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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兽录龙子之卷:烟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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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足之情,不及一盘仙桃来得珍贵。
  九龙之间,原本就洗好较量,眼前可以领命开打兼赚取奖赏的大好时机,谁放过谁白痴。
  “我家蔘娃没吃过仙桃,拿一盘回去给她尝尝,包准她眉开眼笑。”第一个出刀的而龙子睚眦,下手狠辣,刀刀直取狻猊而来,有了异性没人性。
  “我本欲上天界取仙桃,让囡囡补补身子,她被‘脱胎换骨’折腾得很虚弱。”六龙子负屃不准备想让,掌心双龙剑窜出,身如银光,疾驰上前。有了异性没人性第二位。
  “我要吃仙桃!”九龙子贪食,一听到仙桃二字,双眼全晶亮起来,管它什么兄友弟恭,全当成马耳东风,闪边去!
  比九龙子身形更长数尺的大斧入手,挥舞起来虎虎生风。没有异性也没啥人性第三位。
  “我老早就想跟老五打一场!”仙桃对死龙子的引诱,不如有机会与只喜动口、不喜动手的狻猊干架,更教他跃跃欲试!
  大龙子双掌展开,半透明的水箜篌入手,弦一动,极致悦耳又包含杀意,半点也没有留情的意思。
  三龙子手上武器奇形怪状,不是刀,不是剑,也不像枪……在掌间旋转旋转,也旋出了一道锋利银光,将周身海流给一分为多。
  七龙子八龙子动作最慢,抢输几名兄弟,也不放弃快快赶上。
  龙,血脉里,流着蛮戾好战的野性。
  主厅被西海龙王撑垮,正好拓宽战场,方便龙子们淋漓厮杀。
  一打一,有时间慢慢磨。
  八打一,外加其他海域龙王子女跟着出手,狻猊课不认为自己英勇无敌,能和众龙子打成平手或是取得全胜。
  一面倒的局势,早早看清并另作其他打算,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用纸人替身术快逃!”狻猊拉着延维,避开刀光剑影时,要她照做。
  “可是纸人替身术只能跟我交换,你怎么办?”延维第一次在该逃跑时扭扭捏捏,换做以前,绝对二话不说,马上施展。
  现在,竟担心她逃了以后,留下来的他,如何是好。
  “我不会有事,那是我兄弟,不会杀了我。”狻猊带着笑,轻松说道,握住银烟管的手劲却加重,紫眸定在兄弟们身上,眼底仅剩对峙的专注,而无笑意。
  延维只看到一只只噙着嗜血笑容的俊狞龙子,手握各式锋利刀器,愉悦地冲杀过来——
  不会杀了他,但会重伤他!
  一只只笑得那么狞、那么喜悦,他们会手下留情才有鬼!
  “你先走,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不会分心,你留在这里,只会绊手绊脚,拖累我的反击,害我被兄弟围殴得更彻底。”两人闪过二龙子的雷霆一刀,六龙子的凌厉攻势接连补上,双剑左右开弓,剑影翩翩,似猛鹰扑来,凛冽无情。
  狻猊不单只顾自己闪避,还得护着她躲,而大龙子的琴声,比刀剑更难应付,琴声无所不在,就算捂上耳,也捂盖不掉它的穿透,琴声让听者受缚,动作和反应都显吃力,音律越优美,杀伤力越是强烈难挡。
  她确实是累赘。
  他说得对,有她在,他更绑手绑脚,她应该要明哲保身,先顾好自己再说。她说打不能打,要闪也闪不快,再者,西海龙王要逮的人是她,狻猊好歹是自家人,没有立即危险,他的危险,只因为要扞护她,才会遭兄弟轮番追击,她若离开现场,他们开打的理由消失,自然毋须自相残杀。
  留在这里,不如先回楼子里再作打算!
