的啊,完全可以不去啊,大不了到那个派出所,当个民警也罢了。”李方远道,这话里,确确实实是关心喽。其实局外人看得更清,像参加过羊城那种大案子的,如果还愿意干,那有的是机会。超编的永远是机关单位,一线人手什么时候都缺。

“你已经开始触及隐私了啊。”余罪讪讪无语了,强词了一句,李方远一笑,好不挽惜的神态。好,不说了。余罪一笑道着:“谢谢李哥你啊,我倒觉得挺满足,就你说的,好歹是领导干部不是,呵呵,我知道你觉得是被打压、被排挤,可被打压成领导干部的,也不多见吧?”

余罪是笑着说这话的,反扒队的事,瞒不过这些朝夕相处过的队友,李方远笑了笑,没有评价,平时哀叹什么怀才不遇、时运不济什么的,算了,没意思,时间晚了,到了小区下车,他叮嘱了余罪侯几句多回来看看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分开了。

余罪出小区时,下意识地车放慢的速度,嘴角笑着,眼睛的余光扫视着这座熟悉过、却仍觉得陌生的城市,每每回来总有那么点感触,这种感触随着昔日朋友渐渐的拉开距离而变得更深了。

鼠标,第一个蹦进脑子里的是他,不过余罪不想打扰,这个时间,标哥肯定和细妹子在叽歪呢;二冬吧,跟着李航出案子了,什么时候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骆家龙吧,余罪更不想打扰,估计这小子仍然忙碌在上司和女友的夹缝中,在痛并幸福着。

他把车停靠在路边,下意识地点燃了一支烟,脑子里空空的,想了很多,但究竟想的什么,却说不上来,他觉得自己没有白被同学叫贱人,现在的感觉好像真有点贱,悄然无声地在羊头崖乡舔着伤口,伤没好却已经忘了痛,又过上这种焦虑和困顿的日子。在期待一份安慰和温馨的时候,却只有孤独和寂寞做伴。

他拿着手机,翻查了好久,翻到了鼠标的电话、翻到了骆家龙的电话,甚至翻到了安嘉璐的电话,都没有拔出去,他心有甚至有点惶恐,生怕再打乱曾经朋友的平静日子。翻到一个电话时,他笑了,好长时间没联系了,这个电话,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去了。

“爸,我……”

“不说吧,还不知道是你?你还知道你有爸呀?是不是揍觉得自己个是石头缝里蹦出来滴……臭小子,过年都不回家……”

“爸……儿子是领导干部啦,又是刚上任,做样子也得做呀,过两天就回看你去。”

“拉倒吧,一看又是路过瞧瞧,还耽误生意呢,我说余儿,爸后来才想着不对劲啊,你这下乡当所长,这媳妇可咋弄,要是三年五年回不了城,那不得黄啦……”

“哟,爸,你想那么远干什么?刚参加工作,从你的管束下脱身,巴着让媳妇管着啊?”

“不是,这你不懂……不娶老婆不养儿,你没责任心呐,在这个上头你得听爸的啊,爸当年就是混了今天不想明天,有了你才觉得有责任啦,得好好干活挣钱……啊,哎对啦,爸又想了个办法,你要不好意思主动找,咦,就装个病啥地躺家里,那小女就来瞧你来啦……”

“哦哟,爸,这事随后再说,我这段时间忙得厉害。”

“忙啥?”

“乡里出几个贼,把老百姓牛偷走几头,正找他们呢?”

“王八蛋,羊头崖穷成那样还有去偷东西,抓住得枪毙……我说儿啊,这事办得对,你这所长没白当,觉悟提高了,哎那抓住了没有啊?”

“不太好抓,这不正找着吗。”

“一定能抓住,我相信我儿子。”

“哇,爸,我在您心里的形象是不是现在拔得挺高呀?”

“高倒不高,不过这事难不住你吧?你从认识钱就开始偷爸的钱,从上学就开始逃学,从懂事起就开始给爸找事,爸就觉得你不给别人找事就不错啦……有人给你找麻烦,惹我儿子,那他不是找刺激么?”

“……………”

余罪说着,开始脸红了,开始心跳了,知子莫如父,这些曾经的缺点也成了现在父亲夸奖的优点,要反证的就是,要说惹事,谁特么能惹得起我儿子!?

放下了电话,余罪的脸开始发热了,曾经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他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做出来的,可现在让余所长想起来,真够难为老爸这当家长的了。

他发动着了车,准备回二队,那里还有队员在等着,他现在隐隐约约地抓到了点什么,也许是心里那点不值钱的同情在作祟,不忍再看到乡里人失望;也许是曾经没有被冠之以优秀的标签,总想往那个方向努力;对了,也许是尴尬地面对老爸的次数太多了,总也想,有那么几次骄傲地站到老爸面前。

那辆车,消失在城市的流光溢彩夜色中,孤独地驶向一个确定的方向………

……………

……………

笃笃的敲门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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