  “好,我先走了。”撑住,多撑一下。延维衡量情况之后,做下决定,在“走”字还清晰可闻时,娇影已经咻地不见踪迹,原先所站之处,徒剩一张轻盈纸人飘落。
  狻猊不用回头,已知身后无人。
  众龙子对此情况感到错愕,纷纷停下攻势。
  “那女人……抛下老五自己逃了?!”睚眦瞪大眸,对延维自私自利的行径,一脸错愕。“真是畜生一只,留老五替她收拾善后?我家蔘娃就不会这样,她只会往我身前站,妄想替我阻挡任何伤害。”
  果然还是自家小蔘可爱讨喜,做不来无耻私逃的事。
  “五弟太不值了……”大龙子停下弹奏谁箜篌,悠扬琴声乍止。“五弟,你先向二伯父认错赔不是,为你掩护凶手逃离的行为道歉,并且,将她带回二伯父认错赔不是,为你掩护凶手逃离的行为道歉,并且,将她带回二伯父面前领罚。”做兄长的,规劝弟弟尽早回头是岸,别再错下去。何况是为一个在危急时候,自己掉头逃掉的恶劣女人。
  狻猊轻啜着烟,什么话也没多说,嘴间那抹笑,是在庆幸延维平安逃掉。
  延维的逃离,彻底让西海龙王失控。
  愤恨怒火,沸腾澎湃,翻江倒海地化为一道强大的鸷猛电光,由龙口喷吐而出,直击狻猊泄愤,不管龙威甩去,会扫到其余龙子,愤焰染红一双利眸,一心认定狻猊是帮凶,将对延维的弑子之恨,转移到他身上!
  “二哥手下留情——”龙主阻止不了西海龙王的盛怒,此时谁上前劝阻,都是自讨苦吃,被牵连着一块打。
  狻猊没躲开,口吐薄烟,形成烟雾屏障,要接下西海龙王这一击。
  “笨儿子!快闪!快闪呀!你父王我也挡不住这记电光炮——”龙主吼得太迟,电光笔直轰往狻猊,发出巨大爆裂声,破瓦碎墙,在海水里飞得四散。
  龙骸城一角,垮了。
  延维回到情侣退散楼,匆匆翻出一迭纸人,每一张都写满狻猊之名,为求万无一失,有好几张写着“烟华”。
  不受海水湿濡的纸人,散乱满屋。
  她来似风,去亦然,丢下最后一张纸人,她口里吟咒,咻地又跑了。
  她替狻猊也做了替身纸人,虽然没附上狻猊的发或血,不确定效用相同,但如今无法多做思考,死马当活马医!
  现在只需赶回龙骸城,施出替身术,一块带走狻猊,留两张替身小纸人,让龙王们捶胸顿足去!
  他还撑得住吗?
  等她,她马上到!
  留在龙骸城的那张小纸人,躺在凌乱碎瓦间,被厚厚一层砂尘覆盖。当延维再度使出分。。。身术,将自己和它做出更换,重新回到城里主厅时,她灰着脸、土着脸,呛得直咳嗽。
  她坐起身,有东西由胸口滚下,落进满地狼藉间,银亮扎眼。
  长长银烟管,狻猊鲜少脱手的那一枝,据说,是他的一根龙肋。
  延维瞪它,如同鬼魅般,瞪着它。
  沿着它,往四下扫视,才惊觉龙骸城主厅已经消失无踪。
  这里……是哪处乱葬岗吗?大大小小的瓦块,掉了满地,有的较小较轻,还在上方海潮间载浮载沉,像轻盈的雪,慢慢、慢慢地飘旋着,不急于降落。
  曾嵌满贝珠的屋顶,只剩毫无遮蔽的一大片海空,洒进千年珊瑚树的淡淡辉光,一颗颗饱满贝珠,好似被谁蛮横扯断的项链,叮叮咚咚,圆珠撒乱了。
  其中一颗碎裂的贝珠旁,她瞧见了修长好看的指,一动不动,在乱瓦碎玉掩埋下,看见那么一小戳……
  她认得它,它曾经多么顽皮,多么恶劣,在她身躯每一处作乱造反,抚过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敏感地方,潜探于教人羞涩难耐的深处,勾弄甜蜜和泽润,也曾辗转来到她的唇,描绘着她的唇形,那指间,带点香香的味道,是烟和檀木香息,交杂的味道……
  {狻貎!}延维来不及站起,直接爬行,往那截手掌所在之处,努力搬开每一块瓦砾,要把埋于乱石下的挖出来。
  她太专注于眼前,完全忽略自己正背对着多大的危机……
  直至后颈一痛,嫩肤被锐利龙爪刺穿,强大的扣握力道,将延维狠狠提起到半空,五爪间,腥血汹涌汩冒,和入潮洋里,染开大片赤艳血色。
  又痛又辣的知觉,本该占满她所有意识,可她此刻脑力闪过的,不是逃,不是跑,不是大声嚷疼,而是碎瓦底下掩埋的人。
  {禁咒蛇。}西海龙王唤出另一条深绿色的小蛇,顺着他穿扣的龙爪爬去,缠绕延维细嫩颈子,蛇身收紧之际,西海龙王松开对她的箝制,让她跌坐回地。
  她脖上五个爪洞极深,血不停在冒,她连试图探手去捂的打算都没有,她匆匆搬开两大块的琉璃墙瓦,终于看见紫色衣角和黑发长辫。
  她挖到他了!
  {狻貎!}
  他受了伤,昏厥过去,她怎么喊,怎么拍,他都没有反应。
  对!带他走!快带他会楼子去疗伤!
  延维抱住他,立刻吟念纸人替身术……缠在脖上的禁咒蛇,利牙一咧,迅速咬向她的咽喉,她重重一颤,美眸瞠圆,深陷喉头的蛇牙,像要钻到身体最深处,注入火热且炙热的毒液,让吐出一字的红唇,瞬间退去血色,麻痛得无法控制,她硬想挤出第二字,咒术却梗凝不动。
  {没想到你又自投罗网……逃了,还敢回来。}
  西海龙王已恢复人形,满身龙鳞没有敛去,依旧布满手脸,模样猛狞可怕。




第十八章

  延维心急呐喊,每次喉头一滚动,都换来禁咒蛇的咬。
  {不想多吃皮肉痛,就别再妄想动用咒术,禁咒蛇对于一般言语无害,但想念咒,它便会扑咬,太多的蛇毒,仍旧会致命,我并不想……}西海龙王一把揪住她的长发,满掌的青丝纠结,扯疼她头皮的力劲,硬逼着她仰头看他,他冷颜敛笑,声音冰冷:〔让你死得如此轻松。
  〔二哥,你对她要杀要剐没关系……她她她她抱着我儿子当人质呀!〕龙主完全没想替延维求情,可是倒在她怀里那一位可不一样,是宝贝儿子呐,被自家二哥打成半死不活还不够惨吗?!要赶快将他带离战局疗伤才是呀!
  西海龙王虽对狻貎的诸多举动不满,但元凶自己折返,他毋须迁怒于侄儿。
  长臂一捞,由延维手中夺走狻貎,抛回给龙主,龙主急忙接住重伤的儿子,满腹想数落不自量力的教训话语……全龙族里谁不知道,西海龙王最是彪悍,敢跟他正面杠上的笨蛋不多,尤其是怒火旺旺的他……末了,也只化为一声叹息。
  龙主松了口气,延维也是。
  天底下没有哪处地方,会比双亲羽翼中更加安全。
  尤其看见龙主立刻施法替狻貎治疗,她甚至流露出浅笑。
  〔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多担心自己。〕西海龙王冷着嗓,蛮横揪扯她的长发,逼她将目光从狻貎身上,挪到他怒颜间。
  那是一张布满仇恨的脸,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的脸。
  〔我没有刻意要杀你儿子。〕她说,并非解释,而是陈述。禁咒蛇不妨碍他说话,没有术力的言语,策动不了禁咒蛇的杀意,试试它咬破的密密牙洞,随着她开口,又热,又疼痛。

  〔他却如你所愿……死给你看。〕
  〔我从不用言灵杀人。〕她是会滥用言灵,做些教人发指之事没错,但从不轻易以〔死}或〔暴毙〕这类字眼取命,她对杀戮和血腥,并无偏好。
  〔现在想脱罪,太迟了,你很怕我会一掌击毙你?〕他认为她贪生怕死,才想狡辩。
  〔……}延维只是看着西海龙王。
  〔杀你,不过是让你疼一下的功夫罢了,并不能让你明白,失去儿女对双亲是件多么残忍,多么痛的事。〕西海龙王眉心中央,堆栈出深刻且狰狞的蹙痕。
  而后,突兀地,他笑了,虞假,阴狠的那一种笑法。
  〔老夫不会轻易杀你,老夫要你死得比云桢更疼更凄惨,他的心,碎得像摊烂泥,你的心,也别想完整无缺;他的魂,散得半丝不存,你的魂,同样得比照办理……折磨你,只是表面在痛,折磨你心爱的人,效果将全然不同,像我此时的感受一样,你拿刀砍我杀我,亦不及你杀害我儿,更教我痛苦难熬。〕
  他扯着延维的发,将她硬提到面前,怒焰喷吐在她脸上,让她清楚知道,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挟带了多大的炙恨火焰,想把她烧得尸骨无存。
  〔拿窥心镜来。〕西海龙王知道,龙骸城里有件宝物,能照穿一个人潜藏于内心深处的真实秘密,即便嘴上再三否认,镜里却会将她最珍视、最想保护的东西,忠诚显现。
  〔去,去取,快去取〕龙主吩咐鱼婢照办。现在城里,生气的人最大。
  等候取镜的片刻时间,破厅里,氛围凝重。
  〔我没有心爱的人,我心里,谁也没有,你只能杀我一个人泄恨。〕延维口气僵硬。这几句话,是说服他,亦在说服她自己。
  〔有或没有,窥心镜一照,你想藏都藏不住。〕
  龙主试图插嘴,手上的疗伤法术也没有中断:
  〔呃,二哥,这不太公平,倒霉被她爱上,却压根不爱她的人,万一照在窥心境上,那……〕对啦!他就是担心窥心镜里会照出他家儿子呀呀呀……
  〔算那人歹运,就像云桢歹运遇上她。〕西海龙王不留情面道。即便窥心镜里照出天帝老子,他照样会杀上天界去。
  延维双拳抡得死紧,身躯因为禁咒蛇的毒液,正逐渐失力。
  每一次吞咽津液,都觉得辣痛,蛇躯缠得太扎实,几乎要夺去呼吸,脑袋是昏沉的、胀痛的,她勉强维持理智,她知道窥心镜……她收藏的书籍里,提及过这件珍物。
  窥心镜,照心不照人,它是诚实之镜,照出私欲贪婪黑暗一面,以及……
  不能说、不想说的,秘密。
  她认为,她的心,是空的,或者,是黑鸦鸦一片。
  她可以理直气壮告诉西海龙王:我、谁、都、不、爱!
  若他想找出她最爱的人,用以折磨她心爱之人,来代替折磨她,那么,西海龙王这个想法,只能落空。
  她爱的阿娘已经死去,他折磨不到她。
  可是……
  她怕窥心镜照出不该出现的人!
  出现她以为自己并没有爱上,实际却已在心里生了根、萌了芽,满满占据的身影!
  她怕!
  她应该不爱他,只不过是拥抱过、吻过、搂过、只不过……他是第一个那么靠近她的人,他不一定会被窥心镜照出来……
  万一会呢?
  万一,会呢?
  万一,她这半年里总是梦见他、想起他、二遭窥心镜误以为那代表着什么情呀爱的,将他映上镜面,如何是好?
  她十指陷入掌心,方才奋力搬动瓦砾所割出的细小伤口,一点也不觉疼,连颈项上无数的牙洞和爪洞,她亦完全无感,她一心急欲思忖应变方法,时间不等人,取镜的鱼婢已经返回……
  脑子里浮现谁的模样都好……勾陈,负屃、蔘娃、鱼姬、睚眦,甚至是四海龙王……谁都好,独独不能有他!
  若她能言灵,干脆将心给挖出来,藏主,不让窥心镜照向它,或是干脆捏碎她的心,捣烂它,教谁都别想从它汕头找到任何〔万一〕!
  她会这么做,她会!
  鱼婢手上捧着石匣,匣盖未掩,里头一面样式古朴无奇的铜镜,镜面黯淡无光,带些黝墨,镜面外围,镂以旋舞仕女的图案,镜框下方,系有两颗水色铜铃。
  延维额上冒汗……在海中,她竟也会冷汗直流。她看着西海龙王拿起窥心镜朝她走来,一步,一步,跫音震震,铜铃跟着发出玎玎声,逼近她。
  那面镜,流溢着淡淡莹绿,一闪一闪,忽明忽灭,镜面……仿佛活生生,在动。
  〔把她最珍惜的人,照在镜面。〕窥心镜抵近她面前,延维闭上眸,撇开脸,不去与窥心镜交集视线。
  藏起来……快藏起来……放空……什么都不要去想……别再这种时候,浮现出来……
  她咬住下唇,用了好重的力气,咬出满嘴的血。
  窥心镜间的莹绿,跃闪得更快更剧,突地,黯色镜面填满刺眼光芒,那亮度,连合上眼脸,还能感受到它的强烈。
  她耳边,听见西海龙王说;
  〔……一个女人?〕
  是她的阿娘,显现在镜面上。
  没关系,她阿娘已经死去,西海龙王想鞭尸也做不到,她不担心。
  延维屏息久久,要自己只想着阿娘,只想着儿时与阿娘的相处点滴,除此之外,不可以再有第二个人……
  阿娘。阿娘。阿娘……
  她阿娘在漆黑的眼帘前,面容清晰,依旧美艳无双,依旧明眸皓齿,未曾随着岁月流逝而老去。
  阿娘看着她,记忆中,高身兆的娘亲,总是俯睨着扔是矮娃儿的她,带些遥远距离,此刻的阿娘却不一样,她平视着她,好似两人等高,阿娘惯用的似笑非笑语气,问着她:
  你在护卫一个男人?声音,冷冰冰的,每次阿娘生气骂她前,就是这种口吻。
  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阿娘艳容转怒。阿娘跟你说过无数回,天底下,没有哪一个男人,值得女人付出心力去善待!
  你对他好,他视理所当然!之后呢?之后他一样会因为小事职责你!不满你!甚至是抛弃你!离你远远而去!
  我没有忘,阿娘的话,我没有忘……真的,可是我不在乎他会指责我,不满我,甚至是抛弃我,那没有关系呀!
  我只想要在这个时候把他藏起来,不让他出现在窥心镜里,不让西海龙王迁怒于他,我不想呀!
  阿娘帮我……帮我……
  留在我心上,不要走,帮我我挡在他前面,求你了,维儿求你了……西海龙王不会因为他是龙子就放过他,阿娘,求求你……
  延维在心里,不断求着。
  护着他,有什么意义呢?阿娘神情放软,带些哀伤,凝视她。
  只要他没事,我不管意义是什么……
  阿娘叹气,再三摇头。
  是无奈?是不答应?抑是怨怼女儿走上与她相仿的路?
  阿娘化为烟,弥漫了她眼前一片朦胧。
  〔镜里女人消失了?〕西海龙王以为,之后会再出现其延维珍视之人,但没有,窥心镜里,除了烟,还是烟。〔这镜是怎么回事?〕
  烟后,隐约看见人影闪动,烟太浓,太密,无法瞧得更清楚。
  延维张开眸子,觑见心境动静,没弄懂是阿娘在天之灵的相助,或是……窥心镜忠诚呈现出她的心思。
  烟。
  以及,在烟雾之后,总是眯眸微笑,吁叹出更多白茫烟香的形影。
  窥心镜都映照了出来。
  只是,蒙烟太多太多,藏住了他。
  她一眼就能认出,淡淡的紫,濡染了烟的颜色,那是谁的衣裳;还有若隐若现的欣长俊雅身影,与烟相融,又是谁的慵懒姿态。
  她松开血染的唇,绽笑,艳美无比。
  〔镜里女人是我最爱的阿娘,她死很久了,抱歉,无法满足你的迁怒欲。你想以折磨我身旁人的方式来折磨我,是不可能收到的。〕延维耸肩,佯装出神情愉悦轻松。
  西海龙王的注意力,由镜面转至她身上,不再死盯着窥心镜瞧,她不要他有机会瞧出任何端倪,一再重申:
  〔我心里,没有其他人在,除了我阿娘,我谁也不爱,谁也不屑,所有人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毫无意义。〕
  〔哼!〕西海龙王将窥心镜重重抛回石匣,莹绿色的光,一瞬间尽数消失,恢复古朴原样。
  此时此刻,她终于完全懈下紧绷情绪,一边用力呼吸,一边肆然微笑。
  西海龙王的怒颜有多吓人,她已经无所谓,他无法让她品尝失去珍爱之人的痛,他非(www。fsktxt。com:看书吧)常不甘,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她也知道,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她更是一清二楚。
  无所谓,她最怕的事,已经平安熬过去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担心。
  “我有眼花吗?她在笑吧?!她那时在笑对不对?你们大家也有看到,没猜错吧?!”
  事件过后的一个时辰,被轰垮的主厅里,忙碌的虾兵蟹将,正在清运砖瓦。
  所幸,构筑龙骸城主体的先人龙骨,坚硬耐操,毫发无损,只消重新嵌上琉璃珠和真珠,恢复之日指日可待,几处惨遭波及的长廊、玉阶,也在送走各海龙王之后,进行马不停蹄的修补工程。
  然而,方才发生的事,仍旧成为晚膳过后,众龙子饮酒喝茶的主要话题。
  四龙子一直很想验证,他看见延维被西海龙王押回去时面带笑靥的这件事,到底是他眼花看错,抑或确有此事?
  在场的,有谁不知道,西海龙王因丧子而失去理智,被他擒回,没遭活活虐死,也会被折磨到求死不能,怎可能还笑得出来,甚至,笑得那么·······美。
  [我看见了,她在笑没错。]九王子心里也悬有同样疑惑,四哥先提了,他恰巧附合,连点三记头。
  [嗯。]大王子颔首。
  [真是不知死活,她以为二伯父会对她手下留情吗?这一去,她凶多吉少。]二王子睚眦,忙着剥除仙桃外层带有绒绒细毛的果皮,露出里头香嫩的果肉,喂养他家小蔘。
  [云桢是二伯父的心头肉,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独子,杀害云桢的凶手,怎可能放她活着离开?没看到五哥不过帮她挡了一下,二伯父险些杀侄,况且是她那种与我们没有亲属关连的女人,二伯父更不会客气的。]龙七子对延维的下场完全不看好,说不定他们喝酒闲聊之中,她小命早已休止。
  众人有志一同,瞄向[险些杀侄]的当事者。
  狻猊坐卧贝床中央,浓浓长发披泄,没加入嗑海瓜子聊天的行列,自顾自地吸吮烟管,偶尔,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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